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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退婚?嫡长女她可是权臣白月光 番外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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酬一笑

    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如筠如筠的其他类型小说《被退婚?嫡长女她可是权臣白月光 番外》,由网络作家“酬一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爆竹噼啪,与喜庆的乐声交织,间或夹杂着几声男男女女畅快的笑声。沈如筠身着繁复的大红色喜服,端坐于喜床之上。红盖头下,她一双英气的眉紧紧蹙着,倾耳听着屋外的动静。倏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很快停在房门口。“吱呀!”房门被人从屋外轻轻推开,屋内红烛晃了晃,倏忽熄灭。沈如筠端坐的身子瞬间绷紧,在不规律的脚步声靠近之际猛然掀开大红色鸳鸯盖头,偏身往边上躲去。一道欣长的人影扑空,如一摊烂泥般摔在床榻上。“娘子......”男子半张脸埋在锦被中,半张脸被漆黑的夜色掩盖,只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朝着沈如筠所在的方向抓摸:“娘子,你我好容易才修成正果,你躲我作甚?”听着那熟悉的倦懒的声调,沈如筠眼底闪过一抹厌恶,拔腿就朝屋外走去。“娘子,...

章节试读

爆竹噼啪,与喜庆的乐声交织,间或夹杂着几声男男女女畅快的笑声。
沈如筠身着繁复的大红色喜服,端坐于喜床之上。
红盖头下,她一双英气的眉紧紧蹙着,倾耳听着屋外的动静。
倏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很快停在房门口。
“吱呀!”
房门被人从屋外轻轻推开,屋内红烛晃了晃,倏忽熄灭。
沈如筠端坐的身子瞬间绷紧,在不规律的脚步声靠近之际猛然掀开大红色鸳鸯盖头,偏身往边上躲去。
一道欣长的人影扑空,如一摊烂泥般摔在床榻上。
“娘子......”男子半张脸埋在锦被中,半张脸被漆黑的夜色掩盖,只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朝着沈如筠所在的方向抓摸:“娘子,你我好容易才修成正果,你躲我作甚?”
听着那熟悉的倦懒的声调,沈如筠眼底闪过一抹厌恶,拔腿就朝屋外走去。
“娘子,你这是要去哪?”男子摇摇晃晃从床榻上爬起,急不可耐地朝女子扑去。
沈如筠脚下步伐一顿,在男子扑来之际拔下头上牡丹金簪,回身朝斜上方刺去。
男子被吓得一个激灵,踉跄着朝后倒去,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就在此时,乌云被一阵风吹散,皎洁的月光瞬间洒满整座京城。
沈如筠看着那张与自己所嫁之人全然没有半分相似的面庞,扯了扯唇角,露出嘲讽的笑:“周公子当真以为,只要熄了烛火,熏上萧小将军同款熏香,再拿腔拿调地学他说几嗓子话,便能骗过我吗?”
被心上人如此鄙夷地睥睨着,周言才心脏抽痛,当下不再伪装,一骨碌从地上爬起,咬牙切齿恨声道:“沈大小姐,你不会以为,换亲一事乃我一人所为吧?”
“我告诉你,换亲的主意是萧小将军提的,日子也是他选的,为了选中今日这个‘黄道吉日’,他多次请高人推演卦象,这才求得今日这阵调换花轿的邪风!”
闻言,沈如筠握住牡丹金簪的手指微微松开,很快再度握紧,神情冷肃道:“为什么?若萧小将军心中无我,上门退婚便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萧小将军出征四年,你也等了他足足四年,为了他从风华正茂百家求娶的沈大小姐熬成十八岁老姑娘,他如何敢负你?”周言才直勾勾盯视着眼前女子,那是他年少时的不可得,是他至今魂牵梦萦的白月光:“如筠,他如今心中已经有了林楚楚姑娘,林楚楚姑娘陪他在军营中出生入死,那份情意,早已将你们的过去掩盖,便是你今日走出我周家,一切也改变不了,不如将错就错,你我喜结连理,我会对你好的!”
说着,他缓缓冲女子伸出手掌,热切的眸光中是不加掩饰的慕恋:“如筠,我与萧小将军不同,我周言才对你一见钟情,十年不悔,这些年你在等萧小将军凯旋而归,而我也在等你看见我,否则,我又岂会拖到二十有二不曾婚配。”
“你若真如你口中所言那般深情,又岂会与萧小将军勾连一起害我?”沈如筠冷眼看着面前陷入自我感动的男子,眼底是清醒,还有浓浓的鄙薄:“你明知一旦今日事成,明日我将沦为京城笑柄,可你依旧为了一己私欲置我于不顾,若这就是你周公子的喜欢,如筠高攀不起!”
言罢,她转身大步跨出房门。
见新娘子出来,几个丫鬟小厮上前想拦,被沈如筠一个眼神喝退。
她扫视一圈面前陌生的面孔,里面不仅没有她的陪嫁丫鬟和婆子,从穿衣打扮上看,里面也并无林楚楚林姑娘的陪嫁丫鬟。
沈如筠心下冷笑,提着繁复厚重的大红色喜服,在丫鬟小厮警惕的目光和周言才声嘶力竭的呼唤声中一步步朝着前厅行去。
喜乐声,觥筹交错声,男男女女畅快的笑声,所有一切,都在她出现的那一个按下暂停键。
周家父母及一众宾客瞪大眼睛,错愕地看着忽然出现在前厅的新嫁娘,很快,他们发现,这位新嫁娘并非周公子一见钟情非卿不娶的林楚楚林姑娘,而是本该在今日嫁给萧将军的沈家大小姐沈如筠。
“沈如筠!”周夫人低呼一声,疾步迎上前去,略显紧张道:“沈大小姐,你......你怎会出现在此?”
“萧周两家同日迎亲,过东大街时遇邪风黑雾,惊慌间抬错了轿子,还请周伯母遣人上沈府通知小女祖父!”沈如筠大大方方冲周夫人施以一礼,并不在人前提自己与周言才的龃龉,撕破萧、周两家的颜面。
周夫人闻言先是一惊,而后面露狂喜之色。
很快,她压下面上流露出的兴奋,摆出一副为难模样:“沈大小姐,萧小将军府正位于东大街,此时通知令祖过去,怕是为时已晚,你既与我家小子拜了堂,不若将错就错......”
在女子凌厉的视线中,周夫人声音越来越轻,直至完全噤声。
见状,沈如筠这才收回目光,缓缓扫视过在场一众宾客,平静道:“如筠与萧小将军青梅竹马,哪怕阔别四年依旧能在未揭盖头的情况下仅凭脚步声便辨别出来人身份的不同,更遑论萧小将军武功盖世,观人于微,总不会荒唐到掀了盖头都认不出自己未婚妻的地步!”
“若今日周夫人将错就错,您可曾考虑过您的未来儿媳妇林楚楚林姑娘当如何自处?”
言罢,她冲众人施以一礼,抬脚跨出周府,随意从一小厮手中抢过缰绳,策马扬长而去。
安国近几年边境时有动荡,但并不影响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故而京城并无宵禁,沈如筠得以于夜间在京城内畅通无阻。
她一席红衣猎猎,策马扬鞭好不潇洒,过往行人见之无不侧目。
“那女子是谁,怎穿着一席嫁衣纵马,莫不是上京来找哪个负心汉讨要说法?”
“好......好像是沈如筠沈大小姐,可她不是今日与萧小将军成婚吗?”
“沈大小姐?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萧小将军与沈大小姐的婚礼我在箫府外瞧了,热闹得不像话,若新娘丢失,怕是早就闹起来了!”
“......”
杂乱的议论声传入耳中,沈如筠美眸微眯,驾马的速度加快,将喧嚣远远甩在身后。

闻言,左云桉不做回应,只在口中反复自言着“无趣”二字。
左云松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恨不能伸手掐住弟弟的脖子用力将人唤醒,可他知晓,弟弟这条命还真是沈家大小姐救的。
弟弟是从娘胎里带出的体弱,宫中太医断言他活不过十二,加之病痛折磨,十岁前的弟弟意志十分消沉,毫无求生欲可言,直到十岁生辰那日他旧疾再度复发,被父亲连夜送往江南调养,途中遇上山匪打劫。
他不清楚当时具体都发生了些什么,只知晓外出游历的沈大小姐正好撞见山匪行凶,凭一己之力将三十几号山匪全歼,只留山匪头子一口气供府尹提审。
自那之后,素来意志消沉的弟弟忽然便有了强烈的求生欲,身体也在两年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起来。
左云松在榻前踟蹰良久,终是忍不住抬手捂住双耳:“行了,别无趣了!”
“无趣,人生无趣啊!”左云桉拔高音量,发出了中气十足的呐喊。
左云松将耳朵捂得更紧,咬牙切齿道:“左云桉,我不逼你回江南总行了吧!”
闻言,左云桉停止呐喊,很快又再度喊了起来:“无趣,人生无趣啊!”
“爹那边我也会帮你拦着!”左云松咬牙补充道。
声落,左云桉瞬间噤声。
他偷偷拿眼角余光瞥了兄长一眼,依旧维持着躺在床榻上半死不活的状态:“沈大小姐......”
“我帮,我帮!”左云松扶额,就见原本半死不活的弟弟瞬间弹坐而起,端的是恭敬谦顺,温润如玉。
他眼皮狠狠跳了跳,哭笑不得地骂道:“左云桉,你真是我的好弟弟!”
“说吧,要我怎么做?”
“给萧亦然使绊子,带着满朝文臣一起弹劾他!”左云桉言罢,自怀中掏出一本册子递上:“这是我这些年来收集的关于萧亦然的信息,大哥你一定用得上。”
打从萧亦然抢在他之前同沈如筠沈大小姐订婚后,他便开始一刻不停地收集萧亦然的错处,为的就是向沈老太爷证明萧亦然并非良人,从而毁了二人的亲事。
没成想,二人的亲事没毁在他手上,沈大小姐却是差点毁在萧亦然那个伪君子手上。
萧亦然不是得势之后目中无人吗,他偏要伸手将他拽下来!
“你倒是准备齐全得很!”左云松一把抢过册子,没好气地横了弟弟一眼:“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带着满朝文武一起弹劾萧亦然,这话说得容易,还不是要求父亲出手。
想到父亲严肃威严的模样,左云松只觉一阵头疼。
外人都道他左大公子命好,投胎到了丞相府,年纪轻轻便入朝为官,殊不知,他左大公子在他爹左相面前就是个孙子,在他弟坐二公子面前亦是个孙子。
“多谢大哥!”左云桉起身,端端正正冲兄长施以一礼,眉目间满是崇拜之情:“大哥果真无所不能!”
“去去去!”左云松连连摆手,笑骂道:“快回你院子里洗洗吧,人都快馊了!”
“是,大哥!”左云桉嬉皮笑脸地再度施以一礼,高高兴兴离去。
“沐浴后立即休息,休要再胡乱折腾!”左云松高声嘱咐道。
“知道啦!”左云桉潇洒地摆摆手,见先前架着自己的两个小厮尤立在院中,当即迎上前去展开双臂:“走,抬本少爷回院中休息。”
闻言,两个孔武有力的小厮面面相觑,老老实实地一左一右将二少爷架起。
双脚离地的瞬间,左云桉脑袋一歪,再度陷入梦中。
两个小厮身子一个哆嗦,迈出的大步瞬间缩小,哆哆嗦嗦地将人往相隔不远的安乐院抬去。
入夜,京城的热闹散去大半,关于沈萧两家恩怨情仇的议论也逐渐淹没在莺歌燕舞中。
莲香楼内,周言才一手搂着一个美人,听着同行的兄弟嘲笑萧亦然没品,为了林楚楚一介布衣女子放弃沈如筠这么个才名在外的大家闺秀。
末了,又惋惜周言才没把握住机会,与沈如筠生米煮成熟饭。
最后,几人大着舌头表示,如今沈如筠失意,正是趁虚而入的好时候,保不住他们有机会抱得美人归。
污言秽语伴着笑声穿过木墙,传入一墙之隔的雅间内。
女扮男装的沈如筠端起酒杯,优雅地呷了口美酒,从始至终眉目间都挂着浅浅笑意。
“如筠,你怎还笑得出来?”坐在她身侧同样女扮男装贴着络腮胡的女子瞪圆双目,抹了大量黑粉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蹿红,显然是气得厉害。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沈如筠拍拍好友手背,抬手给她斟了一杯美酒:“水彤你尝尝,今日的桃花醉格外香醇!”
“我没心情喝!”崔水彤将酒杯推开,双眼直勾勾地盯视着面前装扮得俊美无俦的人儿:“他们那般议论你,你就不生气,不想揍他们一顿?”
末了,不待对方接话她又道:“这样,我找几个人来借酒闹事,将他们几个痛打一顿?”
“一群只敢逞口舌之快的公子哥罢了,何必与之置气!”沈如筠优雅地品着美酒,神色平和如初:“甭管他们今夜如何议论瞎想我,白日里瞧见我,不都得恭恭敬敬行礼,唤我一声沈大小姐吗?”
“可......”崔水彤唇瓣开合,依旧有些不忿:“都怪萧亦然那个狗男人,若非他行事卑鄙,你也不至于被那些个人肖想。”
“那你可真冤枉萧亦然了!”沈如筠歪头,笑吟吟地看向好友,一双眸子灿若星辰:“品行低贱卑劣的男子,爱以身份压人,却不以身份限制自己的幻想,若世间有女皇,他们也会畅想自己成为女皇的入幕之宾。”
说到这,她低低笑了起来:“兴许,他们还会幻想女皇爱他们爱到无法自拔,以国为聘。”
闻言,崔水彤嘴角抽了抽,面上阴云逐渐散去:“你说得对,咱们的确没必要同这般品行卑劣的男子计较,万一被他们给缠上......”
说到这,崔水彤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抬手打了下自己的嘴巴:“呸呸呸,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次日,萧周两家同日娶亲出现意外,接错新娘一事不胫而走。
陆夫人本就与萧夫人不对付,加之换亲当日许多宾客都在现场,她也就没了顾忌,将萧亦然设计换亲一事添油加醋大肆宣扬,一时间,街头巷尾议论纷纷,无不对萧亦然感到鄙夷。
而作为换亲事件的“受害者”,沈、周两家几乎被人踏破门槛。
周言才直接参与换亲一事,自是不敢多言,既怕沈如筠事后爆料,又怕萧亦然打击报复,是以面对往来宾客关切询问只能含糊将事情带过,至于沈如筠,则是对外称病,闭门谢客。
如此一来,无论官宦人家还是普通百姓,对沈如筠的心疼都达到了巅峰。
沈如筠贵为沈国公嫡长女,才情容貌皆是一等一的出挑,曾连续五年霸榜京城才女榜,若非及笄那年与萧家公子萧亦然定亲,为给领兵出征的萧亦然祈福闭门礼佛深居简出,才女榜如今怕还是她高居榜首。
更何况,四年前的萧家与沈国公府结亲完全就是高攀了,如今萧亦然发迹,另觅新欢也就罢了,竟还使出换亲那般下作的手段,委实令人不齿。
外界议论纷纷,萧家鸡飞狗跳,沈如筠院内却是一片欢声笑语。
她悠悠然斜靠在贵妃榻上看着兵书,听七巧和八宝两个活宝眉飞色舞地叙述着府外发生的一切。
“小姐,您是不知道,百姓如今恨不能用口水将萧亦然给淹了,萧家现下大门紧闭,连家里的奴仆都不敢出门!”七巧唇角高高翘起,表情要多兴奋就有多兴奋。
“萧家能关上大门,林楚楚那却是不能,奴婢方才听说,有好些个百姓自发冲入林楚楚在京城买的小院内,把她院子给砸了不说,还将她爹娘骂了个狗血喷头!”八宝从旁补充道。
闻言,沈如筠停下翻书的动作,诧异道:“林楚楚在京城买的院子被人砸了?”
“嗯!”见自家小姐来了兴趣,八宝重重点头,煞有介事道:“不止如此,她的爹娘还被人揍了两拳,鼻子流了两大行血,要我说真是活该,谁叫他们教女无方......”
“咳!”沈如筠轻咳一声,打断贴身丫鬟的长篇大论,表情严肃地纠正道:“第一,那对中年男女并非林楚楚的生父生母,只是萧亦然为她安排的身份罢了,第二,换亲一事,无论是萧亦然提起还是林楚楚提起,主导人皆是萧亦然,真要论教子无方,该受打骂的也是萧家人,而非林家人。”
言罢,她微微掀起眼帘看向侍立身前的贴身大丫鬟,眸光清亮平和:“我方才说的话,你们记住了吗?”
“记住了!”七巧和八宝齐齐点头,面上再无半分听说林家人遭殃的兴奋。
“记住了那便找人宣扬出去,别让本该对准萧亦然的狂风暴雨落在林楚楚头上。”沈如筠淡淡吩咐罢,重新将目光落回兵书上。
“是!”七巧和八宝齐齐应声,齐齐转身,异常同步地朝屋外行去。
才拉开房门,便听得院外传来一阵吵嚷喧闹声,且喧闹声正逐步向着这边靠近。
七巧瞬间皱起眉头,撸起袖子就往院外冲。
等到了院外,她当即厉声喝道:“吵什么吵,大小姐如今正是需要静养休息的时候,你们......”
话音就此戛然,七巧定定地看着站在三丈开外与沈国公府小厮纠缠在一处的萧亦然,还有他身后被严严实实护着的林楚楚,眼中瞬间窜起两簇火苗:“萧小将军,此处是沈国公府,非你萧家府邸,还请你到别处撒野去!”
八宝慢两步赶到,瞧见萧亦然那张讨人厌的脸亦是露出愤怒神情:“萧小将军,沈国公府今日闭门谢客,还请小将军速速离去,否则别怪我沈国公府无礼!”
闻言,萧亦然理了理略显凌乱的衣襟,展颜露出谦和有礼的笑容:“我听闻如筠卧病在床,想来看看她,烦请二位通报一声。”
“我说了,沈国公府今日闭门谢客!”七巧拔高音量,鄙夷地瞥了林楚楚一眼,不阴不阳道:“我家小姐可不想被奸夫淫妇脏了眼睛!”
“你说什么?”萧亦然眼眸微眯,眸中满是危险之色。
几乎是同时,跟在他身后的亲卫涌了上来,反将七巧围住。
八宝见状,立即转身朝院子里跑去。
“你......你这是要做什么?”七巧艰难咽了口唾沫,震惊道:“此处可是沈国公府!”
“本将军给你一个向楚楚道歉的机会,否则,别怪本将军不念往日旧情!”萧亦然声落,他的亲卫将七巧围得更紧。
“萧小将军好大的威风!”一道温柔的突兀声音响起,将剑拔弩张的气氛打破。
萧亦然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就见一年约三十妇人打扮的女子站在不远处的月洞门前,眉梢眼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和煦笑容。
“容姑姑!”萧亦然瞬间敛了眸中厉色,冲妇人略一施礼,恭敬道:“亦然想见如筠妹妹一面,烦请姑姑通融一二。”
“呵!”被唤作“容姑姑”的妇人轻笑一声,转身朝院内行去:“萧小将军进来吧!”
“容姑姑!”七巧小跑着跟上,气鼓鼓道:“您放那小人进来作甚?”
“这是小姐的意思!”傅容轻敲了下七巧的脑袋,以只有二人能听见的音量道:“萧家今时不同往日,你日后说话可得谨慎些,知道吗?”
“知道了!”七巧揉了揉被敲疼的脑袋,乖巧应声记下。
她岂会不知萧家如今风光,只是对方不仅强闯他们沈国公府,还带来林楚楚那个抢她家小姐姻缘的女人,她如何能不气,如何能不恨?
“行了,你和七宝在屋外守着!”傅容轻声言罢,领着萧亦然行入自家小姐闺房。
林楚楚亦步亦趋跟在萧亦然身后,想要一同进去,被傅容抬手拦下。
“夫君!”林楚楚低呼,楚楚可怜地扯了扯新婚夫君的袍角。
“如筠妹妹!”萧亦然蹙眉,略显不悦地看向前未婚妻,语气中透出几分责备:“楚楚今日前来乃是鼓足勇气同你致歉,你又何必如此?”
言罢,不待对方接话他又道:“是我昨夜在掀盖头时对楚楚一见钟情,也是我主动提出将错就错,你心中若有怨,只管骂我,楚楚只是一个身世可怜的弱女子!”

沈如筠提笔点墨,在宣纸上挥毫——此情应是长相守,天若不容我逆天。
在她笔下,萧亦然与周言才成为了一对痴男怨男。
二人有断袖之癖,相互爱慕,以兄弟情做筏子遮遮掩掩,奈何年岁见长,不娶妻根本说不过去,无奈之下,二人便演起了两男争一女的狗血戏码,那个被他们争来抢去的姑娘,自然是她沈如筠。
萧沈两家是世交,萧将军与早逝的沈国公更是有着过命的交情,是以,两家很快订下婚约,萧亦然也在这场两男争一女的戏码中取得胜利。
然,这并不是萧亦然想要的结果。
为了冲破世俗与心爱的男子走到一起,他想到了一个阴招,替父出征,让未婚妻为他守活寡,同时让周言才趁虚而入勾搭他的未婚妻。
若周言才勾搭成功,他可以受情伤为由拒绝娶亲,更能以此暗中压迫周大人,让周大人放弃与沈家结亲,甚至是短时间内打消让周言才娶亲的念头。
只是他没想到,未婚妻至纯至孝,面对百般诱惑无动于衷,生生为等他熬成了老姑娘。
如此一来,他若不娶对方,将背上背信弃义的骂名。
为保住好容易得来的名声地位,更为了保住心爱的男子,萧亦然又想到一个阴招,那便是让慕恋他的楚楚姑娘与周言才成亲,自己则在同日迎娶未婚妻,在两边迎亲队伍交错时趁机生乱,调换完全一致的喜轿。
他告诉林楚楚,自己之所以这么做,乃是因为林楚楚门户太低爹娘不会同意,自己又有无法解除婚约的未婚妻,是以只能出此下策,而事实上,乃是因为林楚楚门户低好拿捏。
林楚楚心性纯良,又是一介孤女,莫说发现不了萧亦然同周言才的奸情,便是发现了也无可奈何。
至于他的未婚妻,为人守礼又古板,便是没在事后为了名声触柱而亡,也会因心有嫌隙与周言才做一对表面夫妻,如此一来,正好方便了他与周言才这对鸳鸳幽会。
沈如筠笔走游龙,借着自己良好的记忆力,无限放大萧亦然与周言才的曾经,把那些原本正常的肢体接触经由笔墨变得黏黏糊糊,暧昧旖旎。
当然,她并没有在话本中直接提及任何一人的真名,都是用的化名代替,不过化名都沿用了真名首尾两字的偏旁,譬如萧亦然化名苏无照,周言才化名同伍一,林楚楚化名柳飘胥。
想来,很快便会有聪明人将此故事中的人物与现实一一对应。
最后一笔落下,沈如筠吹了吹未干的宣纸,扭头冲贴身大丫鬟吩咐道:“七巧,你带着这些宣纸去一趟崔府,告诉水彤,我要这些故事在一日内传遍大半个京城。”
“八宝,你去将祖父请来!”
“是!”七巧与八宝齐齐应声,转身快步朝屋外行去。
沈如筠重新回到桌前,静默片刻,提笔在宣纸上画一支精美的玉箫,而后抬手一挥,一道长长的墨迹将画好的玉箫拦腰截断。
“叩叩!”
敲门声突兀响起,门外传来沈老太爷中气十足的声音:“筠筠,祖父来了!”
闻声,沈如筠眉目间的戾气顷刻间散去,她丢下手中羊毫,三步并作两步飞奔上前,一把抱住推门而入的祖父,将脑袋埋入祖父宽大又干苍的手掌中:“祖父!”
“哎!”沈老太爷应声,腾出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孙女的脑袋,心疼道:“你今日受委屈了!”
“不委屈!”沈如筠摇头,缓缓抬眼看向祖父,认真道:“只要祖父站在孙女这边,孙女便不委屈。”
四目相对,沈老太爷不禁失笑:“你这丫头,说吧,又生了什么坏主意?”
“惩戒背信弃义的小人,怎么能叫做坏主意?”沈如筠撇撇嘴,双手搀扶着祖父往桌前走,一面走一面道:“您今夜也瞧见了,那萧亦然根本没醉,可他却与林姑娘堂而皇之地滚在一处,这足以证明,今日换亲之事乃他一手筹划!”
说话间,她将祖父按坐在木凳上,自己则绕至祖父身前蹲下,仰着脑袋巴巴望着面前将自己养大的老者:“祖父,他可以退婚,自古人心易变,我不怪他,甚至于要感谢他的坦荡,早早把话说开总好过余生数十年的相互折磨,可他不该为了自己的名声一面装着情深不寿,欢天喜地地筹备我与他的婚礼,一面串通周言才与林楚楚设下调包毒计,将我与沈国公府的脸面踩在脚下,让我堂堂国公之女沦为全京城的笑柄!”
“祖父,爹娘和大哥二哥都是为国战死的,他们是大英雄,我不能让他们因为我的一桩婚事而蒙羞!”
“好好好!”沈老太爷一叠声应承,低眉垂目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小孙女,有些无奈道:“你直说你想如何做,祖父一定配合你!”
“孙女写了个与萧亦然有关的故事,这两日会大范围传播......”沈如筠眼睫轻颤,在祖父审视的目光中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虚声道:“故事中,萧亦然与周言才郎情妾意,无论是当初我与萧亦然的姻缘,还是如今林楚楚与萧亦然的姻缘,都是萧亦然为了能与心上人周言才苟且设下的毒计......”
“荒唐!”沈老太爷拍桌而起,气得山羊胡子一翘一翘:“你可知你一旦这么做,咱们沈家与萧家多年交情就全完了!”
“祖父!”沈如筠顺势跪倒在地,强挤出两滴眼泪,抽抽搭搭道:“今日换亲一事,萧夫人也是知晓的,她知而不拦,什么态度不言而喻!”
言罢,不待震惊的祖父做出回应,她便自顾自道:“祖父,沈家早已不是当初的沈家,萧家也即将不是当初的萧家,今日他犯错,孙女若不借机踩死他,他日他位极人臣,便是不报今日之仇,孙女与整个沈家也会成为京中众人的谈资,他登得越高,咱们被踹得越深!”
“......”沈老太爷嚅了嚅唇,半响一甩袖子,强做镇定道:“是他萧家对不起我沈家,他萧亦然报什么仇?要我看,就是你这小丫头想太多了!”
“报挚爱受辱受骂之仇,报名声被毁之仇!”沈如筠仰头望着祖父,一字一句沉声道:“萧亦然能做出今日之举,便说明他是个沽名钓誉毫无礼义廉耻心的小人,您还指望他端君子之风吗?”
“可......”沈老太爷蹙眉,眼中满是纠结:“现今朝中无武将可用,你便是将他名声弄得再臭,圣上依旧会启用他,你若执意与他作对,最后掉入深渊的将是咱们沈家!”
“论天赋,孙女并不输他!”沈如筠沉声言罢,在祖父震惊的目光中膝行上前牵住他的袍角:“我知道,四年前萧亦然率军出征前,皇上曾考虑过点孙女为将,私下里来咱们沈国公府问过您的意见,被您以沈家子嗣凋敝为由拒绝。”
“我知道,您不想让孙女涉险,您想延续沈家香火,所以您暗中支持萧亦然,帮助他在军中稳固地位,为的是萧将军当初答应过您的,只要孙女为萧家育有二子,次子可随沈家姓。”
“既是随沈家姓,孙女夫君的姓氏重要吗?与其将希望寄托旁人,在经年累月的等待中一次次赌他人的良心,不若孙女自己立起来光耀门楣,择夫纳婿!”
“筠筠!”沈老太爷大骇,不可思议地望着直挺挺跪在地上的孙女:“你......你怎还未死心?”
“祖父,从孙女的豆蔻年华到二九年华,您等了萧亦然足足四年,孙女不敢奢求相同的待遇,只求您给孙女一年时间,孙女定能向您证明,孙女文韬武略不输萧亦然!”沈如筠朗声言罢,俯身重重一拜,脑袋结结实实磕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沈老太爷愣在原地良久,无力地闭了闭眼,颤声道:“若你不能呢?”
“若孙女不能做到,孙女便将投在武学上的全部精神气投注于找夫婿上,必定找个比萧亦然品行高洁家世贵重的男子!”沈如筠直起身子,郑重地望着祖父,见对方面有动摇,当下又是重重一拜:“求祖父成全!”
“罢了,罢了,你既打定主意,那便着手去办吧!”沈老太爷挥一挥衣袖,缓缓背过身去,不敢去看孙女灼灼的目光:“只是祖父老了,沈家旧部这些年又随萧亦然南征北战,怕是早已转了阵营,祖父没什么能帮你的。”
闻言,沈如筠身子微微僵住,而后用力叩首:“谢祖父成全!”
她知晓,祖父并非帮不了她,只是希望她知难而退,可她沈如筠一旦认定了一条路就会一直一直走下去!

送走泪流满面的傅容,沈如筠双手负于身后,在屋内来回踱步。
七巧和八宝站在门口守着,眼珠随自家小姐的动作左右转动,面上满是担忧与不忿。
倏地,沈如筠停下脚步,抬手冲门口招了招:“七巧,八宝,你们过来!”
“小姐!”七巧和八宝迅速迎上前,两双眼睛炯炯望着自家小姐,只待得到吩咐便带上奴仆去箫府拍门叫骂!
“着人传出消息,就说萧亦然因为昨日在宾客前出丑,对我怀恨在心,于今日趁我祖父不在,携新夫人强闯沈国公府,以我与周言才拜过堂声名尽毁为要挟,逼我嫁与他为妾,生生将我气得口吐鲜血昏迷不醒!”沈如筠沉声吩咐道。
闻言,七巧瞬间瞪大双眼,气愤道:“萧亦然竟敢如此作践小姐?小姐,要不奴婢再多花点钱请两个江湖义士,将那狗男人套了麻袋痛打一顿?”
“呵!”沈如筠失笑,抬手点了点小丫鬟的脑袋:“你家小姐是那个没脾气的泥人还是那任人搓揉的白面?方才我早自己动手教训过了,不仅赏了萧小将军十来个耳光,还顺道请林楚楚林夫人吃了记耳刮子!”
“太好了!”七巧与八宝齐齐抚掌叫好,面上满是对自家小姐的崇拜:“还得是小姐!”
“不过......”八宝话锋一转,有些忧虑道:“您抽了他们这么多下,再放风说自己被气到呕血昏迷,未免失了可信度。”
“放心,小姐我昨夜特意练了半宿,十几个耳光都是拿内力扇的,保管扇出来的巴掌又痛又不留痕。”沈如筠笑吟吟道。
“太好了!”七巧与八宝高兴得原地蹦起,恨不能现在就飞出门将自家小姐吩咐的事情办妥。
沈如筠伸手将兴奋得同手同脚的二人拦住,压低声音嘱咐道:“记得多找几人去丞相府周边宣传,要着重描述本小姐接连受到打击欺凌的可怜模样,知道吗?”
“嗯!”七巧重重点头,唇角恨不能咧到耳根子去:“小姐放心,奴婢知道的,自古文武官不对付,萧亦然他既奔着武将第一人的宝座去,咱们就搬来文臣第一压死他!”
闻言,沈如筠不置可否地笑笑,只摆手示意二人快些去将事情办妥。
得了指令,七巧、八宝手牵着手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看着两个小丫鬟兴奋的背影,沈如筠舒展眉目,笑意直达眼底。
七巧有句话说得没错,萧亦然是奔着武将第一的宝座去的,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了。
她必须要赶在萧亦然在京城彻底站稳脚跟前将事情闹大,做到既不在明面上与萧家交恶,亦能让当今圣上注意到她。
想到这,沈如筠眸中笑意愈浓。
她喜欢这种权势不对等的挑战,萧亦然既一而再地作践她,就休怪她不念沈、萧两家旧情,在他即将攀登向高处的那一刻将他拉下来!
沈家在京城扎根多年,饶是沈国公与国公夫人早逝,又没留下儿子支撑门楣,可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沈国公余威尚存,爱重他的旧部不在少数,如今多有些身份地位,沈老太爷又在京中挂有闲职,作为沈国公遗孤的沈如筠也才名远播十分争气,是以沈家如今在京城中还算颇有人脉。
关于沈如筠被萧亦然欺负到府上的消息一传出,登时如巨石投湖,引起群情激奋。
不仅身为沈国公旧部的许多武将坐不住,就连各家文官也极有微词,而其中反应最大的,当属丞相府。
丞相嫡次子左云桉放风尘仆仆赶回京城,便听说沈国公嫡女沈如筠昨夜被萧小将军换亲,险些嫁给周言才不说,更是亲眼瞧见萧小将军与新夫人苟合。
他心中怒火腾升,顾不得休息片刻喝上一碗茶水,立即马不停蹄地朝着相府赶去。
然,才到相府周围,便听得今日新鲜出炉的消息。
萧小将军因着换亲之举被沈大小姐捅破,对其怀恨在心,特意趁着沈老太爷不在府上的时间强闯沈国公府,不仅携带换亲得来的新夫人,还逼着沈家大小姐给他做妾,生生将沈大小姐气到口吐鲜血昏迷不醒。
百姓交头接耳的议论声传入耳中,左云桉目眦尽裂,顾不得礼仪规矩,径自骑马冲入丞相府。
“二少爷,二少爷!”
“二少爷,府内不能纵马!”
几个小厮追在左云桉身后高声呼唤,却无法阻拦左云桉半分。
他骑马直奔主院,在瞧见父亲的那一刻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追来的小厮,直奔父亲而去:“爹,您要帮沈大小姐!”
闻声,左相抬眼扫视了嫡次子一番,眉头深深皱起:“你这蓬头垢面的像什么样?”
“爹,现在不是谈论儿子仪容的时候!”左云桉在父亲身边坐下,急切道:“我回京途中听闻,昨夜沈大小姐被萧亦然恶意换亲,不知可有此事?”
闻言,左相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目光灼灼地盯视着嫡次子灰扑扑的脸,呼吸声逐渐粗重:“你提前赶回京城,可是为了沈如筠?”
“是!”左云桉点头,坦然应承。
“呵!”左相怒极反笑,咬牙切齿道:“她如今没能与萧亦然成亲,你当高兴才是!”
“爹!”左云桉低呼,有些不悦道:“是萧亦然配不上她,她不该遭此折辱。”
“那丫头能将你迷得神思不属,又岂是个任人揉圆搓扁的软性子?”左相重重一拂袖,起身朝院外行去:“沈家的事我不会管,你熄了这份心思吧!”
“爹!”左云桉快步追上父亲步伐,有些急切道:“孩儿不知道您为何对沈大小姐存有如此大的偏见,可她曾救过儿子的性命!”
末了,见父亲无动于衷,他又继续道:“您便是再不喜欢她,也当给沈国公一分薄面,沈国公可是为国捐躯的英雄人物,若知晓自家遗老遗少遭到如此欺凌,怕是泉下难安!”
“他沈国公泉下难安,与我有甚关系?”左相轻飘飘瞥了儿子一眼,抬脚继续向前走去,一面走一面冲左右吩咐道:“送二少爷回院中沐浴更衣,休息一日后送回江南休养身体!”
“爹!”左云桉还想再说什么,被两个孔武有力的小厮一左一右架起,生生抬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