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眼力见的家伙，你是眼瞎还是脑子不好使，这也是你能进来的地方？

哪来的滚哪去！

不走是不是？

不走我打到你走为止！

她作势想拿起雨伞打我，我立马站起身想解释，但我弟抢先挡在了面前。

大姐，你别太咄咄逼人了，人家已经很惨了，你还要雪上加霜，未免太不人道了吧？

大姐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这种听不懂人话的贱人，打一顿就老实了，打一顿不够就继续打！

打到她老实为止！

她边说边踢掉旁边的花瓶泄愤，砰地一声吓得我抖了一激灵。

你躲开！

让我好好教训教训她！

小弟没想到她会有那么大反应，但我已经领略过几回了。

从小到大我大姐性情不定，想打人就打，想骂人就骂，谁也拦不住。

长大后我才知道，她这是狂躁症，有情绪病，疯起来，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

而且她不仅是个易怒的疯子，她的三观还很有问题，有些思想挺危险的。

我在外面读了大学，见识广了些，知道她这是病，能治好，就想劝她去接受治疗。

哪知她发疯起来打了我一顿，说我才有病，里里外外都是病。

爸妈也不敢惹她，只能让着依着。

久而久之，她的性子更加生人勿近，一点就爆。

经过那次之后，我也不再跟她联系，对她敬而远之。

我是假疯，她是真癫啊。

我可不想死在她手上。

我颤颤巍巍摘下口罩投降。

等等！

你不要动！

爸妈，大姐，我是潘芝芝啊，是你们二女儿，你二妹啊，我是自己人，你先不要冲动，大姐。

他们齐刷刷地看着我，有片刻的愣神。

我干脆扯下假发套，从井里打一盆清水，慌乱把脸洗干净。

我又哭又笑地走到爸妈面前：爸妈，我真是潘芝芝，我回来过年啦，刚刚是跟你们开玩笑的，潘诚鑫能作证，他让我假扮乞丐吓唬你们的。

我感觉气氛有些怪怪的，我回来过年，他们好像不太高兴。

我给我弟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帮忙说句话。

但我弟还没来得及说话，我爸大手一抡，我左边的脸颊瞬间红肿。

我被巨大的冲力甩在了地上，满头雾水看向我爸：爸，你……你为什么要打我啊，我好不容易回来过年，难道你们不想我回来吗？

我的质问还未得到回答，我妈咬牙切齿地冲上来扇了我一巴掌，一连串的逼问和辱骂。

你疯了是不是？

啊？

一回来就敢整这一死出吓唬我们，我们欠你的吗，你要这样对我们，万一把我们吓出个好歹，你有几条命够赔的啊？

谁准你回来了？

谁需要你回来？

你怎么不死在外面？

大姐蹲下身，牢牢地捏住我的下巴，她的情绪病又犯了。

贱货，你觉得很好玩吗？

在我面前乱蹦跶，信不信我弄死你？

只是开个玩笑，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火。

而且要是换做我弟，他们只怕会笑着由他嬉闹，为什么我却不行？

虽然他们从小就对我不咸不淡，但还从未试过冲我发这么大的火。


回村过年，我学网红段子装成乞丐吓唬爸妈。

却被全家人误以为我真的疯了，把我绑起来送去精神病院。

无论我怎么解释都不信。

我以为只是开玩笑过了火，殊不知这一切都是他们精心谋划。

为的就是想吞下我那笔巨额彩票奖金。

过年回家前，我收到了弟弟的短信。

我弟是个自媒体博主，他希望我能帮他个忙。

他想拍网络上当红的段子，让我装扮成哑巴乞丐，回家缠着爸妈，他在一旁全程录像，看看他们是什么反应。

他想借此涨波粉，挽救一下账号近日来的寒冬状况。

打小我跟我弟玩得最好，我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我在网上看过那个视频，还蛮搞笑的。

我一直以来就是活泼好动的性子，想来逗逗爸妈，活跃活跃气氛也不错。

为了演得逼真，我在高铁上刷了一个又一个视频恶补，忘乎所以地模仿他们的神态表情，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到达老家高铁站时，我弟开车来接我。

他在后座已经备好了破烂衣服和假发套，我在后座挑挑拣拣，最大程度真实还原乞丐的样子。

我的脸被全部涂黑，脏兮兮的假发套盖住了大半张黑脸。

我穿戴好后，他又在我胸前安了个隐形摄像头。

我弟比了个加油的姿势：二姐，就看你的了。

我给予他肯定的回应：放心，包在我身上，保准让你这视频大火，把你的号搞活起来。

我的好姐姐，你简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他对我感激涕零，就差没跪下。

我这边搞定之后，怕穿帮，被我爸妈发现，我弟只能在离我家七八百米的地方，提前把我放下来。

我一下来，彻底释放天性，开始发癫，毫无包袱可言。

我一路无差别攻击，很快就到了我家门口。

我弟已经拿好摄像机在门口等着了，我冲他眨了眨眼睛。

他悄咪咪给我开了大门，我咻一声冲了进去。

声音巨大，把正在厨房做饭的爸妈给引来了。

我妈看见进来了个乞丐，最先发狂。

你你你谁啊，乱闯别人家，快快快出去！

我爸则眼疾手快的从门口抄起一把扫帚。

走！

出去！

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臭乞丐！

一没留神，我被他抽了几下，后背好痛，疼得我龇牙咧嘴。

我躲在我妈身后，啊啊啊的叫着。

我妈拼命转圈想甩掉我：还是个哑巴乞丐，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们家是你高攀不起的，赶紧给我滚蛋！

别脏了我家的地！

我没想到，爸妈对乞丐的态度实在有些恶劣。

要是这样发到网上，肯定会引发网暴，我有点不想演下去了。

我弟看出了我的心思，赶忙对着耳机说话：二姐，我这录得好好的，你先别提前暴露，按照我们计划好的走呀，求了你姐，我账号生死攸关的大事可全靠你了啊。

抵不过我弟哭求，我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我拿出黑色袋子，掏出一坨深黄色黏土，臭味十足，对我爸妈扔了一坨又一坨。


我很不理解，但还是诚恳地跟他们道了歉。

爸妈，对不起，我错了。

可他们并不接受，狂翻白眼后，恶狠狠地盯着我。

我爸似乎还不解气，抄起旁边的棍子就要落在我身上。

我弟护在我身前，棍子就这样落在他的背上。

他发出了一声闷哼：爸，妈，你们这是干什么啊？

是我让二姐帮忙装扮成乞丐吓你们的，是我想拍成段子发到网上的，你们不要怪二姐。

我抓住我弟，担忧地看向他：你没事吧？

还好吗？

他眼神安慰了我一下，转过头跟他们说：这件事是我一个人的计划，二姐是帮我忙的，你们不要气她，或者你们要是实在生气，打我也行。

我爸脸上毫无悔意，把棍子丢在地上，斥责我弟。

你来凑什么热闹？

就知道护着她，我打的就是她，无论今天有没有这事，我都得打她，她就该打！

他让我妈把我弟拉走，我妈把我弟拉起身，但拉不动他。

她又唤来我姐，两人合力把他关进了房间。

我弟一边挣扎一边叫嚷着：你们干嘛啊，大家都是一家人，大过年的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为啥要打二姐，她做错了什么事啊？

是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导致他们对我的敌意那么大。

我生在农村贫穷小家庭，在家里排行老二。

大姐因为疯癫的性格，爸妈对她有所忌惮。

我弟生下来更是受万般宠爱。

只有我，爸妈对我的态度不上不下。

童年的记忆里，他们大多数是沉默的，不苟言笑的，心事重重的。

我越长越大，他们看向我的眼神是也越来越厌恶。

显然，我在这个家里是多余的。

但谁都没戳穿这个事实，我们都在维持表面的平和。

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会改变。

这些事，我也早就忘了。

我以为我可以笑脸相迎，假装不知道残酷的真相，只愿意相信他们是我爸妈，不会真的对我有仇。

可今天他们仍旧是这副张牙舞爪的嘴脸，瞬间就将我带回到痛苦的过去。

我愤愤的哭诉着这些年来对他们的各种不满。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从小到大我在这个家里如履薄冰，大姐和小弟有的东西，我从来没有，你们背着我，对他们好，还在暗地里骂我，恨不得我死才好，到底是为什么，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们了？

我的声嘶力竭并没有换来他们的怜惜，反倒更惹他们厌烦。

爸妈冷漠得看着我，嘴里说出能杀人的刀子。

因为你是女的，你就不该出生，你要是懂事点，早就该胎死腹中，为什么要我们白养你那么多年？

养大了你跑了，逢年过节没有任何表示，要你有什么用？

你想看你爸妈饿死惨死在这里吗？

自私自利的恶毒鬼！

一股强大的挫败感在我心底蔓延。

我总算明白，他们永远不会改变，不会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只会把责任怪到我头上，再不断的伤害我。

那好，从此以后我消失，不再跟你们有任何交集，你们就权当没生过我这个女儿吧！


他们一边大叫一边躲避我的攻击。

那坨黏土黏住了我妈的头发，她气得大吼一句：什么东西啊啊啊，哪来的神经病啊，我要报警！

报警把她！

把她抓进去！

她冲我弟大喊：潘诚鑫，你愣着干嘛啊，还不赶紧报警！

不好，她要报警，玩大了。

我想把头套摘了，奈何太紧实了，拿不下来。

我弟在一旁录像，笑得前仰后翻。

妈，不能报警啊，她本来就是乞丐，进到我们家来就是寻求帮助的，我们应该好好对待才行，你要是报警了，传出去人家说你没有同情心嘞。

他三两句话，就把我爸妈说服了。

我松了口气，但是也不太想继续下去了。

我是怕我演技太逼真，他们真把我送警局去了。

我还想过年，明天还要吃团圆饭呢。

我站在原地不动，我弟又在催促我。

姐，下一步计划啊，快呀快呀，就差一点啦。

我的手上和身上都沾满了黏土，他们不敢靠近我半分，暂时不会伤害到我。

一咬牙，我想着赶紧走完流程算了。

我疯狂地在院子里乱跑，速度快到可以冲刺。

这次我爸妈学乖了，躲得远远的。

我跑累了就冲进厨房，乱拿东西塞进嘴巴。

他们跑进来跟我抢东西，我丢给他们，然后继续跑到房间里，在地上床上随意翻滚。

看到此情此景，我爸妈彻底怒了。

你个臭玩意，好好人不做你非当狗，吃东西就算了，还敢在我们床上乱蹭啊啊啊，故意糟践东西是吧，疯了啊你，滚出去！

滚出去！

滚去大街上待着去！

他们顾不得三七五十一，拿起棍子就要打我。

这时，我弟在耳麦里说道：就是现在，姐，冲上去抱住他们！

我全身脏得不行，臭气熏天。

我心一横，眼一闭，冲上去张开怀抱。

我爸妈几乎下一秒就反应过来，四处逃窜。

于是，我跟他们在天井玩起了老鹰捉小鸡。

我妈眼神里对我的厌恶毫不掩饰：好脏！

走开！

走开！

别碰我！

下贱玩意别碰我！

真臭！

闻一下都想吐！

呕！

我爸骂声不断：真恶心！

像你这样的人就该老老实实待在臭水沟里，死在臭水沟里最好，来我家干嘛啊？！

滚呐！

滚出去啊！

说真的，在他们身上，我看不见一丝对乞丐的怜悯。

我记得爸妈在外人面前总是很和善，连鸡鸭鱼都不敢宰杀。

妈妈更是整天吃斋念佛，说想为我们多积点德。

如今脏话频出，反差如此之大，是我的记忆出现偏差了吗？

虽然我做得是有点过分了，但他们有没有想过这也许是个智力有问题的乞丐。

或许他们也不想发疯，但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啊。

他们也太高高在上了，以为自己是皇亲国戚啊，还分上等货，下等货，不停地咒骂我。

我有些恼怒，索性不想装了。

却没想到，我刚跑出门口，有个高大的身影挡在我面前。

大姐出现了，她拿着把高定雨伞抵在我胸前。

大姐拿着雨伞重重一推，把我推倒在地，厉声质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