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

蒋欣在车里坐不住，正在旁边的花坛边看花。

看到秦山从单元门出来，她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秦山，怎么不和你同学多聊会儿，这么快就下来了？快看，这里的花好漂亮，快帮我拍几张照片，刚刚在孔雀园都忘了拍照呢！”

“好！”

秦山掏出手机，配合着蒋欣咔咔拍了几张，蒋欣摆出各种姿势，活脱脱一个小女孩的样子。

等拍完了照片，秦山招呼蒋欣上车，他临进车门前朝三楼不经意看了一眼，刚好看到朱正峰和蓝羽双双站在玻璃窗前看向自己这边。

秦山朝他们挥了挥手，然后上车，启动车子离去。

大家都是聪明人，蓝羽跟朱正峰的关系，秦山觉得他跟朱正峰其实已经心照不宣，所以才有了后面的那些对话。

秦山明白，那是朱正峰的警告也好，拉拢也好，他需要的就是要达到这个效果。

这件事情唯一让秦山觉得对不起的就是蓝羽，一开始，秦山从资料看到朱正峰竟然与蓝羽有这种关系。

除了震惊之外，他并没有想到利用这件事情实现某个目的。

但是后来，接触了李晓涵，又知道朱正峰要来省城，秦山觉得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曾经，在秦山困难的时候，他朝蓝羽借过两次钱周转了一下，滴水之恩，他始终念念不忘。

这次相见，他跟蓝羽之间也许会有一些尴尬，但总体来说，对蓝羽不会造成任何伤害的。

秦山心里已经想好了，以后会加倍地补偿她的，身为一个屌丝，想要在官场上走得更远，不得不使用一些手段。

权力是一把双刃剑，尤其是在他载浮载沉，看尽冷暖之后，体会得更深。

“接下来做什么？”

看秦山好像也有些心事的样子，蒋欣也不说破，找个话题打破了沉默。

秦山收回思绪，笑了笑说道：“带你在街上看看，我考虑你爸妈风里来，雨里去的，总推着餐饮车也不是长久之计，毕竟要多吃不少苦，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门市固定下来。省城餐饮繁荣，多看看或许会有什么启发或者借鉴。”

“你能有这份心思，我真的挺感动，要说钱呢，我爸妈手上有一些，但他俩觉得那是养老的钱，轻易不动，怕折进去。出个餐饮车是辛苦，但是不用投入成本，我也劝过他俩，但是他俩就是不听，可能要辜负你的一片心意了。”

蒋欣叹口气道：“我想着等以后我挣钱了，再给他们换一个门店，哪怕小一些的。”

“嗯，英雄所见略同，你要是手头不方便，我那里有，可以周转用一下。”

秦山应了一声，但蒋欣婉言谢绝了，他也就没再坚持。

高中的时候，蒋欣对他学习上帮助不小，秦山自然想报答一下，但这并不是他在省城到处逛的真正原因。

真正原因是，他在等李晓涵的信息。

他和蒋欣去任何地方都不好随时就中止，唯有逛街这件事情可以。

大约半个多小时，秦山的微信提示音响了一下，秦山拿过来手机看了眼。

果然是李晓涵发的信息：我们一会儿要去陈记斑鱼庄吃饭，然后送小倩回学校，别的地方就不去了直接返程。

江南大学就在省城，陈记斑鱼庄又是老字号，秦山很熟悉那里，放下手机，他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开车。

某一刻，他看了看表：“呀，都这么晚了，差点忘了吃饭！”

蒋欣笑道：“我还以为你不知道饿呢！”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来请你吃饭的，差点把正事忘了，想吃点什么，那边有麻辣烫、过桥米线，还有个斑鱼庄……”

秦山往前面看了看，挨个门面念了一下。

“就斑鱼庄吧，咱们可说好了，我请你，你可要给个机会啊！”

蒋欣立刻做出决定，秦山笑道：“好，听你的，但是谁请谁再说，问题是咱们一定要吃好！”

两人停好车，进了鱼庄，最终秦山选了靠近门口的一个卡座，刚点完餐坐下等候的时候，李晓涵、朱正峰还有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子就走了进来。

“您好，请问，几位？”

服务员急忙热情地迎了过去。

“三位，有包房吗？”

朱正峰直接问道。

“不好意思先生，包房都已经预定出去了，只剩下卡座了，请到这边点餐。”服务员一看这伙客人只有三人，立刻玩起了套路。

“只有卡座了？”

朱正峰眉头皱了起来，往四处看了看卡座的情况，忽然看到秦山和一个女的正在旁边不远处。

还没等他来得及做出反应，刚好秦山也看到了他，急忙站起来：“朱书记您好，想不到在这里遇见您了。”

朱正峰不得不打招呼：“呵呵，小秦啊，是挺巧，你也到省城来了？”

“秦山，还有更巧的呢，你还认识我不了？”

这个时候，李晓涵忽然到了秦山身边，那种惊讶中带着惊喜的表情做得十分到位。

“您是？”

秦山笑容尴尬，眼神迷茫，看着李晓涵似乎在搜肠刮肚地回想。

“你在江南大学上学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在学校外边的一个胡同里，救了一个人……”

李晓涵开始提醒。

“啊，是您啊，我就感觉有些面熟，您要是不说，我还真想不起来了，想不到您的记忆力这么好，竟然一眼就认出我。”秦山一副恍然的样子。

“哈哈也不是，说来还有更巧的，昨天晚上你在江山市的金鼎健身会馆见义勇为，刚好我也在那儿，看到你感觉面熟，才慢慢想起来的，只是当时也没机会过去打招呼……”李晓涵表演得非常到位，竟然没有一丝破绽。

秦山再次流露出意外的表情：“还真是挺巧呢，我是金鼎的会员，经常在那边练搏击，你们这是也来吃饭？”

“是啊，是啊，我女儿在这边上学，周末过来看看，她要吃这里的石斑鱼，我们就过来了。”

李晓涵高兴之情溢于言表：“既然你和我老公也认识，那刚好，咱们一起吃吧，这位是？”

说着话，李晓涵看向了秦山对面的蒋欣。

蒋欣非常大方地站起来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叫蒋欣，是秦山的高中同学，今天我选了这里想请秦山吃饭，既然都是熟人，就一起坐吧，我买单！”

朱正峰始终没有插嘴，眼见大家要坐在一起，他急忙说道：“不用了，你们同学难得见面，就不打扰了，而且，卡座也坐不了那么多人。”

李晓涵刚想找个借口促成饭局，没想到吧台旁的领班走了过来：“您好，刚才接到电话，有客人因故不能过来用餐，已经退了包房，就是那间荷花厅非常宽敞，环境很不错，用餐体验极好，如果需要包房的话可以给你们。”

朱正峰心里很恼火，他绝对不想让秦山和李晓涵坐到一起，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情，他不想让李晓涵知道。

要断绝李晓涵和秦山的交流，首先就要把眼前的饭局搅黄。

他正要找借口拒绝的时候，他女儿朱云倩忽然说道：“爸爸，这位哥哥是江南大学毕业的，我们班主任蓝老师也是江南大学毕业的，蓝老师平时对我特好，现在也有了大包房，要不把我们蓝老师也请来一起吃饭吧！”


李晓涵到浴室洗澡的时候，秦山离开了上岛茶楼。

事情已经办完，继续留下就多一分风险。

开车回家的路上，他的电话响铃，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樊青霞。

秦山没有理会她，任凭铃声响着继续开车。

谁知，一遍铃声响完，樊青霞又打了一遍，秦山觉得应该是有什么急事，不然这个女人现在不敢这样。

“什么事？”

秦山按下接听键免提接听。

“我下楼给你打的电话，我爸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樊青霞的语气很急。

秦山皱了一下眉头：“我什么时候回来也是你能问的？你爸来了又怎么样？他什么事？”

樊青霞急忙解释：“秦山，我不是过问你回来的时间，主要是我爸听民政局的人说咱俩要离婚，他要来跟你谈谈。我怕你说漏嘴，特意下楼跟你通个气！”

“什么说漏嘴？你是指哪方面？”

秦山问道。

樊青霞解释道：“你知道，我和我妈做过的错事不能让我爸知道，我妈跟我爸说的，是你掌握了他的那些证据，才提出各种条件，我妈还特意跟我爸大闹了一场。这次我爸来，你千万不能说露了，要是真到了我俩都没脸做人的地步，都一死了之，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要死你现在就死去，威胁我有个屁用？我也是有一天没一天地活着呢，说不定哪天我活得心灰意冷，就死你们前面了！你爸那边我尽量给你们点儿逼脸，但是你们自己也兜着点，不然惹恼了我，江山市第一家庭惨案就此出炉！”

秦山说完也不等樊青霞的回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樊青霞倒也没有再打来。

秦山把车送进车库后，没有回家，反而出了小区，到附近的一家超市，买了瓶一斤装的白酒，边走边喝，到楼下的时候，已经被他干掉了大半瓶。

他酒量大，斤八高度白酒屁事没有，曾经创造过一顿两斤多的记录。

把瓶子里的酒倒了一部分，秦山拎着酒瓶子上楼，开门进屋。

鞋都没脱，把瓶子里剩的那点酒底全都灌了进去，拎着酒瓶子就往里走，似乎这时他才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樊崇成。

秦山打个一个酒嗝，问道：“你来干什么？”

樊崇成是市委秘书长，还是秦山的岳父，秦山以前从来没有跟他这么说过话，今天是破天荒头一遭。

看秦山这种态度，樊崇成当时就怒了，起身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秦山下意识一脚，把樊崇成踹倒在沙发上。

余丽珍吓了一跳，急忙要过去拉架。

“爸！”

樊青霞一看事情从一开始就已经失控，急忙扑过来看樊崇成有没有事。

“你胆子不小啊？还敢动手打我？找死不成？今天我酒驾撞了人，心气正不顺呢，你自己还往枪口上撞？”

秦山指着樊崇成斥责了几句，酒瓶子顺手摔在沙发上。

“你他妈混蛋！你酒驾逃逸了？”

樊崇成一把推开樊青霞，站起身质问道。

秦山扬了扬脖子，拍着胸脯道：“逃个屁？好汉做事好汉当，我给人家赔了两万，私了了。我日他娘的，早知道这家伙这么黑，我一脚油门撞死他得了。对了，老家伙，你刚才为什么打我？你信不信惹恼了我，我把你做的那些丑事都抖搂出去。”

樊崇成身为江山市市委秘书长，终究是带着几分官威的，他怒视着秦山，有板有眼地说道：“秦山，你别灌了点猫尿，就在这耍酒疯。我樊崇成一步步从基层走到今天，不是被人吓大的，这么多年我什么风浪没见过，还能被你这等小人威胁了？”

“樊崇成，你真是太能装了，到这个时候还跟我来硬的，我是光腚子不怕你这个穿裤衩子的，今天咱们就来个鱼死网破！”

秦山指着樊崇成气势磅礴地说完，立刻掏出了电话：“我现在就给程光南打电话，让你嚣张！”

“你打，我看着你打，打不了咱们俩鱼死网破！”

樊崇成冷冷地看着秦山。

程光南是市纪委书记，秦山在市纪委工作，手机里存着他的号码。

很快，秦山把电话拨了出去，并且开的免提，手机里清晰传出回铃声。

“看看，程光南，市纪委书记，我向他举报完，然后再把所有证据全部发政府群里，我算大义灭亲立了功，你们樊家就全都完犊子吧！”

秦山晃了几下，哈哈大笑着发泄起来。

“不要，不要拨！有话好好说！”

樊青霞急忙扑过来求秦山，樊崇成却是一把拉住樊青霞冷笑道：“让他拨，我倒要看看他拨的是谁，没准随便把哪个号码设置成程光南的名字，跟我来这套？秦山，你还是太嫩了！”

说话间，电话持续回铃，但是没有人接听。

樊青霞觉得樊崇成说得似乎也有些这种可能，就没有再火急火燎地让秦山挂电话。

“卧槽，他怎么不接电话？难道跟我一样喝多了？”

秦山拿着电话喃喃自语了一句。

“装，你再装！”樊崇成坐了下来，抱起双臂冷眼看着秦山。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突然接通，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小秦，这么晚了，找我有急事吗？”

听到这个声音，樊崇成猛地一楞，同样是市委常委的程光南，樊崇成太熟悉他的声音了。

没错，就是程光南的声音，没有想到，秦山拨的真是程光南的号！

瞬间，樊崇成弹射着站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秦山已经开始回话：“程书记，我有重要的事情向您汇报，我举报我岳母，我老婆，我岳父……”

“秦山，你喝多了，不能这么开玩笑！”

秦山的话还没说完，余丽珍不知哪来的那么大力气，一下冲上去，抢过秦山的手机，把电话挂断了。

“好，你可以抢我手机，可以挂我电话，但是你还能二十四小时看着我吗？我不着急举报，我随时都可以，也许今天晚上，也许明天，你们就等着看爆炸性新闻吧！”

秦山没有立刻夺回手机，而是团团指了指樊家三人，然后到酒柜里，拿了一瓶啤酒，开瓶之后咚咚地灌了起来。

余丽珍脸色一阵惨白，到现在还后怕不已，要是刚才抢晚了，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这个秦山还真是不管不顾，非要碰得头破血流了。

“老樊，你干什么？不是说让你好好跟秦山谈吗？你耍那官威有什么用？咱们是为了友好解决问题，而不是为了两败俱伤来的。”

尤其是听秦山第一个要举报的人就是自己，余丽珍更加害怕了，脑子瞬间一转，上来数落起樊崇成。

刚才如果不是余丽珍动手，那么就很可能是樊崇成抢手机了，其实他心里也是非常害怕。

这个秦山太冲动了，太易怒了，太不计后果了！

樊崇成已经做出这样的评价。

他什么身份？怎么可能跟秦山磕死在一块呢？

余丽珍给了他一个台阶，樊崇成立刻就起来，走到秦山跟前道：“刚才是我的态度不好，我想，咱们可以心平气和地谈谈。”

“谈个球？你马上从我的面前消失！”

秦山啪的一声，把啤酒瓶往地上一摔，同时往门口一指：“滚出这道门，不然我马上还给程光南打电话。”

樊崇成看到秦山这副态度，不敢再激怒他，深深看了一眼余丽珍之后，一句话没说，匆匆开门离去。


“交警同志，不好意思，我临时停了一下，马上开走。”

那名交警正背对着秦山低头写字，秦山猜测可能是在开罚单，急忙打了声招呼。

“临时停车也不行，你违反了交通管理条例，路边违章停车，罚款二百元。”交警头也不回地说道，随即刺啦一声，从本夹子上撕下一张纸，转身递了过去。

“呵呵，小李，是你啊！”

看到这名交警的长相，秦山笑了起来，挺赶巧的，交警叫李志春，秦山认识。

“啊，秦哥，是你啊！呵呵，不好意思，没注意这是你的车，还好没录入系统呢，那没事了，我到那边去查。”

李志春看到是秦山，顿时也换上了笑脸，扬手打了个招呼，把手里的罚单撕掉，朝前面的另一辆车走去。

“秦山，行啊！面子挺大啊，刷个脸，人家就客客气气地撕了罚单，要是平头来百姓，估计这二百块肯定要没了。而且，你还能开上这么好的车！”

旁边的蒋欣大感意外地说道。

秦山笑道：“没什么，刚好认识。”

蒋欣也是笑了笑：“真是士隔三日，刮目相看啊，我当年的同桌竟然也有了自己的人脉，对了秦山，我感觉他应该比你年龄大，怎么喊你秦哥？”

秦山看了一眼那个交警的背影，道：“他们这种人都是人精，嘴可甜着呢，这种称呼听听就得了，可别往心里去。”

听秦山这样说，蒋欣当即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啊，我明白了，他这是在用这种称呼表达对你的尊重吧？秦山，你跟我说实话，你在区纪委是不是已经管点事了？”

“呵呵，还好，我现在是纪检监察室的主任，马马虎虎算个小领导。”秦山笑着说道，他也没有炫耀的意思，但是至少自己觉得说出来不丢脸而已。

“天啊，都当上主任了，而且还是纪检机关，你真行啊，秦山，估计咱们班所有同学里，你混得是最好的吧？”

蒋欣一愣，琢磨了一下秦山的级别，立刻惊呼出声。

“只能说还可以，副科而已，刚刚起步。”秦山这次谦虚了一下。

“副科已经很牛了，有多少人一辈子都挂不上个科字，对了，秦山，你现在这么厉害，城管局那边有没有认识人？”

蒋欣忽然神色一动地问道。

“怎么了？那边有什么事情吗？”秦山随意地问了一句。

“我们家两年前从县里搬到市里，我爸妈出餐饮摊糊口，一星期前，因为违规占道经营，把餐饮车给没收了，要了几次都没要出来，我爸妈上老火了，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蒋欣叹了口气，简单说了一下情况。

秦山点了点头：“这样啊，你爸的全名是什么，告诉我，我帮你安排。”

“那太好了，我爸叫蒋树成，要是真能要出来，我爸妈肯定老高兴了。”蒋欣一下兴奋起来，满怀希望地看向秦山。

秦山毫不耽搁，拿出了电话，给余丽珍拨了过去，因为城管局那边，他还真没有一句话就能办事的人，但余丽珍可以。

“有件事情办一下，城管局一周前扣押了一个餐饮车，摊主叫蒋树成，需要马上把车归还人家，而且让城管那边以后关照一下，别没事扣人家的车了，老百姓谋生也不容易，好了，就这件事情，办完之后给我个反馈。”

秦山连称呼都没有，一口气安排完直接挂断了电话，看得蒋欣张大了嘴，似乎都忘了合上。

“秦山，你已经到这个程度了吗？这样的事情，就这样一个电话就全都搞定了？”

“呵呵，小事小事，你放心，应该一会儿就能有回音了。蒋欣，咱俩也别站着说话，你要是没事的话，上车，我去市委那边有点儿事，等办完了，一起找个地方坐坐，晚上请你吃饭。”

说着话，秦山看了看手表，直接把副驾的车门打开。

蒋欣咬了咬嘴唇，考虑了一秒，说了声好，就坐了进去。

如果换在前几天，自己什么都不是的时候，就算遇见蒋欣，那还不是灰头土脸。

当人家蒋欣问他能不能在城管局那边说上话的时候，自己吭哧瘪肚啥都说不出来，那真是相见不如不见了。

车辆行驶不到三分钟，秦山的电话响铃。

秦山直接接听，同时把音量调到了最小：“哦……好的……知道了。”

嗯啊几声，挂断了电话，秦山看了一眼副驾上正看着自己的蒋欣，气定神闲地说道：“呵呵，幸不辱命，已经搞定了，餐饮车随时都可以归还，要是以后有什么事情，你直接找我。回头咱俩留一个联系方式，微信也加上吧！”

“嗯！”

蒋欣重重点了点头，由衷道：“秦山，真的谢谢你，我爸妈一定会非常高兴的。你这样厉害，而我认识你，我爸妈也一定会觉得我很厉害，对他们来说，我终于不再总是手心朝上了，我也能为他们分一些忧，做一些事情了。”

说着说着，蒋欣竟然眼圈一红，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秦山同样心中一软，仿佛又见到了当年的同桌蒋欣，他禁不住用手指抹了一把蒋欣脸颊上的眼泪：“傻丫头，这才仅仅是开始，我想我是明白了，你为什么非要坚持考公了，你是想为父母争光，让他们以你为傲对吧？”

蒋欣自己也抹了眼泪，重重点了一下头，但眼泪还在涌出：“是啊，我就是一门心思想着，让我爸妈到老了都觉得，这一辈子没白收养我，这一辈子收养我是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情。”

秦山无比怜爱地看着蒋欣，心中最柔软的那部分被深深地触动了。

这个时候，蒋欣的电话突然响铃。

“我爸的！”

蒋欣再次抹了眼泪，看了看来电显示，说了一声，然后接听电话。

秦山一边开车，一边注意听着。

“爸！”

“呵呵，爸，这件事情我知道了，是我遇到了一个高中的同桌，他帮办的。”

“好，那更好了，嗯，我这个同桌可厉害了，是嘛，他们竟然这样说的？”

“好好，我一定好好感谢，好的，也替你们感谢，今晚我就请他吃饭，好的，好的！”

秦山听不到蒋欣的养父说什么，但是一点都不影响他感受着蒋欣的快乐，这一刻，他也非常满足。

挂断电话，蒋欣满脸笑容地看着秦山：“我爸说，城管局给他打了电话，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蒋老板，你们有这么硬的关系，怎么也不说一声啊？你看看，是不是闹出了大误会！那边还向我爸道歉了，并且说他们把餐饮车给送回去，不用我爸妈自己去取。”

“而且，城管局的领导也说了，以后放心大胆地摆摊，城管局那边把这个餐饮车列为特殊照顾对象，绝对不会再扣押了。”

秦山微微点头：“那就好，这下就不用担惊受怕了，不过，摆摊很辛苦的，等以后我看看帮你爸妈想个别的出路！”

“秦山，你是猴子派来的救兵吗？和你这一次相遇，我不知不觉就想哭，都被你感动到了，你别着急，让我慢慢体会到这种有人关心，有人关照的幸福，对了，秦山你结婚了吗？”

蒋欣伸手握住了秦山的胳膊。

“结了，又离了！”

秦山长长出了一口气，简单说出这几个字，也没再多解释一句。


在路上，秦山接到李晓涵的电话。

“今天的计划没变吧？我已经出发，马上到金鼎会馆了！”

秦山道：“我也快到了，姐，我有个想法，咱们先不见面，等中途我穿散打服从瑜伽馆外经过，咱们来一场偶遇，你再抓拍我的照片，我觉得这样会更有说服力，你觉得呢？”

“还是你想的周到，就这么办，要是我没看到你，你就在瑜伽馆外面多走几趟，具体的接上头再说。”

简单商量好，两人心里有了共识，到了金鼎健身会馆，秦山直奔搏击馆。

换好专业衣服就开始做热身运动，把身体各个关节活动一下，做一下肌肉拉伸。

搏击馆中有各种器材，用来锻炼体能、速度或者力量的，在搏击馆中一样可以进行单纯的健身。

此时的搏击馆中有一部分会员在教练的带领下进行基础训练，还有一些人在切磋区进行对练。

那些人各自带着护具彼此对打，看起来有模有样吆喝不断，能在这里对打的基本都是老学员，甚至一些个中高手。

秦山在活动的时候，注意力自然放在了切磋区，看着一对对切磋的对手，并暗自跟他们进行比较。

很快秦山发现，目前切磋的会员都跟自己差了一大截，如果自己上去，估计三两下就可以撂倒其中任何一人。

这样的对打看起来索然无味，秦山也就不再关注，开始自己进行速度训练。

大约十分钟左右，忽然搏击馆乱了起来，喧哗声大作，秦山扭头看了一下，原来切磋区一个之前切磋对练的会员忽然操起旁边的一根铁棍砸向他的对手。

而他的对手根本不敢抵挡，只是撒腿在搏击馆奔跑躲避。

“卧槽！玩急眼了？”

秦山离开健身器械，往那边靠了过去，虽然那人身上带着护具，但铁棍子要真砸上去，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搏击馆中的管理人员和教练也看到这种情况，开始吆喝着维持秩序，劝阻那人放下铁棍，但那个人似乎疯了一样，挥舞着铁棍展开追杀。

旁人根本不敢靠近，这种情况下很容易造成误伤。

前面那人在搏击馆中跑了两圈，眼看对方要追上，急忙冲出馆外，手持铁棍那人也追了出去。

骚乱立刻扩大，外面一片惊呼之声。

秦山一看要出大事，顺手抓起旁边一把拖布，追了出去。

而此时，外面的情况再次出现了变化，那人一看想要逃过那人的追打并不容易，索性一个转向，钻进了隔壁的瑜伽馆。

喀的一声，后面那人铁棒落下，没能砸到目标，却是把瑜伽馆的玻璃门砸得粉碎。

立刻里面传出一阵惊呼，那些正在锻炼的女士在里面乱做一团，手持铁棍那人疯了一样冲了进去。

“所有人，全部靠墙，不要在中间活动！”

秦山随之冲了进去，大喝一声，指挥那些瑜伽美女。

同时对那个持棍的会员大喝：“放下你的铁棍，我是警察！请你停止暴力行为！”

“去你的警察，我被打的时候，你在哪呢？”

那个人依然继续追打目标，一边怒骂了一句，眨眼之间已经有三四个女的在冲撞中跌倒在地，惊呼声四起。

秦山的指挥虽然非常正确，但是那些美女的执行力却没有那么迅速，遭受池鱼之殃是避免不了的。

前面逃跑那人也很可恶，专门往人多的地方跑，用那些女人阻碍追击者的速度，当听到秦山呼喊之后，突然掉转方向朝秦山这边跑了过来。

后面那人自然立刻追了过来，秦山放过前面这人，手中拖布朝追击者的胸前扫了过去。

“滚开！”

这人大喝一声，用胳膊格挡开拖布，想要从秦山身边冲过去，却料不到秦山已经在对方身体一滞的瞬间握住铁棍，同时往里一带，脚下一个扫堂腿，那人已经扑通一声被撂倒在地上。

这个时候，健身会馆的几名教练已经赶过来，把那人制住。

“太谢谢你了，警察同志，幸好没有造成人员伤害。”

会馆的经理这时匆忙走了过来，非常客气地向秦山道谢。

“不好意思，刚才情急之下，为了震慑住那个人，我冒用了警察的身份，其实我不是警察。”

秦山小声解释了一下，以免被人利用这点搞些事情说他冒充警察。

“先生，你真是太机智了。不是警察，却能挺身而出，这就属于见义勇为了，请这边来，我们金鼎健身会馆要做一下表彰。”

秦山本来想趁这个机会跟李晓涵造成偶遇，进行后面的计划，却被经理热情地给拉了出去。

那个经理把秦山带进了接待室，简单询问了一下秦山的基本信息和会员情况，然后出去打了一个电话。

三两分钟后，他再次进来，对秦山道：“秦先生，恭喜你，我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向老板做了汇报，老板颁布了嘉奖，一，全部返还秦先生已将交纳的所有费用。二，吸收秦先生为本馆终身荣誉会员，凡本馆还营业一天，所有板块均为您免费开放。”

“呵呵，这样多不好意思，其实我也不在乎几个会员费的。”

秦山笑了起来，他嘴上说得好听，但是这两个嘉奖还是让他挺高兴的，因为对于他来说，是个不错的机会。

那经理当即笑道：“这个自然，能在本馆消费的客人，都不是普通人，但是，这是我们老板的诚意，就是需要秦先生配合我们一下，也可以看做是对本馆的一次宣传。”

“没有问题，既然对健身会馆也有好处，我就配合一下，在这次事件中，贵馆的响应能力还是很不一般的。”

秦山起身道：“我的时间很宝贵，经理你看这次宣传从什么时间开始。”

“三分钟内开始！请容许我们准备一下。”

取得秦山的同意后，经理离开了接待室，很快他就过来请秦山。

此时的健身会馆秩序不再那么混乱，但不少人还是惊魂未定，不少人都在观望谈论，直到健身会馆的音响响起了一个好听的女声。

“尊敬的各位先生们，女士们，金鼎健身会馆的所有尊贵的会员们，就在刚刚本馆出现了一场意外，在此我代表……”

那个女人代表健身会馆向在场的所有人致歉，并承诺承担伤者的所有医药费用，免去伤者本年度的会员费。

这一举措迎来了不少掌声，会馆今天所造成的不良影响在危机公关之下挽回了不少。

“本馆要格外感谢秦山先生，在本次事件中，他挺身而出，不顾个人安危，指挥客人避险，并亲自制服危险源，为表达本馆对他的谢意，除返还秦山先生交纳的全部费用外，还颁发本馆的终身荣誉会员金卡。除秦山先生享受终身免费会员待遇外，任何持卡人都可以免费享受本馆所有项目，让我们给秦山先生送去热烈的掌声。”

秦山站在显眼的位置，朝鼓掌的人群示意，紧接着两名美女捧着托盘上来。

一个托盘上放着退还的会费，另一个托盘上放着所谓的健身会馆荣誉会员金卡。

正当经理要把托盘上的两样东西交给秦山的时候，秦山却摆了摆手，从一名美女手中接过了话筒：“感谢金鼎健身会馆的厚爱，但是我不能接受贵馆的谢礼。因为我是一名国家公务人员，维护社会稳定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保护人命生命财产的安全是我责无旁贷的使命，我不会因为我履行了我的责任和使命，而向人民索取回报和代价。不但是我，但凡任何一个国家公务人员，在这里遇见这样的事情，都会毫不犹豫挺身而出的，也都不会接受贵馆的谢礼。”

从一开始，秦山就准备拒绝对方的嘉奖，身为公务人员，以任何形式收受私营业主的馈赠都是不合适，它不会因为很多人都见证到而不被人诟病。

这样的事情，秦山是不会干的，甚至李长国给他手机和烟，他都没有接受，其根本原因就是不想在经济上出任何问题。

“好！”

“说得好！”

“是条汉子！”

秦山话音刚落，周围立刻爆发出一阵山崩海啸似的掌声，比之前更加热烈不少，还有不少人举起手机咔咔地拍照。


江山市

天陵区

纪委监押室

出现在秦山的手机镜头里。

“张主任，请你理解我的工作，我已经开始记录了，你这样是腐蚀不了我的！”

“呵呵，咱们这是先验货，后交易，你替我办件事。”

“我是党的干部，这种手段对我没有用，你还是老实接受调查吧！”

身为区纪委的工作人员，秦山可不想惹祸上身，他承认自己身体不争气是事实，但是争气的可能都练过葵花宝典也说不定呢！

区党委书记郑刚涉嫌违纪被立案调查，办公室主任张雨晴也同时被隔离审查。

在纪委的这个房间里，按照组织纪律，原本有两位女纪检工作人员看押张雨晴。

原本平安无事地顶个把小时，在这瞄一会儿美女也就了事，没想到张雨晴竟然给他发了福利。

“秦山，你还装？你什么来路我还不知道吗？受人之脱，忠人之事，你竟然跟我说这个？”张雨晴似乎非常占理似地数落起了秦山。

秦山放下手机，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张雨晴再次笑道：“秦山，咱们时间有限，我刚才就是先礼后兵，如果你不吃敬酒，那我就跟你谈谈樊崇成和樊青霞的事情！”

“他们有什么事情？”

秦山猛然抬头看向了张雨晴。

樊青霞是秦山的老婆，樊崇成则是秦山的老丈人。

老丈人是江山市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老婆樊青霞在市财政局工作，是个科长。

跟这样的家庭联姻，秦山并不算严格意义上的高攀，因为他亲叔叔秦选良是原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只是没有想到，在今年三月因为经济问题落马。

当时秦山还在市纪委工作，秦选良出事之后，他就被发配到了天陵区纪委，被边缘化了。

人走茶凉，墙倒众人推，就连樊家对他的态度都一落千丈，恶言恶语，百般刁难，更不用说别人了。

从今天被拉来顶岗这件事情上就可窥见一斑。

甚至秦山从种种迹象上分析，就连区纪委这破地方恐怕他都不一定能待下去了，弄不好还要继续发配。

秦选良一倒，他在樊家没有丝毫话语权，最近樊青霞简直把“离婚”两个字都挂在了嘴上，秦山心里始终憋着一口气。

张雨晴的一番话，石破天惊。

秦山脑袋嗡的一声，血灌瞳仁，这件事情他早有怀疑，只不过是疑车无据而已，既然张雨晴这样说，肯定是实锤了。

“办什么事情？”沉默数秒，他终于开口。

“到一个地方，去帮我保管好一台电脑，这件事情今天半夜十二点之前必须办完。等我恢复自由之后，再完璧归赵，我就兑现前诺。”

说完，张雨晴看着秦山，等他的答复。

秦山也看着张雨晴，两人目光对视，秦山笑了一声道：“张主任，我并不是官场小白，实话跟你说吧，我不想卷入调查事件里，犯错误的事情我不干。”

秦山直觉这件事情肯定不简单，那个电脑里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如果真的因此而被请去喝茶，那才得不偿失。

张雨晴脸色顿时冷了下来：“秦山，你别以为我是什么不知廉耻的女人，如果不是我对你非常有好感，你以为今天会便宜你吗？”

停了一下，她的语气柔和了一些：“你放心好了，只是因为电脑里有一些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东西，但是和这次审查无关，如果我撒谎的话，就让我万人骑。”

闻言，秦山心中一动，如果能拿到樊青霞的出轨证据，就算跟他离婚，也可以闹她一个鸡飞狗跳，让樊家伤筋动骨。

肯定那个电脑对张雨晴非常重要，不然她不会开出这样的代价，或许里面有什么对自己有用的东西也说不定，毕竟有的人修个电脑都能暴出大瓜的。

想到这一层，秦山终于点头：“那好吧，如果你想利用我，我可告诉你，我也不是吃素的！”

听到秦山终于答应，张雨晴神色一松，双手向腰间摸去，秦山发现她在解腰带。

“不是说办完之后才玩吗？”秦山警惕地问。

“唯一的一把钥匙，你要保管好，别弄丢了。”

眼前一幕，秦山目瞪口呆，这女的还真是个人才啊!

接过钥匙，秦山感叹了一声：“难怪纪委的人没有发现，你这藏东西的本事……牛啊！”

“别那么多废话，你记着取电脑的地点，华庭雅苑21号楼，三单元1101。在书房里，进去就能看到。”

张雨晴再次白了秦山一眼，缓缓说出了地点。

“你等一下，再说一遍。”秦山取出手机，直接用手机录了音，省得用笔记麻烦。

实际上，秦山的记忆力非常好，录音不过是加了双保险。

接下来，两人各有心事，便没在说什么。

秦山特意瞄了一眼，那里竟然还那么大，也不知道是送哪里去了。

总之，秦山不可能跟她开什么玩笑，做了交接之后，匆忙离开了房间。


这个简单的仪式堪堪结束的时候，有几名警察进了健身会馆。

两名当事人由会馆人员移交给了警方，很不幸的是，秦山也在警察的邀请下跟着去做笔录，以至于失去了与李晓涵见面的机会。

看到秦山离去，李晓涵琢磨了一下，到更衣室换衣服离开了会馆。

市委书记朱正峰正在卧室打电话，听到开门的声音，匆忙说了一句，亲爱的，她回来了，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今天回来这么早？”

穿着睡衣的朱正峰从卧室里出来，看到正在换鞋的李晓涵，不禁问道。

“出事了，金鼎健身会馆出事了，能回来都不错了。”

李晓涵先抛出了这么一句话，为后面的叙述进行铺垫，果然这句话引起了朱正峰的兴趣，急忙问道：“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

李晓涵到茶几上拿起一杯水，喝了一口说道：“先不说那个，我给你看一张照片。”

说着话，她点开手机，调出要给朱正峰看的照片，然后把手机给到朱正峰的手里。

“咦，有些眼熟，这个人应该叫秦山吧，好像在市纪委待过一段时间，后来看不到了，去哪个部门我也不是很清楚。”朱正峰看了片刻后凝神回想了一下说道。

“啊，老公，你竟然认识他？那也太巧了。”

李晓涵忽然惊呼一声道：“你肯定奇怪我为什么拍他的照片，说来也是太巧了，你记得我跟说过没，我在江南大学执教的时候，曾被两个流氓欺负，有一个学生挺身而出，把我救了下来。”

“你说的那个学生就是秦山？”

朱正峰看向了李晓涵。

“是的，当时我并不知道他叫秦山，今天在金鼎会馆发生了暴力事件，两名当事人冲进了瑜伽馆，差点误伤我，要不是秦山在搏击馆锻炼，及时冲过来制服了当事人，可能我这次都不知道怎么样了！”

李晓涵添油加醋地说简单介绍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又继续说道：“再给你看一段视频，你看看，我们江南大学出来的学生素质就是高吧？”

随后，李晓涵调出了秦山拒绝接受健身会馆酬谢的那段视频。

听完秦山掷地有声的发言后，朱正峰频频点头：“不错，做得很对，说得也很好，这正说明，我们江山市委的思想政治工作颇有成效，党员干部的廉政建设工作到位，服务意识很强，可以作为市委工作的一个亮点来宣传一下。”

李晓涵道：“你们市委的工作我不管，但是秦山曾经救过我，我一直没有报答过人家，这次既然知道了他的信息，老公，我想咱们俩应该请人家吃顿饭表示一下感谢。”

“你跟他说了你是谁？说了我是你老公？”

朱正峰眉头微微一皱问道。

李晓涵道：“唉，我连跟他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拒绝会馆的酬谢之后，他就跟警察去做笔录，我也赶紧回家来了。当时他万众瞩目，我看到了他，估计他都没看到我呢！”

朱正峰想了想：“感谢的事情不着急，有合适的机会和他接触一下，先不要说出我的身份，咱们看情况再说。”

“当一个破市委书记，事儿真多，实在不行，我自己请人家吃饭，你以为谁都想攀着你啊？人家连会馆退回来的钱都没接，还能上杆子往你这边贴。”

李晓涵正吐槽的时候，朱正峰忽然啊了一声，说道：“我忽然想起来了，这个秦山还是有一些背景的，你知道吗，他的岳父就是樊崇成，进去的那个秦选良是他叔。这个关系谁跟我说过来着？嗯，好像一次酒局，有人提过一嘴。”

“啊，竟然还有这层关系，那就好办了，到时他两口子一起请，不行的话把樊崇成老两口也带着。”李晓涵接连提议。

“胡闹，请小两口倒没什么，要是连樊崇成一起带着，你知道会被别人如何解读？会不会觉得我在释放什么信号？别小看一顿饭，可没有那么简单，所以就连请秦山吃饭，我都得很慎重，而不是不关心你的心情，不是不想替你报恩！”

朱正峰的语气从严厉逐渐缓和下来，李晓涵点了点头：“老公，是我错怪你了，你知道我这个人很简单，不会想那么多弯弯绕，那我找机会跟秦山联系上，然后再说。其实要是不好好谢谢人家，我就是觉得心里特别过意不去。”

“呵呵，好，我还不知道你吗？”朱正峰轻笑道。

“那我洗澡去了，你到我房间睡啊？”

李晓涵说着话，就开始脱衣服，朱正峰道：“这段时间太累了，睡眠不好，就不过去了。”

最近几年，女儿在省城读私立高中，家里就他们两口子，朱正峰年龄比李晓涵大不少，以工作压力大，睡眠不好等原因，早就提议分房睡了。

李晓涵就没再吱声，脱掉外衣就进了浴室，朱正峰如释重负地出了一口气，进了自己的卧室。

很快冲洗完毕，收拾了片刻，李晓涵回卧室躺在床上打开手机，秦山的对话框并没有新的信息。

想了想，她给秦山发去了一个信息：我跟他说了，说是在会馆的这次事件中看到你，还没跟你联系，对于他来说，咱俩目前的状态是还没见过面。他说有机会跟你吃饭，他记得你，知道你叔叔和岳父那两个方面的关系。

两三分钟后，秦山回了信息：顺其自然吧，要是他不在意那件事情，咱们也别太刻意了。

李晓涵：放心吧，有我在呢！你去警局还顺利吧？今天真是担心死我了，我真害怕你受伤！

秦山：要不是因为你在瑜伽馆，我也不会不顾一切冲进去，看到你没事，我就觉得一切都值了。

李晓涵：臭弟弟，算姐姐没白疼你，我现在都洗香香了，啥都没穿，躺在床上想你，好想你在我身边。

秦山：我也一样想你，此处省略三千字，你自己脑补，好在明天咱们又能见面了。

两人打字聊了半个多小时，李晓涵才在多巴胺的作用下，甜甜地睡着了。

网络的另一边，秦山躺在床上，被李晓涵撩拨得兴起，他开门喊了一声：“樊青霞！”

很快，穿着吊带的樊青霞出现在他的房门口：“什么事？”

秦山朝床上一指：“过来，撅着！”


四楼。

秦山推开房门的时候，监押室内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里面一共三个人，除了张雨晴外，还有两名纪检监察室的女工作人员。

“秦山，纪委重地，你来干什么？”

其中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看到是秦山后，立刻眉头一皱地问道。

她叫宫艳丽，昨天就是她跟杜天霞一起监押的张雨晴，后来因为大姨妈过多，去了医院。

宫艳丽当时是这样说的，至于到底去没去医院，秦山不可能跟着去看。

“怎么？昨天你主动找我来替你班就行，今天我过来不行了？”秦山眉头一挑地问道，一听宫艳丽说话，他就知道宫艳丽还没听说自己当主任的事。

“那不一样，昨天是我安排你干的，今天是你自己来的，赶快走！这里都是女的，你到这干什么？”

宫艳丽有些不耐烦，像赶苍蝇一样挥手驱赶秦山。

秦山抱起双臂，一抬下巴问：“我要是不走呢？”

“那我就给赵主任打电话告你状，让赵主任收拾你。”宫艳丽立刻抬出了赵铁民。

秦山道：“那好，你告状吧，最好开免提，我听听那个姓赵的能怎么治我！”

“看把你贱的，还学会顶嘴了？”

宫艳丽嘟囔了一句，然后拨打赵铁民的电话，响铃的时候还冲秦山说道：“如你所愿，我开免提。”

“赵主任！”

电话接通，宫艳丽先招呼一声。

“哦，什么事？”电话里传来赵铁民的声音。

“秦山私自到监押室来了，还不听劝告，执意不回避，跟赵主任说一声，你看看怎么处理？”

宫艳丽得意地看了秦山一眼，开始告状。

“秦山在你旁边？”

赵铁民问道。

宫艳丽立即道：“是的，就在我旁边，我开的免提，让他没有组织纪律性，赵主任千万不要手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小宫，我跟你说，我已经不是主任了，现在的主任是秦山，你说的事情我管不了。”

赵铁民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宫艳丽张着嘴缓转身看向秦山，整个人都有些傻了。

“秦，秦主任，你顶替赵铁民当副主任了？”

“最好把副字去掉，我现在是纪检监察室的主任，难道没有资格来吗？宫艳丽，你这种双标行为，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现在，你给我出去。”

这次轮到秦山不耐烦地朝门口一指。

“啊，是正，正主任？对不起，秦主任，我不知道你当了主任……”

宫艳丽脸色骤变不停地向秦山道歉。

秦山没有再理她，而是对另一个长相比较好看，跟他年龄相仿的徐芳芳说道：“芳芳，你也出去，看好附近，我有重要的事情跟张主任谈。”

“好的，主任！”

徐芳芳急忙答应一声，往外走，走的时候还拉了宫艳丽一把，两人一起出门，然后小心地把门关上。

“你竟然当主任了？”

当房间中只剩秦山和张雨晴的时候，看起来明显憔悴了不少的张雨晴惊讶地问道。

“怎么？看我不是当主任的料吗？”

秦山笑着说道，随即绕到了张雨晴身后，俯身抱住她，贴到她耳边先亲了一下，然后吹了吹耳垂轻声道：“我动用了关系，当的这个主任，就是为了救你。也许你不会相信，但无所谓，以后你自然会知道。”

“你说你为了救我？”张雨晴狐疑地回头，嘴巴微微张开看起来非常性感。

秦山亲了一下，道：“当然，电脑我已经取回来了，在你床上我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想不到你过得那样苦？所以，我得先这么拯救你，然后再那么拯救你，对你来说，应该是一个好消息吧？”

“没事你乱看啥？如果你真能把我弄出去，我会好好感谢你的。”

张雨晴品味着秦山的话，目光扫了一眼秦山的身体，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秦山的手伸进张雨晴衣服里，一边作恶一边道：“感谢是必须的，我告诉你，郑刚已经死了，不管你和他有什么事情都死无对证，接下来你继续回去上班就可以了。”

“怎么死的？”

听到郑刚的死讯，张雨晴身子猛地一僵。

“你应该能猜到，这件事情，你就不要太关注了，他是他，你是你，你们两个除了工作，没有其它任何关系，明白吗？”秦山继续说道。

“其实我们真没什么关系，但你说的我明白。”

张雨晴长长出了一口气：“我现在就可以走了？”

“对!”秦山点头。

“感激的话不多说了，我会好好报答你的，我先回家洗个澡，好好吃顿饭，你等我电话，找个地方把电脑给我，把我给你。”

这次张雨晴很主动地抱了抱秦山，笑意盈盈说道。

“讲信用的女人，我喜欢！”

秦山也笑了起来，把钥匙还给了张雨晴，又招呼徐芳芳和宫艳丽进来，打开保险柜，向张雨晴交还手机等随身物品。

直到这时张雨晴才终于确信，自己是真的自由了，她这才兴冲冲地离开监押室打车回家。

原本她以为被监押之后是漫无期限的询问、审查，不死也得扒层皮，没想到秦山就这样把自己给救了出去。

“主任，对不起，我诚恳道歉，晚上请您吃饭，表达我的歉意。”

张雨晴离开之后，宫艳丽诚惶诚恐地说道，刚才在外面，她特意给杜天霞打电话确认了一下，知道秦山不但真的当了主任，还把赵铁民发配去打扫卫生间。

这一下，宫艳丽心里更是怕得不得了。

“用不着，你先走吧，徐芳芳留一下！”

秦山挥挥手，把宫艳丽轰走，只剩下他跟徐芳芳两个人的时候，他问徐芳芳：“芳芳，下一步我想在纪检监察室安排一个副主任，你觉得谁合适？”

“主任安排谁我都支持，一如既往地支持主任工作。”徐芳芳笑着说道，她是个颜控，虽然别人都不待见秦山，但是这个离婚的女人还是喜欢帅哥的，平时跟秦山处得还算可以。

“别整那些没用的，我想让你当这个副主任，你觉得怎么样？”

秦山像老朋友那样，用很随意的语气说道。

“真的吗？”

身在职场，谁没有一颗向上爬的心啊，徐芳芳自然也不例外，秦山之前那样问，让她隐隐有一种感觉，似乎秦山是想提拔自己，但她又万万不敢相信。

“我能行吗？监察室里我资历最浅啊！”

“资历浅算什么，整个监察室我就喜欢你，这一点就够了。你别的不用多说，回去把你的所有优点都写出来，比如你上小学时总打架，你就写动手能力强，上中学你学习就总垫底，就写成绩十分稳定……”

秦山调侃了起来。

“哈哈哈，主任，你可别说了，我领会你的意图了，放心，你对我这么好，你图我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失望的，那我现在就回去写？”

徐芳芳顿时笑了起来，秦山心领神会，捏了捏她的脸蛋：“小丫头，我能图你什么？还不是觉得你能干嘛！”

“嗯嗯嗯……主任的眼光肯定没错，明天就把材料给你。”

徐芳芳笑着出了房间。


门外是街道派出所的两个警察，一男一女。

秦山见过几次，不是很熟，只知道男的姓王，女的姓赵。

“秦哥，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们接到报警服务平台的出警任务，所以例行公事来问一下，报警人说你这里有家暴发生，请问是否属实？”

刚才敲门还很使劲的王警官在看到秦山的时候，变得客气了很多，说话的时候还朝客厅看了看。

这人明明比秦山大，但还是称呼秦山为秦哥，显然是知道秦山的身份的。

秦山摊了摊手：“没有，两口子吵个屁大点儿的架，就算家暴了？”

“樊科长，你没事吧？我们例行问一下，是否有家暴发生，是否需要警方帮助？”

王警官朝秦山笑了笑，直接隔空跟沙发上的樊青霞喊话。

“没事，我们就是吵几句，现在已经和好了，麻烦你们跑这一趟了，你们去忙吧！”

樊青霞努力露出一副笑脸，朝王警官挥了挥手。

“那好的，既然这样，我们这有一份出警记录，需要两位签个字，拜托，就是走个程序。”

王警官依然是一副笑脸，回头看了女警察一眼。

很快女警察写完记录，连同笔一起给了王警官，然后又转到了秦山手上。

秦山扫了一眼，上面主要内容是未发生家暴，夫妻吵架，已经调节完毕之类的。

在上面签了字，秦山拿给樊青霞，平时挺嚣张的樊青霞老老实实地接过笔，也签了字。

打发走警察之后，秦山来到樊青霞面前说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老子的一条狗，让你咬狗你就得咬狗，要你撵鸡你就得撵鸡，否则的话，看那老子不玩死你！”

樊青霞顿时脸色一变：“秦山，你要真敢那样，我可告诉你，你也没有好下场，我们樊家在江山市就算不是一手遮天，也是跺一跺脚颤三颤的存在，我爸我妈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你爸？你妈？你们樊家？”

秦山笑了起来，把樊青霞一把推倒在沙发上，骑在对方身上：“哈哈哈，你爸和你妈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呢！”

说着话，秦山在手机上点了几下，屏幕对着樊青霞：“你自己看吧，你爸和你妈的那些滥事，只要老子动动手指发到政府工作群里，或者交给纪委，你们一家都得完犊子！”

看着手机上的画面，樊青霞顿时呆住。

手机上播放的正是她母亲余丽珍跟陈纪被捉奸的画面。

秦山用手背抽了一下樊青霞的脸，哈哈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刺激，你们娘俩做的事情，真刺激啊！”

樊青霞此时的脸色已经变得极为难看。

“还有你爸的！”

秦山继续刺激樊青霞，手指滑动了几次，开始播放樊崇成受贿时被偷拍下的视频，然后是他与其他女人在一起鬼混的镜头。

“不，不，秦山，不，你不要泄露出去，我求你了，我错了，我道歉，我求你了，你想怎么样都行，就是别泄露出去。”

看着看着，樊青霞的视线突然从手机上挪开，扭头抓抓了秦山的双臂不住地哀求起来。

秦山一把扯掉樊青霞的吊带睡裙，冷声说道：“那就要看我的心情了，如果你和你们樊家平日里但凡对我好那么一点，我也不至于有今天这个态度，既然你们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了。来，听我的命令，叫我主人，给我脱裤子……”

“秦山你别太过分了，别的可以，叫你主人……”

樊青霞神色挣扎还想讨价还价，秦山却是一把拿过手机冷声道：“樊青霞，我是不是又给你脸了？”

“主，主人……！”

樊青霞可能秦山脸色不善，直接跪了。

“妈的，你这个臭女人！你也有今天？”

想起平时受到的冷落，秦山哼了一声开始了教训她。

正当秦山刚结束了第一场教训时，房门咣的一声，被人推开，樊青霞的母亲余丽珍出现在门口。

虽然这是秦山和樊青霞的家，但是余丽珍有钥匙，听见房间里的樊青霞的叫声，她还以为自己的女儿正在遭受家暴，急忙开门进来了。

樊青霞听到开门的动静，却是哀求起来：

“秦山，我求你了，我妈来了！”

“秦山，你个混蛋，你……你快住手，你敢这样对我女儿，你不得好死！”

此时的余丽珍已经从震惊的状态下恢复过来，她砰地一声关上门，小跑着过去，抡起手里的包朝秦山的后背不停地咣咣砸去。

“秦山，你起开……再不起开我要报警了，你这个混蛋，你这个恶魔！”

“你说我是混蛋？我是恶魔？你自己是什么好东西吗？”

说着话，秦山拿过电话，往沙发上一扔：“你自己看看你们做的那些滥事，如果你再有一句话呛我肺管子，我保证全市人民都能知道你干的丑事。”

“妈，咱们被他拿捏了，你别激怒了他。”

樊青霞生怕自己母亲不信这个邪还跟秦山叫板，急忙劝了一句。

余丽珍闻言，满脸疑惑地拿起手机，看了起来，画面中是樊青霞和都凯以及陈纪露骨的聊天记录，以及那种胡来的视频。

“往下划！”

秦山在旁边提醒了一句。

几乎呆住的余丽珍机械地动作着，接着下划！

她终于看到了自己被捉奸的画面。

“你怎么会有这个？”

看到这个画面，余丽珍尖叫了一声，就要删视频。

秦山动也没动地说道：“余丽珍，你以为这些视频只在手机里有吗？真那样的话，我能把手机给你，你尽管删，你删了之后，我立刻就散发出去，你敢赌不？”

余丽珍动作一停，脸色一片死灰地看向了秦山：“那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开个条件？”

“还没看后边呢！你应该看看咱们那位市委秘书长的丑事再谈别的。”

秦山继续动作着的时候，朝余丽珍一扬下巴，这几年来所受的屈辱，他感觉终于收回了一些利息。

余丽珍这次果然听话，继续看手机，终于看到了樊崇成的那两个视频，她一边跺脚唾骂，浑身又禁不住颤抖起来。

她很清楚，如果这些视频真被秦山公布出去，会是怎么样的结果。

樊家肯定会遭受灭顶之灾。

而这个她们平时根本瞧不起，甚至想要将之扫地出门的这个女婿，却掌握着他们全家的把柄。

“你说，秦山你说，到底怎么样，才能把这件事情揭过去？你说个条件！”

余丽珍虽然对樊崇成在外面偷吃很愤怒，但是她还是很快恢复了冷静，开始试图跟秦山谈判。

“揭过去？你想什么呢？这件事情可没那么容易揭过去，除非你们一直把我哄高兴了，不然我随时都可能散布出去，发给纪委，发给省里，发到各个政府工作群，总之，只要这些消息一发出去，你们全都得完蛋。”

秦山冷笑一声，面色非常不善地说道。

“秦山，你不能这样，咱们毕竟是一家人……”

余丽珍还想跟秦山打感情牌，秦山却是猛地一巴掌打在樊青霞雪白的背上：“别那么多废话，如果你当我是一家人，我也不至于这个态度，要想让我放过你们，你们全家就得做我的狗，我就是你们的主人，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得干什么，那样的话，你们只是在我面前丢脸，不然的话，让你们全家身败名裂，家破人亡，而我能当上大义灭亲的英雄，一样风生水起，你自己选吧！”

“可以不可以换一个条件？”

余丽珍颤声问道。

“换你妈，你这是拒绝了？”

秦山顿时爆了粗口。

看着秦山凶狠的眼神，想起了平时对这个女婿的种种恶毒辱骂，余丽珍顿时就怕了，决定暂时先顺从秦山，再从长计议。

“好，我答应，但是你要信守承诺！”

“那好，现在我要继续教训你这个不听话的女儿了，你过来，给我喊加油，我不喊停，你不能停！”

秦山舔了舔嘴唇，朝余丽珍招了招手。


秦山并没有无聊到非要盯着赵铁民不放。

但赵铁民偏要自己往枪口上撞。

秦山在叔叔落马之后被发配到区纪委，没有安排正式职务，没有正式业务，只是在纪检监察室挂着打零工。

没有任何威望，没有任何基础，别人都支使他惯了。

那个时候的秦山，也完全没有办法，说到底，光凭意气用事是不行的，还要有底气。

现在秦山被任命为纪检监察室主任，但在别人眼里，还是之前那个秦山。

所以，秦山要把整个部门掌控，能够正常工作，就必须立威，建立自己的威信，让别人不敢轻易违背，不敢挑战。

很不幸，赵铁民就成了他立威的人。

回到办公室，秦山坐在椅子上开始考虑今后工作的开展情况，这个时候，徐芳芳敲门进来。

“主任，你真厉害，李书记竟然为你撑腰了，刚才办公室的人都在议论，说你深不可测，打得赵铁民体无完肤啊！”

徐芳芳凑近秦山轻声说道。

“呵呵，用词不当，说深不可测应该是形容女人，夸奖男人应该说一动不如一静。”秦山笑了起来。

徐芳芳听着听着突然忽闪着大眼睛看向了秦山，抿嘴笑了笑：“主任，你说的是哪个动，哪个静啊？”

“你呀，离婚之后是不是已经到了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的境界了？”

秦山看徐芳芳这么大胆，不由心中一动，再次开了一句玩笑。

“反正主任说啥就是啥，对了，昨天想请主任吃饭没给面子，今天行不？反正我听说你也离婚了，咱们就算被人看到，也不犯法，怎么样，给个机会吧？”

徐芳芳突然话题一转，满含期待地看着秦山。

秦山这两天开车比较频繁，今天没有太大的需求，虽然对徐芳芳也比较有感觉，但他另外还想多看看再说。

毕竟现在的秦山，所有谋划都为了仕途，别的女人还好，他可以掌控，但是徐芳芳同在纪委，吃窝边草是比较忌讳的。

尽管现在的徐芳芳话里话外都很主动。

“看看情况，晚上要是没事的话，咱们就约！”

秦山看似答应了下来，其实也是以进为退，首先不让徐芳芳失望，但是到晚上再临时告诉她自己有别的事情，自然就推掉了。

“那好的，谢谢主任赏光！”

徐芳芳高兴地说了一句，出了办公室。

秦山随后也出去走了走，主要是检查一下赵铁民打扫卫生情况，布置、落实、检查是完整的一套程序。

如果布置完了，赵铁民还是我行我素什么都不做，那么最终有损威望的还是他秦山。

最终，秦山在卫生间看到了赵铁民，这家伙正戴着口罩清扫，看到秦山，他也没说话，就是低头干活。

秦山也不好立刻就走，到独立卫生间里，挤了一点尿才出来，这也算不虚此行。

中午在单位附近简单吃了点，下午上班不久，市纪委的人又过来找他。

还是昨天来的那两个人，市纪委纪检监察室的副主任李冰，还有那个女工作人员孙颖。

“两位领导请坐！”

秦山在办公室里接待了这两位老同事。

而且，还亲自给两人倒了水，还给李冰点了烟。

秦山其实是能屈能伸的，他并不会硬刚所有人，所有刚的手段都是为了立威，为了实现自己的意图。

同时他也非常清楚，只靠这种单一的手段肯定是不行的，要想在官场上往上走，除了非常手段之外，他还需要非常强大的人脉。

而与张雨晴、李晓涵深入接触，并不是因为她们是女人，而是利用她们是女人这一点，来建立自己的人脉。

对李冰和孙颖也是，至少秦山不会傻到随便树敌，除非真的需要杀鸡骇猴。

“秦山啊，昨天简单谈了谈，但是不够深入，这次来，还是要深入了解一些东西，希望咱们能够配合！”

李冰点上烟，抽了几口之后，开始说明来意。

秦山点了点头：“没有问题，配合市纪委工作是我们的职责，更何况咱们都是老熟人了。”

李冰打开笔记本，点开了录音笔，问道：“秦山，宫艳丽在杜美霞离开之后，她一个人监押了张雨晴一段时间，对吧？”

秦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昨天李冰并不是这样的语气，而且也没录音。

他想了想说道：“我不在场，这件事情应该直接问杜美霞和宫艳丽。”

“我们会问的，但是也需要问你，后来宫艳丽找你，你进入监押室的时候，里面都有谁？”

李冰继续问道，孙颖则是在旁边做笔录。

秦山如实道：“监押室里只有宫艳丽和张雨晴！”

李冰把烟头掐灭，看向秦山：“秦山，你这就前后矛盾了，之前你说不知道是不是宫艳丽单独一个人监押了张雨晴，而你现在又说，宫艳丽找你，你进去的时候只看到她们两人在，你这又作何解释？”

秦山之前脸色还很正常，都是程序性的问答，当李冰说完这句话，他的脸色沉了下来：“李主任，你要清楚一点，我是代表区纪委配合市纪委的工作，而不是作为犯人接受你们的审问。而且，你也要清楚，我见到宫艳丽的时候，只是一个时间点。”

“而你问杜美霞离开之后，宫艳丽是否一个人监押张雨晴一段时间，则是问的时间段。在这段时间里，是否还有人去过监押室，我又不在场，除了她们两人，谁还能知道？”

李冰被问得哑口无言，但还是拍了一下桌子：“秦山，请注意你的态度，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这是不配合市纪委的监察工作？”

昨天李冰和孙颖来的时候，各方面交流得都非常不错，他们也说了，就是走个过场，闭合程序。

但现在，刚一开始，李冰就剑拔弩张，负责记录的孙颖同样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从这一点上看，秦山敏感地感觉到里面肯定出了问题，但是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

是因为自己离婚的事情，身份已经发生了变化？

还是案情本身有了不可预料的变故？

又或者什么人想借这次事件来整自己？

其实在监押张玉晴这件事情上，秦山并非没有纰漏，他身为异性，而且一个人监押张雨晴，这本身就是让人诟病的。

当时正确的做法，秦山应该向纪检监察室的副主任赵铁民汇报，让他根据情况再派人共同执行这个任务。

但秦山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原则上的问题，他也不愿意把赵铁民当成上司，也就一个人去了。

现在李冰有可能要上纲上线，秦山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寻找原因，寻求对策。

他暂时还不想找李长国，也不想找余丽珍，毕竟还没到那个份上。

现在李冰跟他耍威风，秦山自然不会示弱，他迎着对方的目光说道：“李冰，我也在市纪委待过，跟我整这一套没用。都是多年的老妖怪了，你少跟我玩聊斋，不配合市纪委的工作，这顶帽子太大了，你最好别随便扣，省得将来我戴你脑袋上，压不死你？”

李冰看了秦山一眼，冷声道：“秦山，你要是这样的态度，我会向领导如实汇报的，到时所有后果都由你一个人承担……”

话还没说完，秦山的电话突然响铃，秦山手伸进裤兜，准备拿电话。

李冰却是一摆手：“秦山，在咱们谈话期间，不能接打电话，这是组织纪律。”

“卧槽，李冰，我特么是犯人吗？你还限制我的自由权利？要是重要工作电话，耽误了你能承担得起吗？”

秦山当时就怒了，这一刻开始，李冰这个人已经被他划到了敌人那个阵营。

“重要工作电话也不行，这是组织纪律！”

李冰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气势也是非常强硬。

秦山不再理会他，拿出电话看了看来电显示，他突然笑了一下，朝李冰晃了晃手机：“你睁大眼睛看看，这个电话也不能接吗？”

打来这个电话的人还真有点特殊，正是市委常委，市纪委书记程光南。

来电显示就是“程光南”三个字。


秦山就在旁边，他刚想怼赵铁民几句，电话却突然震动起来。

因为跟市纪委的人去会议室谈话，他提前把电话调到了震动上，这是几年来养成的习惯，也是纪律要求。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竟然是李晓涵。

秦山没有立刻接听，而是拿着电话到远处，避开众人这才按下了接听键，紧接着人就出了大楼。

赵铁民始终盯着秦山，直到秦山从视野中消失，他才嗤笑道：“看到没有，他的电话根本没响铃，还装着接电话？刚才我那么说，他连屁都没放一个，估计市纪委那边的压力很大啊，下一步，估计他刚当上的这个主任就得被撸了！”

“你可真是一个小人，只知道幸灾乐祸，一点不盼着别人好！”

徐芳芳怼了他一句就往楼外走去，她想去找秦山，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其实她心里也没有底儿。

“李老师，你好！”

秦山已经开始了跟李晓涵的通话，他很中规中矩地打了一声招呼。

李晓涵道：“秦山啊，我了解了一下，我应该没有教过你，所以啊，你也不用喊我老师，管我叫姐就行。”

“呵呵，是这样的，虽然你没有正式给我们上课，但是我去听过你的公开课，叫姐合适吗？”秦山笑着问道。

“听我的就是了，对了，昨天晚上我等你给我发文件，一直等到很晚都没等到呢？”

李晓涵终于说起了正题。

秦山啊了一声，急忙致歉：“真对不起啊姐，昨天练完搏击，回家已经很晚了，直接就睡了，竟然把这件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实在对不起！”

昨天没给李晓涵发证据，今天又这样说，主要是想让李晓涵放下防备心理，自己太热忱，太主动，其实是很容易让人怀疑的。

尤其还是在自己主动找上李晓涵的情况下。

“没什么，这也不能怪你，那你中午有没有时间，我想请你吃个饭，你带着资料来就好。”

李晓涵在电话里柔风细雨的声音，听起来很好听。

秦山做出思考状，隔了几秒才回话：“中午啊，应该没有时间，现在市纪委的人正在这边调查一个案子，中午应该会有公务接待，下午的时间也排满了，要是姐方便的话，晚上吧，晚上咱们见。左右你也要去瑜伽馆，我也去搏击馆，就在金鼎会馆见吧！”

李晓涵那边迟疑了一下说道：“会馆里人多，应该不是很方便，会馆旁边有一家上岛茶楼，咱们晚七点在那里见吧！因为有个饭局，晚上就不能请你吃饭了。”

“好，晚七点，上岛茶楼，不见不散。”

秦山干脆地应了下来，挂断电话，在原地琢磨了几分钟，这才返身往回返。

站在楼门口的徐芳芳急忙迎了过来：“主任，市纪委那边的事情严重吗？”

秦山摇了摇头，微笑道：“没有什么事情，就是例行程序，表面上看起来很严紧张，其实就做做样子，放心吧！”

“那我就放心了，主任，晚上有没有时间，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想请你吃饭感谢一下，不然你该觉得我不懂事了！”

徐芳芳向前迈了一步，离秦山更近了一些，看着他的眼睛轻声发出了邀请。

“咱俩吃饭着什么急？以后时间长着呢，改日吧！你今天刚升职，正该回家跟父母庆祝一下。”秦山笑着拍了拍徐芳芳的肩膀，自己先进了楼。

徐芳芳在原地看着秦山的背影，回味着他刚才说的话，忽然似乎有所领悟，不由得双腿夹了一下。

秦山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杜天霞和宫艳丽两边的谈话刚好结束，李冰、孙颖跟着他们过来。

“秦山，这次的调查先这样，如果有别的情况，再来找你。”

李冰朝秦山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杜天霞和宫艳丽，叮嘱道：“记住我们交待的话，本次谈话内容完全保密，不得泄露半句，下一步随时配合调查！”

杜天霞跟宫艳丽连忙答应着，在秦山的带领下，把市纪委的这两人送了出去。

赵铁民在原地看了几眼，终于忍不住，上楼去找李长国。

“李书记，雅娟说你已经答应恢复我的副主任职务，怎么又安排给了徐芳芳？”

一进办公室，赵铁民直接问道。

李长国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铁民，你这样语气就不对了，这件事情是雅娟来求我，我也想帮这个忙，但不是说就什么都不顾地就安排你。你最好不要惹秦山了，他后面的关系很硬，有上级领导找我头上，让按照秦山的意思安排这个副主任，我也很难办啊！”

停顿了一下，李长国继续道：“还有，我要提醒你一下，尽量跟秦山处好关系，不然就算将来提拔你，也会遇到阻力的，你是明白人，不用我说的太透吧！”

赵铁民是铁青着脸离去的，他感觉老婆王雅娟肯定跟李长国那样过了，自己其实也算是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但结果竟然这样。

他还不敢跟李长国来硬的，整个人郁闷得要吐血。

想了想，他到银行里取了一万块钱，装在信封里去找秦山。

开始没有拿出来，只是口头上服软，一个劲地自责、道歉，但是秦山根本不给他好脸色。

他这才把信封拿出来，放到秦山桌子上，往里面推了推。

这次他也算很懂事，送钱时一句话都没说，不犯什么忌讳。

秦山看了一眼鼓囊囊的信封，目光落在了赵铁民的脸上：“这是你以前收受的贿赂？还是贪污的公款？要交给组织，向组织坦白？”

赵铁民吓了一跳，急忙把信封拿了回来：“不，不，都不是，是我给秦主任赔礼道歉，表达诚意的！”

秦山笑了一下：“你知道这是哪里吗？是纪委，你做这样的事情，我必须要把钱交给组织，向组织报备，赵铁民，你的胆子也太大了！”

“不不不，秦主任，我错了，不要交给组织，我收回去。”赵铁民顿时慌了，语气也一下软了下来。

秦山点了根烟，一口烟喷向了赵铁民：“姓赵的，你别想着跟我斗，什么都没用的，你唯一的出路就是乖乖地听话，夹起尾巴做人，否则你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滚吧！”

“是，我明白，秦主任不要生气，请原谅我之前所有的过错，对不起，对不起！”

赵铁民所有的傲气竟然被瞬间抽走一般，点头哈腰地向秦山道起歉来。

秦山都没再理会他，只是挥了挥手，像赶死狗一样给轰了出去。

随后他侧面了解了一下，据徐芳芳所说，赵铁民在那之后就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立刻去卫生间打扫卫生。

见到徐芳芳时也变得十分乖巧听话，不敢有丝毫炸毛。

秦山只对赵铁民一个人穷追猛打，就在一天之间在纪检监察部建立了自己的威望，没有人敢对他再有半分不敬。

中午，秦山把张雨晴约到了一家档次不低的饭店。

两人边吃边聊，主要是通报了一下今天市纪委来调查的情况，也问了一下张雨晴那边的情况。

张雨晴已经上班，但是现在她的处境十分微妙，在她被调查期间，区长已经指定原来的副主任主持工作，她回去之后依然没有调整过来。

可见，郑刚事件所带来的影响还远远没有结束，作为郑刚在位时的办公室主任，想要回到原来的位置，应该困难重重。

“我也不想那么多了，这次没被牵连进去，已经十分幸运了。昨天晚上给你发的信息，看到了吗？”

交换完情况，张雨晴苦涩一笑，现在她对秦纲有了不一样的感情，是的，可以称之为感情，而不是单纯的交易。

秦山点了点头：“看到了，现在是非常时期，我没给你回，以后也要注意，尽可能不要留下痕迹，你经历的那一小风波，其实不算什么，要做好准备，如果有机会还要继续往上走。”

“呵呵，很难，但是我不会自暴自弃的，我还要争取，除非彻底没有任何希望。”

张雨晴苦笑回应。

“希望还在，明天会好，一夕尚存就别说找不到！”

说到这里，秦山走到张雨晴身后，抱住她，在耳边轻声道：“我昨晚也很想你……”

说着话，他的手已经从张雨晴的领口滑了进去。

“啊……”张雨晴惊呼一声，反手朝秦山下路掏了过去。

画风突变，一顿饭吃得别提有多么旖旎香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