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梁压低声音，缓缓将他之前见到的那一幕讲了出来，说完，他问道：“你说，如果这件事传遍全县，他潘长林还有机会跟你争吗？”
周炳辰想也不想地答道：“那肯定没机会啊！”
周炳辰这个时候，才相信乔梁真的没有唬他，对乔梁多了几分信任的同时，心也更加急躁起来，连忙追问道：“可就算潘长林退出，以我的资历，只怕也……”
乔梁看了周炳辰一眼，意味深长地道：“但这已经是个很好的开始了，不是吗？放心，有一就有二，接下来的安排，等搞掉了潘长林，我再跟你说。”
乔梁这番自信地样子，让周炳辰信心大增的同时，也感受到了一丝忌惮。
他盯着乔梁，认真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乔梁露出一丝苦笑，“我不帮你，还能帮谁呢？在官场，没有足够的地位，想法再多也是无用功。我在这三江县无依无靠，能指望的靠山，也就是你周书记了。”
周炳辰见乔梁说的诚恳，也就放下心来，拍着他的肩膀道：“老弟，你就放心吧，等我升了书记，一定忘不了你的好处！”
“那就这么说定了。”乔梁转身离去。
望着乔梁出门，周炳辰已经有些期待了。
虽然无法得知计划的全貌，可是，周炳辰原地踏步这么多年，他别的没有学会，耐心倒是非常足……
接下来，乔梁每天下了班，就远远地跟着潘长林，就这样等了三天。
终于，在周四下班时，乔梁发现潘长林没有回家，而是转头径直去了县委办公楼对面的招待所！
乔梁没有心急，在旁边等了一会儿，果不其然，打扮的光鲜亮丽的沈妍很快就出现，同样直奔招待所，进了潘长林的房间。
乔梁紧跟其后，悄悄将两人分别进入房间的一幕拍了下来。
紧接着，他又拿了一张空白的纸，写了一段话：“潘长林和沈妍在县招待所。”
他将纸条和照片都装进一个信封里，找到了沈妍丈夫严洪伟的单位，将信封放在了他的桌子上。
他将信封放在严洪伟的桌子上，转身就走了。
出了门，乔梁找了个公共电话，给严洪伟拨了过去。
“喂？”话筒里传出严洪伟的声音。
乔梁咳嗽了一声，故意沙哑着声音道：“严洪伟是吧，有人托我放了个信封在你办公室桌子上，说和你老婆有关，你自己赶紧去看看吧。”
说完，不等严洪伟回话，乔梁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没有离开，而是站在门口等着。
不到十分钟，严洪伟就骑着电瓶车回来了。
看到这幕，乔梁知道计划已经成功大半了。
没多久，严洪伟猛地从单位里冲出来，他手里紧紧攥着信封，脸色阴沉无比，启动电瓶车就朝着县委招待所而去。
乔梁跟在后面，不急不缓地走着。
等他到招待所门口，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
他远远就看到严洪伟停了电动车，走进了旁边的五金店里。
“去那里干什么？”乔梁虽心中疑惑，脚下却没停。
等他走到了近处，就看到严洪伟提了把菜刀出来！
他不由一愣，不会出人命吧？
正在乔梁愣神的刹那，严洪伟已经冲进了县委招待所。
乔梁犹豫了一会，还是摸出了手机。
他按下几个键，就要拨出时，便听到一声划破夜空的惊叫。
“杀人了！”
“救命啊！”
连续的喊声一下子打破了招待所的寂静。
是潘长林的声音！
乔梁心中一凛，下一秒便拨通了电话，他打给了即将要调走的县委书记姚康渊。
“姚书记，出大事了！”
姚康渊明天要去组织部参加会议，这会儿正在办公室收拾东西。
乔梁焦急的声音从话筒传出，让他的脸色阴沉下来，追问道：“怎么回事？”
乔梁语气急促道，“潘县长在招待所要被人打死了！”
“什么？！”姚康渊音调猛地拔高，都快破音了。

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我的是O型，我来。”
大家转头一看，说话的正是叶心仪。
徐洪刚松了口气，冲叶心仪点点头，医生忙把叶心仪带进去……
输完血，医生开始给乔梁拍片检查。
这时的叶心仪脸色苍白，坐在走廊连椅上休息，徐洪刚坐在叶心仪旁边默不作声，任泉和孔杰还有院长站在一边看着，再也不敢提去接待室的事。
很快检查结果出来了，乔梁没伤到骨骼和内脏，只是头部和身上有皮肉伤，有血管破裂，导致出血过多。
看到这个结果，徐洪刚和叶心仪松了口气，其他人见状也都松了口气。
乔梁随即被送进院长专门安排的特护病房里，没一会护士出来道，“伤员醒了。”
徐洪刚一听，便快步进了病房，其他人跟在徐洪刚的身后，也跟了进去。
乔梁躺在病床上输液，头上缠满了绷带，只露出了脸上的眼睛和嘴巴，他此时正眨着眼，看着天花板有些发愣。
徐洪刚附身过去，看着乔梁亲切道：“小乔，你醒了……”
乔梁看到徐洪刚，眼神立马看向周围的人，似乎在寻找什么，他虚弱的问道：“徐部长，我没死啊，你和叶部长都没事吧？”
“没事，我们都没事，你小子真是命大。”徐洪刚大为宽慰，温暖的大手握住乔梁的手，没让他起来，“别起来，好好休息。”
叶心仪一步走出来，让乔梁看到，紧紧抿住嘴唇，看着他不说话。
她没想到，都到了这个地步，乔梁还想着自己。
就在这时，一阵蹬蹬的高跟鞋声急促接近，随即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方小雅气喘吁吁闯进来，神态焦虑，带着哭腔，“乔梁……”
看到乔梁头上缠满了绷带，方小雅心里大恸，直接扑到床前握住乔梁的手，抽泣的问道：“乔梁，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的。”见到方小雅，乔梁心里一阵暖流，努力冲着她笑了下。
看着缠满了绷带的乔梁，方小雅鼻子一酸，就要落泪。
跟着方小雅一起来的苗培龙对大家道：“方董事长和乔主任是老同学，她刚到松北，得知乔主任出事的消息，就赶紧过来了。”
大家点点头，除了徐洪刚和乔梁，他们都以为方小雅是从江州过来的。
院长看了看在场的人数，轻声在徐洪刚一旁说道：“各位领导，乔主任现在身体虚弱，让他安静躺一会吧，我会安排人好好照顾乔主任的。”
任泉反应过来，现在乔梁没事了，这会时机比较合适，立马开始劝徐洪刚，“徐部长，叶部长，乔主任这会没事了，你们也该松口气换身干净衣服了。”
松了口气的徐洪刚现在自然不会拒绝，他点了点头，看着叶心仪：“叶部长，你刚才给小乔输了血，也需要好好休息。”
一听徐洪刚这话，乔梁看着叶心仪，眼神一动。
方小雅也看着叶心仪，满眼都是感激。
因为院长的建议，所以大家随即都出了病房，去了医院接待室。
徐洪刚转头便对小郑道：“我车里有带的衣服……”
小郑点头立马去拿，可是叶心仪皱眉了。
她出来的时候只带了内衣，没有带正经换的衣服，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浑身泥巴的样子，感觉很是狼狈。
徐洪刚自然也看出来了，转头便对任泉吩咐道，“安排人去给叶部长买身衣服。”
任泉刚要让孔杰去办，方小雅便笑着开口了，“不用了，我车里有带的备用衣服，叶部长穿我的就行。”
徐洪刚看方小雅和叶心仪身材差不多，便点了点头。
叶心仪忙道谢。
方小雅摸出手机打给司机，让他把自己的行李送到医院接待室。
等徐洪刚他们去了接待室，方小雅又转身回了病房。
她坐在病床前，握着乔梁的手，听乔梁把遇险的经过断断续续说了一遍。
听完后方小雅身体都在颤抖，又是心痛又是后怕，忍不住抱住乔梁哭起来。
她的眼泪落在乔梁嘴边，乔梁下意识的舔了一下，热热的，咸咸的。
乔梁心里顿时涌出异样的感觉，那是感动，还有隐藏的爱恋。
他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方小雅的后背，没有说话。
午饭后，徐洪刚和叶心仪来了，此时他们都换了干净的衣服。
叶心仪穿了一件方小雅淡蓝色真丝套裙，头发也梳地很整齐，看起来别有一番风韵，只是脸色还很苍白。
他们下午要赶回江州，临走前来看乔梁。
徐洪刚叮嘱乔梁安心养伤，说给孔杰安排了，县里会照顾好他的。
说完徐洪刚手机响了，他出去接电话，方小雅也跟出去了，病房里只剩下乔梁和叶心仪。
叶心仪看着乔梁，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说道，“乔梁，谢谢你。”
话虽然简短，声音虽然很轻，却带着真诚的感激。
乔梁看着叶心仪那虽然苍白，却依然无比俊俏的脸，扯了扯嘴角露出笑容。
“叶部长，其实我也该感谢你的，谢谢你为我输血。”
想到自己血液里流着叶心仪的血，乔梁心里也涌现出一股别样的感觉。
叶心仪抿抿嘴：“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为了救我，差点搭上自己的命，我输点血算什么。”
“我救了你，你又救了我，是不是我们扯平了？”
叶心仪一怔，接着摇头，这似乎很难扯平。
“既然扯不平，那叶部长现在满足我一个要求好不好？满足了，就基本扯平了。”
叶心仪又是一怔，有些戒备，脸上升起一抹红晕。
这家伙要提什么要求？难道还想办自己一次？

“哪个唐部长？”徐洪刚似乎在装傻。
“就是唐树森部长。”
“哦……”徐洪刚点点头，自语道，“怪不得，怪不得……”
乔梁突然有些后悔不该说这事，这样等于告诉了徐洪刚楚恒和唐树森的关系。
不过想想也未必，说不定徐洪刚早就知道楚恒和唐树森关系不一般。
徐洪刚思忖片刻，看着乔梁：“小乔，你认为，我们严肃内部纪律，和唐朝集团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没有，一点都没有。”乔梁突然轻松了，是啊，徐洪刚搞内部整风，和唐朝集团有什么干系？虽然这事是唐朝集团引起的，但似乎真的没有关系啊，自己刚才似乎想多了。
“这就是了。”徐洪刚笑起来，“既然没有关系，那就去吧。”
乔梁回办公室开始弄通知，20分钟后，通知弄好了，修改了一遍，然后打印出来，拿着去找叶心仪。
按出台文件的流程，通知要先给叶心仪看。
叶心仪今天心情很不好，不说前晚和乔梁的荒唐事，昨晚她也没睡好，因为宁海龙半夜回家，醉醺醺的，被她拒之卧室门外，结果闹腾了大半夜，弄得自己一夜没休息好。
叶心仪和宁海龙分居2年多了，自从出差回来发现宁海龙带女人回家，自从肚里的孩子在宁海龙的暴力下流产，两人就开始了冷战。虽然宁海龙多次赔礼道歉，但叶心仪一直不肯回头，因为心彻底冷了。
而今天刚起来，叶心仪又接到公公宁子轩的电话，让他和宁海龙晚上回家吃饭。
叶心仪是非常不愿到公公家吃饭的，因为她害怕宁子轩那貌似慈祥却又迷离的眼神。
想起自己迫不得已的婚姻，想起宁子轩那老头总是在自己丰满的身材上打转的眼神，叶心仪的心情就很糟糕，多次涌起和宁海龙离婚的念头，可每每想起自己家亏欠宁家的，总是无法开口。
看叶心仪此时郁郁寡欢的样子，乔梁不敢招惹，规规矩矩把通知递给叶心仪。
叶心仪耷拉着眼皮接过去看完了文件，然后抬头看着乔梁，不悦道：“谁让你弄的？”
叶心仪不高兴是因为弄这个通知，自己作为乔梁的直接上司，竟然不知道。
“徐洪刚直接找的我，让我搞的。”乔梁回答。
叶心仪一听没办法了，虽然部里强调工作要按程序一级一级来，不准越级，但那是对下级来的，上级要是这么做，谁都不能说什么。
“既然徐洪刚直接安排你做的，干嘛还要给我看？”叶心仪淡淡道。
乔梁笑了：“按照工作流程，凡是出台的文件，都要先由您任审阅。”
叶心仪没做过办公室主任，对这一套流程显然不如乔梁熟悉。
听乔梁说的有理，叶心仪呼了口气，无可奈何在通知上写了一行字：报徐部长审批。然后递给乔梁。
乔梁接过文件，刚要转身出去，叶心仪道：“等等……”
“叶主任，还有事吗？”
乔梁转过身。
叶心仪抿抿嘴唇：“那个……前天晚上的事，你千万别透露出去……”
乔梁忙点头，嘴上答道：“叶主任放心，那天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
听到这句话，叶心仪脸倏地红了，赶紧摆手道：“好了好了，不许再提那事了，出去出去。”
看叶心仪这神情，乔梁心里一动，咧嘴一笑出去了，直接去了徐洪刚办公室，把通知给了徐洪刚。
徐洪刚接过去看了一眼，接着又还给乔梁：“按工作程序一级一级来，先让楚部长看看。”
乔梁一怔，徐洪刚让自己弄这通知的时候，直接越过叶心仪安排自己，现在倒讲起程序来了。
显然，徐洪刚让楚恒先看，是有用意的。
看乔梁有些发怔，徐洪刚认真道：“小乔，工作一定要注意流程啊，可不能越级。”
乔梁心里苦笑，越级也是你搞的，现在又如此说，反正你是老大，怎么都是你说了对。
乔梁去了楚恒那里，把通知给了楚恒。
楚恒一看通知的内容，心里微微一颤，随即不动声色看着乔梁：“小乔，怎么送到我这里来了？”
乔梁想了想，决定实话是说。
“刚才我把通知送给徐洪刚，他说让你先看。”
楚恒心里又是一颤，徐洪刚这么做，显然是有用意的。出台这个通知，表面上是内部整肃，但无疑是针对自己参加的那个唐朝集团的活动来的。
这通知一旦下发下去，大家显然都明白是自己引起的，显然都明白在不露声色敲打自己，这多让自己下不来台，多没面子。
在这里，面子很重要，它代表的是位置和权威。
这个从省里下来的高官，刚到江州，就显出血气方刚的一面，刚调整了局部的人事，接着就开始整肃内务，而整肃的第一步，就是拿自己开刀，露出了咄咄逼人的气势。
徐洪刚的第二把火烧到了自己屁股，自己该如何应对呢？
稍一思忖，楚恒拿起笔在通知上写了一句：完全同意，请徐洪刚审定。
写完楚恒把文件递给乔梁，接着随口问了一句：“这通知是叶部长安排你弄的？”
按楚恒的思维定式，这样的文件出台，徐洪刚应该会先安排叶心仪，然后叶心仪再安排乔梁。
乔梁直接回答：“不，徐部长一早把我叫到办公室，直接安排我的。”
楚恒稍微一愣，眨眨眼，接着点头：“好了，我知道了。”
然后乔梁出去了，楚恒接着摸起桌上的电话，“唐部长，是我……”
乔梁再次进了徐洪刚办公室，徐洪刚在文件上签了字：请叶心仪安排办公室落实，下发各部门。
乔梁拿着文件去了叶心仪办公室，门开着，人不在，看来没走远。
他把文件放在叶心仪办公桌上就回了自己办公室，长出一口气，好了，这事搞利索了。
乔梁揉了揉因为写材料有些发酸的手腕，收拾了一下桌上的资料，转身回家。
章梅今晚又没回来，乔梁也见怪不怪了，反正要离婚，他也懒得管。
接下来的两周也没太多事，基本都是徐洪刚带着乔梁四处考察，去看各县的文化建设。
这天上班，乔梁刚到办公室，原以为徐洪刚还要和他一起下去考察，叶心仪忽然敲门进来了。
“走，去松北县出差。”
乔梁一愣，也没多问，忙拿上包跟着叶心仪下楼，到了楼下，没见到徐洪刚。
“徐部长呢？他不去吗？”
“吴市长今天要下去视察文化产业项目，徐部长要跟去参加，不和我们去松北。你楼下等我下，我拿一下东西。”
乔梁点了点头正在楼下等叶心仪，随即就看到纪检委的张琳带着两个年轻男子下来了，直奔一辆黑色轿车。
乔梁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当初，他上司李有为因为违纪被调查时，乔梁也被关联，当时就是张琳审问的他。
那一晚，纵然他什么都没说，可也被折磨的够呛。
此刻他们又开始三人行，不知要去哪，不知什么人又要被他们带走喝茶。
乔梁正想低头侧身过去，张琳却叫住了乔梁：“乔主任，见了我干嘛避着走。”
乔梁硬着头皮打招呼：“啊，张主任啊，我没避着你啊，只是刚才没注意到。”
哦，那就是乔主管目中无人了？”张琳似笑非笑道。
“张主管这话我可承担不起，谁敢目中没有你啊。”乔梁心里有气，说话不由带着几分嘲讽，尼玛，那事过去了，你还能把老子怎么样？
张琳笑了一声，说道，“乔梁，我知道你还在记恨之前那事，但我那是公事公办，职责所在。”
“其实换个角度，我还是很佩服乔主任的硬骨头和讲义气的，如果可能的话，我倒是想和乔主任做个朋友……”
换个屁角度，做个屁朋友，老子希望一辈子也不要和你这黑寡妇打交道。
乔梁眼尖，看到叶心仪下来了，立马转身向着他们的车走去。
只是乔梁回头打算招呼叶心仪的时候，正好看到叶心仪在冲张琳笑。
这两人竟然认识，难道她们是熟人？
松北县是江州三区八县中位置最偏北的一个县，距离江州较远，地处纯山区，这几年旅游业搞的红红火火，知名度越来越高。
上午10点，叶心仪和乔梁到了松北县一个偏远乡镇，文化下乡启动仪式在这里搞。
很巧，徐洪刚不能来参加这仪式，原定参加仪式的松北县委书记任泉也有事不能来了，改为县委宣传部长马自营主持。
启动仪式进行地很顺利，叶心仪代表市委宣传部讲了话，马自营又提了几点要求，然后在乡镇吃了便饭，下午参观基层文化建设现场，接着就打道回县城。
回到县城已经天黑了，叶心仪和乔梁直接入住县委招待所，马自营一行到招待所餐厅等候，今晚有夜宴。
乔梁知道，叶心仪是新上任的副部长，今晚马自营会隆重接待她的。
马自营虽然自负，但在叶心仪面前傲慢不起来，她可是市委宣传部的领导，马自营自然要热情接待。
马自营对叶心仪热情有加，对乔梁就不一样了，眼皮都不抬。
这个势利小人，乔梁心里暗骂。
乔梁和叶心仪住的是贵宾楼，两人房间挨着，叶心仪住308，乔梁住306，驾驶员住在别的楼。
两人分开走进自己的房间，看到叶心仪扭着腰肢，乔梁不由想起那一夜，心里有点火热。
可也是从那晚开始，他们关系变得有些陌生了。
这一夜，乔梁没有睡好，等到第二天早上，他早早起来，叫了叶心仪去楼下餐厅吃早餐。
可不想走到二楼的时候，乔梁随意一转头，看到接待室里出来三个人，一个是松北县委书记任泉，一个是松北县纪委书记孔杰，另一个人则是张琳，三人的表情都很严肃。
乔梁一怔，黑寡妇原来也来了松北，不知来干啥的？怎么没见跟着她的那两个年轻男子呢？
叶心仪也看到了他们，脚步略一停顿，没打招呼，快步下楼。
到了楼下，叶心仪和乔梁吃早饭的只有几位副部长，没见马自营。
餐桌上的气氛很压抑，几位副部长个个神情低沉，话也不多说。
乔梁觉得奇怪，就问他们怎么了？一位副部长看看其他几位副部长，欲言又止。
另一位年龄大点副部长叹了口气：“昨晚马部长被市纪委的人从任书记办公室带走了！”
“啊——”叶心仪和乔梁都吃了一惊。
乔梁随即感到快意，尼玛，这小子早就看着不是好东西，出了事活该。
随即又明白昨天张琳的出现是什么意思了，她是来松北县抓马自营的。
不知马自营是因为何事被双规的？
吃完沉闷的早餐，叶心仪和乔梁出了餐厅，准备收拾行李回江州。
可不想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徐洪刚的车停在那里，司机小郑正在车旁。
叶心仪和乔梁都觉得意外，过去问小郑何时来的松北。
小郑说徐部长昨天陪着吴市长在松西县视察文化产业项目，晚饭后没在松西住，直接赶到了松北。
边说小郑指了指草坪方向。
乔梁目光朝远处看去，不由一愣。
除了徐洪刚，吴惠文市长竟然也在！

看着叶心仪脸上迷离紧张的神情，听着叶心仪急促的喘息，乔梁浑身冒火，只觉得自己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下意识的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叶心仪正全神贯注看着电脑，根本没发现屋内已经进了人，而镜片上也倒映出了屏幕画面，那是一对正在纠缠的男女。
而乔梁也终于看到了叶心仪现在的动作，顿时口干舌燥，心也剧烈地跳动起来，他恨不得自己代替那只白皙的小手。
酒意之下，乔梁身体内部的冲动很强烈，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办了她！办了她！
可想到自己和叶心仪的身份差距，他深吸了口气，强压下自己心头的情绪，慢慢后退，将身形隐藏在门后面。
这时，叶心仪自然也发现了门忽然开了，她有些慌乱的关掉了电脑，目光看向露出缝隙的门口，听了半天没有声音，心里才放松下来。
而乔梁此时已经摸黑走出了办公楼，他脑海中还停留着叶心仪刚刚那诱惑的模样。
他心里突然涌出一股强烈的冲动，想将叶心仪占为己有。
想达到这个目的，他就得爬到更高的位置。
第二天，乔梁午休的时候，来到了叶心仪的宿舍门外。
将门敲响，叶心仪看到是乔梁，不由疑惑道：“找我有事吗？”
“没什么要紧的事。”
乔梁挠了挠头，笑道：“就是想着现在有空，再给你按一按。”
叶心仪没想到乔梁把她的事这么放在心上，心里一暖，说道：“谢谢你乔梁。”
“举手之劳，您千万别放在心上，那我现在就帮你按按？”
“好啊。”
两人走进房间，叶心仪趴在沙发上，将睡衣向上掀起了一小截。
乔梁的手按在叶心仪白嫩光洁的肌肤上，感受着那份滑腻，心里有些想入非非。
“乔梁？”感受到乔梁久久没有动作，叶心仪不由疑惑的回头。
乔梁赶紧将脑海里的杂念清除，找准穴位按摩了起来。
其实，乔梁这次来，不单单是为了和叶心仪拉近关系，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要打听打听三江县这次人事调整的内幕。
叶心仪对乔梁也没有太多防备，一些不重要的，也就随口讲了出来。
乔梁这才知道，原来除了县长潘长林，还有其他几个副书记，也在竞争县委书记这个位置。而在这群候选人当中，周炳辰的资历和能力，实在不够突出。
按了一会儿，乔梁见叶心仪趴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体微微起伏，又盯着她的娇躯看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推门离去。
乔梁径直来到周炳辰的办公室，敲了半天门，却没有回应。
乔梁以为周炳辰不在，转身准备走，却不想门开了。
周炳辰皱着眉头，表情也不好看，疑惑道：“什么事？”
乔梁脸色平静道：“可以进去说吗？”
“不行。”周炳辰说完，就伸手要关门。
最近正值三江县人事调动的关键时期，一切都很敏感，周炳辰担心被人抓到把柄，对乔梁一直都是能躲则躲的态度。
乔梁面色不变，淡淡道：“我是想跟你谈谈当县委书记的事情，你真的不想听吗？”
周炳辰正准备关门，忽然一愣，接着指着乔梁笑道：“你现在这个位置，都是靠我给你办的。你凭什么张口就说要给我安排职位？”
看着周炳辰的反应，乔梁神情没有变化，只是淡淡道：“我有潘县长的把柄。”
“什么？”
周炳辰眼神惊疑不定，盯着乔梁道：“什么意思，你抓住他什么把柄了？！”
乔梁不答，反问道：“你觉得这件事在这里说，合适吗？”
周炳辰一把将乔梁拉近办公室，砰的一声关上门，盯着他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饭局结束后，徐洪刚安排小郑把失望沮丧的康德旺送回宾馆，然后让乔梁陪他在附近江边散步。
江边的夜晚很清静，皎洁的月色洒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景色迷人。
可此时的乔梁无心欣赏夜色，心里乱糟糟的。
“小乔，知道我今晚为何要你参加这个饭局吗？”徐洪刚突然停住问道。
“我想，徐部长是让我来搞服务的。”乔梁谨慎道。
“呵呵……”徐洪刚笑起来，“不许耍滑头，说实话。”
乔梁鼓起勇气：“说实话的话，那就是徐部长想让我做一个见证。证明你的清正。”
“哦，你认为我的清正需要你来证明吗？”夜色里，徐洪刚的表情看不清，但语气有些莫测。
“这……”乔梁一时语塞，又有些尴尬，是啊，自己这等小人物，徐洪刚需要他来证明自己的清正吗？自己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稍停，徐洪刚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命运负责洗牌，但玩牌的却是我们自己。”
乔梁怔怔地看着徐洪刚，感觉这话有些深奥，一时不得其解。
徐洪刚拍拍乔梁的肩膀：“小乔，我是很愿意信任你的，希望你永远都不要让我失望。”
乔梁立刻明白了徐洪刚这话的意思，诚恳道：“徐部长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把我拉出来，我懂得知恩必报这个做人的基本道理，请徐部长放心。”
徐洪刚点点头：“这一点，从你对有为兄的态度上，我就感觉出来了，你是一个重情义的人，身上有一股江湖义气，这很好，其实官场何尝又不是另一个江湖。”
乔梁想起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壮壮胆问：“徐部长是因为这一点才把我调到部里的吗？”
徐洪刚笑了：“你说呢？”
“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就慢慢琢磨吧，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徐洪刚说完大笑，继续往前走。
乔梁挠挠头皮跟上去。
此时，在唐树森家古香古色的书房里，唐树森正背着手踱来踱去，楚恒坐在沙发上看着他。
夫人已经休息了，家里很静。
楚恒是唐树森一手提起来的，而李有为的进步，则离不开丰大年，模式步骤和楚恒很相似，只是内容不同。
来回走了半天，唐树森停住看着楚恒：“阿超呢？”
“和我吃完饭后，阿超约了宁海龙几个去夜总会玩去了。”
“这小子就知道花天酒地，还有这个宁海龙，把阿超带坏了。”唐树森皱皱眉头。
楚恒笑了下：“年轻人嘛，这很正常。”
唐树森摇摇头，在沙发上坐下，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看着楚恒：“你今晚遇到的这个康德旺，确定就是导致马自营出事的那家公司的老板？”
楚恒肯定地点点头：“我从纪委那边打听到的消息，马自营就是因为这家公司出事的，那个康德旺为了得到松北文旅创业园的项目，给马自营送了不少钱。”
“马自营这个混小子，做事怎么这么不小心，竟然被纪委知道了。”唐树森不满道。
“马自营做事向来很精明谨慎的，我也没想到他会出事。”楚恒叹了口气。
唐树森又皱起眉头：“怎么会这么巧，这个康德旺竟然是徐洪刚的老同学。”
“是啊，要不是今晚我碰巧遇到乔梁，也不会知道这事，确实太巧了。”
“康德旺……徐洪刚的老同学……私人招待……乔梁参加……”唐树森沉吟着，“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道道？”
楚恒心里咯噔一下：“你认为马自营的出事与徐洪刚和乔梁有关？”
“那你如何解释今晚只有他们三个的饭局呢？而且还在偏远的酒楼。”
楚恒喃喃道：“难道马自营的出事，是徐洪刚和康德旺联合做的局？而乔梁在其中起到了联系人和举报人的作用？”
“完全有这个可能。”唐树森点点头。
楚恒眉头一皱：“但这么做，对康德旺有什么好处呢？我听说马自营出事后，松北县马上取消了和康德旺的合作。如此想来，这似乎有些不大合理。”
唐树森吸了两口烟，沉思片刻道：“如果不是这样，那还有一个可能，康德旺在不知内情的情况下，被徐洪刚利用了，徐洪刚获取到康德旺贿赂马自营的证据后，然后安排乔梁……
而康德旺今天来找徐洪刚，是想让徐洪刚利用自己的身份给松北县施压，还是想得到那个项目。但我猜，在这样的时候，徐洪刚是断不会帮康德旺这个忙的，除非他脑子进水，康德旺要白跑一趟了。”
楚恒点点头：“这种可能性很大，但徐洪刚处心积虑搞马自营，目的又何在？”
唐树森缓缓道：“他这么做，显然是针对我来的。”
“从徐洪刚借助阿超那文化座谈会的事出台内部文件敲打你，从他把何毕的办公室主任拿下，从他把叶心仪和乔梁调到部里来看，有这个动机，不过……”
唐树森转着眼珠没说下去。
楚恒看唐树森话说了半截，心里琢磨着，却没问。
沉默片刻，唐树森道：“你觉得这个乔梁，还能不能为你所用？”
“能，肯定能，目前来说，他对我还是很信任尊重的。”楚恒忙点头。
“你这么自信？”
楚恒笑起来：“这把握我还是有的，我是他和章梅的媒人，我们两家私交很不错，乔梁对我一直很感激呢。”
“但乔梁现在却是徐洪刚眼里的红人，是徐洪刚把他从县里捞出来的，他对徐洪刚应该更感激更忠心。”唐树森提醒道。
“这并不矛盾，他对徐洪刚忠心不会影响和我的关系，矛盾中的统一，毕竟我和徐洪刚之间的关系从表面看还是和谐的，乔梁目前是不会选边站的。”楚恒自信道。
“目前……那以后呢？”
“以后？走一步看一步吧，起码目前他还是有用的，而且我正好可以利用他和徐洪刚的关系，知道徐洪刚的一些事。”
“嗯，这倒也是，不过这小子是李有为以前的心腹，而李有为和徐洪刚的私交似乎不浅，还有，这小子为了一个方小雅，竟然敢打阿超，显然是因为自己受宠徐洪刚，得意猖狂了。我看对这小子要采取两手，一手利用，一手打压，决不能让他升起来。”
楚恒点点头：“利用好说，只是打压有些困难，乔梁本身的能力是不弱的，当年在三江考取公务员就是第一，这次考副总编又是笔试第一，如果不是李有为出事，这副处的坎他是肯定没有问题的。而且他在部里跟了徐洪刚这段时间，徐洪刚对他的能力颇为赏识，甚至吴市长都夸他的讲话稿写得好。”
唐树森轻轻笑了：“你似乎有些悲观，忘记我是干嘛的了？”
楚恒顿悟，唐树森是组织部长，提谁不提谁，都是他一句话的事。
如此，乔梁虽然得到徐洪刚的赏识，但要想提起来，有唐树森在，恐怕很难。
但即便如此，以乔梁现在的职位，还是可以为自己发挥一些作用的。
唐树森接着道：“这个叶心仪，虽然和宁海龙是夫妻，而宁海龙早已是我的人，但她却是徐洪刚重用起来的，对她要注意观察。”
楚恒点点头：“据我得到的消息，叶心仪和宁海龙的夫妻关系早已名存实亡，分居很久了，徐洪刚一到江州就重用了她，她自然对徐洪刚是感激的。”
“所以我说要观察叶心仪的站队，如果她死心塌地跟着徐洪刚，那就毫不留情坚决打压，丝毫不用顾忌她和宁海龙的关系。”唐树森轻轻挥了下手。
楚恒突然笑起来：“其实叶心仪周围的关系有些复杂交错。”
“这话怎么说？”
“这么说吧，叶心仪和乔梁都是徐洪刚重用的人，他们对徐洪刚都是心怀感激的，自然会为徐洪刚忠心出力，但叶心仪和乔梁的关系应该非常一般。”
“他们虽然都在江州日报工作过，算是老同事，可乔梁以前上司是李有为，叶心仪的上司却是文远，这两人在以前李有为没落马的时候，之间可是相当敌视的。”
“还有，徐洪刚上任后，对文远的印象似乎不好，文远想扶正的希望似乎很渺茫，但叶心仪又是文远当时一手栽培起来的，这里面的关系很微妙。”
唐树森点点头：“既然有这种复杂的交错，那正好可以抓住机会利用，说不定能起到四两拔千斤的效果。至于文远这个位置……”
楚恒沉思片刻：“我感觉，徐洪刚可能看中三江县委宣传部的柳一萍了。”
“柳一萍现在是副处，报社一把可是正处，徐洪刚即使有这心思，只要我不同意，恐怕也是难以实现的。”
“那如果徐洪刚直接做景书记的工作呢？”
“这个……”唐树森沉吟着，一时没说话。
“当然，徐洪刚即使看中了柳一萍，也未必会马上动作，要等合适的时机。”
唐树森点点头：“嗯，这样来说，合适的时候，你可以和文远亲近亲近。”
楚恒会意地点点头。
唐树森接着转移话题：“对了，马自营出事后，阿超今天上午和我提到松北县那个文旅创业园的事，非想搞一下，既然康德旺黄了，我看可以。你去办吧，稍微提示一下任泉就可以。”
楚恒暗暗叫苦，这个风头上怎么还让他出面。
但楚恒又不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唐树森又道：“唐朝集团这个项目还是要拿的，但操作要灵活，我看可以让阿超和那个康德旺先秘密接触一下……”
楚恒一时没明白唐树森的意思，面带困色。
唐树森接着俯身过去，低语了几句。
楚恒恍然大悟，不由暗暗佩服老上司的深邃心机，忙点头：“这样好，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唐树森呵呵笑起来。
看时候不早了，楚恒告辞离去。
楚恒走后，唐树森继续抽烟，眉头紧锁，琢磨着马自营的事，这小子跟了自己这么久，知道自己的不少事，在素以办案严酷出名的张琳手里，不知能不能扛得住……
想到这里，唐树森有些不安，又开始琢磨起张琳来。
两天后，徐洪刚去黄原参加全省宣传部长会议，叶心仪和乔梁随同。
车子行驶在江州到黄原的高速上，徐洪刚对乔梁说道，“小乔，给你说个事。”
副驾驶的乔梁回头看着徐洪刚，“啥事啊，徐部长。”
“昨天开完常委会，散会出来的时候，吴市长和我谈起了你。”
乔梁一听来了精神，美女市长还没忘记自己啊。
叶心仪一愣，吴市长跟徐部长提这小子干嘛？
“吴市长又跟我夸你稿子写得好，还夸你会说话……”
叶心仪撇撇嘴，哼，这小子写稿有自己好吗？自己可是江州宣传系统一支笔，至于会说话，这小子嘴巴倒也确实溜。
乔梁心里乐滋滋的，嘴上谦虚着：“承蒙吴市长夸奖。”
徐洪刚接着道：“吴市长夸完你之后，跟我说了个事，让我征求你本人的意见。”
“啥事啊？”乔梁好奇道。
“吴市长现在的秘书另有他任，她想把你调到市府办秘书科做她的秘书。”
“啊——”乔梁一愣，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