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种可能，陆川再也忍不住，拔腿就跑了出去。

远远地，他看到苏茗月的背影。

苏茗月靠在墙边，手里拎着药的袋子，在打电话。

“嗯，都已经安排好了，助理今天就会把文件都送过来。”

她笑得宠溺。

“好，你想什么时候搬就什么时候搬，都听你的。”

“......陆川？我还没有告诉他。这不重要。”

陆川自嘲地无声笑了起来。

抬手抹掉眼泪，无色的泪水混着猩红的血水，流了他一身。

正如他此刻体无完肤的心。

不重要。

搬去哪里、陆川知不知情，都不重要。

因为陆川对于苏茗月来说，根本就是不重要的人啊！

他怎么那么傻，现在才懂这个道理......

陆川浑浑噩噩地转身，随手拦了辆出租车。

他不想回家，让司机漫无目的地开，关了机，不想听到苏茗月的声音。

停在闹市区，陆川下车，却被一个闯红灯的电瓶车狠狠刮倒在地！

电瓶车扬长而去，留他一身擦伤和淤青。

陆川却觉不出痛，只余解脱。

他想，自己病症真是越来越严重了。

另一个人格暴躁又抑郁，一直想去死。

他都知道的。

八岁那年，亲眼看到父亲和母亲零散不成样子的遗体，陆川受了太大的刺激。

进而分裂出两个人格。

他对苏茗月毫无秘密，只有这一件，他不敢讲。

他怕被苏茗月当成疯子送进精神病院。

可现在，无所谓了吧。

是被关进去，还是死，好像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反正，陆川这个人，世上没人在乎。

掏出手机，将自己的成绩单和简历发送给了美国杜克大学篮球队。

既然迟早要和过去告别，他不想永远沦为那个被抛弃的背影。

晚上十点，陆川独自走回家。

刚到家楼下，路灯便自动亮起。

女人面色疲惫，显然已经等了很久，“陆川，你跑哪儿去了？怎么关机！我找你找了一整天！”

看到陆川身上的擦伤，她急了，抓住陆川的肩膀，“你这是怎么弄的！快回家，我帮你上药！”

陆川被苏茗月带着走进家门，屋内灯光明亮而温馨，可他却只觉得浑身发冷。

自见到苏茗月，陆川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苏茗月小心翼翼地为他处理好所有伤口，又给他倒了一杯水。

陆川礼貌地道谢：“谢谢。”见他回过神，苏茗月才微微松了口气。

她知道陆川今天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或许还不想说。

但她有一件事必须问清楚：“我的助理告诉我，你今天下午填报了志愿，是美国。为什么？怎么突然要出国了？”

陆川愣愣地看着苏茗月，眼神里满是复杂情绪：“你的助理这么关心我？”

苏茗月皱起眉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悦：“当然是我让他留意你的。”

陆川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原来是你这么关心我呀。”

他阴阳怪气的语气让苏茗月心里有些不舒服，再加上今天突然找不到陆川，焦急和担忧堵在胸口，令她语气有些生硬：“我当然关心你！你这话什么意思，是嫌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陆川摇摇头，声音低沉：“没有，你是我的恩人，我的再造父母。没有你，我活不到今天，我都知道。”

苏茗月无力地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我不是这个意思，出国不是小事，你至少应该和我商量一下。”

陆川放下水杯，语气淡淡，却带着一丝挑衅：“你要搬到别的城市去，不是也没和我商量吗？”

“我还以为，这都不重要，自己一个人做决定就行呢。”

苏茗月哑口无言，稍一联想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她蹙起眉，声音哑然：“今天助理送来的文件......你看到了。”




宋峻就是......这么把苏茗月哄好的吗？

陆川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起某些画面，胃里涌上一阵恶心，冲到卫生间去干呕。

宋峻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靠在卫生间门框上，用看小丑一样的眼神鄙夷地盯着陆川。只需要一点小小的伎俩，就能把陆川刺激成这样。

他早就看这个拖油瓶不顺眼了！就算苏茗月还没让他碰，又如何。

她只会属于他，从人到财产。

宋峻笑笑，过去蹲在陆川身边，“陆川，你把自己弄得这么可怜又有什么用呢？茗月也不会看你一眼的。”

“他带你去坐南瓜马车了，对吧？可是我生气你比我先看到，她就把那些都撤走了呢，说要给我准备新的。”

“你只配捡我不要的，知道吗？”

陆川泪眼朦胧，说不出话来。

他就知道宋峻根本不是什么好人。

为什么苏茗月那么相信他，对他那么好，那么爱他？

宋峻又轻飘飘落下最后的杀手锏，“还有，你告诉茗月，我和别的女人在饭店门口的事了吧？”

“你猜怎样？她太爱我了，说就算我真的背叛她，她也会原谅我呢，只要我不离开他。”

陆川彻底崩溃了。

他或许能接受苏茗月不要他、接受苏茗月爱别人，但他不能接受那么好的女人，竟然为了宋峻这种人这样卑微。

怎么可以！只一瞬间，陆川面上的表情就突然变得凶狠起来，像是有另一个人操控了他的大脑。

他发了疯地把视线范围内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碎片崩到宋峻身上，把他手背划破一个小口。

宋峻怕了他这发疯的样子，大喊着跑走了。

陆川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脑子里被割裂成了两半，而那个与他息息相关共生的灵魂就快压抑不住。

陆川也怕了。

如果他真的疯了，跑去伤害苏茗月怎么办？

不行......不能这样。

他把自己舌尖咬破，血腥味瞬间激得他清醒了几分。

他行尸走肉般回到床边，拿起了那个被他精心保存的篮球鞋。

当时有多感动，现在就有多讽刺。

他竟然真的曾经以为，苏茗月会喜欢他。傻子！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是苏茗月。陆川颤颤巍巍地接起电话。

那头的声线比冰还冷，“陆川，你疯了吗？宋峻知道你离家出走，好心去劝你，你却弄伤了他？”

“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对你太失望了。”

“你如果不好好反省道歉，就不用回来了！”

她不分青红皂白地批评完，就挂了电话。

陆川捂着嘴拼了命地摇头。

不是的......我没想伤害他。

突然，陆川胸腔中猛地爆发出剧烈的愤怒。

他的身体仿佛不再受自己控制般，扬起手臂。

将手中那个价值连城的篮球鞋顺着窗户狠狠抛了出去。

那一刻，终于有一点发泄的快感。

可很快，陆川回过神来，疯狂地冲到窗边往下看。

楼层太高，他找不到篮球鞋的踪影了。

怎么会......刚才不是他！

是另一个陆川！

他不想丢掉那双篮球鞋。

那可能是这辈子苏茗月最后一样送他的东西了。

陆川崩溃地捶打着自己的头。

如果他是正常人，是不是就不会把一切搞砸了？

可现在，他只想找回他的篮球鞋。

陆川把上半身都探出窗外，瞪大眼睛去找。

蓦地，陆川看到下方遥远的树丛中，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

旁边，站着一个他日思夜想的身影。

那人抬头朝他挥手，好像在说，陆川，我带你回家。

一阵轻风拂过。

陆川纵身一跃。

苏茗月，我跟你回家......

夜半，苏茗月突然被一股强烈的心悸惊醒。

突然想起陆川。

她那些话是不是说重了？

等天亮......还是接他回家吧。

苏茗月起身给自己倒了杯冷水。

可手一滑，杯子突然跌落，摔得四分五裂。

与此同时，催命般的手机铃声响起。

苏茗月的心突然狂跳起来。

那头是一道惊慌的女声——“请问是苏小姐吗？陆川先生跳楼了！！”




陆川不可置信，又无可奈何。

放下过去......就是要丢下他的意思吧。

司机先将宋峻送回家。

苏茗月吩咐司机调头去山庄。

下了车，苏茗月牵住了陆川的手，“这里路黑，我扶着你，小心摔倒。”

陆川受宠若惊，贪婪地感受着指尖的温度，“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嘘——”苏茗月迈着关子，将他带进了建筑内。

她一个响指，所有的灯光应声而亮。

陆川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一切——镶满宝石的南瓜马车、繁复华丽的古董礼服、粉蓝色相间的大片珊瑚海......好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场景。

陆川看呆了。

苏茗月问：“好看吗？”

他傻傻点头：“好美，好梦幻......”

苏茗月满意地笑了，又一次牵起陆川的手，将他往南瓜马车带去。

“坐上去试试？”

陆川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苏茗月竟然还为他准备了这些......这些比那个篮球鞋还要费心百倍。

他坐上马车，望着下面的苏茗月。

实在很想吻她。

苏茗月掏出手机，为他拍了张照。

递到陆川面前，笑道：“陆川这样子还真挺像个王子的。”

“不过，你本来就是我们家的小王子。”

“陆川，我知道日子定在祭日那天让你很不好受，其实我也一样煎熬。”

“但我们都该走出来了。不是忘怀，而是以另一种方式铭记。”

陆川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

所以，这是苏茗月知道他会难过，这么大费周章来哄他的......

苏茗月还是在乎他的，对吗？

陆川很感动：“好，我明白。”

苏茗月点点头：“就知道你是乖孩子，好了，下来吧。要是弄脏了，到时候宋峻该跟我闹脾气了。”

陆川如遭雷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这是我准备的婚礼场地，知道你会喜欢，所以提前带你来看看。”

陆川的心瞬间从云端跌入深渊，不，深渊也比此刻要好。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抬手将苏茗月的手机打翻在，“你是在施舍我吗？！觉得我是没人要的可怜虫！我不要你同情......”

苏茗月的手背被陆川的指甲划出两道红痕。

她一脸困惑，不明白陆川为何过完生日后变得喜怒无常，“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现在真是搞不懂你，到底怎么才能让你高兴？你不是一直很喜欢这些东西吗？”

陆川狠狠地掐住自己隐藏在衣袖下的伤口，慌不择路地跳下马车，推开苏茗月就往外面跑去。

这太残忍了，无论是哪一个他，都已经心如刀割。

陆川疯狂地往山下跑，跑丢了鞋子，脚底被磨得鲜血淋漓。

最后跑得精疲力尽，干脆在路边的长椅上躺下。

反正天地再大，在苏茗月抛弃他的那一刻，陆川就已经没有了归宿。

或许是习惯了陆川的夜不归宿，这一次，苏茗月没有寻找。

陆川在凌晨五点回了家，简单收拾了东西，不想再住在苏茗月的房子里。

这些年参加大大小小的篮球比赛，奖金他攒了不少。

临出门前，犹豫再三，还是带走了苏茗月送的篮球鞋。

那些虚假的美好，都不属于他。

陆川拖着行李箱去酒店开了房。

不多时，有人敲门，竟然是宋峻。

陆川下意识就要关门，不想见到她。

可宋峻还是挤进来了。

宋峻自顾自坐在沙发上，“陆川，你又怎么了？不回家跑这来？知不知道茗月一夜都没睡好？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她哄好。”

宋峻疲惫地转了转脖子。

陆川一眼看到那上面刺目的红痕，脸色瞬间白得像纸。




陆川十八岁的生日愿望只许了一个。

可在他踏进家门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这愿望，没机会实现了——

屋内暖光融融，那个养了他十年的女人，肩膀正被一个男人揽着。

亲密无间。

听到开门声，苏茗月转过身，“回来了？就等你吃饭呢。”

男人笑着跟过来：“你就是陆川吧？怪不得你小姑姑成天念叨你呢，真是年轻帅气呀。”

陆川勉强地抬了抬嘴角，“你好......”

苏茗月接过陆川手中的红玫瑰和蛋糕，介绍道：“这是宋峻，我未婚夫。”

“轰隆”一声。

陆川听到自己胸膛内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他呆呆抬头，望着苏茗月那张秀美的脸庞，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宋峻想跟陆川拉近距离，开着玩笑：“陆川在学校很受欢迎吧？是女同学送的花么？”

陆川死死咬着唇。

不是的，那是我精心挑选的，蛋糕也是我学了一个礼拜才做好的。

那是......

我给苏茗月的告白礼物啊。

气氛突然变冷。

苏茗月皱眉，好似不满陆川这冷落了她未婚夫的态度。

“陆川？”

被女人清脆声音叫回神，陆川狠狠抠住掌心。

“什么时候的事......有点突然，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宋峻松了口气：“快三个月啦，先前你小姑姑说怕耽误你高考，就没跟你说。我们最近在商议去旅行订婚呢，陆川，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苏茗月却说：“他一个孩子，肯定不爱跟我们两个出去的。陆川，好不容易考完，你想跟同学去哪，小姑姑给你拿钱。”

这二人一口一个“我们”，将陆川彻底排除在外。

陆川背在身后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不能再呆下去了。

他大步上前，夺过玫瑰和蛋糕扭头就走。

“我身体不太舒服，你们先吃吧......”

他飞快地跑到楼下，生怕下一秒，就将自己那阴狠的妒忌展露在苏茗月面前。

这房子是陆川上初中时，苏茗月送她的，就在她家楼下。

一梯一户的顶级公寓，坐落在市中心，价值千万。

从他十岁那年，父亲和母亲车祸离世。

他被父亲的远房表妹苏茗月带回家起，她便是如此慷慨大方，倾尽所能。

可陆川太贪心了，他竟然想要更多。

最可笑的是，他本以为自己真的能要到。

房间黑漆漆的，只有手机屏幕亮着。

一滴、两滴......

泪水落下，很快便模糊了照片上面女人和少年的笑脸。

陆川抬起手，毫不犹豫地给了自己一巴掌，响亮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仿佛是对自己这些年痴心妄想的严厉惩罚。

不知道过了多久，内心的挣扎和痛苦渐渐平息。

......

苏茗月或许永远不会知道，陆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喊她小姑姑的。

这个称呼的转变，隐藏着少年心中难以言说的情感和痛苦。

陆川的头开始隐隐作痛，但他还是强忍着不适，拿起手机为桌上的蛋糕拍下了一张照片。

然后，他拿起笔，在照片背后艰难地写下了一句话：“十八岁，我失去了挚爱。”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苏茗月发来的消息。

“宋峻特地做了一桌子你喜欢的菜，你不应该贸然离开。”

她用长辈般的口吻教育着陆川。

“是哪里不舒服吗？用不用看医生？”

“陆川，回话。”她再次催促道。

陆川面无表情地关上了手机，他扶着自己的头，只觉得里面仿佛要炸开一般。

不行......现在还不能......

他跌跌撞撞地跑到卧室，疯狂地翻找着药箱，耳边只有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和急促的呼吸声。

将三颗药丸干咽下去的那一刻，女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你在吃什么？”




夜幕降临，苏茗月却迟迟未归。

陆川正百无聊赖之际，最不愿见到的人却突然出现。

宋峻带着笑意敲门而入：“陆川，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你小姑姑公司事务缠身，怕你一个人在医院寂寞，特意让我来接你回家。”

陆川心中一慌，不知如何与他单独相处。

宋峻自来熟地坐在床边，开始削水果，边削边说：“陆川，有些话我本不该说，但你也是成年人了，该明白些事。茗月公务繁忙，可最近却天天为你操心，你觉得这样合适吗？”陆川嗓子干涩，艰难吐出两个字：“......不合适。”

宋峻嘴角上扬：“你明白就好，我和茗月的婚礼筹备在即，接下来她肯定更顾不上你。你不会给她添乱吧？”

陆川没接他递来的水果，反问：“你也不会给她添乱，对吧？”

宋峻愣了一下，眼中闪过排斥和戒备，但很快又恢复笑容：“当然不会，我是他老公，要跟他共度一生，爱她还来不及，怎会让她为难？”

陆川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只盼宋峻能守承诺，别让这世上最好的女人受伤害。

陆川迅速换好衣服，随宋峻离开医院。

车子驶过一家奢侈品珠宝店时，宋峻突然让司机停车。

他转头对陆川说：“我和茗月定制的婚戒到了，正好路过，你陪我去取一下吧。”

陆川本能的相拒绝，但转念一想亲手为苏茗月戴上婚戒的人，这辈子不可能是他了。

还是进去看看吧。

陆川跟着宋峻走进珠宝店，柜姐热情地呈上那对耀眼婚戒。

璀璨夺目，仿佛要灼伤陆川双眼。

宋峻去卫生间，柜姐们也散去，留下陆川独自坐在会客区沙发，盯着托盘上闪闪发光戒指。

仿佛被魔鬼驱使，陆川咽了咽嗓子，缓缓伸出手，指尖离戒指仅一寸。

身后传来声响——“陆川？”陆川浑身一抖，迅速收回手，像小偷被抓。

苏茗月走过来，见他吓到，有些好笑：“对着戒指发什么呆？是哪里不满意？”

他哪有资格不满意......

苏茗月在他身边坐下，摸他额头，体温已正常。“是我让阿峻来接你的，和他相处得还行？”

陆川点头，不再言语。

苏茗月却不在意，拿起戒指套在无名指上。

陆川视线紧随其后，无数次梦中，他将象征一生一世戒指戴到她手上。

苏茗月往旁看了看，“阿峻呢？”没等回答，她自顾拿起男戒举到陆川面前：“他不在，要不你帮他试试？”

这一刻，自私和贪婪又一次占据了陆川的理智。

于是，朝着不属于他的那枚戒指伸出了手。

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被人打断。

宋峻一阵风似的小跑回来，惊喜道：“茗月，你来啦！”

话音未落，他就夺过了苏茗月手中的戒指，戴到了自己手上。

宋峻搂着苏茗月进怀里。

陆川眼底瞬间涌上泪水，扭过头去，没有看到宋峻视线里那阴毒的怨怼。

试完戒指，三人一同上了车。

陆川坐在车的后排，听那二人说着下个月中旬，要如何举行世纪婚礼。

他浑身一凛，不可置信地转过身，“你们刚才说......定在了几号？”

宋峻答：“十六号啊，找人算过的，好日子，保佑我们百年好合。”

陆川不看他，直勾勾盯着苏茗月，“你忘了七月十六是什么日子吗？”

苏茗月眼神沉郁：“我没忘，陆川，你听我说......”

宋峻打断：“我知道，是茗月的表哥、也是你父亲的忌日。这其实是我提议的。”

“人不能永远困在过去，要向前看，对吗？”

“我们这么做，也是想让逝去的人放心。”

这一番话振振有词。

苏茗月皱了皱眉，不发一言，显然是认同宋峻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