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离婚吧。”

秦川看着一桌冷掉的饭菜，无比冷静地开口。

原本一群说说笑笑要走进别墅的人，神色骤然定住。

“秦川，你刚说什么？”

“离婚？你要跟我妹离婚？”

“我没听错吧？你可是我妹的天字第一号大舔狗啊！”

大姨子林雪蓁声音骤然拔高，眼白都要翻到了天上去。

岳母轻蔑哼一声：“你最好是这样。不要说了，又不离。”

四岁大的小女儿秦思澄摇了摇妈妈的手，天真地抬头看着她。

“妈妈，你和爸爸离婚，齐叔叔是不是就可以当我爸爸了？”

“妈妈，我喜欢齐叔叔。”

“齐叔叔是总裁，又有钱，还不会管我不能吃这个，不能吃那个。”

“他上次给我买了两个铂金冰激凌，可好吃了。”

“外婆说，只有像齐叔叔这样的有钱人才能买得起这种铂金冰激凌。爸爸这种穷鬼买不起。”

“够了！”

林雪妍低斥了女儿一声，转而看向母亲：“你们带澄澄上楼。我来跟他说。”

林母连忙抓住女儿的手：“你可别犯糊涂，好不容易他肯放手了。”

林雪妍冲着她摇摇头：“放心，我有分寸。”

很快，餐厅里，就只剩下秦川和林雪妍两人。

林雪妍踩着高跟走过去，把名贵的包包往旁侧一放，动作干脆利落，跟她舞蹈团团长的身份很相符。

“秦川，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是她惯用对下属说话的语气，居高临下。

“知道。”秦川表深吸一口气，发现“离婚”说出口，也没有想象中痛苦，反而有种解脱的畅快感。

林雪妍见他这副“情绪稳定”的模样，被气笑。

“就因为我妈生日没回来吃？”

“我知道你做了一大桌子饭菜，很辛苦，心里有怨气，但计划临时改变，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妈在半路上遇见齐司礼。齐司礼还记得我妈生日，非要请我妈到观澜阁吃饭。”

“你知道的，观澜阁在江城里不是有钱就能吃得起的。我妈一直很想进去。”

“之前她还被老姐妹嘲笑没吃过观澜阁的饭菜。你说我这个当女儿的，在生日这一天，能拒绝她老人家的要求吗？”

“那带女儿跟齐司礼吃冰激凌呢？”秦川撩起眼皮看她。

“也是半路遇上的。他非要请澄澄吃冰激凌，我能有什么办法？”

林雪妍像猫被踩了尾巴，情绪异常激动。

秦川却觉得累极了。

每次林雪妍带着女儿和家人去见她的初恋，都会强词夺理，还总用一句“我能有什么办法”来搪塞他。

这种躺在身边的妻子“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日子，他是一天都不想再过下去。

“雪妍，我们谈下离婚协议吧。”

“好啊！”林雪妍双手环胸，负气地说。

“你要离婚，就净身出户，不能拿走我林家一分钱，不能分走我名下的不动产，不能分走我旗下所有舞蹈工作室的股份！”

“可以。”秦川平静回答。

林雪妍胸腔瞬间胀满怒意。

“女儿你也不能带走。”

“好。”秦川利落回答。

林雪妍咬了咬牙：“不仅如此，女儿还要改姓，改跟我姓林。”

“可以。”秦川看向林雪妍，目光真诚，“你为了生澄澄，吃了很多苦，生的那天又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澄澄理应跟你姓。”

砰一声，林雪妍怒不可遏扫掉了一桌的饭菜。

“秦川，我问你，你是不是真的要跟我离婚？”

“是。”秦川吐了口气，努力斟酌着怎么说，才不伤害到林雪妍。

好半晌，他才哑着嗓子说：“没有爱的婚姻，宛若牢笼。我不想再这样过下去了。”

“没有爱？没有爱！

秦川，你敢说你不爱我？”

比起离婚，林雪妍更不能接受秦川不爱自己。

“你凭什不爱我！”

“谁给你的资格！”

“没有我，你能住现在的别墅吗？”

“没有我，你不过是被秦家赶出门的养子，要露宿在大马路边上的废物！”

“如果不是那天我喝醉了跟你发生关系，有了澄澄，你以为你有资格住在这样的好房子里！享受这一切优越的条件！”

“你居然还敢跟我说，你不爱我？”

“秦川，你是不是忘记我要跟你结婚那天，你说你会用你的生命来爱我？如今你却告诉我，你不爱了！”

秦川低头不语。

林雪妍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被赶出养父养母家的那天，他心烦意乱，万念俱灰，去了酒吧喝了酒。

当时，林雪妍的初恋齐司礼嫌弃她事业心太重，跟她提了分手。

林雪妍大受打击，也去酒吧喝酒。

喝醉的时候，她迷迷糊糊问他，爱不爱她？

面对暗恋了四年的系花这么问自己，秦川自然说“爱。”

之后，林雪妍就主动吻了他。

当晚，两人发生了关系。

次日，林雪妍让他忘记这一切，秦川心口闷闷的，但还是说了声好，并承诺让雪妍以后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来找他。

再之后，林雪妍来找他，说她怀孕了，不忍拿掉肚子里的小生命，想跟他结婚，问他同不同意。

秦川欣喜若狂，还承诺这辈子会好好对待她和孩子，拿命来爱她们。

再之后，林雪妍生完孩子，火速复出。

为了成全林雪妍的事业，他无怨无悔当了全职丈夫，照顾年幼的孩子。

当初两人约定，孩子上幼儿园，秦川就去上班。

但一年又一年，林家人总是把他当成家里的保姆，当成带孩子的“阿姨”，不允许他出去工作。

还说他不知足，不知道外面的社会多艰险。

但这还不是导致他们情感破裂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齐司礼回国的这一年。

见秦川低头不语，林雪妍以为他默认了，继续指责他出气。

“秦川，你仔细想想，你有良心吗？

你见过首席芭蕾舞者生孩子吗？

我为了给你生孩子，我遭了多大的苦，受了多大的罪！

生完孩子后，骨盆发生改变，我这辈子都没办法重新站在首席的位置上。

为了争口气，为了我的梦想，我组建了舞团，开设了连锁舞蹈培训室，你知道这些年我多累吗？

你又知道澄澄国际幼儿园的费用一年要多少钱吗？

一年十万！这些都是我辛辛苦苦在外面拼回来。

你在家里吹着空调，做两顿饭，不用面对那些尔虞我诈，然后居然跟我说，你不爱我！

你凭什么敢不爱我！”

骄傲如白天鹅的林雪妍，不允许秦川不爱自己！

这种在泥泞里的人，她答应跟他结婚，给他生孩子，他就该感激涕零，拿出毕生的爱来呵护她，仰望她，怎么敢这么轻飘飘说不爱自己？！

林雪妍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秦川唇瓣张合，原本想问“那你爱我吗”，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来。

她林雪妍要脸，要尊严，他秦川也是要的。

“结束吧，对彼此都好。”秦川只觉得在这段关系里累极了，“我明天给澄澄和你做最后一次早餐就走。”

听到这话，林雪妍胸腔里的怒意消了大半，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秦川，我就知道，你肯定舍不得我。

你怎么可能不爱我？

能攀上我，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说这些话，不过都是为了刺激我。

但是，我跟你说，这次我不会被你一顿早餐就哄好的！”

丢下这话，林雪妍就头也不回上了楼。

秦川也没解释什么，默默去了书房休息。

次日，客厅里一大早就传来岳母一声怒吼。

“秦川！都几点了，怎么还不滚下来做早餐？你是要饿死我吗？”


回应她的是，秦川提着一个小行李拉箱下楼。

“今天我就要走了，就不给你们做早餐了。”

“什么？你不给我们做早餐，那谁做？”林母反应很大。

“可以让佣人做。林家不是请不起佣人。”秦川平静地回答。

是的，林家不是请不起佣人，却非要他做这些佣人做的事情。

包括，做饭，照顾孩子，打理庭院，清洁整栋别墅的卫生。

原因是他们的女儿嫁给他，是天大的福分。

他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因为时间被占得满满当当，所以他这些年就是想在网上接点设计订单，接点小兼职来做都没时间。

这会儿，三十一岁还单身的大姨子林雪蓁也揉着惺忪睡眼下了楼。

看到拉着行李箱的秦川，她冷冷一笑。

“行啊，秦川，女人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算是让你拿捏明白了。

这次行李箱都拿出来了，道具准备挺充分的。”

说着，林雪蓁打着哈欠，身体惯性朝着厨房走去，声音不耐烦。

“妈，你就不用跟他费口舌了。

他怎么可能真的会走？

他啊，就是我妹的天字第一号大舔狗。

爱我妹爱得要命，怎么可能会离婚。

也就是你们啊，才会被他给骗了。”

秦川跟林雪妍结婚那会啊，林雪蓁真的是狗粮吃到饱。

那简直是一个担心含在嘴里怕化的宠。

搞得单身的林雪蓁都嫉妒死了。

她才不相信这样的人会离开林雪妍。

走到厨房，看到只有两份爱心早餐，林雪蓁愣了下。

一份是可可爱爱的小猪包，那是小外甥女的专属早餐。

另外一份是她最讨厌的牛油果沙拉三明治，一看就是为她妹妹准备的。

“喂，秦川，我的早餐呢？”林雪蓁叉着腰走到客厅。

“我没准备。”秦川实话实说。

他对这个处处贬低他，处处介入两人夫妻生活、毫无边界感的大姨子没什么好印象。

如今要结束这段关系，自然也不会给她好脸色。

人都是互相尊重的。

既然她不尊重自己，那他也没必要尊重她。

“呵~”林雪蓁哭笑不得，戳了戳秦川的肩头，“你是翅膀硬了？秦川，你别忘了，你吃我们林家的，穿我们林家的，居然还敢不给我们做早餐！”

声音落下，林雪妍正好带着女儿下楼，也听到了这话。

秦川故意没怼回去，就等着林雪妍出声。

果不其然，林雪妍没为自己发一句声，转而把女儿推到他身边：“给她编头发，马上就要迟到了。”

秦川眸底闪过一抹失望。

明知道要结束这段关系，就该快刀斩乱麻，就不该一丝期待，但还是忍不住失落了。

以前，他也不是没暗示过，大姨子对自己不尊重。

但每次林雪妍都笑着说：“你跟她计较什么？就一个嫁不出的老姑娘，心里不痛快，说你几句，多正常啊。”

秦川只说了两次，之后就没再说了。

毕竟男人嘴碎，不太好。

他本来想着这层关系，由妻子出面去说说大姨子会比较好。

结果妻子是这种态度，他也没必要再说什么了。

秦川牵着女儿的手，把她抱在高高的餐椅上，然后问：“要扎丸子头吗？”

“好，要扎两个丸子头。”

秦思澄低头吃东西。

一低头就扯到头发，小眉毛就拧了起来。

“爸爸，你到底会不会啊？你弄疼我了！你怎么笨手笨脚的！”

秦川面色微怔，但什么话也没说。

这个从出生就由他抱在怀里的小棉袄说出这样的话，怎能不难受。

类似教育的话，秦川也说过几次。

但林家人都说他小气，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一来二去，每次他教育孩子，林家人都帮忙护着，孩子就越来越不怕他，不尊重他了。

这时，林雪妍坐在对面，神色自若地吃着早餐，看着平板里的报表，也不觉得女儿的话有什么问题。

很快，丸子头就扎好了。

秦思澄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嘟着嘴：“不好看！爸爸你拆了，帮我重新梳单个丸子头。”

“好。”秦川好脾气应下。

这一幕，大家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如果要说秦川有一点好，那就是脾气。

好得就跟没脾气一样。

不过，大家转念一想，这本来就是秦川应该做的。

一个大男人没本事在家里操持家务，要是还不懂得察言观色，那就没存在的必要了吧。

秦川重新帮女儿梳了头发。

秦思澄忽地像想起什么似地抬头：“爸爸，你真的会走吗？”

那小眼睛长得很像她的妈妈，特别漂亮。

秦川心口有那么一丝不忍，点了点头。

“太好了。”小家伙拍起了手，“这样，齐叔叔就可以当我的爸爸了。”

这话像一把尖刀，直直刺入秦川那颗鲜活的心脏，让他脸色骤然一白。

他下意识看向正在看报表的林雪妍，结果妻子依旧什么反应都没有。

她素来觉得这些话不过是小孩的玩笑话，有什么？

“你一个大人跟小孩计较什么？”这是林雪妍之前怼他的话。

秦川苦涩一笑，压下心底那抹酸痛，摸了摸女儿的脑袋。

“恭喜你，你以后有新的爸爸。

我今天就要走了，以后也不会去幼儿园接你了，但你要记住，不能跟陌生人走。

还有，你有乳糖不耐，不可以吃外面的含有牛乳的雪糕。

铂金雪糕最好也不要吃了，因为含有两种致敏……”

话还没说完，秦思澄就气呼呼打断了他的话。

“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爱听。你赶紧走吧。我就喜欢吃铂金雪糕！只有穷鬼吃不起铂金雪糕，才说铂金雪糕不好！”

秦川心口不可遏又是一阵扯痛。

这下，林雪妍终于放下手中的报表，抬头看他：“确定今天走？”

“是。”秦川回答。

“好走不送。”林雪妍面色极冷，“但你今天走出这个家，要再回来，可就不那么容易了。秦川，见好就收。不然可能更下不来台。”

“谢谢你给我生了女儿。”

说完这句话，秦川就拉着行李箱要走。

“等等！”大姨子林雪蓁挡住了他的去路。

由于走得急，站得距离太近，林雪蓁还是被秦川那张帅气俊逸的脸恍了下神。

当初，妹妹带秦川回来的时候，她也是被这张脸惊为天人，嫉妒自家的妹妹嫉妒得不得了。

可等听说这男人刚毕业，没车没房的时候，她心里头那妒忌的劲才消下大半。

“咳咳~”林雪蓁回过神，假咳了两声，“要走可以，得让我们检查你的行李箱。要知道，我们林家别墅里随便一件古董拿出去，都能卖不少钱。”

“别太过分！”秦川眸色微凛，“我既然答应净身出户，自然不可能带走你们林家的一分一物。”

话还没说完，林雪蓁就弯下身子去抢夺行李箱。

秦川要阻止。

可林雪蓁这个大姨子向来没界限感，一家人住一起也穿着个低胸的大吊带，此时弯下身子，更是露出一片起伏的雪白。

秦川目光触及，连忙礼貌别开脸。

就这样让林雪蓁有了可乘之机，直接拉开了他的行李箱翻腾。

“看！还敢说没带走我们林家的东西！”

林雪蓁拿起了一块成色极好、殿堂级的祖母绿翡翠，高举过头，像邀功一样。

那块翡翠，一看就价值不菲，没有八位数拿不下来。


“我……我去敲打敲打秦川。”林父神色闪烁，“你们啊，差不多就得了。如果还想秦川回来的话，就不要做得太过。男人都是要尊严的。”

林母生气拧了下他的胳膊：“是你才巴着他回来。我告诉你，我可不稀罕。

我们雪妍多优秀啊！

现在齐司礼又频频示好，离了那个穷鬼，我们雪妍才能嫁进齐家，过上好日子。”

林父看向女儿：“雪妍啊，你信爸的话。

那齐司礼能丢下你一次，就能丢下你第二次！

齐司礼不是良配。”

“我呸！”林母淬了口唾沫。“齐少不是良配，难道那个穷鬼是！

你自己没本事，你看好好的林氏地产被你搞成什么样了。我们林家现在只剩下个空壳子。

如果不攀上齐家，我们还怎么翻身？我们还怎么走上巅峰！”

林父被拧胳膊拧得生疼，揉了揉，抬起下巴指了指那块翡翠。

“说不定，人家秦川真的是什么豪门大少爷！

这块翡翠价值多高，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我跟你们说，莫欺少年穷。

这个秦川，你别看他好脾气，这叫情绪稳定，内核稳定。

这种人出了社会，怎么都不会太差的！

错过了秦川，到时候你们就等着哭吧。”

林雪蓁翻了翻白眼：“爸，这个社会没有点背景，没有点人脉，一个打工族就算做到死也比不上齐司礼一辆车的。”

秦思澄点点脑袋：“外婆说了，齐叔叔车子的价格是妈妈小车车的十倍呢！”

林雪妍面露一丝反感：“妈，你怎么总跟孩子说这些！”

林母讥讽笑了笑：“哦，我说的难道不是真的？

我啊，希望我外孙女从小眼睛就长在额头上，不要长大了，像她妈一样，看到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带回家！”

说着，她嘲讽勾起嘴角。

“要是这秦川真的是什么富家大少爷，什么沧海遗珠，我脑袋摘下来给你们当球踢！

不过是块看着还行的翡翠，就被你们吹上天了？”

林雪蓁也跟着附和：“对啊，我现在看了，也觉得这成色一般般吧。说不定涂了什么增亮剂。”

秦思澄挣挂绳，把翡翠直接丢在了地上：“我不要这东西，太丑了！”

林父的心口咯噔跳了下：“这么好的翡翠，怎么能摔了呢！幸好有地毯，不然就缺角的！”

林雪妍先林父一步，把翡翠拿在手里。

林父愣了下，没说什么。

毕竟是秦川留给女儿孙女的东西。

林雪蓁撞了撞林雪妍的手肘。

“喂，你是不是还在想秦川？”

“谁说我想他了！”林雪妍反应很大，像是被刺了一下一样，“这东西是他亲生父母的，总归不好弄坏了。

说不定，他过几天就来要回去。”

林雪蓁却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

“就算舍不得也很正常嘛。秦川颜值那么高，活又好……”

话还没说完，林雪妍脸脸色直接黑了下来，带着几分恼意：“你怎么知道的？”

林雪蓁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这有什么？

每次路过你们房间，你都叫得那个啥。

他活要是不好，你能那样吗？

而且，每次你跟他开黄腔，你以为我听不到？

你对他那方面特别满意，不也跟你闺蜜说了吗？”

林雪妍神色有些许不自在。

她确实对秦川那方面特别满意，又温柔又持久。

但她不喜欢夫妻之间的事情被自己亲姐调侃，总觉得被侵犯了隐私。

“我们……我们那叫正常的夫妻生活！”

林雪妍目光落在手中的翡翠。

林雪蓁挑了挑眉：“不用放保险柜了。

我跟你打赌，不出三天，秦川肯定借口要这块翡翠回来！

就算不拿翡翠当借口，肯定也找别的事情当借口。

他是绝对不会跟你离婚的！

他要是跟你离婚，我就直播倒立吃屎！”

林雪妍傲娇扬起下巴：“我丝毫不担心他不回来。他去哪找比我更优秀的妻子。”

声音落下，厨房就传来尖叫声。

“啊——”

是林母做早餐被烫到了。

她一恼怒，直接整锅粥都给掀了。

林父走进厨房，就看到满地狼藉。

“你收拾！”

丢下这话，林母一肚子气走出厨房。

“都怪那个秦川！要走也不做早餐！”

林雪妍见状，心里头多了一丝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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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秦川离开林家后，就去房地产中介租了个郊区的房子。

房子是独栋的，还带个小院子，就是年久失修，显得破败不堪。

房东听秦川说愿意自己掏钱修缮，立马就同意低价租给他了。

搞定房子，秦川就约了哥们秦阳在酒吧见面。

秦阳跟秦川一样，都是养子。

不同的是，收养秦阳的这户人家对他特别好。

两人以前因为同是养子，有不少共同话题，聊着聊着就成了好哥们。

秦阳到了酒吧，见面就调侃。

“今天怎么有空约我？不怕你家的母老虎了？”

秦川喝了口鸡尾酒，坦言：“我跟你嫂子提离婚了。”

“噗~”秦阳差点喷酒，“这样的女人，早该离了！”

秦川没说话，直接一口闷。

他在外头素来会维护自己的妻子和女儿的形象，总觉得家里的事情，无须对外多言。

后来是因为有一次喝醉了，在一帮兄弟这边说漏嘴。

兄弟们才知道他的秘密。

不一会儿，一群玩乐队的人走了进来。

“川哥！”背着电吉他的男人锤了他肩头一把，调侃了句，“怎么敢来酒吧？不怕你老婆揪你耳朵？”

秦川没说话，扬了扬手中酒杯，一口闷，示意兄弟们不要再调侃他了。

而秦阳忍不住用嘴型跟对方示意：要、离、婚、了。

吉他手Ben一愣：“川哥，真的吗？你真要离了？”

秦川点头。

“那川哥，要不要玩玩？”

Ben面色一喜，起手中的电吉他。

“今天我们要上台表演。

你还来当我们的主唱，让我们重温下当年大学组乐队。

你要是没跟嫂子离婚，我还真不敢邀请你，怕你回家不好交代。”

秦川听了这话，心口一阵苦涩。

眼前这几个都是他大学组乐队的兄弟，但因为雪妍不喜欢他们，婚后他渐渐疏离这群人。

没想到这群人也知道他的难处，这般为他着想。

“来嘛，川哥。你都不知道阿Ben平常唱得多难听。”

“就是。”

拿着电吉他的阿Ben假装抡起拳头要教训几个兔崽子。

“行，就跟你们玩一把。”

秦川放下酒杯，跟昔日的乐队兄弟上了台，全然没发现酒吧角落里有一道灼热的目光，近乎痴迷地追随着他。

而此时，林雪妍正被林雪蓁拽着，朝着秦川所在的这间酒吧走来。


“雪妍，我们的关系结束了，只剩下办理手续而已。

这检讨书，我是不会写的。

我刚刚保护你们，是出自对家里人的保护。你们别误会。”

林雪蓁哈哈大笑两声：“好笑。误会？你刚刚的样子像是心里没我妹的吗？你都快唱哭了。”

秦川懒得理会大姨子阴阳怪气，掏出手机问林雪妍。

“你们有没开车？需要我帮你们叫代驾，或者滴滴吗？”

“不用！”林雪妍抓着包包，狠狠瞪了秦川一眼，“欲擒故纵的把戏，你小心玩脱了！”

说完，林雪妍就踩着小高跟，高傲地朝着停车的方向走去。

秦川目送着两人离开，确保两人上了车，开走了才打算回酒吧。

刚转身，就对上秦阳失望的眼神。

“你别去了，Ben他们一肚子火，现在你说什么，他们都不会听的。”

秦川叹了口气。

“那行，就等他们气消。”

秦阳充满怨念看了秦川一眼：“上车吧。”

说着，秦阳就解开停在附近“蔚来”的电子锁，上了车。

秦川跟了上去，刚系上安全带，就听到秦阳负气地说。

“刚请那帮闹事人喝酒，钱都算你账上！”

像刚刚这种情况，请人抽烟喝酒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秦川一听，就知道这小子心里还是向着他，嘴角忍不住扬起。

“行，记着。”

秦阳听了这话，原本启动车子，又熄了火。

“哥，我真的对你有点失望！你刚才为什么要拒绝Ben！”

“秦阳，我仔细思考过搞乐队不是我未来的方向。

我是美院生，我还是希望能从事跟我专业有关的事情。

对于未来的发展，其实我已经有规划了。

但我很清楚，如果我重新加入Ben的乐队，很可能就要天南地北地商演。

这会影响我自己的规划和事业。

我是分得清兴趣爱好和事业发展规划的。”

秦阳眼眸骤然一亮：“什么？哥，你的意思是你拒绝Ben，不是因为林雪妍？”

“当然不是。”秦川摇摇头。

“那你刚才为什么护着她？”

秦川无奈笑了笑：“秦阳，还没正式签离婚协议，那两人现在名义上还是我老婆和大姨子。

刚那种情况，在外面看到别的男人要打自己的家人，我不帮忙护着，那还算男人吗？”

秦阳点点头：“那倒是。”

说着，他重新启动车子。

“对了，川哥，你还要去哪吗？还是直接跟我回公寓？”秦阳边打方向盘边问。

“你先陪我去下孟家。”

“孟家？他们都把你赶出来了？你还去干什么！”秦阳声音高了几分。

“快中秋节了，总得去看看他们一眼。孟母虽然对我不好，但孟父确实对我很好。我不去看他，他会失望的，我的良心也过意不去。”

秦阳想起秦川的养父，倒是没话说，就陪着秦川去超市买了一盒月饼和普洱茶，并把人送到了孟家别墅门口。

秦川提着礼品走进去。

孟父这会儿正坐在客厅里看平板里的新闻，看到秦川满眼欢喜。

“孟川，你怎么来了？”问是这么问，但嘴角忍不住上扬。

“爸……”秦川刚喊出口就连忙换了称呼，“叔叔，快中秋了，我来看看你们。这是给你们带的礼物。”

顿了下，秦川觉得还是有必要交代，边说：“顺便也跟您吱一声，我和雪妍要离婚了。”

“什么？”孟父摘下眼镜，眉眼难掩关切，“是发生了什么矛盾吗？”

“是我的问题。”

秦川话还没说完，楼上房间就传来一阵摔东西的声音。

孟父不悦皱起眉头。

秦川面露几分尴尬。

没过多久，孟母就心急火燎走了下来。

“我说了！他不姓孟！

从他被赶出家门那天开始，就不许他再叫孟川。

他姓秦，跟那该死女人那家人姓！”

说着，孟母一个劲地推着秦川往外走。

“滚！

赶紧滚！

他是那个女人的儿子，还来干什么？

你是不是故意来刺激我儿子的！”

孟父出声：“阿芬，你不要这样！阿川是好孩子。”

这话刺激得孟母直接炸了。

“什么好孩子？难道我的孩子就是坏孩子吗？”

说着，孟母目光如针一般戳在秦川脸上。

“当年两家人被设计抱错孩子，我把你当成少爷好生照顾你这么多年。

你妈呢！把我儿子扔在孤儿院！

那个心肠歹毒的女人。凭什么？

凭什么他儿子过得这么好，我的儿子却过得那么惨！”

秦川看着昔日疼爱自己的“母亲”变得如此狰狞，满眼恨意，心口止不住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孟夫人，如果我生母确实有错，我替我她向你道歉。但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亲生父母的信息？”秦川眼神诚恳。

“不是的……阿川，你别听她胡说。你母亲不是那样的……”孟父话还没说完，立刻被孟母给呵斥了。

“不许！我不许你透露一个字。

你要是敢告诉他，我就吊死在你床头！

我说到做到！

凭什么！

凭什么那女人做了那么多的坏事，还能跟儿子团聚？

我偏不让！我偏要她这辈子活在痛苦之中。”

楼上又传来摔东西的声音。

孟母可心疼坏了。

“赶紧走！都怪你！

是你刺激我儿子发病的！

他的抑郁症都是你害的！”

秦川被猛地推出别墅门外。

紧跟着，月饼和普洱茶也被丢了出来。

秦川捡起东西，叹了口气，回到车上。

秦阳看了眼腕表，调侃：“行啊，居然超过二十分钟了。”

秦川眼皮微垂：“我受了良好的高等教育，她的儿子没有。她记恨我是应该的。

可我始终不相信我的亲生父母是那样的人……”

秦阳认可点了点头：“你的性格基因这么好，肯定伯父伯母也不会差的。

对了，川哥，你问到你的身世有关的信息了吗？”

秦川摇摇头。

忽地，秦阳来了个急刹车。

“诶，不对耶。

川哥，你说，有没一种可能。

你是我哥？

我姓秦，你也姓秦。

我养父养母之前生过一个死胎。

你说，会不会其实你就是那个死胎？”


“你下来！你不能玩我们学校的秋千！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说着，她居然还动手把秦悦给扯了下来。

秦悦没有防备，整个人被扯摔在了地上，膝盖磕破了皮。

秦川也完全没想到秦思澄会突然情绪激动揪人，没有保护好秦悦，眸底闪过—抹内疚。

他连忙蹲下身子查看秦悦的膝盖：“有没事？”

秦悦摇摇头，故作轻松地说：“这点小伤，比起被棍子打，轻松多了。”

秦川听了这话，满是心疼，转而严厉看向秦思澄。

“道歉。你动手扯小朋友，让她受伤了，必须道歉。”

“凭什么？”秦思澄气得直跳脚，“凭什么要我跟这种人道歉！

她又穷又黑又丑，也没有漂亮的小裙子穿，我凭什么向她道歉。”

声音落下，秦川的胸腔胀满了怒意。

他不敢相信，这些话竟然是从五岁的小女孩嘴里说出来的。

到底平时岳母给他女儿灌输了什么样的思想，怎么把孩子培养成这般跋扈不讲道理。

“澄澄！”秦川的声音高了几分，“做错事就应该道歉，而不是用你说的这些标准区分小朋友的好坏。这是不对的。”

“我没有不对！你是我的爸爸，你不护着我，你护着别的孩子。我讨厌你，我就是讨厌死你了。”

这话说出来，秦悦愣了—跳，下意识打量着秦思澄和秦川，然后摇了摇秦川的手。

“我没事，不用道歉。”

“不行，这事必须道歉。”秦川坚持。

“我就不道歉！”秦思澄气得直跺脚，“她本来就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年那么贵的学费，她交得起吗？爸爸，你给她交得起吗？交不起就不配碰我们幼儿园的东西！”

这会儿，秦思澄的老师寻声走了过来，温柔地询问秦思澄：“发生了什么事？”

秦思澄激动地指着秦悦：“她不是我们幼儿园的学生，碰了我们的秋千，我代表幼儿园抓她！”

老师认得秦川，尴尬地看了他—眼：“秦先生，是这么回事吗？”

秦川简单解释了事情经过。

老师听完，蹲下来跟秦思澄说：“虽然秦悦不是我们幼儿园的学生，但玩—下秋千，并不是—件很严重的事情。

作为幼儿园的小朋友，我们也可以把秋千分享给别的小朋友。”

秦思澄不悦地别过脸。

“那这样，你动手是不对的。你跟秦悦道个歉好不好？你主动道个歉，老师回去奖励你—朵小红花。”

秦思澄这才不情不愿说了句：“对不起。”

秦悦低着头，不安地攥着衣摆回答：“没关系。”

秦思澄听了这话，恶狠狠地瞪她。

老师跟秦川说了两句场面话，就带着秦思澄回班里。

秦川揉了揉秦悦的脑袋，温声说：“悦悦，你没做错，你值得被尊重。”

秦悦愣了下，显然没想到秦川会这么说。

秦川则弯腰抱起秦悦去工具车，拿出随车的医药箱，给她简单处理了下伤口。

好半晌，秦悦才低着头说。

“她是你女儿，我让她是应该的。”

秦川先是愣了下，随即坚定地说：“你就是你。你没必要让谁，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

秦悦闻言，身子—怔，小眼睛里还是茫然，但她能感觉到秦川跟以往那些要收养她的社工不—样。

他好温柔，对她真的很好很好。

所以，秦悦默默地祈祷，能跟这个爸爸再久—点，再久—点。

她真的很喜欢这个爸爸。

她想把全世界最好最好的东西都送给这个爸爸。

两人返回幼儿园，重新修缮了下墙面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