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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试读




大概是看出秦凤鸾的闷闷不乐,从梅林回来后,裴玄初一直变着法子讨秦凤鸾开心。

他难得地带她出了昆仑山,去参加修仙界百年难得一遇的拍卖盛会。

在压轴的拍品之一,护体仙甲霓裳羽衣出来后,裴玄初更是直接点了天灯,以令人瞠目结舌的价格为秦凤鸾拍了下来。

众目睽睽之下,他亲手为秦凤鸾穿在身上。

“鸾儿,这霓裳羽衣和你般配极了,天底下只有你能不被它的宝光艳压。”

周围的女仙都羡慕的不得了,恨不得取秦凤鸾而代之。

“假如仙君是为了我豪掷千金,又亲手为我穿戴上仙甲,哪怕让我成为凡人,我也愿意!”

“据说仙君放下了自己的一身傲骨,心甘情愿跪在昆仑山三十三长老面前,只为了能迎娶这个凡人为妻......”

她们都在感叹仙君对凡人女子的郑重和深情,只有一个合欢宗的女仙不屑地讥讽出声。

“不过是个十几年都修不成仙的废物凡人,换做旁人,早就羞愧地一根白绫投胎去了!”

“也只有秦凤鸾那种自甘下贱的废物,才会舔着脸留在仙门,巴结在仙君身边享受不属于自己的人生!”

她这话说得尖锐又刻薄。

“柳惜惜,你这话也太难听了,没由来和秦姑娘过不去。”

有看不过去的女仙和柳惜惜产生了口角,这边的动静引来了许多仙人的侧目。

其中自然也有秦凤鸾。

只是在看清楚合欢宗女仙的面容后,秦凤鸾怔住了。

原来,这柳惜惜竟然便是那日和裴玄初在野外苟合的妖娆女人。

甚至在接触到秦凤鸾投来的目光后,柳惜惜极为傲慢又挑衅地,朝秦凤鸾身边的裴玄初抛了个媚眼。

秦凤鸾的脸色当场变得煞白。

她的身体在这一刻仿佛不属于自己,整个人的灵魂都要升空,就那么僵硬地坐着,不知该不该转头去看裴玄初的反应。

还好下一秒,裴玄初冷哼一声,轻轻抬手。

柳惜惜脸上得意的表情瞬时僵住了,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整个人痛苦地跌到地上,来回打滚不断哀嚎。

柳惜惜的声音痛苦极了。

“仙君,求仙君饶命,求求仙君高抬贵手,饶了小仙吧!”

“我好疼啊,我真的好疼啊,求求仙君饶了我!”

剧痛无比的身体让柳惜惜顾不得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她当场跪了下去,不住地朝着裴玄初磕头。

“求求仙君,求求仙君......”

裴玄初冷然出声,“你道歉的对象,应该是本君的妻子。”

柳惜惜眼中划过一抹怨毒,但她绝不敢让裴玄初察觉。

她把头埋得更低了,转过来朝秦凤鸾拼命地磕头。

“秦姑娘,秦小姐,我再也不敢冒犯你了,求你饶了我吧!”

“你就是天上的云,我不过是地上的土,我再也不会出言诋毁你了!”

眼见柳惜惜把头都磕破了,鲜血流了一地,秦凤鸾终是没说什么,让裴玄初解除了惩戒。

裴玄初拥着她离开时,四周都是艳羡抽气的声音。

秦凤鸾心里也以为,遇上这件事,裴玄初和柳惜惜只怕是不会再厮混到一起了。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

当晚,睡在她旁边的男人便没了身影。




裴玄初送给她的东西,秦凤鸾都不想带走。

但下山的路很长,在昆仑山与世隔绝了十五年,她不得不慎重准备一些。

于是秦凤鸾翻找开了自己当初上山时的行李。

裴玄初和柳惜惜厮混的第一天,秦凤鸾找到了曾经的玉佩和金印,上面写明了她在尘世间的身份。

裴玄初和柳惜惜苟合的第二天,秦凤鸾往包裹里塞满了铜钱和盘缠,方便她下山后住宿和吃饭。

裴玄初和柳惜惜缠绵的第三天,秦凤鸾开始练剑,把在昆仑山上学到的剑法练了一遍又一遍。

剑锋收起时,香菱带着一群小师弟师妹们赶来了。

他们看到秦凤鸾收势时挽出的剑花,纷纷发出惊叹,“凤鸾师姐,你的剑法也太厉害了吧!”

“这昆仑山上,若只论剑法,你绝对能排进前三!”

秦凤鸾笑了笑,笑中带着这些年轻弟子们看不懂的情绪。

她的朱唇轻启,“我也只有这一手剑法了。”

香菱在弟子们年级中最大,敏锐地察觉到秦凤鸾的情绪并不如表现出来的豁达,她拉起秦凤鸾的手,笑着转移话题。

“师姐,等你下山后,我们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你可不能忘了小菱儿啊。”

“凡间有许多好吃的,师姐,你一定要替小菱儿都尝个遍呀。”

秦凤鸾笑着伸手,摸上香菱挽起的发髻。

四目相对时,她们都有些恍惚。

秦凤鸾在感慨,当初还不到自己膝盖的小丫头,如今也长得这般高,能与自己平视了。

香菱也在感慨,七年前她上山时,陌生的环境让她惶恐不安地娃娃乱哭。

年长一些的弟子都嫌她聒噪,挥舞着拳头威胁她闭嘴。

只有师姐,耐心地蹲下身,温柔地为她擦干眼泪,然后牵着她的手,带她去看当时的大师兄练剑。

师姐指着大师兄对她说道,“看到那个御剑飞行的哥哥了吗,他是我们这一代的大师兄,是不是看上去超厉害?”

香菱第一次见到人能在天上飞,惊讶地瞪大了眼。

秦凤鸾看她不哭了,笑着对她说道,“等你好好修炼,你你也能像他一样在天上潇洒的御剑飞行。”

香菱听完后都惊呆了,她惊喜又不确定地问秦凤鸾,“姐姐,我真的可以吗?”

秦凤鸾点点头,看着她的眼神充满鼓励。

“当然了,在这昆仑山上,我们每个人都能成仙!”

说着秦凤鸾朝天空挥舞起胳膊,大声地喊道,“是不是呀裴玄初,我秦凤鸾也一定能成仙!”

御剑飞行的大师兄听了,朝底下望过来。

对上香菱身旁秦凤鸾的眼眸后,他温柔地点点头。

只是这么想着,香菱便已经泣不成声。

她想,外面的那些传言一点都不可信,仙君对凤鸾师姐明明很不好。

不然的话,为何师姐那么明媚耀眼的一个人,如今眼中都没有光了。

她哽咽地抱住秦凤鸾,再也说不出挽留的话。

“师姐,小菱儿和弟弟妹妹们,送你下山。”

与此同时,铜钟敲响,仙界最重要的昆仑宴终于到来。

万众瞩目中,昆仑仙君裴玄初踏云而来。

柳惜惜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落后两步跟着,坐在了离他最近的位置上。

而那位置,原本是属于秦凤鸾的。

秦凤鸾就这么站在下面,看着云端之上高朋满座推杯换盏,也看着柳惜惜弱柳扶风般倒在裴玄初的怀中,引起众仙一片惊叹。

她最后往裴玄初的方向看了一眼。

然后在香菱等年轻弟子的挥泪送别众,纵身跳下了昆仑台。

吾道天人应作我,何向神佛求长生。

仙人寿命何等浩瀚,岂容我这般凡人染指。

裴玄初,从此上穷碧落下黄泉,你我人仙殊途,再也不见。

急速坠落中,秦凤鸾笑着闭上眼。




秦凤鸾半夜醒来时,下意识摸了摸靠外一侧的床榻。

没摸到令她熟悉的身体触感,反而摸到了满床的冰凉。

秦凤鸾的心也跟着凉了下去。

她明白,从冷下去的温度看来,裴玄初已经离开许久了。

惺忪的睡意在一瞬间全无,秦凤鸾披上外衣,下意识想去找裴玄初。

但当她半只脚踏出房门时,她又猛然想起来,这昆仑山上到处都布满了禁制,要用仙术才能打开。

除了仙君裴玄初的洞府,偌大的昆仑山,她秦凤鸾竟是哪里都去不得。

就像裴玄初带她去的梅林,离了他的仙术开路,秦凤鸾只能站在外面望而却步。

月光洒落在堂前,秦凤鸾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影子,怔怔地笑了笑。

她转身就要进屋,全当没发现今夜裴玄初的离去。

可在关门的那一刻,一声女子的嘤咛被她敏锐地捕捉到。

秦凤鸾猛地回头,下意识往传出声音的方向看去。

却在看清那地方是何处时,眼睛倏然瞪大。

秦凤鸾不由自主地朝那边走去,悄悄站在门口,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裴玄初衣衫整齐地在高堂上坐着,任由柳惜惜香汗淋漓地在他身上来回起伏。

兴到浓处时,他甚至大手捂住柳惜惜的口鼻,故意不让她呼吸。

柳惜惜被他折腾的浑身发软,脸上红晕一片,口中娇喘连连地求饶,“仙君,求您疼我......”

回应她的,却是裴玄初更加恶劣的折磨。

柳惜惜当即哼了出来,那声音中半是痛苦,半是掩饰不住的快感和愉悦。

她伸出双臂,环绕在裴玄初的肩头。

“仙君,白日您那么不给妾身颜面,到了晚上又拉着妾身厮混,这天底下怎么有您这般恶劣又不负责的男人!”

面对柳惜惜娇嗔般的指责,裴玄初只是大手捏住她的下巴,惩罚似的用力吻了下去。

隔得很远,秦凤鸾看不清裴玄初眼中的情绪。

她只听到他说,“你最喜欢的,不就是本君这般折磨你的时候么?”

“不服气,也得给本君忍着。”

柳惜惜笑得花枝乱颤,主动抬起头加深了这个吻。

屋内的云雨还在继续,屋外的秦凤鸾早已浑身颤抖,泪流满面地想要离去。

她艰难地抬起脚步,转身时没看清楚脚下的石头,猛地被绊倒在地,摔了一跤。

寂静的深夜里,她跌倒的动静有些大,引起了屋中人的警觉。

柳惜惜尖叫一声,惊慌地躲在裴玄初身后。

裴玄初立刻站起身来,朝着门外厉声喝道,“何方宵小,给本君滚出来!”

他的声音里带了仙术震慑,作为被针对的对象,秦凤鸾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裴玄初施展神识探查,感受到附近并未有灵力波动后,奇怪地皱了皱眉。

柳惜惜又在后面攀上了他的肩膀,“或许是什么猫儿鸟儿吧,既然无人,仙君莫要负了好时光......”

裴玄初想起平日里秦凤鸾惯会捡些未开灵智的小猫小狗回来玩,皱着的眉头也放松下来,眼中划过温柔的笑意。

他嘴角轻勾,说话声都变得愉悦。

“嗯,言之有理。”

屋内的暧昧喘息复又响起,不时伴随着床架和桌椅的吱呀声。

情到浓处时,柳惜惜朝门外看了一眼。

秦凤鸾在接触到她的目光后,刚站起来的身子踉跄着又摔倒。

背对着她的裴玄初听到,刚要回头查看,就被柳惜惜挺起身子亲了上去。

她喘息中带着颤,尾音勾人。

“不过是个没灵力的畜生爬过去了,可不值得仙君浪费时间,仙君还是先喂饱妾身吧......”

裴玄初低沉地笑出来,“小妖精,到时候莫要哭着求饶。”

黑漆漆的夜晚,只有裴玄初和柳惜惜在的屋里有点点灯光。

秦凤鸾用手在地上摸索了半天,却发现自己失去了全身力气,怎么都站不起来。

最后,她只能凄惨一笑,手脚并用地狼狈爬回了冰冷的房里。

第二日一早,裴玄初刚一回来,就撞见秦凤鸾在洗沾了血迹的衣服。

他心中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说话时都带上了急促。

“鸾儿,你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

秦凤鸾摇摇头,“我没受伤,是昨晚突然来月事了。”

裴玄初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抱起她来,不让秦凤鸾的手指沾这些冷水。

他施了个除尘术,带血的衣服瞬间变得干净如新。

正要说话时,他突然又注意到秦凤鸾身上的霓裳羽衣有些破损,熠熠生辉的流光变得黯淡。

裴玄初刚放下的心又悬了上去。

“鸾、鸾儿,你的羽衣何时破了,怎么没告诉我?”

秦凤鸾也怔住了。

她立刻意识到,昨晚应该是仙甲自动护主,这才让自己在裴玄初的震慑下只是吐了血,而不是被当场震死。

想到这里,她故意看着裴玄初的眼睛说道。

“我也不明白,昨晚睡前还好好的,今早起来便莫名其妙的破损了,夫君,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对了夫君,我醒来时你不在,莫非是昨晚昆仑山进了贼人,你连夜赶去捉拿了?”

裴玄初愣了一下,旋即忙不迭地点头,“正是如此,昨晚有弟子前来通报,我不想让你担心,便没叫醒你。”

秦凤鸾笑了笑,“原来是这样啊,那我这羽衣大概也是为了保护我,才让那该死的贼人弄破了吧。”

“真是多亏了夫君为我拍下的这件仙甲,否则昨晚我恐怕是命丧黄泉了。”

秦凤鸾特地表现得担心又害怕,话说完时,脸上已经挂满了泪水。

裴玄初看到她这幅脆弱的模样,心里瞬间疼得不得了。

他连忙把秦凤鸾扶进里屋,让她在床上躺着好好休息,来月事了更不能为这些琐事烦忧。

这番话说得漂亮极了,任谁听了都挑不出毛病,只觉得裴玄初不愧是全昆仑最疼惜伴侣的夫君了。

可秦凤鸾却在心里冷笑。

裴玄初表现得再嘘寒问暖,也掩盖不了他如今心不在她身上的事实。

毕竟自成婚以来的五年里,无论是月事还是生辰等有关秦凤鸾的大小日子,裴玄初都一个不落地牢牢记得。

秦凤鸾月事还没来的前几天,裴玄初就已经让人收走各类瓜果和冰品,生怕她误食了肚子疼。

秦凤鸾生日的前一个月,不管裴玄初再忙,他都会推掉手上的所有事务,一心一意地为秦凤鸾操办生辰宴。

但如今,裴玄初却不会记得这些了。

明明秦凤鸾的月事刚走了半月,他却信了她的随口敷衍。

明明她的生日就在三天后,可裴玄初只和她说着三日后的昆仑宴,全然忽略了她看向他的泪眼。

“......”

“事情就是这样,所以这三日为夫会很忙,应该是没时间陪鸾儿了。”

裴玄初拉着秦凤鸾的手说了很久,在要说的都交代完后,才发现原本活泼的人儿此刻清清冷冷的,全然没有要搭话的意愿。

他的呼吸都停了一瞬。

“鸾儿......”

担忧的话还未问出口,秦凤鸾就眨了眨眼睛,活泼灵动地朝他笑了笑。

“怎么了夫君,我在想让你从昆仑宴上带什么珍奇异宝回来呢,想要的东西有好多呀,我都不知道从哪开始说了。”

骤停的呼吸又恢复过来,裴玄初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他大手揽住秦凤鸾的腰肢,在她面若桃花的脸颊上留下一个吻。

“鸾儿若是想要,为夫把整个昆仑宴上的奇珍异宝都给你带回来。”

秦凤鸾笑着看向裴玄初的眼,摇摇头拒绝,“哪里能这般自私,总想着坐享齐人之福。”

“我啊,不管是人还是物,都只想要我喜欢,也只独属于我的那一件。”

“倘若这东西打上了别人的痕迹,那我便不稀罕要了。”

裴玄初看着秦凤鸾的好看的眼睛,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但是还没等他开口,秦凤鸾又恢复了没心没肺的样子。

她推着他往外走,“好了夫君,你快去忙你的吧,昆仑山大宴还需要你这个仙君安排呢,再晚点出门,长老们又要来管我要人了。”

裴玄初张了张嘴,“那鸾儿,你在家乖乖等我,三日后昆仑宴结束,我定然空出一整月的时间,陪你游山玩水,赏花打猎。”

秦凤鸾笑意盈盈地点头,“一言为定,我在家等你。”

裴玄初这才放下心来,不再有顾忌地转身离去。




察觉秦凤鸾心情不好,裴玄初看向她的目光更担心了,眼中的关切仿佛化不开的浓雾,要将秦凤鸾吞噬了进去。

“鸾儿,是谁欺负你让你难过了么,你告诉我,我一定为你出气。”

如果让外人听到裴玄初的这番话,他们一定会不敢相信这是从高高在上的昆仑仙君口中说出的。

整个昆仑山上下,没有人不知道昆仑仙君裴玄初是何等的存在。

他天赋绝伦,他高洁孤傲,他是千年来最惊才绝艳之人。

全天下美好的词语用在裴玄初身上都不为过。

然而他这样本该完美无瑕的仙人,却沾染了秦凤鸾这么一抹尘埃。

只是因为怕秦凤鸾受欺负难过,裴玄初就能不问事情经过和是非对错,说出帮她出气的话。

秦凤鸾知道,裴玄初既然说了,那就一定会做。

正如五年前,她以凡人蝼蚁的身份救了裴玄初一命后,偌大的昆仑山主殿中,三十三位长老睁开眼睛,第一次正眼看她。

他们问秦凤鸾,她救了仙君,想要什么赏赐。

全身精血不断流失的感觉很烂,秦凤鸾面色惨白,虚弱地瘫倒在大殿中央。

她以为自己快死了,那些尘封在心底的爱意,也再没法有机会开口了。

因此秦凤鸾大逆不道地说了一句话。

她说:“我倾慕仙君已久,想要仙君娶我。”

三十三位长老勃然大怒,一众昆仑弟子鸦雀无声。

秦凤鸾做好了被卸磨杀驴丢出山门的准备,却没想到,刚清醒过来的仙君撑着病躯走到了她面前。

裴玄初高大的身影伫立在秦凤鸾身前,为她挡住了四面八方的窥探与打量

他在她震惊的注视中跪下,朝长老们说道,“我愿娶秦凤鸾为妻。”

秦凤鸾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

那是时隔多年后,她和他的第一次正式见面。

也就是在这次,秦凤鸾才彻底确定,原来裴玄初一直不曾忘了她。

垂下眼眸,秦凤鸾意味不明地低声问道,“夫君,最近你总是很忙,你有瞒着我什么事吗?”

裴玄初愣了一下,秦凤鸾没有错过他眼中划过的一丝慌乱。

他在床边坐下,也不嫌弃她身上黏腻没换干净的衣衫,伸手将秦凤鸾揽入了怀中。

裴玄初大手抚摸着秦凤鸾的长发,说话时带着浓浓的宠溺。

“鸾儿,我怎么会有事情瞒着你呢,我们可是夫妻啊。”

“你大概是梦到不好的事情吓坏了,被噩梦影响到心情了,鸾儿莫慌,为夫今日会一直在你身边,好好地陪着你,哪里都不去。”

秦凤鸾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她的心里涌上一股无力感。

她想跟裴玄初敞开心扉地说一阵话,用平等地姿态面对面交流。

而非像现在这般,以柔弱可怜的姿态被他抱着,拼命地汲取那一丁点安全感。

这五年里,秦凤鸾有想过跟人倾诉,可这些话到了嘴边,说出来又显得那么矫情,不能被任何人理解。

所有人只知道她被裴玄初如珠似宝地疼爱保护着,却不知道秦凤鸾心中积压了太多慌乱无助的情绪。

在这昆仑山上,她就像个靠寄生维持生命的菟丝子,失去了裴玄初便不能活。

从始至终,秦凤鸾都没能从裴玄初这里得到她想要的安全感。

于是她只能一再安慰自己,裴玄初给的已经够多了,莫要不知足。

她安抚自己,凡人的一辈子很短,糊糊涂涂地一眨眼就过了,何必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念头打破现在的生活。

可是在撞破裴玄初和其他女人的私情后,秦凤鸾脑海中的那一根弦断裂了。

她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无法再这么自欺欺人下去了。

她该下山去了。




“师姐,你真的决定要跳下昆仑台,从此做个肉体凡胎的凡人了吗?”

秦凤鸾勾唇一笑,看向面前满眼担忧的小师妹。

“小菱儿,难道继续留在这昆仑山,我就能是个仙人了吗?”

小师妹香菱下意识想劝秦凤鸾再试试,再等等,再努力一把......说不定天道垂怜,会有让她超凡入仙的转机出现呢。

可她要张嘴时,却恍然发现自己已经与师姐长得一般高了。

明明她初入昆仑山时,个子还不到秦凤鸾的膝头。

要说的话最后变成了沉默,香菱红着眼眶抱住秦凤鸾,“师姐,小菱儿舍不得你。”

“可我也同样知道,师姐在这昆仑山待的不快乐,仙君他......”

在察觉到秦凤鸾情绪不高后,香菱及时止住了话。

“总之师姐,七日后的昆仑大宴上,我会和其他师弟师妹们一起,帮师姐回到凡间的。”

秦凤鸾抬手揉了揉香菱的发顶,含笑着道谢,“好,那就多谢小菱儿了。”

她们又说了些话,直到香菱的每日修行时间到了,才依依不舍地匆匆离去。

看着香菱御剑飞行的背影,秦凤鸾低下头,摸了摸自己腰间的佩剑。

那是一把极好的剑,剑出鞘后泛着凛冽的光。

那是仙君送给她的,是他亲手打造的,一把凡人能用的好剑。

不光是剑,就连秦凤鸾身上穿的戴的,也都是仙君亲手挑选的。

整个昆仑山上的修士都觉得荒谬又可笑,她秦凤鸾一个十五年都无法超凡的废物,凭什么能得到仙君的爱。

五年前,高高在上的仙君第一次跌下凡尘,跪在长老殿三天三夜,只求能与秦凤鸾结为伴侣。

是的,是伴侣,而非道侣。

因为秦凤鸾是个在昆仑山待了十年,都无法超凡修真的凡人废物。

所有人都说仙君疯了,竟然为了秦凤鸾那点微不足道的付出,选择忤逆长老殿的三十三位长老。

他们说仙君爱惨了秦凤鸾,为她失去理智,为她不顾一切。

甚至在一个月之前,秦凤鸾也是这么认为的。

她以为自己有天底下顶顶好的伴侣,不染尘埃的昆仑仙君,愿意为她这个普通的凡人折腰。

然而在后山看到的画面,无情击碎了秦凤鸾的幻想。

永远都是清冷自持的仙君,在无人窥见的角落,掐着妖娆女人的下巴,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

他们吻得激烈,耳鬓厮磨间,身上的衣服散落一地。

妖娆女子的嘤咛声,就这么猝不及防地传到了秦凤鸾耳朵里。

“仙君......轻点!”

其实直到那时,秦凤鸾都觉得自己是撞见了什么登徒子,借着仙君的名号诱骗昆仑的女修士。

虽然打扰别人的好事不太道德,但秦凤鸾还是咬了咬唇,皱着眉上前。

然而她的脚步还未迈出,就听见女人的下一句轻喘。

“玄......玄初!”

秦凤鸾的身形猛地颤了颤。

玄初,女人嘴里呢喃的名字,是玄初......

仿佛是为了验证秦凤鸾的猜想,下一秒,男人对女人的呼唤有了回应。

他动作更剧烈了,让身下女人的喘息都变得断断续续。

他话语轻佻又恶劣地说道,“比起玄初,我更想在此刻听到别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