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梨站在不远处的角落，从试衣间帘子的缝隙中看着他们翻覆的身影，心痛如绞。

胃里剧烈地翻涌，沈清梨忍不住干呕，浑身止不住地痉挛。

泪珠成串地落下，她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跌坐在地上。

就在她回身的瞬间，她没看见，试衣间里的周稚雅露出得逞的笑容。

回到家里，沈清梨觉得安静的可怕。

她打开电视，随手调了一个频道，上面正播放着对顾亦辰新作的展览。

画上的女孩，身着明黄色的长裙，肆意地奔跑在田野间。

专业的点评人说，这幅作品与顾亦辰之前的画作品风格迥然。

不再温柔内敛，反而生机勃勃。

虽然女孩只有背影，看不见脸，可依然能感觉到画家对她的宠溺与爱意。

有人锐评：“飞扬的发丝都那么恰到好处，连他笔下的风都是偏爱她的。”

网友都在调侃顾二少老树开花，跟阿梨的婚姻焕发出了第二春。

可只有沈清梨知道，那不是她，是周稚雅。

又或者，是他梦里的周稚云。

沈清梨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胸口的酸涩，给闺蜜盼盼打了个电话。

在等她过来的时候，她开始收拾这些年顾亦辰送给她的礼物。

结婚第一年，他发现她没有安全感，送给她一支白玉镯。

“这辈子，我已经套牢你了，你只能属于我，哪也别想去。”

结婚第二年，他发现她想妈妈，陪她折了一罐许愿星星。

“想妈妈的时候就拆一颗，无论什么时候，我在哪里，都会立刻陪你回来实现愿望，这一辈子这么长，有我陪你。”

沈清梨剥开一颗又一颗星星。

“种一棵小树。”

“养一只小柯基。”

“陪你一起慢慢变老。”

......

她拿起手机，拍了其中的一张，给顾亦辰发过去，可手机屏幕始终没有再亮起来。

半个小时后，她收到一个快递。

是那天周稚雅给他们画的画。

画面上，不是他们那天并肩而坐的样子，而是两个在床上抵死纠缠的身影。

是顾亦辰和周稚雅。

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滑过面颊，沈清梨抬手抹去。

不知何时，她早已泪流满面。

她麻木地把这幅画跟画室里顾亦辰所有的画放在一起。

随后敛了所有礼物到一个纸箱，抬到院子里点燃了火。

盼盼后来说，那天她见到沈清梨第一眼，就觉得她好像快碎了。

她上前揽住沈清梨，没问原因，就这样静静地让她依靠着。

好一会，沈清梨平复后，说起另外一个请求。

“帮我办个葬礼。但，葬礼上不准顾亦辰出席。到那时，再告诉他，我“遇难”的真相。”

沈清梨交给盼盼一个信封，里面是这几个月周稚雅对她一再挑衅的证据。

盼盼看过一眼后，强压着怒火点了点头。

安排好一切后，已经深夜了。

凌晨两点，顾亦辰才悄悄进了家门。

见沈清梨还没睡，他倒没有意外，献宝似的凑到她面前。

“我就知道你还没睡，白天太忙了没看到信息，这不，老公回来给你实现愿望了。”

顾亦辰将窗边的小茶几搬到床前，拿了两个碗，将买回来的麻辣烫分成两份。

那个纸条上写的愿望，是陪阿梨吃她最爱的食物。

莫名地，沈清梨想起了第一次跟他去这家麻辣烫吃饭的场景。

那可能是顾亦辰第一次在街边小店吃饭。

吃饭前他用抽纸将泛着油花的桌面擦了又擦，明明有点嫌弃，可在她看过来时却又撒娇似的望着她。

“阿梨喂我。”

“只要阿梨喜欢的，我都会尝试着去接受。”

“顾亦辰。”

沈清梨直直地望着他的脸。

“如果能重来一次，你还会这样吗？”

顾亦辰没有多想，只觉得沈清梨是又没有安全感了。

他温柔地抚摸着沈清梨乌黑的发，回答笃定。

“再来一次，我也会这样。”

“爱你，宠你，一辈子对你矢志不渝。”




沈清梨跌坐在画室门口，眼泪大颗大颗滚下。

她本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可真的看到这一幕，她的心还是碎的不成样子。

不知多久，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顾亦辰来到卫生间找她，见她双眼通红，心里陡然一惊。

“宝宝，你怎么哭了？”

沈清梨摇摇头:“只是洗手液不小心溅到了眼睛里。”

他这才松了口气，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颊。

“还跟小朋友一样。”

画的差不多时，顾亦辰被经纪人叫走了。

周稚雅终于不装了。

“我知道你看见了，姐姐。可怎么办？二哥好像更爱我呢。”

她解开扣子，露出身上青紫的痕迹。

“他跟你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了？比我们激烈吗？你能满足他吗？”

周稚雅步步逼近，目光轻蔑。

她企图在沈清梨的脸上看到痛苦，歇斯底里，可沈清梨却面色无波。

即便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痛得不能呼吸。

周稚雅走后，沈清梨一个人浑浑噩噩地走到画室。

她突然很想看看那些画。

没开灯，她摸着黑走上三楼，一不小心崴到了脚。

脚踝传来钻心的痛，可是却不及她心中痛之万一。

每一幅被大家盛赞他们神仙爱情的画中，那颗泪痣都那么刺眼。

沈清梨从笔筒中抽出美工刀，一幅一幅划掉了上面的泪痣。

她心中与顾亦辰那些美好的过往，也一点一点被强行割去。

顾亦辰到家时，沈清梨已经洗漱好准备睡了。

顾亦辰一手拎着从书房扯下来的键盘，一手拎着从街角那家沈清梨平日爱吃的私房菜，跑进了卧室。

他把键盘往膝盖下一垫，径直跪了上去。

“老婆，我知道今天的事让你不舒服了，我已经教训过小雅了。”

“我只当她是妹妹，她还小，不懂事，我跟......她姐姐，早就是过去式了，更何况她人都不在了。”

“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再也不见她了。就算再生气也别饿坏了胃......”

看着白天还跟周稚雅疯狂的顾二少，如今低眉顺眼地跪在这里哄她，一副爱到没了她就不能活的样子。

沈清梨一时竟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他。

要真有这么爱，他怎么会忘记自己曾经许下的誓言？

要真有这么爱，为什么还要背叛她？

顾亦辰往前递菜时，不小心把床头放着的书页压了个折痕。

沈清梨看过去时，他满不在意地抹平合上了书。

“我给折回来了，快吃。”

碗中的菜传来了熟悉的香味，沈清梨吃了两口，突然说。

“可一页纸一旦有了折痕，就再也抹不去了。”

顾亦辰今天本就敏感，一听到这种有深意的话，更是神经紧绷。

“那就再买本新的，就恢复如初了。”

他的眼睛亮亮的，像全世界只能装下一个她。

“只要是阿梨想要，天上的星星我都给你摘下来。”

沈清梨沉默着，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就算买了新的，也只是个替代品，不是原来那本了。

这个道理她懂，他应该更懂才是。

两人一夜无话。

接下来的几天，可能是愧疚使然，顾亦辰推了所有的工作，天天腻在沈清梨旁边。

今天陪她去修复文物，顺便再拍下几个亿的古玩。

明天带她去商场购物，买下一水儿的当季新款限量版。

后天，又不知从哪弄来了个粉色的库里南，往市中心的莫离苑门口一停，高调示爱。

这举动引得广大网友纷纷吐槽顾二少孔雀开屏。

顾亦辰苦哈哈发了条微博，配图跪键盘。

“惹了老婆生气，哄不好怎么办？”

大家这才知道顾二少的处境，纷纷喊话沈清梨原谅他。

距离沈青梨的生日还有2天。

在走之前她还有一些事情要做，所以就顺坡下驴，翻了篇。

顾亦辰很开心，抱着她转了好几个圈儿。

“宝宝，我这辈子最爱你！只爱你！”

去吃饭的路上，顾亦辰来了好几个电话。

屏幕上显示的那串号码沈清梨很熟悉，是周稚雅。

顾亦辰挂断了4个电话之后，收到一条微信。

他打开看了看，只一眼，便晃了神。

“宝贝，经纪人说新画签约出了点问题，我得立刻过去。”

顾亦辰语气抱歉，沈清梨也没揭穿他的谎言，让他走了。

她去路边的小店买了棒球帽和口罩，叫了个车跟在他后边。

她一路跟着他进了商场，来到了那家她曾经最喜欢的婚纱店。

试衣间的帘子打开。

周稚雅穿着那套她最爱的婚纱，光彩照人地站在顾亦辰身前。

“师兄，我美吗”

周稚雅的手攀上了顾亦辰的肩膀，顺着他的喉结一路向上，暧昧地停在他的唇边摩挲。

顾亦辰的眼神变得晦暗，捧起她的脸，深深吻了上去。

分开时，两人气息都乱了。

周稚雅缩在顾亦辰怀里，在他胸上画着圆圈。

“师兄，姐姐要是知道这套婚纱是我穿过的，她估计会气死吧。”

顾亦辰的呼吸粗重了几分，一把将她扯进试衣间拉上帘子。

“她不会知道的。本来我就欠你一个婚礼，是我委屈你了。”

“今天，你就是我最美的新娘。”

话落，试衣间里响起暧昧的水声。




没过多久，顾亦辰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赶回来。

或许是一天没吃饭，沈清梨起身时踉跄了下，被顾亦辰稳稳扶住。

“今天又没好好吃饭？”顾亦辰眼里满是担忧，轻手轻脚地将她腾空抱起。

两人靠近的一瞬，一股甜腻的水果香扑面而来。

沈清梨从不用香水，这股香味属于谁不言而喻。

“想什么呢，宝宝？”

顾亦辰宠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尖，

沈清梨敏锐地注意到他手指上有个泛红的唇印。

当初他们结婚第二天，顾亦辰就偷偷去在无名指上纹了一朵梨花。

他说把她纹在与自己心脏相连的血管上，这样两个人就会心意相通。

可现在，那里，却多了个不属于她的痕迹。

她的胸口又开始疼起来，闷闷的，像一把尖利的锥子一下一下凿在上面。

“难道是饿傻了？”

顾亦辰好笑地吻了吻沈清梨的额头，随后吩咐王嫂将一直温着的菜端上桌。

从前，顾亦辰每天是亲手为她做饭的。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的工作越来越忙，做饭的任务也就顺理成章交给了保姆。

“老公陪你吃点好不好，饮食不规律是会闹胃病的。”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将沈清梨放在餐椅上，又将餐具给她放到手边，在一旁洗了手给她挑鱼刺。

“好......”

沈清梨将心中的酸涩强压下去，小口吃着顾亦辰夹到手边的菜。

没吃一会，顾亦辰的手机就响个不停。

他瞥了一眼来电人名称，不自然地蹙了下眉头，见沈清梨没关注便擦了下手，起身去旁边接电话。

他回来时，神色匆匆。

“阿梨，工作室有点事情，我必须要回去处理。晚上别等我了，早点睡。”

顾亦辰将今天拍的古玩拎来，说改天给沈清梨买更好的，着急地出了门。

直到一桌菜都冷透了，沈清梨才起身上楼。

刚躺下，她就刷到了周稚雅的微博。

“只是低烧，男友就非要来照顾我，还做了一桌的好吃的。谁知道他的手做出来的菜的含金量啊！”

配图是一个男人系着围裙切菜的局部图。

周稚雅在美术圈小有名气，微博有着十几万粉丝。

这条微博发出来，粉丝们都炸了。

“这就是小雅提过的那个，右手保险价值九位数的师兄吧！”

“这样的师兄哪里找，求国家每人发一个......”

沈清梨望着那双手，又想起顾亦辰之前的保证，只觉得心脏像被一只大手撕扯，碎的不成样子。

“这算什么，我们顾少才是宠妻界的典范好吗？”

不知道是谁将今天拍卖会的视频发到了上面，热度瞬间碾压。

“我靠，这才是实力宠妻好吗！那可是四个亿啊！够买我几百条命了！”

“天呐，是谁还没吃到我们二少撒的狗粮？哪个男人听到老婆车祸擦伤，怕老婆害怕，想让她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是自己，就不顾性命把车开到报废赶过去啊！”

“我们二少是沪圈佛子吧，阿梨送给他的佛珠盘包浆了还带在手上，一刻都没离过身！”

这条视频下面，周稚雅的粉丝不吭声了。

跟顾二少这么一对比，一顿饭显然还是不够看。

可突然，一个微博新注册的用户晒出来三张照片。

一张是一个澳洲酒庄的过户手续，一张是价值两亿的海洋之心，还有一张是周稚雅坐在法拉利前盖手拿钥匙的照片。

他在下面留言。

“别人有的，我们小雅也不能少。”

粉丝又炸了，直呼师兄威武，丝毫不输顾二少。

一个没署名的短信在此时发进来，沈清梨点开来看。

“姐姐，明天晚上师兄特意为我办的庆功会，你可不能缺席哦！”

虽说文字没有声音，可沈清梨还是在这上面看出了周稚雅的得意。

信息末尾附上了饭店地址。

淮海中路742号，梨园。

这是她第一次跟顾亦辰吃饭的地方，也是顾亦辰答应她永远不对外开放，只属于他们两个的地方。

沈清梨看这几个字看得眼中发涩，一个没拿住，手机直接砸在脸上。

钻心的疼痛涌上来，泪水再也忍不住，隐没在黑暗中。




第二天醒来，顾亦辰罕见地没有早早出门。

他给沈清梨挤好牙膏，看着她洗完脸。

“外面风跟刀子似的，我们宝宝的小脸儿可不能被摧残。”

说完，他又神神秘秘地说明天给她准备了好大一个惊喜。

还没交代完，裴玄的电话就一个又一个打过来，说是有事情拿不定主意，让他赶紧出门。

顾亦辰歉意地看了下沈清梨，见她表示理解，这才出了门。

确认他走之后，沈清梨联系了她委托的团队，核对了明天的所有细节，开车去了莫离居。

她好几天没有过来了，一切都显得那么陌生。

打电话联系了沪市博物馆，一个小时后，馆长亲自上门。

“阿梨，你确定要把这些都无偿捐给国家嘛？”

博物馆的馆长付程与沈清梨是师出同门，仔细算算辈分算是她师叔。

她没有犹豫，点点头。

“你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就跟付叔叔说，别自己硬撑。”

沈青梨没有说话，看着摆在正中间的那尊神女像。

神女低垂着头，身姿绰约，眼中含笑，即便自己被苔藓覆盖难以窥见天光，却还是悲悯着世人。

她要离开，可这些文物不应该跟她一起陪葬。

“没什么事，付叔叔，你放心吧。”

见她不愿意说，付程也不再多问，让助手把这些文物都搬走后，临走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保重。”

又剩她一个人了，莫离居变得空空荡荡。

微博收到了一条推送，是周稚雅插画集的线上签售会。

为了博人眼球，标题取为《美女画家曾为爱流产》。

沈清梨手指不受控制地点进去。

画面刚好切到周稚雅肚子上的疤。

“当年师兄说我年纪太小，怀的又凶险，所以心疼我，陪我一起去做的手术。”

周稚雅一脸幸福。

“大概是三年前吧，他来F国进修......”

“他还给我们失去的宝宝取好了名字，叫璨璨。说希望她能再次回到我们身边，未来的路光明璀璨......”

突然，沈清梨的手机掉在地上，屏幕碎成了蜘蛛网。

璨璨，那是她第一次跟顾亦辰发生关系后，顾亦辰事后搂着她温存时，给他们的孩子取的小名。

她们竟然有过一个孩子......

三年，原来不是三个月，顾亦辰整整骗了她三年！

忽然，周稚雅被人搂着肩，上半身出了画。

暧昧的接吻声传来，等她再出现在镜头里，已经嘴唇红肿，两颊绯红。

她说男朋友吃醋了，要拉着她去努力，争取让璨璨赶紧回来。

粉丝们都被刺激得不行，纷纷喊话虐狗。

但祝福也是真祝福，插画集卖了不少，算是他们随的份子钱。

签售会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屋子里最后一丝阳光散去，无边的黑暗笼罩下来，像是要吃人的巨兽。

沈清梨呆坐在椅子上，没有开灯。

忽然，刺眼的光亮闪过，是周稚雅发来的视频，还有一句话。

“我说过，总有一天，你会被我踩在脚下。”

画面里是两人光裸的腿交缠在一起。

沈清梨本想直接删掉，可她突然看见，那串她为顾亦辰一步一叩首，叩了999个头求来的佛珠，此刻却出现在了周稚雅的脚踝上。

佛珠有些大，缠了两圈后，多出的几颗珠子，转了个圈被大拇指踩在脚下。

“不过是一串佛珠，你想要就给你了。”

视频里，顾亦辰的语气满不在乎。

沈清梨突然回想起顾亦辰当时收到佛珠时说过的话。

“阿梨，这串珠子我会一直带在身上，死也不会摘下。”

那一刻，沈清梨脸上血色尽失，她想大哭一场，可是眼里却再流不出一滴泪。

她眼中的光彻底湮灭了。

半夜，所有人都在睡梦中，没人发现，莫离居燃起了熊熊大火。

第二天，顾亦辰早早就起来准备。

刚到四海酒店收拾好时，就看见裴玄举着手机脸色煞白地冲了进来。

“二哥！出大事了！”

刚好这时来了个电话，顾亦辰比了个噤声，接通了电话。

他的视线落在了裴玄的手机上，蓦地瞪大了双眼。

那辆熟悉的粉色库里南已经被熏得漆黑，原本雅致的院落冒着浓烟，旁边担架上还有一个盖着白布的尸体。

与此同时，电话中传来声音。

“你好，请问是顾亦辰先生吗？我们是沪市公安局。告诉您一个十分悲痛的消息，您太太名下的房产莫离居于昨夜失火，您太太也不幸身亡，请您节哀。”




“顾太太，您确定要委托我们团队，十天后帮您纵火假死吗？”

沈清梨沉默了一瞬，正要回复消息时，却忽然弹出来一个视频通话。

“嫂子，你快看！我哥又为你豪掷千金了！”

视频里，是一场正在进行的拍卖会。

坐在前方那个矜贵俊逸的男人，毫不犹豫地就拍下了几个过亿的古玩藏品。

现场早已沸腾：“顾少对太太真好啊！特地买这么多古玩回去，就为了博太太一笑！”

“四个亿算什么，听说顾少还给太太弄了个宅子，取名莫离居。啧，莫离莫离，光听名字就知道他有多爱老婆。”

一旁的富商不屑地笑。

“不过是装场面而已，谁知道私底下玩得有多花？”

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一阵炮轰。

反驳他的人无外乎是说着顾少多么宠妻。

“我们这个圈子要是谁还能让我相信爱情，那就非他们两个莫属。”

“顾二少年少成名，是个天才画家。可真正让他火出圈的还是那副《出尘》。他说，他太太是他的灵感缪斯，是他一切的灵感来源。他笔下的每一幅画，从光影上就能看出来他对模特的偏爱。”

听着他们的窃窃私语，沈清梨苦涩一笑。

她和顾亦辰是豪门联姻，第一次见面就是领证的时候。

她原生家庭没给她多少疼爱，本以为以为联姻之后夫妻应该也没什么感情。

可没想到，她却在顾亦辰这里获得了独有的偏爱。

他会记得她花生过敏，会记得她乳糖不耐，会在她生日的时候准备好昂贵精美的礼物。

她慢慢动了心，带他去见了自己早逝的母亲。

墓碑前，顾亦辰肃穆庄重地起誓，“妈，我发誓这辈子我要是负了阿梨，就叫我永失所爱。”

沈清梨自嘲一笑。

一切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呢？

大概是从她知道他其实有白月光，只是早早去世，而他把白月光的妹妹接回来照顾的时候。

或者是周稚稚回国那天，他放任她亲昵地扑到他怀里的时候。

又或者是他衬衫上的口红印，锁骨下微弱的齿痕......

她终于还是无法再自欺欺人下去。

“顾先生，能不能给我们透露一下，这些是您给顾太太准备的生日礼物吗？”

思绪被视频中的声音拉回，画面里，响起顾亦辰干净清冽的声音。

“不是，只是些平常的小玩意儿，我给太太准备的生日礼物有更好的。”

这句话又是激起了一众富家小姐的艳羡。

沈清梨准备挂断时，隐隐约约听到了那边儿揶揄的声音。

“哥，你真的准备十天后，给嫂子补办盛世婚礼啊？”

“当然，你嫂子的事情就是头等大事，给我好好的办！”

“得嘞，没问题，那......明天晚上小雅的庆功宴，要不要叫上嫂子？”

“不用，别让她知道。”

顾亦辰还说了什么，沈清梨听不清了。

她挂断了电话，望着刚刚征询她最后一次意见的消息，缓慢却坚定地打出几个字。

“我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