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为了不让饭凉，我把饭盒塞进袖口保温。

每次拿过去的时候，我的手臂都被烫得通红。

有一次跟他一起踢球的朋友看见了，问起来。

李文轩一脸心疼地搂着我的肩。

“她啊，笨得很，为了我什么都可以。”

但是我不傻，我能看出来李文轩隐藏在心疼面具下的，是得意。

我对他好，是他对外炫耀的资本，证明他在我们的关系中，是绝对的主导者。

也有很多人问我。

“你到底喜欢李文轩什么啊？”

我只是沉默，不知道怎么回答。

喜欢李文轩太久了，久到我都已经记不清原因了。

我们先前是一个大队里的。

可能是小时候我摔倒在地上，其他小孩都笑我摔成花猫脸，他把我扶起来给我擦干净泥土。

可能是初中我老是被人欺负，他去狠狠揍了那个拔我自行车气门芯的人。

可能是高中我遇见不会的题就哭鼻子，他就缠着老师一道道问清楚然后给我讲。

后来他跟我表白，我真的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去了上海之后，这一切就都变了。

但现在想起来，其实一切早有预兆。

只是那时候当局者迷。

他不喜欢我，喜欢的是被我全心全意追着捧着的感觉。

他将我贬到尘埃里，如今还想让我回头。

做梦。

9

我换掉了手机号码，跟他彻底断了联系。

没过几天，我刚下班，路过书店就顺手买了份报纸。

报纸的第二版左下角是两个名字。

李文轩陈安琪

我扫了一眼，才发现这是一则求婚的讯息。

李文轩跟陈安琪求婚？

我有些震惊。

李文轩在男女关系上向来随意，没过几个月就会换新的。

要是放在以前
>其他人接话:“不可能的事儿！她整天嚷嚷着要嫁给轩哥，这次估计是看轩哥有了新女人，吃醋了来发疯找存在感呗。”

李文轩很喜欢他的新女友，花了大功夫追人。

陈安琪拿起请柬看了一眼，扑哧一声笑出来。

“就这？我要是男人也看不上啊，更何况轩哥。”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李文轩按了按打火机:

“打个赌，敢不敢？”

“赌什么？你要是输了，就跟陈安琪分手。”

李文轩把打火机一扔，声音带上冷意。

“安琪不是你们可以拿来闹的。”

我捏着电话，静静地听着他把赌局设成，他来抢亲，我会不会跟他走。

陈安琪不是可以拿来闹的。

可我，被当成一个玩具，被他拿来赌了上百场。

2

在座的几乎都加入了。

“我去！结婚这么大的事儿，不能吧！我要赌我要赌！”

“对啊，结婚这种事，她曹安安再不要脸，也不敢拿这种事开玩笑吧！”

我的手颤抖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一边睁着被眼泪模糊的双眼，一边想挂断电话。

按了好多下，也没挂掉。

不知道怎么按到了免提。

我抖着手，直接按了关机。

眼泪顺着脸颊向下淌，我怎么擦也擦不完。

擦着擦着，我突然就笑了出来。

多可笑啊。

这就是我和李文轩的感情。

我喜欢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谁都不知道，我们在一起过，很久。

去上海之前，李文轩让我等他三年，等他功成名就，就回来娶我。

但后来再见到他，他身边围着数不清的女人。

他真的功成名就了，我问他，还记不记得当初的话。

他眼神带着不屑和讽意。

“那时候年轻不懂事，怎么？要挟我？”
>他们说李文轩在湖里腿抽筋，差点就淹死了。

好不容易救起来进来医院，又在医院酗酒。

谁说都不听。

他念叨着:“这是我欠安安的，还完了她就会回来的……”

后来，他酒精中毒进了抢救室，救回来人都只剩一口气了。

19

春天来的时候。

我接到了李文轩最后一通电话。

他们跟我说李文轩有些不太清醒了。

但那天他说话还是很清楚的。

“安安，是安安吗？”

我叹口气。

“李文轩，你还找我干什么？”

好半天，我才听见那边苦笑一声。

没人说话。

就这么沉默着。

我刚要挂断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了。

“安安，医生说，我活不了多久了。”

我应了一声:“那你好好珍惜剩下的时间吧。”

下一秒，他就哽咽着，哭了出来。

李文轩是个骄傲的性子。

我不知道什么事情可以让他哭得这样失态。

他说:

“安安，要是当年我没去上海，我们是不是已经结婚了。”

我摇头否定他。

“不会的。”

一直到现在，李文轩还在找借口。

诱惑从来都不是理由。

人才是。

李文轩一直在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可能是终于害怕了。

我默默挂了电话。

外面，赵名越开了门，阳光洒进来，他手里拿着几个饭盒。

他把饭盒摆桌上。

“今天有特殊菜单，国营饭店的师傅出了好几个菜。”

“你看，红烧肉，桂花鱼……”

都是我爱吃的。

我笑起来，扑到他怀里。

他的外套带着清新的洗衣粉味道。

真好，春天来了。

p>“李文轩，我没躲着你，但我也确实很不想看到你。”

“我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没什么好谈的。”

我站起身，直接走出饭店。

街上人很多，李文轩还是来拉我。

“曹安安，那你又了解赵名越多少？你真的喜欢他吗？你以为他是什么好货色吗？他这么久不结婚，就是因为心里一直有个女人！”

赵名越心里一直有人？

我顿住脚步。

李文轩看着我停下来，急急忙忙说道:

“跟他结婚不如跟我，至少我们认识那么多年，大家都知根知底的，你更了解我吧。”

我转头看他，冷笑出声。

“我是挺了解你的。”

没等他接话，我又继续开口:“我知道你谎话成篇，知道你把我当成可以随便玩玩的笑话，知道你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快？”

李文轩整个人都僵在原地，想说话，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连他自己都知道，这些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没什么可辩解的。

我有些累。

他的爱一文不值，我却也真心实意爱了他那么多年。

知道他烂，但也没想到，他已经变成了这样。

“松手，聊完了，你满意了吧？”

他反而力道加重。

“曹安安，我后悔了。”

“我真的后悔了曹安安。”

“看到你的请柬之后我就很慌，我是真的想让你跟我走。”

“后来看到你跟赵名越在一起的样子，我的心里只剩嫉妒，我恨不得能杀了他！”

“我想尽办法去证明其实你心里还有我，但是我不会说话，我只会气你。”

“曹安安我真的害怕了，我不想失去你……”

李文轩声音颤抖着，眼眶通红。

15

我沉默地看着他的表演，觉得这一切都可笑无比。

我深吸一口气，另一只手狠狠掐了他一下。


他身后，搂着他的腰。

李文轩将车一甩，直接过来拉我的车门。

赵名越将车窗摇下来。

他带着口罩，眼神冷漠，淡淡地看着李文轩这个不速之客。

两束视线在空中交汇，撞出火花。

“找我爱人？”

李文轩看他一眼，手搭在车窗上，笑得漫不经心。

“曹安安，戏不错啊。”

“能演这么久，演员也全，费不少功夫吧？”

我一脸无语。

他居然到现在还坚信我只是在演戏。

我懒得和他再有纠缠。

“让开。”

我冷冷开口。

李文轩表情变了变，又很快恢复正常。

“安琪没穿外套，兜风冷，把你的给她。”

陈安琪看了一眼我，嗤笑一声，又撇开头。

我简直一句话都不想说。

“李文轩，什么时候穷得连衣服都舍不得给女朋友买了？”

这种事情，又不是第一次。

他享受着逗弄我的情绪，让我生气吃醋他再来哄我的快感。

更喜欢把我的情绪反复揉捏，让我始终还抱有一丝幻想。

但现在，我只是平静地拿起搭在膝盖上的外套，一把丢了出去。

“送你了。”

这件是我们一起买的，当时很流行的红蓝配情侣款，现在我结婚了，早就该扔了。

他认出来了，一时没伸手去接。

很快，他语气听不出喜怒，阴沉沉地问我：“曹安安，你闹够了没有。”

赵名越已经一脚油门开走，无视被带了个踉跄的李文轩。

没多久，车停了，我才发现这不是赵名越家。

是新开的奢饰品店。

他下车给我开门：“走吧。”

“嗯？我不缺东西。”

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占有欲。

“我缺。”

“我缺情侣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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