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的时间定在三天后。
注销手续也被安排在了三天后。
张子枫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和家里人说一声，至少好好告个别。
陆婉婉却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家人了。
独自一人回到家，她打算收拾自己的行李，却发现自己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丢了出来。
衣服、生活用品，甚至睡过的床单被套，通通被当垃圾一样扔出了门外。
更别提她曾经获得的那些奖牌。
更是被来来往往的人踩踏的不成样子。
陆婉婉心疼的上前想要捡起自己的东西，一双漂亮的红皮鞋却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认得那双皮鞋，是自己上个月生日，陆沉问她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她对着他许下的愿。
为此，陆沉不惜大费周章，托了好几个人，跑遍了全国的百货大楼。
然后遗憾地告诉她，鞋子断货了。
如今，它却穿在了苏敏的脚上。
一切，不言而喻。
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苏敏的语气越发得意，直接在她面前炫耀起了这双红皮鞋。
“好看吗？阿沉送给我的。”
陆婉婉没有说话，只是弯腰去捡自己的奖牌。
苏敏却看不惯她这幅沉默的样子，用穿着红皮鞋的脚狠很踩住了她的手背。
指节传来钻心的痛，陆婉婉下意识的抬头看向面前的苏敏。
她脸上的表情狰狞，再也没有在陆家人面前温婉的模样，恶狠狠的低声质问她。
“陆婉婉，说话啊！”
“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陆婉婉拧眉开口，苏敏的口中却发出一声冷哼。
“是没什么好说的？还是压根不敢说？”
“阿沉已经把唯一的转正名额给我了，你不会留在文工团里。”
“就连陆家，也不会再有你的容身之地！”
“识相的话，就赶紧收拾东西自己滚蛋！”
明明是来收拾行李的，可面对嚣张至极的苏敏，陆婉婉说出口的话却变成了。
“你没资格动我的东西。”
一句话，彻底点燃了苏敏心中的怒火。
她宛如爆发的火山，直接抄起卧室里还没搬完的东西狠狠砸在了陆婉婉的脚下。
“我没资格？”
“我可是即将成为陆夫人的人！”
“而你，只不过是个杀人犯的女儿罢了！”
“滚！给我滚出这个家！”
苏敏口中的话刺痛了陆婉婉。
她本来不打算和对方争辩的。
可苏敏抄起了角落里的陶瓷大兵。
刹那间，陆婉婉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上，下意识的开口阻拦。
“不要！”
苏敏看到了陆婉婉眼神中的慌乱。
但她并没有停止自己手中的动作，反而举起陶瓷大兵狠狠的朝地面砸去。
就在陶瓷大兵即将落在地上的时候，陆婉婉跪在地上接住了它。
前不久受了伤的膝盖再次被扭伤，陆婉婉的心里却猛松了一口气。
这是当初她刚到陆家时，陆沉送她的礼物。
对她来说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哪怕离开陆家，她也想完整的带走它。
可庆幸还不足一秒，苏敏便狠狠一脚踢在了她的手背上。
陆婉婉吃痛，陶瓷大兵也飞了出去，撞在墙上，摔了个粉碎。
瓷娃娃碎掉的声音是那样的清脆，陆婉婉立刻红了眼眶。
她大声质问苏敏为什么要这么做，眼前的苏敏昂着自己的头颅，鄙夷开口。
“因为我要你清楚的知道，你和我的差距。”
“你只是个杀人犯的女儿，就应该和你那个罪人父亲一起下地狱。”
类似的话，陆婉婉不知道听过多少遍。
可没有一句，能比面前苏敏口中吐出来的刚让人遍体生寒。
怒火攻心之下，她冲到了苏敏面前想要和她理论。
可一道身影已经冲到了苏敏面前，将其牢牢护在怀中的同时厉声质问她。
“陆婉婉！你要做什么？”


陆婉婉坐着车出了陆家。
但她并没有按照陆沉的吩咐去他口中的新家。
而是拜托司机将自己放到了国防大学的门口。
找到张子枫，陆婉婉将注销户口所用的材料放在了他的面前。
张子枫看着眼前一脸决绝的陆婉婉，还是忍不住发问。
“你真的想好了？”
“去了那边，可能三五年，甚至七八年都不一定能回来。”
“那里也不允许和外界联系，你和陆沉关系那么好......”
“他要结婚了。”陆婉婉打断了张子枫口中的话。
对上对方诧异的眼神，又继续开口。
“新娘是当年我爸犯下的那桩案子受害人的女儿。”
“她很不喜欢我，去西北，或许是我最好的选择。”
张子枫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作为陆婉婉的老师，他自然清楚陆婉婉的过去。
也明白她和陆沉之间的羁绊。
两人说是兄妹，实际上陆沉对她的呵护早就超出了哥哥对妹妹的爱护。
他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陆沉结婚，新娘居然不是陆婉婉。
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张子枫只好收下她带来的材料，却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
“那要不我和上面说一声，推迟几天再离开？”
陆婉婉的态度却很坚决。
“不用了，我不想因为自己给别人带来麻烦。”
出了大学，陆婉婉的心情反而比之前轻松了不少。
抬头，空中已经飘起了纷纷扬的雪花。
算起来，这是她来陆家的第二十个年头了。
本以为自己会在陆家待很久很久，直到她垂垂老矣，变成一个老太太。
没想到，现在就要走了。
低下头，她正准备回宿舍，家里的车却依旧停在门口。
送她过来的司机开口说。
“小小姐，陆先生嘱咐过了，一定要把你送到老街的新房子那。”
陆婉婉了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陆沉应该是怕她在婚礼前再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
只是她的心，早在他无差别的偏向苏敏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别说只是他们结婚，就算陆沉和苏敏的孩子办满月宴，她也只会祝孩子健康成长。
解释说自己可以回宿舍住，可司机一动不动，大有她不上车就不会离开的意思。
无奈之下，陆婉婉只好上了车。
很快，车子就到了老街。
只是面对那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街道，陆婉婉始终没什么勇气走下去。
直到身边响起司机不耐的催促，她这才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踏了出去。
一路上，陆婉婉的脚步飞快，生怕遇到任何人，可司机的脚步却慢的像蜗牛。
甚至在她好不容易爬上楼，即将关上门的那一刻，大着嗓门开口。
“小小姐，你的两口红木箱子我都拿过来了，你看放在哪里合适？”
院里的人早就听到小汽车的动静了，此刻听到有人居然拿着两口红木箱子，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院子里看。
一双双充满好奇的眼更是让陆婉婉无所适从，她想让司机帮忙把箱子给提上来，对方却纹丝不动。
陆婉婉只能走下去亲自去拿箱子。
可就在她从司机的手里接过那两口大箱子时，对方再次扯着自己的大嗓门开口。
“小小姐，你也别怪陆先生，毕竟你可是杀人犯孙韬的女儿。”
“先生的未婚妻呢，又刚好是当年你爸那个案子的受害人之一，有你在，这婚礼办的不愉快。”
“更何况苏敏小姐已经将自己家的房子让出来给你住了，已经算是对你不错了。”
后面司机说了些什么，陆婉婉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她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司机口中的“杀人犯孙韬的女儿”几个字上。
继而无措的回头。
果然，先前那一个个眼神里带着好奇，探出头来看她的人，眼里的情绪瞬间被厌恶所代替。
直接做鸟兽状散开。
家家户户闭紧了门窗，仿佛她是瘟疫。


陆婉婉不知道。
但她很快就会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第二天，她强忍着身上的痛，换上借来的演出服，去了演出的后台。
可她等啊等，却始终没等到台下那抹熟悉的身影。
打到宿舍的电话也被人告知。
“陆少昨天晚上就回去了，说是陆夫人过生日。”
“小小姐，你没接到通知吗？”
陆婉婉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原来，在陆沉的心里，她真的一点都不重要。
不甘心的她继续给陆沉家里打去电话，并一再强调一定要陆沉本人接电话。
可电话那头的保姆却告诉她。
“陆先生带苏小姐去城里最好的酒楼过生日去了，要不等他晚点回来我转告他？”
晚点......
可是晚点，她的演出就结束了。
挂断电话，陆婉婉整个人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文工团的负责人找到她，问她还跳吗？
陆婉婉的目光落在台下那个特意为陆沉留的地方。
依旧空无一人。
她知道，陆沉不会来了。
永远都不会来了。
可她还是义无反顾的上了台，完成了最后一舞。
台下掌声如雷，陆婉婉的眼泪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她的青春，长达十多年的暗恋，终归还是在一个人的独角戏下落了幕。
演出结束，陆婉婉在台下卸妆，张子枫带着一早准备好的礼物过来。
是一沓各式各样的书。
“去西北的路上远，给你带了几本书解闷。”
“还有，你跳的舞很好看。”
“谢谢。”陆婉婉接过了他手中的书。
其实她并不擅长跳舞。
决定参军那年，她二十，习惯了每天在学校里读各式各样的书，部队里高强度的训练差点让她歇菜。
可只要想到陆沉，她的心里就会生出无尽的动力。
后来为了能离陆沉更近一点，她选择了去自己并不擅长的文工团，每天压腿压的她想哭。
喜欢陆沉这条路，她走了十年，为了离他更近一点，更是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
可最后，还是抵不过他口中一句“这是你欠苏敏的”。
她的爸爸是杀人犯，她是杀人犯的女儿，无论过去多久，在陆家多长时间，也摆脱不了这个身份。
那就，把她从陆家得到的一切还给苏敏。
然后用余生投入祖国的建设事业，去替自己、替父亲赎罪。
“出发的车什么时候走？”她问。
“明天一早。”张子枫说。
明天一早啊。
也好，陆沉的婚礼也是明天一早。
他们，再也不会见了。
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陆婉婉来到了集合地点，等待着大车来接自己。
同行的全都是年过半百的大爷大妈，陆婉婉这样年轻的面孔，倒是在其中独树一帜。
负责人员反复向她确认。
“陆婉婉同志，参加破礁计划可不是一件开玩笑的事，户口注销后，对你所有的亲朋好友来说，你就是个死人了，以后你也不许再联系他们。”
“你真的要注销户口和我们走吗？”
陆婉婉点点头，“我是国防大的学生，报效祖国是我的责任。”
看着她坚定的目光，负责人不再说什么，将办好的手续交到她手里，示意陆婉婉上车。
而等她坐稳后，陆沉的小汽车从旁边路过。
苏敏坐在他的旁边，挽着他的手，看上去心情很好。
“阿沉，昨天我很开心，今天就是我们的婚礼了，你高不高兴？”
陆沉说不上，从昨天晚上起，他就有种心慌的感觉。
仿佛生命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急速的抽离。
现在，这种感觉越发强烈。
目光落在旁边坐满了人的大卡车上，他下意识的开口发问。
“这车是做什么的？”
“好像是支援大西北的吧？跟咱没关系，阿沉......”
陆沉偏头，似乎在卡车上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可当他定睛看去，那道身影却又消失了。
或许，是他看错了。
他已经给婉婉安排了新的工作，就在家门口的百货商店，离家近，他每天上下班都能看见她。
最重要的是，再也不用风吹日晒，伤害她娇嫩的皮肤。
等办完今天的婚礼，他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婚车继续前行，卡车也动了起来。
两辆车朝着完全不同的方向驶去。
一个去往婚礼现场。
一个前往遥远的大西北。


心里涩得厉害，陆婉婉看着地上那两口硕大的红木箱子。
殷红的颜色红如鲜血，上好的木料散发出迷人的香气。
和她那对打了超过十年的箱子一点也不一样，明显是新做的。
陆婉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但她没有质问，没有愤怒，只是默默的转身，往楼上走去。
啪嗒！
忽然，一枚臭鸡蛋砸在了她的脑门上。
陆婉婉抬手一摸，恶臭味扑面而而来。
抬头往楼上的方向看去，一个小男孩正站在窗前。
他的母亲一手将他往屋里拽，一手急急忙忙的去关窗户。
只是因为陆婉婉不小心和她对视了一眼，对方就如临大敌，当即张口对着她破口大骂道。
“看什么看？不就是不小心把一颗鸡蛋掉在你头上了吗？难不成你想杀了我儿子？”
“你果然是那个坏种的女儿！和他一样是天生的杀人犯！”
“来人啊！大家快来看看啊！有人要啥我和我儿子了！大家快来帮忙啊！”
女人又哭又嚎，陆婉婉甚至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一群手持各种各样的居民围住。
他们眼底充满了对她的仇恨，抄起手中的家伙什朝着她的身上打去。
陆婉婉拼命解释，可没有一个人肯听她口中的话。
很快，她就被打倒在地。
疼痛的感觉从她全身扩散而来，不知道是谁击中了她的头部，下一秒鲜血如喷泉一般大量涌出。
迅速流失的鲜血让她的意识开始模糊，恍惚间她好像回到了二十年前，父亲刚被人抓走枪毙的时候。
也是这样的一群人围着她拳打脚踢，说她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可再也没有一双向她伸来，带她逃离地狱的温暖大手。
身体冷的可怕，陆婉婉下意识的蜷缩在了一起。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被人活活打死在这的时候，有道身影径直朝她奔来，替她赶走了所有对她拳打脚踢的人。
“你们做什么？”
“再这样我报警了！”
人群顿时做鸟兽状散去，男人担忧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焦急的询问。
“你没事吧？”
陆婉婉甚至没能将嘴里那个名字呼喊出来，就直接晕了过去。
等她再度醒来，人已经在医院了。
到处都是刺鼻的消毒水味，陆婉婉却有些恍惚的厉害。
在自己昏迷的前一秒，她好像看到了陆沉。
很快，这个疑惑就被解开。
她的老师张子枫从外面进来，见到她醒来，整个人明显猛松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哪怕真相再清楚不过，陆婉婉还是不死心的开口。
“老师，是你救了我？”
“嗯，我刚好路过，那群人也太不是东西了，怎么能随便出手打人？”
“我这就联系派出所，把他们全都抓起来！”
张子枫一脸的愤怒，陆婉婉的嘴角却浮起了苦涩的笑容。
她早该知道的。
让自己搬出来是陆沉做的决定，他怎么可能会来看自己？
但她还是拦下了张子枫报警的动作。
“算了吧，没必要。”
张子枫还想说什么，陆婉婉看着自己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伤口，忽然笑了。
“老师，你说因为伤口感染而死亡，能骗得过陆沉吗？”
张子枫没接茬，只是嘱咐她好好养伤。
“马上就要离开了，可别因为别的什么事耽误了。”
陆婉婉点头答应，但还是没忍住用医院的电话打给了陆沉。


“阿沉，都是我不好。”
陆婉婉口中的话还没能说出来，就被苏敏抢了先。
她梨花带雨地向陆沉哭诉。
“今天婉婉回来听到我们三天后要举行婚礼的消息，不顾我的阻拦非要搬出去。”
“我劝她等你回来再说，她说我多管闲事，还对我动了手。”
“但我相信婉婉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生气我和你在一起......”
苏敏开口，一盆盆的脏水接连往她身上泼。
陆婉婉很想解释，可陆沉却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
“陆婉婉，你就这么容不下小敏？”
“我没有，是苏敏她......”
“住嘴！她是你嫂子！”
陆沉的呵斥止住了她所有的话头，随即捉住苏敏的手关切的询问她伤到了哪里？
苏敏的手又白又嫩，掌心泛起的那点红意也不过是因为拿她的东西撒气，太过用力才导致的。
可陆沉还是不放心，带着她去上药。
临走前，苏敏还不忘给她一个挑衅的眼神，仿佛在说，你不是我的对手。
其实她早该知道的。
陆沉的心里，只有苏敏。
而她，不过是一个杀人犯留下的遗孤罢了。
蹲在地上，陆婉婉将自己的东西挨个捡起来。
大多数东西已经不能用了，像那个被摔碎的陶瓷大兵一样，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她吸了吸自己的鼻涕，她还是想将大兵捡起来，却被锋利瓷片割破了手。
陆沉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小姑娘一个人孤零零蹲在地上收拾东西的模样。
他很想问家里其他人都死哪去了，让她一个人在这收拾东西，却看到了她受伤的手指。
心顿时被提到了嗓子眼上，口中吐出的话却是。
“捡那垃圾做什么？”
陆婉婉的动作一僵，下意识的抬起头来。
她很想告诉陆沉，那不是垃圾，是他接自己回家后送她的第一件礼物。
那时候的她还很小，父亲的死和周围人的冷嘲热讽让她总是做噩梦。
是陆沉将这个小玩意送给了她，说这是他的化身。
有它在，会赶走一切欺负她的人。
从此，陶瓷大兵陪了她一年又一年，给了她无尽的勇气。
可看到此刻陆沉紧皱的眉头和眼底的不耐，陆婉婉还是点了点头，说了句嗯，只拿起自己的证件准备离开。
她的平静让陆沉的心里反而生出了不安的情绪。
总觉得生命中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剥离。
他喊住了下楼的陆婉婉。
“我给你安排了新房子，在老街那边，里面家具、生活用品都配置齐全了。”
“你什么都不用带，只要住过去就好了。”
“不用了。”陆婉婉拒绝了。
还有三天，她就要注销户口，离开这里了。
新房子什么的，实在没必要。
可陆沉明显误解了她的意思，脸沉了下来，一脸不耐的开口。
“陆婉婉，不管你做什么，我都只能是你大哥！”
“马上就是我和小敏的婚礼了，你能别闹了吗？”
大哥......
陆婉婉的心酸涩一片，有什么晶莹的液体马上要从她眼眶中喷涌而出。
陆沉的心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痛。
很疼。
他想上前替她擦干她脸上的泪水，可身后的门已经开了。
不用看，都知道此刻的苏敏正站在他身后盯着他和陆婉婉看。
他只好继续冷着声音，让家里的司机送她走。
冰冷的语气，强硬的态度，陆婉婉眼中的泪就这么硬生生的止住了。
连带着原本打算解释自己可以住在宿舍的话也被咽了回去，转身坐进了车子里。
车子启动，很快就离开了大院。
陆沉目送着车上的陆婉婉离开，心中始终有几分不太舒服的情绪。
可还不等他将这份情绪压在心底，身后的苏敏走过来主动环住他的腰身，水蛇般的身子在他身上蹭了蹭，开口撒娇。
“阿沉，这下家里就只有我们两人了，要不今天晚上......”
陆沉却掰开了她缠着自己的手。
“今晚我值班，你早点睡。”
陆沉风尘仆仆的离开，留下苏敏穿着性感的睡衣独自一人幽怨的站在楼梯口。
她的拳紧紧握在一起。
更是在心底暗暗发誓。
陆婉婉，我一定会让你在我和阿沉的婚礼前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