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姜绮兰林羡渊的其他类型小说《沉砂录姜绮兰林羡渊大结局》,由网络作家“不让尘”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被林羡渊的古怪行径吓了一跳,姜绮兰忍不住后退一步,没想后背竟撞到了什么。转身一看原来是婆婆,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慌,她尴尬地挤出一个笑容来:“娘,这柜子里装了什么东西吗?我看羡渊他......把这柜子宝贝得紧。”“就是个柜子。”婆婆面无表情,言简意赅地道。姜绮兰还想问些什么,这时林羡渊突然又打开门走了出来,脸色从未有过的阴沉,一下子把她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婆婆在林羡渊前脚出门后,后脚就进了房间,没等姜绮兰再看一眼,就把门关上落了闩。姜绮兰内心不由不禁疑虑重重。这柜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不竖着摆好,偏要横着放在地上?姜绮兰虽然从小被教养得很好,识大体,懂礼仪,但本质上也不过是个初为人妻,心思细腻敏感的女儿家,最受不得的,就是婚姻里的...
转身一看原来是婆婆,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慌,她尴尬地挤出一个笑容来:“娘,这柜子里装了什么东西吗?我看羡渊他......把这柜子宝贝得紧。”
“就是个柜子。”婆婆面无表情,言简意赅地道。
姜绮兰还想问些什么,这时林羡渊突然又打开门走了出来,脸色从未有过的阴沉,一下子把她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婆婆在林羡渊前脚出门后,后脚就进了房间,没等姜绮兰再看一眼,就把门关上落了闩。
姜绮兰内心不由不禁疑虑重重。
这柜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不竖着摆好,偏要横着放在地上?
姜绮兰虽然从小被教养得很好,识大体,懂礼仪,但本质上也不过是个初为人妻,心思细腻敏感的女儿家,最受不得的,就是婚姻里的胡思乱想反复猜忌。
林羡渊的态度转变,再加上婆婆屋子里神秘的柜子,这让她一晚上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她第一次切实感受到自己其实并不了解林羡渊这件事情,一直以来都是林羡渊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如今一团团疑惑抓心挠肺地在她肚子里搅缠,无数个猜测揣摩填满她的脑袋。
林羡渊会不会实际上很有钱,只是不想花在和她成亲这件事上,所以故意不在她面前显露,要用一个大柜子装着,欺瞒她的眼睛。
更甚是,林羡渊并不是什么良善之人,那柜子里也许放着见不得人的东西,万一是偷来抢来的,姜绮兰自己是无所谓,唯独害怕连累了自己娘家的人。
可猜测终归是猜测,她摇了摇头,阻止自己再继续胡思乱想。
差不多持续到三更,她才渐渐有了睡意,迷迷糊糊当中,突然院子里传来一声撞击,吓得她一个激灵,从床上弹坐起来。
“怎么回事?”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走到窗户边,透过窗纱往外看,院子里却是连条猫狗的影子都没看着。夜色下院子死一般沉寂,只有对面书房的灯还一直亮着,门窗紧闭。
“莫非是我梦癔?”姜绮兰盯着院子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皱着眉头重新爬回床上。
第二日,她起了个大早,婆婆已经坐在院子里准备今天要吃的菜。
她挨着婆婆坐在一边,顺手从笸箩里捡起一把还没择的菜,并趁着婆婆埋头择菜的工夫,偷偷往婆婆屋子方向张望。
门好像并没有锁。
“叶子黄了也能吃。”婆婆冷不丁开口道。
姜绮兰心下一抖,急忙收回目光,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菜,发黄的叶子被她摘掉扔在地上。
婆婆站起身,扶着膝盖弯腰从地上捡起那黄叶,吹了吹上面粘着的灰土,放回到自己手心,慢吞吞坐回原位。
原以为婆婆还要再说教自己几句,没想接下来空气又陷入沉默。
“那个......我去前院洗菜。”姜绮兰抱起菜盆,相处一段时日,她还是很害怕婆媳间这种充满距离感的尴尬。
“嗯。”婆婆头也没抬。
姜绮兰跑到前院洗菜,经过书房外面,她刻意侧耳听了听,但听不到半分动静。
她低头思索片刻,匆匆跑回后院,朝婆婆说道:“娘,我看门口过来个菜贩,菜挺好的,价格也便宜,但媳妇不太会挑,要不娘您过去看看?”
那婆婆平日里省吃俭用惯了,听见有这么个消息,自然是要出去瞅瞅的,也没多问,放下手里的活就出去了。
眼见着婆婆出了后院,姜绮兰急忙看了看周围,蹑手蹑脚跑到婆婆屋外,轻轻一推,门便开了。
昨天的大柜子已经被好好得竖起来摆在墙一侧,上面的锁扣半开着。
她鼓起勇气走到柜子前面,扳开锁扣,深深吸了一口气,吱一声打开了柜门。
霎时间,浓郁的香料气味扑到她脸上,像一盆水泼过来一般,她用力眨了眨眼,视线重新聚焦在柜子上。
然而柜子里竟然什么东西都没有。
“儿媳妇,找什么呢?”
婆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姜绮兰后背一僵,转过身:“娘,我......”
婆婆叹了口气,走过去重新把那柜子的门关好。
“这是渊儿他爷爷留下来的老柜子......”婆婆的眼神有些忽闪,这句话说道一半时便像卡住了一样没了后文。
良久,她沙哑的喉咙才又掏出寥寥几个字来:“这就是个柜子。”
姜绮兰不明白婆婆到底想说什么,她看见婆婆此刻转头朝屋外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喉咙作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娘,我就是好奇来看看,您别生气......”姜绮兰自觉理亏,话说了一半堵在嗓子眼。
“你回娘家看看吧。”婆婆没理会姜绮兰的话,兀自又道,“趁着渊儿要读书,多回去一阵子。”
“娘您是不是生我气了?”刚才被空柜子暂时打消了疑虑的姜绮兰,开始担忧起自己所作所为是不是会惹婆婆不悦。
但婆婆的态度丝毫没有什么起伏,除了眼睛里多出来的那一股让人看不明白的哀愁。
“有什么好生气的。”婆婆摇摇头,“那就是个柜子。”
姜绮兰实在有些懵了,垂下手臂:“那好吧,我明天就回娘家看看。”
就在姜绮兰决心回娘家住一段时间的当晚,不知怎的,书房里,传来了林羡渊与婆婆的争吵声,婆婆的声音很少,几乎都是林羡渊在歇斯底里,隔着院子,只听见一些言语的片段。
“......少在这里碍事!”
“......不可能放弃!”
“......功亏一篑了!”
姜绮兰有些害怕,她从没见过林羡渊这个样子说话,正当她打算出去劝一劝的时候,忽然自己屋的门被推开了。
林羡渊一身戾气地站在门框里,却在看见姜绮兰的时候,瞬间变换了神情。
“娘子,你怎么收拾起包袱来了?”林羡渊轻柔问道,声音放得很软,一副生怕吓到她的样子。
他眼角带笑,深情款款,仿佛刚刚身上带着的那些戾气,都只不过是姜绮兰一时恍惚的错觉。
“天命郎,天命郎,招魂铃,洞新房,稚子易,妻子房,妇伏哭,血泣裳......”
稚嫩而诡异的童谣飘荡在冥界一片被彤色魂雾缭绕的旷原上。
空旷之中,一座乌木小楼孤零零伫在那里,格外引人注目。
小楼里,一名鹅黄衣裙的少女正站在比她高半个身子的壁柜前,整理上面五颜六色的琉璃瓶。
每个瓶子里都装着一个光团,那些都是阳间人留下做交易的寿命。
“安阳城李黄氏,易寿五年。”
“杏酒村张水川,易寿八年。”
“扶光镇刘元宾,易寿十一年......”
每念一张标签,她头顶一对毛茸茸的猫耳就抖一抖,看起来很是聚精会神。
偶尔从她头顶的楼阁上传来一声轻软的呵欠,也只是支起耳朵认真地听上片刻,又埋头继续整理起来。
“叩叩。”
忽而两声敲门声响,黄衣少女抬头看了看,放下踮起的脚跟跑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一位面色仓惶的女人,发髻凌乱,两行泪痕挂在脸颊两侧,还不曾消减。
她身后跟着两个身穿麻衣的孩童,一边唱歌一边抬起面具一般苍白的笑脸,一对空洞的黑色眼窝直勾勾盯着她看。
待门开的那一刻,孩童便化作青烟四散消失了。
而那妇人魂气尚清,原是个将死不久的人。
“青鳞,来客人啦!”黄衣少女扭头朝内屋招呼。
不久,隔着两屋间的烟色纱帘便被掀开了一条缝,走出个与黄衣少女年岁相仿的青衣少女来,缀着两枚铜铃铛的白色发带将她的头发牢牢束在脑后,左额前上端的一截小小的银色鳞角尤为惹人侧目。
她轻步走来,口中道:“境主尚睡着,请回吧。”
女人不甘央求:“是孟婆指引我来的!”
“都说了我们境主还在睡觉,你想见她,下次再来。”黄衣少女死死拦在女人身前。
吵扰间,楼上传来动静,幽幽一声呵欠,声音细微,却霎时凝固了空气一般,所有人都陷入安静。
“青鳞,狸奴,放她进来。”
“是,境主。”青鳞扯了把唤作狸奴的黄衣少女,给女人让出一条道来。
女人走进,仰面看着楼梯通往的阁楼二层,烟色纱帐袅袅然浮荡着,蒙了双眼般看不清纱帐后的一切。只忽然从那后面步出一双赤足来,携了玄色的裙摆,踩上乌木的楼梯,停在转角处。
“是孟婆让你来找我的?”
女人不敢继续看下去,急忙低了头,连连点着下巴:“是,她说我怨气太重,过不了桥。”
“哦?”冷冷的声音自楼上飘来带着些许隐隐笑意。
倏忽一阵风过,女人再抬眼看时,便有一人贴近眼前。
一袭黑衣如在水中一般婆娑,包裹着的身段轻盈婀娜,如初雪白的脖颈下一侧锁骨上用玄墨文了朵半开芙蕖,隐隐约约藏在滑至肩前的长发里。
她发丝及踝,比这黑衣还要黑,柳眉细展,杏眼乌瞳,好似如水墨画中出来,唇上的朱砂红是她全身上下唯一的色彩。
女子唇角带笑,而视线依旧带着冰冷和凛冽,上下细细打量着女人。
压迫的眼神让女人不由得有些腿软,喉头发哽说不出话。
“别怕,既是孟婆指引,我自然好好招待。我是这朱云境的主人,名唤向沉烟,你有解不开的心结,我可替你解。”女子说罢,朝青鳞抬手轻轻一勾。
青鳞即刻便明白了,点点头,转身进了里屋,发梢的铃铛清脆作响。
狸奴引妇人进屋入座,这才发现这妇人行动异常沉重缓慢,每走一步她的魂就像水一般摇晃,仿佛下一刻就要立马散掉一样,她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鬼魂。
待女人坐下来,青鳞便端着两盏茶回到了前厅,一盏小心递到向沉烟手上,一盏放在她面前。
她拿起茶盏掀起一点盖子,小心啜了口茶润润喉咙。
然而原本温热的茶水刚沾上她的舌头进了喉咙,就突然变得灼热起来,仿佛吞下了一口装满热炭的铜炉,顺着喉咙一下子坠到了胸口。
一股滚烫热息就此越发膨胀,生前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像决堤的潮水聚涌而来,漫过喉咙,像活物一般急切地想要倾吐出来。
“我姓姜名绮兰,虽是小户人家出身,但自小也被父母视作掌上明珠,从不曾受得半点委屈。”
女人不由开口讲述,眼泪止不住扑簌掉落。
“后来,我认识了我相公林羡渊。他虽是个不得功名的书生,但我父母见他为人勤勉好学,我又喜欢他,念想着他总会有出头之日,便贴了许多嫁妆,将我嫁了过去。”
“婚后他对我很好,我一直觉得自己实在是走了运,直到......”
姜绮兰抽抽噎噎地讲着,时不时拿袖口轻轻沾着眼角的泪。
而向沉烟则微微眯起了眼,唇角勾起一丝莫测的笑,慢慢靠坐在另一边不远处的榻椅上,一条玉臂支着脑袋,听着姜绮兰一字一泣地道来,渐渐有了些兴趣。
......
姜绮兰家境还算可以,父亲是县城衙门里的师爷,母亲虽是普通人家出身,但也温婉贤良,知书达礼。
她是家中长女,下面还有个比她晚一刻钟出生的胞妹姜窈窈。
姜绮兰出嫁那日,姜窈窈哭得像个泪人儿,就差随着姊姊一起嫁了去。
红盖头像霞云落在姜绮兰头顶,姜窈窈忍着哭腔紧紧抓着她的手,一遍一遍反复交待道:“阿姊这般嫁了去,莫不要像往日那么的好脾气,万万一受了委屈,可不许自己一个人躲着哭,你就回家来,我替你去讨理!”
姜绮兰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却蓦地红了眼眶,反握住姜窈窈,抽出一只手来轻拍了拍她手背:“好妹妹,羡渊不会让我受委屈的。”
“我知道,我就是......”姜窈窈哽住,咬着嘴唇想再说点什么,屋外的喜娘已经赶到屋里催了。
“快点快点,好时辰可不等人!”
姜窈窈只好松了她的手。
将到门外时,姜绮兰回头望着父母妹妹好一会儿,才抬手放下红盖头,爬上喜娘的背。
轿帘盖上时,姜绮兰的脑海中浮现出从小到大她与家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与林羡渊情意绵绵的眼神。
她像所有出嫁的姑娘一样,心中忐忑不安却又甜蜜期盼。
可她怎么都想不到,从这一刻开始,她的人生将彻底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外面的光顺着台阶漏到姜绮兰脚边。
同样顺着楼梯一级一级滑下来的影子看起来比往常要单薄了许多,脚步声很轻,且不是很利索。
随后,姜绮兰听见熟悉而小心的呼唤声。
“儿媳妇,儿媳妇!”
一点点向她靠近。
婆婆,是婆婆!
可是婆婆为什么来这里?她是林羡渊的亲娘,莫非,连婆婆也来害她了吗?
婆婆下到密室之后,看见坐在地上的姜绮兰,不由得怔住了。
借着稀疏的光,只见姜绮兰的脸上,脖子和手腕布满了青紫色的淤痕,手和脖子都被铁链锁着,拴在柱子上,铁环把皮肤磨出一圈的血泡。
“孩子......你怎么......怎么这样了?!”婆婆着实被姜绮兰的样子吓到了,她快步几步走过去蹲下来,摸了摸姜绮兰散乱的头发。
姜绮兰浑身一战,仿佛就这般轻微的触碰也会给她带来尖锐的痛感。
“渊儿他......怎么竟然把你弄成这个样子......”婆婆混浊的眼睛里落出两行泪。
姜绮兰止不住地颤抖,缩在角落里,本能地抗拒着婆婆的触碰。
婆婆含着眼泪重叹一声:“唉!真是造孽啊!造孽!娘这就放你出去!”
放她出来?婆婆竟然要放她出来?
姜绮兰不敢置信,也不敢报有任何希望,她艰难地张开早被被打破了的唇角,微声嗫喏:“你们不是......要杀了我吗?你还......骗我吃药......”
婆婆懊悔地锤着自己的胸口:“是娘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啊!渊儿是娘的亲儿子,娘不忍心他痛苦,可娘也没想害你去死啊!娘以为,渊儿他得了血,等孩子出生,他就会放过你了,没想到,他竟然......竟然......”
婆婆的哭诉让姜绮兰心头一酸,重新看到了希望。
仿佛抓到了求生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姜绮兰心口的防备肆意决堤,痛哭着朝婆婆身前爬去:“娘,我求求您......您放了我,您救救我!林羡渊他每天都来割我的血,我稍有反抗他就往死里打我!我还不想死,我给您磕头,下辈子我给您当牛做马,求您了,娘!”
“孩子快别这样,娘这就救你出去!”婆婆抹了一把脸上的老泪,双手摸索着姜绮兰身上的铁链。
婆婆的脸色越来越沉重,这铁链是用铁环锁在姜绮兰身上的,如果想救姜绮兰,就必须先找到钥匙打开铁环。
想要徒手破坏铁链,就凭她一个暮年老人,根本就是异想天开。
折腾了许久,婆婆还是放弃了,她扶着姜绮兰的肩膀:“孩子,这链子拴得实在是太牢了,娘眼下也救不动你......但是你别担心,娘今天是趁着渊儿不在家偷偷过来的,你再忍两天,娘想办法把钥匙找到,再来救你。”
“娘......”姜绮兰抓着婆婆的袖子,生怕她这一放手,就再也没有出去的希望了。
“你放心,菩萨在上,娘既说了,绝不食言!”婆婆郑重道。
随后她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准备离开密室。
姜绮兰重新抱紧膝盖缩在角落,如今她只有婆婆这一个希望了。
然而,还未等她把这星点的希望在心里藏好,密室外面,就传来了林羡渊那令人绝望和窒息的声音。
“娘,你怎么在这里?!”
一句话,像万年雪水迎头浇了她个通透。
她彻底绝望了,甚至后悔自己为什么还要心存希望,这一刻她恨不得自己直接去死,再也不用受这担惊受怕的痛苦。
密室入口,林羡渊一把推开自己娘,快步走下台阶,查看姜绮兰是否还好好地待在密室里。
当他看见姜绮兰还在时,显然松了一口气。
婆婆追在林羡渊的身后:“渊儿,娘求你了,你就放过她吧!”
“娘,你说什么呢?”林羡渊道,“再有两天,孩子就要出生了,娘,我们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能让我和萍儿的孩子活下来吗?”
婆婆哭哭拉扯住林羡渊的衣摆:“死人肚子里出来的孩子那还是人吗?!渊儿,你醒醒吧,别再造孽了!”
“我清醒得很!”林羡渊吼道,“你放开我,这件事情不用你管!”
林羡渊用力甩开婆婆的拉扯,朝姜绮兰走去。
“儿啊!放过她吧,杀人是要偿命的!”婆婆被甩开在墙壁上,来不及疼痛,又扑过去抱住了林羡渊的腰。
她实在不能再纵容自己儿子继续犯错了,自打张采萍死后,林羡渊没日没夜痛哭,她疼在心里,但是看着林羡渊居然把将要下葬的萍儿尸体拉回家,她就发现自己的这个儿子开始变得不正常。
可她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看着自己的儿子因为听信什么高人指点,把尸体存放起来,四处寻找女子来救所谓还活着的胎儿,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诫。
直到林羡渊娶到了姜绮兰,并且和她提起要用姜绮兰的血喂养萍儿尸体,她终于慌了,这哪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可她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反应会如此激烈,甚至对自己这个娘也怒气冲冲破口大骂。
“老东西你少在这里碍事!告诉你,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是不可能放弃的!你现在去告诉她,我的计划就功亏一篑了!如果我和萍儿的孩子没了,我就立刻去死,下黄泉跟他们娘儿俩团聚!”
儿子的以死相逼让她不得不妥协。
她以为儿子只是求血不求命,直到她今天看见了订购姜绮兰棺木的收据单。
婆婆死死抱住林羡渊,林羡渊晃动着身体想要摆脱自己母亲的纠缠。
“儿啊,醒醒吧!”
“你松手!我就要成功了!老东西你放开我!”
就在他们纠缠间,突然有什么东西从林羡渊的腰带里掉出来摔在地板上,闪着一点明黄色的光。
姜绮兰原本害怕地躲在一边,看到这东西掉出来,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突然激动起来。
那是一把钥匙,看大小,刚好和她身上的锁扣一致。
林羡渊此刻正一心想要摆脱纠缠,而完全无法注意到她。
趁着这个机会,姜绮兰蹑手蹑脚地向那没钥匙爬去,钥匙掉得不远,并没有花多少力气就拿到了。
她慌张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林羡渊根本顾不上自己,连忙尝试用钥匙开自己身上的铁锁。
因为太害怕,她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把钥匙插进锁眼里,但身上的锁链最后还是被打了开。
密室的门还开着,外面的天仍旧明亮。
只要爬上眼前的台阶,跑出院子,她就能够得救!
密室重新遁入黑暗,空气安静地只能听见姜绮兰起伏不定的呼吸声。
姜绮兰抱着怀里已经冰冷的婴儿尸体,惘然了失神。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是以前那个知书达礼贤良淑德的姜绮兰,还是如今这个杀人不眨眼,连婴儿也不肯放过的疯子。
可是,她知道,不管她是谁,她再也走不出这片压抑的黑暗了。
姜绮兰怔忡片刻,有一次举起匕首,这次,刀刃对准的是自己的心脏。
......
“我杀了林羡渊,杀了他的孩子,婆婆又因我而死......”姜绮兰端着只喝了一口的茶,哭得满脸泪水,“我不配回去从前的日子了,我杀了人,再要苟且偷生,只会连累我的家人。取血养尸这种事情,就算我说了,又有多少人会相信。”
向沉烟低头拨开茶盖,浅浅抿了一口,茶水在她舌尖上慢慢融开,苦涩难耐,不禁忍不住皱了皱眉。
“你一生良善,懂事孝顺,最终却这般下场。”向沉烟轻叹一声,而后放下手里茶盏,抬起手臂,朝着身侧轻轻一勾食指。
一团红色软烟随之缭绕而生,跟着,自那烟雾中,缓缓化出一册空白书卷和一支墨竹毛笔,飘浮在向沉烟身前。
“你得父母生养之恩,未及报还,便自绝性命,徒增杀业,本该在寒冰地狱受上千年寒苦,才能得以重入轮回。”向沉烟道,“但你既然能来到这里,想必也是一殿慈悲,顾及你遭遇奸人所害。”
向沉烟对着面前的笔轻轻一弹,那支笔便迅速飞至姜绮兰额前,笔尖指在眉心。
下一刻,笔尖金光闪现,姜绮兰觉得自己生前的所有回忆像走马灯一般,包括她嫁给林羡渊之后那些光景,全都不可控地频频闪现。
“境主大人,这是......”姜绮兰有些害怕。
向沉烟微微勾起唇角:“从你踏进朱云楼那刻起,你我的交易就开始了,由不得半点反悔。”
说话间,那只笔已经离开了姜绮兰,回到了向沉烟的手里,原本干净的笔毫上,此刻居然沾满了朱红色的墨。
向沉烟接过笔,对着空白书卷轻轻一抖,朱红墨点洒落在白纸上,瞬间演化成无数小字,密密麻麻排列在纸面上,仔细看去,尽是姜绮兰生前过往。
“交易......”姜绮兰看起来有些紧张,“可是......我身上没有什么能拿得出的东西。”
向沉烟抬眸轻笑:“我要的不多,取你来生五载寿命即可。相应的,我会予你一颗朱砂痣,载你今生未尝之债,未报之恩,化你怨气,免去狱劫,轮回往生,再续前缘。”
说罢,起笔行咒,只见那纸上朱砂字纷纷脱离浮起,旋转着向笔毫汇聚,最终在笔尖上凝成一点朱砂,落在姜绮兰的眉间。
“银货两讫。”向沉烟开口道,并以毛笔作簪插入发髻,同时收起空白的书卷抛向半空,那书卷即刻化为红烟消失不见。
姜绮兰对镜看着自己眉间新得的朱砂痣,心怀忐忑:“这样......我就可以过奈何桥,入轮回境了吗?”
一直窝在对面椅子上打盹的狸奴眯开眼,温吞打了个呵欠:“我们境主刚刚已经说了,银货两讫,你就放心走就是了。”
姜绮兰看了看狸奴,又看了看向沉烟。
“去吧。”向沉烟斜倚在床榻上,闭上眼睛,“我倦了,青鳞,送客。”
青鳞走过去将门打开。
姜绮兰朝向沉烟屈膝行了个礼,一步一挪地朝门外走去,好似背着大山一般。
一阵风吹入楼阁,向沉烟睁开了眼,姜绮兰佝偻疲倦的背影印在她瞳孔里。
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坐起身,朝姜绮兰的后背伸出手掌,五根手指化出五根红色雾线,游鱼一般冲向姜绮兰,缠绕在姜绮兰的上半身。
“境主这是......”狸奴吓了一跳,她不明白向沉烟为何要对姜绮兰下手。
“嘘。”青鳞抬手拦住狸奴。
只见向沉烟放出的线状红雾缠绕在姜绮兰身上后,从姜绮兰的身上扯出一团黑紫色的雾气,而姜绮兰突然脚步一轻,挺直了背,茫然地回头看了一眼后,很快离去且消失在了朱云境的彤雾当中。
再看向沉烟,此时她手的手心里正抓着一副婴儿模样的魂气。
“境主,那个女人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狸奴凑过去,对那团暗紫色的魂气很是好奇。
青鳞也忍不住凑了过去:“这该不会是......”
“这是寄鬼婴。”向沉烟神色凝重,“看来孟婆所说的怨气太重,并非指的是姜绮兰自己的怨气,而是这只寄鬼婴的怨气。”
狸奴恍然大悟:“我就说嘛,刚才那个女的看起来一副乖巧温顺的样子,还手刃了害她的那个坏男人,应该早就解气了,哪里会有这么大的怨恨!”
“只是,这么一个小东西,竟然会怨气大到连奈何桥也撑不住吗?”青鳞问道。
向沉烟看了看青鳞与狸奴:“我同你们说过的,能转生为人的魂,不过百之一,机会本就难得。而寄婴鬼,是胎死腹中时魂元未能及时脱离胎体,被术法困于胎中,后又以至阴之血供养月余,乃成魂器,供他人魂魄寄附重生,而它自己再不能转世轮回里。如此一来,难免怨气及天。”
“这么说来,林羡渊是被骗了?”青鳞得出结论。
向沉烟点了点头。
“那这个林羡渊可真倒霉。”狸奴挠了挠耳朵,“忙活了几个月,原来是替别人做嫁衣裳。”
“狸奴,去给我拿只空的魂瓶来。”向沉烟道。
狸奴腿脚很快,没几个眨眼的功夫,就从内屋取了只拳头大小的,锥形窄口水晶空瓶来交到向沉烟手中。
向沉烟把手上的寄婴鬼注入魂瓶中,召出一团红雾,封于瓶口上。
“明日跟我去孟婆那里一趟,寄婴鬼的怨气,还得交给她来化解。”向沉烟随手将瓶子抛给青鳞,脸上的凝重却没有丝毫缓解,甚至更加微妙和复杂起来。
毕竟炼出寄婴鬼的术,只有那个人才会,然而那个人早已经死了四千多年,炼化寄婴鬼的术法也绝迹四千多年。
如今却为何突然出现?难道......
向沉烟不敢细想,或许她只是过分担心了,也或许这其中另有缘由。
但无论如何,寄婴鬼的出现都不会是什么好事,既然那个幕后之人故意引导林羡渊替他完成寄婴鬼的炼制,那目标必然不会只有林羡渊一个。
“但愿那个人不会是你......”向沉烟望着窗外无边无际的重重彤雾,暗自沉吟。
这一切,需要等到明日见了孟婆,从她的鉴阳镜里或许就能看清几分吧。
姜绮兰还没能从刚才屋外的争吵声中缓过神来,看见林羡渊朝自己这边走来,下意识向后缩了一缩。
“是我的错,吓到娘子了。”林羡渊苦笑,走到床边挨着姜绮兰坐下,拉过她的手,沉默了片刻,道,“是娘想让我放弃科考,去做些小生意,我不想,所以才和她争执了几句。”
“真的吗?”姜绮兰小声问。
林羡渊郑重点了点头:“我何时骗过你?最近我为了应付考试,忽略了你的感受,是我错了,娘已经说过我了,我保证,以后多抽些时间来陪你。”
林羡渊言辞恳切,丝毫不像作假,这让姜绮兰开始自责之前是不是自己太过于敏感,胡思乱想了一堆子虚乌有的事情。
她还是没有看错的,林羡渊就是她这辈子要找的人。
“那......你打算怎么陪我?”姜绮兰娇滴滴垂下头,语气里带着些许嗔怪。
“今晚你就知道了。”林羡渊笑着把她搂在怀里。
窗外的夕阳一点点沉入屋檐,梁上的燕子一只一只地飞出巢外,似要去啄天边新出的辰星。
在姜绮兰看来,这一夜他们二人仿佛又回到了新婚一般。
第二天,婆婆依旧早早地在院子里做活计,对于昨天提出的让姜绮兰回娘家的事不再过问。
林羡渊还是一大早就钻进了书房,仍旧劝说姜绮兰不要在他读书的时候进书房打扰到他。
姜绮兰很听话,昨天的一番安慰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临近傍晚,婆婆忽然拿着一碗汤药来到了姜绮兰房间。
姜绮兰放下手里替林羡渊做的新衣,起身迎接婆婆:“娘,您怎么来了。”
“给你带了碗好东西。”婆婆把手里的药放在了桌上。
“这是?”姜绮兰不解。
婆婆轻轻咳了一声,眼睛直勾勾盯着那碗里黑黢黢的药汤:“你也知道,渊儿是我们林家的独苗,如今好不容易......好不容易结了亲,娘觉得,也是时候给林家延续香火了。”
姜绮兰脸上一红:“娘,您看羡渊现在一心扑在科考上,这件事要不要等到......”
“你放心,娘说过他了。”婆婆抬了抬眼皮子,少见地露出了点笑容,“不过这事我也知道急不得,这药是我问大夫讨来的,能养身子,你多少先喝着吧。”
婆婆把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姜绮兰也没有理由拒绝。
“好,谢谢娘。”姜绮兰拿过药碗,就往嘴边送。
“儿媳妇!”婆婆不知怎的忽然抓住了姜绮兰的手腕。
碗里的药差点洒出去。
“怎么了,娘?”姜绮兰不知所以然,睁大了眼睛看着婆婆。
婆婆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顿了好久,扯出一个不像是笑的笑容来:“慢点喝,别烫着......要是觉得苦了,也......可以不喝。”
姜绮兰笑着摇了摇头:“娘的一片心意,媳妇怎么好辜负呢。”
说罢,端起碗仰头喝了下去。
药汤有点涩,但不是很苦。
婆婆的手还以抓握的姿势僵在半空,看着她把药喝干净,沉默不语地收了碗,颤颤巍巍地离开了。
眼下太阳还没落,姜绮兰又缝了一会儿手上的衣服,等到光线渐渐昏暗到看不清针脚,她渐渐觉得有些困乏。
“大概是太累吧。”她心想,“不如先靠在床边打个盹,等夫君读完书回房再起来吧。”
然而等她刚闭上眼睛,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此时,屋子的窗纱上突然附上一张黑影。
原是林羡渊站在窗外,隔着窗纱静静地看着屋子里沉睡的姜绮兰。余晖铺在他身后的院墙上,在他身前打出一团暗色,淹没了他此刻的表情。
次日,日上三竿,姜绮兰才困顿地睁开了眼。
“我怎么睡着了......”她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
下一刻,她看见林羡渊正坐在床沿上,双目含笑地盈盈望着自己。
她连忙从床上坐了起来:“相公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这里有什么可奇怪的?”林羡渊笑道,伸出手轻柔地把她贴在脸颊上的碎发捋到鬓角一边。
姜绮兰顿了顿,咽了咽干燥的喉咙,带着些许晨起的沙哑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怎么没去书房了?”
林羡渊笑着摇了摇头:“你昨夜早早就睡了,今天早上又是这个时辰才醒,我担心你病了,哪有心思去看书。”
“都是我不好,偷懒多睡了。”姜绮兰愧疚地蹙了眉,“我身体无碍,想来只是困急了,所以才睡这么久。”
林羡渊担忧地摸了摸她的额头,随后又道:“你出身金贵,打小没做过什么活,如今嫁给了我,整日里洗衣做饭,实在是委屈,以后家里的家务就暂且先交给娘去做,实在不行,咱们去外面买个丫头回来好伺候你。”
姜绮兰连忙摇头:“没关系,我可以的。之前我虽带了些嫁妆过来,却也不是可以挥霍的数目,现下人头钱贵,买了丫鬟进来还要再给工钱赏钱,实在不划算。”
她停了片刻,握住林羡渊的手继续道:“咱们家的钱,是要留下来给你科考用的,不仅是科考,往后倘若相公中了榜,免不了还要银钱四处打点疏通。我这不打紧,家里的活没有很多,大都让娘做了,我不过打打下手,累不着的。更何况,你让我什么都不要做,整日里闲着,反倒要闲出病来了。”
林羡渊听完姜绮兰的一番话,不知为何怔怔地望着她的脸好一会儿,眼眶甚至有些微红。
直到姜绮兰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他才缓过神,转身从端来的早饭中拿过一碗粥,用勺子舀了一勺粥米,放在嘴边吹了吹,喂到姜绮兰嘴边:“娘子,你相信我,等我有朝一日榜上有名,一定带你和娘过上富贵日子,再也不用吃苦受累了。”
姜绮兰的心窝里仿佛被倒满了蜜,张嘴吃下那一勺热粥,继而笑道:“好,我相信你。”
吃了几口粥,姜绮兰便把林羡渊劝去读书了。
她拿着碗准备下床,不料刚支起身子,左手的手腕便忽然传来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疼。
她急忙放下碗撩开袖子去看,发现自己的左手手腕上不知何时破了一道细长的口子,细得像头发丝一样,但稍微动一下手腕,就能感觉到撕彻的疼痛,让她不禁汗毛直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