我压下情绪，扶起痛哭流涕的肖然道：“堂妹说得对，刚刚是我反应过激了，结婚继续。”

肖然又惊又喜，激动地把我抱入怀中：“太好了予京，你终于不闹了。”

肖志军和肖雪也满意的点点头。

“就是嘛堂嫂，大伯也是好心，这些规矩也都是为了你好呀。”

好一个都为了我好，这份好心给你，你要不要？

钢针不扎在自己身上，是永远都感受不到疼的。

改口敬茶环节结束，亲戚都围着刚出满月的小侄女哄逗。

我用指腹轻轻蹭着小侄女脸蛋，喜爱至极：“妙妙一看就是小美人，遗传了妈咪的美貌。”

肖然局促地跟在我身后，应和道：“妙妙她姑姑也很漂亮。”

我没接话，只是面色阴沉看向肖然。

肖然感受到我冷冽的眼神，连忙解释道：“我意思是说，有你的基因在，我们女儿也会像妙妙一样漂亮的。”

婚我都不想结，还想让我给你生孩子？

我冷嗤一声，反驳的话刚要出口，却被肖志军一把推搡开。

他怒目圆瞪，脖子一梗，浑厚的巴掌便落在肖然脸上：“你个败家子，我生你养你是为了让你生赔钱货的吗？必须生儿子，这是肖家的规矩！”

我笑了，家里是有皇位要继承吗？

一句话就上手打人，分明就是有家暴史啊。

肖然被打愣在原地，在场亲戚也对肖志军突然暴起感到不可置信。

嫂子抱起被吵闹声吓哭的小侄女，焦急道：“孩子可能是饿了，我先去找个没人的房间喂一下孩子。”

我跨步迎上前，刚要陪嫂子一起，却瞥到肖志军微眯着眼，贪婪地盯着嫂子的胸部。

这肖志军还真不要个脸！

我紧攥起拳头，忍住怒火，和嫂子耳语几句便让嫂子去了。

嫂子刚走不到十分钟，饥渴难耐的肖志军抬起屁股就跟了过去。

我没有拦他，静静等着嫂子回来。

直到嫂子抱着熟睡的小侄女坐回我身边，我才故意放大音量问道：“嫂子，肖家堂妹不是跟你一起去的吗？她怎么还没回来呀？”

嫂子立刻心领神会。

“不知道呀，我在西屋喂的妙妙，肖雪说她要在北屋喂孩子，我就让咱妈帮我看人来着。”

肖然听到对话，凑上来问怎么回事，嫂子又给他解释了一遍：“本来是想让肖雪帮我看着点人，别让别人在我喂妙妙的时候进屋，但肖雪说她要在北屋喂孩子，我就找咱妈看的。”

我假装担心道：“现在家里人多眼杂的，堂妹也没找个人帮忙看着点人就喂孩子，不会......”

肖然脸色一沉，倒吸一口凉气，貌似想到了什么便向着北屋的方向冲去。

有热闹看咯。

刚到北屋门口，屋内一男一女的对话声就已经非常清晰，其中还夹杂着孩子的哭声。

“大伯你要干什么？我可是你亲侄女。”

肖雪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的意味，尾音甚至在颤抖。

肖志军却变得亢奋，淫笑着道：“是啊小雪，你是被我看着长大的，小时候穿着小背心、开档裤的样子我都见过。长大了看都不让看了？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我与肖然婚礼当天，一直在国外疗养的公公回来了。

他莫名其妙对着婚车里的我，单膝跪地：

“儿媳妇，我来抱你进门，这是我们家老祖宗留下的规矩。”

我却不惯着他，直接开口怼道：“庙小风挺大，真把自己家当高门大户了？”

转头，我一巴掌扇在老公脸上：“规矩是死的，你也是死的吗？”

......

进门前，婆婆和公公开车门迎接我。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公公。

从见父母到婚礼筹备，公公全程缺席。

老公肖然说公公一直在国外疗养，想必是生病羸弱，我与家人便没再过多要求。

婆婆按照媒人指示，把提前准备好的红包塞我手里后，准备和肖然一起扶我下车。

我刚伸出一只脚，公公肖志军却突然上前推开二人。

笑眯眯地扯过我胳膊说道：“按照规矩，新娘进门脚可不能沾地，容易带来娘家那边的晦气！”

他眯起三角眼，用大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擦着我手腕处。

粗糙的老茧划过皮肤，让我内心涌上一股强烈的恶心感。

我皱着眉，不着痕迹地扭开肖志军不老实的手，用眼神示意肖然快点解决。

毕竟早在筹备婚礼时，我就已明确说过，一切婚礼陋习必须全部取消。

肖然迟疑片刻，便笑着搂住我，轻声哄道：“予京，我们这边习俗就这样，你委屈一下，别让外人看笑话。”

我注意到男方亲戚围满了婚车，忍住心中怒意，准备结束后再找肖然算账：“那行吧，你抱我进去吧。”

话音刚落，肖志军莫名其妙对着婚车里的我，单膝跪地：“儿媳妇，我来抱你进门，这是我们家老祖宗留下的规矩！”

公公抱儿媳妇进门？

这样的封建陋习简直让人贻笑大方。

婚前处处顺着我的婆婆在此时缩着头，一言不发。

一向听话的老公眼神躲闪，不敢与我对视。

而媒人和男方亲戚们更是直接起哄道：“公公抱儿媳，幸福儿孙齐！”

我气得全身颤抖，想到还在喜气洋洋等待我的父母、远道而来祝福我的亲朋，几乎用尽力气才克制住怒火。

“不用了，公公刚从国外疗养回来，身体虚弱。这要是因为抱我有个好歹，红事变白事，我可担当不起！”

不知道是我这句话的哪个关键词起了作用，起哄声戛然而止。

肖志军愣了愣，随后像是想到什么，踉跄起身：“对，我身体不太好，还是肖然来吧。”

肖然把我抱进门的前一秒，我回头看向媒人和亲戚们。

他们笑容满面，却没发出声音，像是一场默剧，压抑窒息。

换衣服准备拍照时，我忍不住和两个伴娘吐槽公公的奇葩行为。

“什么？肖然竟然不站在你这边？还允许他爸抱你？”

“对啊予京，他们家懂不懂什么是边界感啊？有这种老公公在，以后肯定很难消停。”

“......”

听着伴娘们的愤怒发言，我思绪渐渐的清晰起来。




回想起来，也许我从未真正了解肖然的家庭情况。

我是独生女，家里虽然算不上什么高门大户，但从小就在所有长辈给予的爱里长大。

在感情上，我对物质方面的要求几乎没有，但是精神追求很高。

我和肖然在工作中相识，他是公司的临聘人员，可我当时并不在意，与他接触一段时间后便确认了关系。

他情绪稳定，有耐心，最重要是很听我的话。

但对他的家庭情况，肖然很少提及，尤其是公公。

我曾经提过想去国外看望公公，这样礼节比较齐全。

当时肖然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婉拒后就找个话题岔开了。

直到今日，我才有机会看到公公的真正嘴脸。

拍完照片，肖志军突然推开化妆间的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两个伴娘正专注帮我换婚纱，一抬眼看到肖志军，被吓得失声尖叫。

我在惊吓中慌忙回过身来挡住袒露的后背，狠狠地瞪着他：“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因为极致愤怒，我发出尖锐爆鸣声，把肖然和大半亲戚都引了过来。

肖然急得气喘吁吁，细密的汗珠浸湿他的额发：“怎么了予京，你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从我记事起，父亲和哥哥就告诉我男女有别，开始避嫌。

甚至从来没被任何一个异性如此看过。

我脸色铁青，指着肖志军怒道：“你爸，在我换婚纱的时候突然闯进来。懂不懂什么叫做礼貌？”

肖然听到和他爸有关，马上又转换成一副唯唯诺诺的嘴脸：“爸，予京换婚纱呢，你进来干嘛呀？”

肖志军垂下眼，看着攥在手里的红包，反倒委屈：“儿媳妇，你误会了，我只是想把红包给你。新娘子换上婚纱，公公要往婚纱领口塞钱的，这是规矩。”

这种恶俗的行为也能说成规矩？我看所谓的规矩都是他定的吧。

伴娘顾玲慧站出来帮我出气。

“婚纱领口塞钱？从来没听说过哪个地方有这样低劣的规矩！”

“名义上说是规矩，我看就是猥亵。”

肖然闻言脸色变得涨红，音量不自觉变高，像是戳中了他某处敏感神经：“顾玲慧你说话注意点，我不允许你这样说我爸。”

我气得想发疯，肖然在面对肖志军时还真是和平时两副面孔。

他爸的恶俗规矩随口就来，他妈软弱连话都不敢说，肖然也没法为我撑腰。

如果我真嫁到他家，恐怕这辈子就废了。

想到这里我直接快刀斩乱麻：“好，你们大家大户规矩多，我高攀不起。这婚我不结了！”

话音刚落，肖然砰的一声双腿跪地，泪水夺眶而出：“予京我求你了，别不结婚。这只是一个误会，根本没有顾玲慧说得那么严重。”

不反思自己父亲的行为，还倒打一耙，真是可笑。

“堂哥都给你跪下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大伯给你红包还给出错了？真是不应该对你这么好！”

肖然堂妹肖雪抱着啼哭的孩子从亲戚堆里冲出来，恶狠狠地打抱不平。

看着他们一唱一和，我内心只觉好笑。

这一家子还真奇葩得花样百出。

婚是结不成了，但不能让宾客们远道白来，怎么也要看完一场戏再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