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林玉禾谢书淮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后,我把前夫哄进怀林玉禾谢书淮全文》,由网络作家“金蟾君”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李云萝还提前给太守夫人,送了许多她空间才有的小食。引得太守夫人连连夸赞。为此,太守夫人寿辰时,特意给她发了请帖。权贵官宦人家给商户发请帖,李家人还是头一回。*经过几日的休整,林玉禾又开始忙碌起来。她不想再卖江米饭了,书院门口卖江米饭的小贩太多了。她投入的本钱也大。打算卖另一种成本稍小的食物。林玉禾好几日没来书院门口摆摊,今日看她出现。出来买饭食的学子们,都凑到林玉禾的木桶前。看着翠绿的东西,忍不住好奇起来,有些孩子家中吃过,便嚷开了,“是豆腐凉粉,我祖母做过不好吃。”林玉禾听人说豆腐凉粉不好吃,也不生气。笑道:“好不好吃,你尝尝不就知道了。”她卖东西实在,往日做的小食味道也不错,大家对她比较信任。都伸手用竹箸夹起来品尝。尝过后,孩子...
李云萝还提前给太守夫人,送了许多她空间才有的小食。
引得太守夫人连连夸赞。
为此,太守夫人寿辰时,特意给她发了请帖。
权贵官宦人家给商户发请帖,李家人还是头一回。
*
经过几日的休整,林玉禾又开始忙碌起来。
她不想再卖江米饭了,书院门口卖江米饭的小贩太多了。
她投入的本钱也大。
打算卖另一种成本稍小的食物。
林玉禾好几日没来书院门口摆摊,今日看她出现。
出来买饭食的学子们,都凑到林玉禾的木桶前。
看着翠绿的东西,忍不住好奇起来,有些孩子家中吃过,便嚷开了,“是豆腐凉粉,我祖母做过不好吃。”
林玉禾听人说豆腐凉粉不好吃,也不生气。
笑道:“好不好吃,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她卖东西实在,往日做的小食味道也不错,大家对她比较信任。
都伸手用竹箸夹起来品尝。
尝过后,孩子们直嚷好吃。
一听,才三文钱一份,纷纷叫着要来一份。
比起旁人卖的十五文一份的江米饭。
对贫寒的学生来说,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大家品尝后觉得味道不错,没吃饱摊开芭蕉叶,还要再买。
不到半个时辰,一大桶豆腐凉粉就见了底。
这豆腐凉粉,又称神仙豆腐,林玉禾见她娘亲做过一次。
往日大旱年间,闹饥荒。
农户们吃上一顿都觉得奢侈。
如今大家日子好过不少,便没人吃这个东西。
那日林玉禾在家中闲来无事,脑中便搜索出这个。
按她娘亲教的方子,味道实在难以下咽。
主要是往日粮食稀缺,这豆腐凉粉最多放点盐巴。
她在家中尝试了几次,直到加上菜油和茱萸粉后,味道一下就起来了。
崔氏看到孩子们爱吃,心中也暗喜。
也不枉她们忙活一场。
收摊后,崔氏带着运姐儿先回家。
林玉禾要去市集买佐料。
这豆腐凉粉,可以接连买一段时日。
她得多买些茱萸粉和菜油。
一路上林玉禾都有些胆战心惊,怕再遇到闵折远。
其实今日林玉禾去县城还有一件正事,带秋儿去上工。
到了铺子后院,听到吴氏和阿柱娘的声音。
林玉禾大步走了进去,摘下了头上的草帽。
吴氏气色好多了,手上没停歇,在给肚里的孩子做衣衫。
看到林玉禾来了,阿柱娘自觉地出了屋子。
两个孩子在吴氏身边睡着了。
吴氏放下了手上的衣衫,直接说出一个让林玉禾当场石化的消息。
“小妹,你可知道闵折远出事了?”
“听你哥哥说,昨日他马车受了惊,人从车里摔了出来,满身是血。”
林玉禾微张着小嘴,半天没回过神来。
随后,心中又涌起一阵狂喜,她终于安全了。
因为这个消息,林玉禾心情好了不少。
她饮了些凉茶后,才说出此行的目的,“阿嫂,日后你再也不用担心,秋儿来打哥哥的主意了。”
吴氏一脸喜色,“为何?”
林玉禾俏皮一笑,“晚上阿柱回来,让他告诉你。”
“我走了。”
风风火火的,看得吴氏一愣。
阿柱按林玉禾的交代,把秋儿从老屋接了出来。
秋儿听说林玉禾给她找了份差事,笑得眼都快眯成了一条缝。
当阿柱的牛车停在李府门口时。
秋儿和阿柱都是一脸懵。
到了李府,林玉禾报上自己名字后,没过多久,冬月便出来了。
她语气硬邦邦的,“我们姑娘说了,如今绣楼不缺人。”
林玉禾和吴氏在灶房忙到未时,匆匆用过午食后,让伙计阿柱用牛车把姑嫂俩送到南城废弃的演练校场。
她们到时,已看不到了戏台。
侯府的消息传出来没多久,几乎是全城出动,树上,墙上到处都是人。
吴氏一脸震惊,“小妹,你当真是料事如神呀。”
林玉禾呵呵一笑,“阿嫂,今日就等着收银子吧。”
伙计帮她们把三大桶凉茶搬下后,姑嫂俩就在旁边的空处摆起了茶摊。
起初买的人也不多,不到半个时辰后,生意一下就好了起来。
姑嫂俩用竹碗装凉茶,伙计就在旁边卖草帽。
她那日到林玉平家中说出自己的计划后。
夫妇俩直接傻眼,看林玉禾如此坚持,两人拗不过她,才答应配合。
她们把好几条街的秸秆草帽都买了,差不多有两百多顶,一顶五文钱买回来,再十文钱卖出去。
凉茶五文钱一竹碗,金银花是林玉禾自己在山上摘的。
水则是,吴氏后院水井里打上来的。
抛开竹碗的本钱两文钱,尽赚三文钱。
众人都是来凑热闹的,大家心情放松,侯府老太太都请看戏了,平常抠搜着二三文钱。
今日大都无人抱怨贵不贵,还送一个竹碗。
三大木桶很快卖完,伙计又回去搬。
林玉平留在家里,一边看着前面的铺子还要照顾俩孩子,一边又要到灶房烧凉茶。
就这样周而复始。
伙计回去搬了三次。
直到晚上酉时,老太太领着贵客们回去用膳。
戏台子也没辙,晚上还要继续唱。
晚上林玉平早早关了铺子,带着两个孩子,拿着火把也来这里帮忙。
晚上的生意没有白天好,但也卖出去了三桶。
次日继续,草帽第二日才卖完。
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分才收工。
这一次,吴氏无论如何不收林玉禾的银子。
连打赏伙计的银子,都是她哥哥出的。
回到谢家,人也疲惫不堪。
数了数银子,抛开成本,她净赚三两银子。
给了崔氏一两,另外二两留着自己用。
能独立赚银子的感觉就是好,能让她忘记一切烦恼。
还能重拾信心。
崔氏心中纳闷,什么买卖两日就能赚这么多,可看她累得话都不愿多说。
也没细问,晚上做好饭食,还是运姐儿给她端送到房中的。
翌日,她睡到用早食过后,才起身。
自那日后给运姐儿编草帽,被谢书淮一顿狠狠地训斥后。
林玉禾也不再主动找谢书淮说话。
吃过饭食,林玉禾去屋后捡了些黄菜叶喂鸡。
崔氏在院中晒被褥,“玉禾,去把书淮房中的被褥抱出来晒晒。”
林玉禾晓得,谢书淮不愿让她进自己屋子。
也不想自讨没趣,再去自找一顿臭骂。
只立在木窗前转告,“娘说,让你把被褥抱出来晒晒。”
她在屋外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片刻后,谢书淮把被褥抱了出来晒在栅栏上。
心中虽委屈,可看到谢书淮从屋内出来时,目光还是有些贪恋。
两只眼睛也不自觉地跟着他。
看得太过入神,被谢书淮逮个正着,她又黯然收回视线。
进了自己房中。
这两日林玉禾太过忙碌,毕竟她是有身孕的人,明显感觉到身子有些吃不消。
打算这两日好好歇歇,不敢太过操劳。
除了帮崔氏煮饭时,到灶膛烧火,也没有做别的。
天气暖和了,崔氏的身子也好转了不少。
不像冬日里,几乎没离开过床。
运姐儿闲不住,看林玉禾不去山上转,带着墨墨去了屋后爬树摘果子吃。
林玉禾睡得迷迷糊糊时,听到屋后运姐儿的哭声。
崔氏小跑着出了院子。
林玉禾也紧跟其后,在院子拐角处,就听到崔氏和旁人的争吵声。
林玉禾快速赶到屋后,看见徐婆子正推搡着崔氏。
墨墨龇着牙,冲徐婆子叫个不停。
林玉禾大声吼道:“住手。”
运姐儿看到林玉禾来了,宛如看见救星。
伤心地哭诉道:“舅娘,桃姐姐抢我的杏子,我不给,她就打我。”
“她祖母还推我外祖母。”
徐婆子看出来的是林玉禾,一脸无惧,“小孩子间打闹,那能当真的。”
“桃儿我们走,这家人赖皮得很,别讹上我们了。”
崔氏看祖孙俩离去,也没打算追究。
林玉禾却伸出双手,拦住了她们,“不准走。”
徐婆子不耐烦道:“你想做什么?”
林玉禾拉过运姐儿,问道:“运儿,她方才打你哪里了?”
运姐儿抹了抹脸颊,上面两个淡粉的印子明显得很。
都到了这个份了,徐婆子不但不让自己孙女儿道歉,明面都不顾忌,还一脸嚣张。
看得林玉禾火大,鼓励道:“运儿,打回去。”
运姐儿已习惯了忍让,害怕地摇了摇头。
林玉禾循循善诱道:“你若是不想还手,舅娘也不强迫你。”
“但你要知道,这次过后,你在桃姐儿面前只有被欺负的份。”
“今日在家门口,她都敢打你,更别说在其他地方了。”
崔氏当即顿悟,林玉禾这话也是给她说的。
在红叶村,无论她一家再谨小慎微,她们都不会把他谢家人放在眼里。
自己懦弱带出的外孙女儿也胆小,只有被人欺负的份。
崔氏心中愧疚,终于开口,“运儿,桃儿把你脸都打肿了,听你舅娘的还回去。”
徐婆子把自己孙女护在身后,讽刺道:“林家姑娘,你一个外人管什么闲事,谢书淮都不要你了,你还逞什么强。”
“谢书淮要不要我,那是他的事,同你有何干系,难不成你也想嫁给他。”
“那只怕你得排在你女儿后面,据我所知,三个月前,你女儿还给谢书淮塞过帕子。”
“你……”
徐婆子气得手指一抖。
有些心虚不敢与林玉禾大吵。
徐婆子的女儿,正和村长家的小儿子在议亲。
她忌惮着村中人的嘴,气焰也低了很多。
看这两人今日不好对付,徐婆子把桃姐儿护在怀中。
桃姐儿也有些害怕了,不像方才那般张狂。
得到林玉禾的眼神鼓励,崔氏一把拉过徐婆子,运姐儿终于鼓起勇气打了回去。
桃姐儿哇哇大哭。
徐婆子看斗不过林玉禾她们,只好带着桃姐儿先走。
崔氏不放心,“玉禾,那徐婆子多半会带家里人来闹的。”
“娘,她不敢。”
三人一转身,就见谢书淮的身影出现在她们眼前。
运姐儿看到自己舅舅,当即扑进他怀中,不安问道:“舅舅,你会怪运儿打人吗?”
为了不露馅,林玉禾并没急着追问,而是说些鸡毛蒜皮的家中事。
从谈话中,林玉禾也看出来了,这姑娘并不如表面那般单纯。
她就是故意接近自己哥哥,早有预谋。
幸好她防备及时。
目前,秋儿住在林玉禾的老屋。
怕她生事破坏她哥嫂的感情,林玉禾决定给她找点事做,这样还能获得她的好感,想要套她的话就容易多了。
晚上,林玉禾拿出白面准备包饺子。
差不多有大半年没吃过饺子了,崔氏和运姐儿都很欣喜。
崔氏和面,林玉禾则负责剁腊和菜豆馅。
饺子才刚包一半。
谢书淮就回来了。
林玉禾如往常一般喊了声,“你回来了。”
运姐儿则忙跑出灶房,“舅舅,我们今晚吃饺子了。”
不料,谢书淮连运姐儿都没理,径直进了灶房。
他一双眼泛着阵阵寒意,看向林玉禾。
“日后你出门,不准带着运儿。”
“你要见何人与我们无关,莫要带坏了孩子。”
面对谢书淮劈头盖脸一顿训斥,林玉禾还有些不知所措,心中委屈,眼中不自觉泛起了泪花。
等想明白究竟后,她反倒不气了。
定是李云萝家中的小厮,在谢书淮面前告的状。
谢书淮本就不信任她,她也没什么好气的。
看着案板上白白胖胖的饺子,那可是她辛苦的成果,不能为了谢书淮一人,把今晚吃饺子的心情都破坏了。
她继续手上的动作,神色淡淡回道:“好,我知道了。”
“以后你的午食,就让娘给你送吧。”
崔氏更是莫名其妙,她不知缘由,见自己儿子无理取闹,低声呵斥道:“你这孩子,又发的哪门子火。”
“她能去见何人,白日为你做午食,晚上买面回来包饺子。”
“没有打扮收拾,穿的还是昨日那套衣裙。”
言外之意,那个女子出去见人,会像林玉禾这样灰头土脸的。
运姐儿看谢书淮发这么大的火,缩在崔氏身后,探出脑袋胆怯地紧盯着她舅舅。
晚上,谢书淮也没用饭。
被三人集体无视,她们吃得津津有味。
“舅娘,饺子真好吃,我要吃两碗,明日就没有了。”
“小傻瓜,那不得把你撑坏了。”
“家中有白面,你爱吃,舅娘再包就是了。”
崔氏笑道:“哪能天天吃饺子,往日都是过年才吃一次。”
“这白面可贵着。”
林玉禾最先用完,这两日她的饭量剧增,今日饺子吃的有些撑。
看她把另一碗用锅盖盖上。
运姐儿不满道:“舅娘,舅舅今日都吼你了,你还给他留饭。”
林玉禾取下身上的围衣,“我又不是给他留的。”
“那你给谁留的?”
林玉禾脸色一僵,幽怨道:“给狗留的。”
运姐儿呵呵笑道:“舅娘骗人,外祖母才不会让墨墨吃饺子。”
崔氏出声打断道:“好了,运儿吃饱了,就去喂墨墨吧。”
谢书淮坐在书案后,灶房里的说话声,一字不漏地传进他的耳朵。
次日,到书院送饭的便是崔氏和运姐儿。
崔氏在侧门外等候,运姐儿轻车熟路找到书堂的谢书淮。
此时书堂里,只剩下谢书淮和陈瑾湛。
陈瑾湛后半晌有事外出,他让谢书淮负责甲子班和乙丑班的课业。
他教授的学生中不但有会试落榜的,还有乡试落榜的。
分别为甲子班和乙丑班。
给他们安排课业或答疑解惑,对谢书淮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运姐儿很机灵,看两人在说话也不进去打搅,就在旁边等着。
看到谢书淮,林玉禾心中微暖,满眼喜色。
她缓缓走到谢书淮跟前,时隔多年,她终于能和他面对面了。
再也不是她的魂魄跟着谢书淮转。
谢书淮既看不到她,也触碰不到她,更不知道她的存在。
林玉禾痴痴看着谢书淮,好似怎么都看不够。
她的出现,打乱了所有的人的节奏。
唢呐也不吹了,谢书淮脚步一停,后面的娇夫,喜娘以及抬嫁妆的一大路人都伫立在原地。
气氛安静下来,林玉禾瞬间清醒。
“你要娶李云萝,你……喜欢她。”
谢书淮眼中没有一点留恋,厌恶地后退两步,果断回道:“是!”
他长得好看,就是一双眼犹如寒潭冰冷彻骨。
林玉禾心口一阵痛意再次袭来。
心道,这点倒是不假,两人从小就定了亲。
若不是谢家出了事,大抵也没她什么事。
后来谢书淮多年不娶,等的不就是李云萝吗?
李云萝一和离,他就把人娶了回去。
听到谢书淮直白的答案,林玉禾嘴唇微张,事先想好的说辞,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一路人,几乎都认识林玉禾。
往日她和谢书淮大婚,也是他们迎的礼。
众人对林玉禾更是唾弃不已。
看她缠着谢书淮,喜娘第一个不答应。
她不管不顾走到林玉禾跟前,把她往旁边一扯,大声道:“林娘子,这可是喜事,有何事等过了今日再说。”
“耽误了吉时,是要遭报应的。”
后面的轿夫和众人,也开始出声催赶挖苦林玉禾,此事不成,他们可没银子拿。
“还不快些让开,哪有这样脸皮厚的人。”
“朝三暮四妇德有亏。”
“李家的姑娘,比她强多了。”
林玉平是个宠妹的主,最见不得有人欺负自己妹子,出声阻拦:“我妹妹清清白白,尔等,休要辱她。”
“再出言不逊,我的拳头可不饶。”
林玉平身子健壮,挽起袖子就要干架。
谢书淮无视兄妹俩,直接踱步离开。
林玉禾不慌不忙,在他身后再次开口道:“谢书淮你等等,今日我不是来拦你的。”
“只想替我腹中的孩子问问,你还要不要他?”
谢书淮脚步一顿,悠悠转身,“何意?”
林玉禾趁此走到他跟前,抚上自己的小腹,柔声道:“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肚里的孩儿,一身脏污问我为何不要他。”
说到最后,林玉禾已经泪流满面,眼中尽是悔恨。
谢书淮清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破绽,他目光一转,看向她的小腹。
“我今日来,就是想问你一声,肚里是你的孩子,你还要吗?”
谢书淮没出声,后面的人又开始起哄。
“谢郎君,莫要听信她的谎言,她和闵家都定了亲,如何还会留着孩子。”
“对呀,一定是诓骗你的。”
林玉平大声呵斥道:“有没有诓骗,找个大夫一查便知。”
“把大夫找到,吉时早已过了,你们这兄妹安的什么心。”
众人吵闹间,谢书淮走到一挑扁担的老人跟前,恭敬道:“季伯有劳了。”
季伯是红叶村的赤脚大夫。
红叶村人人排斥谢书淮一家,往日谢书淮没有功名在身时,时常刁难。
后来谢书淮考中秀才,又中了举人,村中人才有所收敛。
今年落榜后,村户们又开始幸灾乐祸,编排起谢家的不是。
这帮忙的人都是谢书淮在外村找的。
只有季大夫,是自愿来帮谢书淮挑礼。
季伯见谢书淮开了口,微微颔首。
林玉禾也相当配合,主动伸手让季伯诊脉。
片刻后,季伯笃定开口:“林娘子没说谎,她已有三个月的身孕。”
这下众人彻底没了声。
谢书淮沉默一晌,对众人欠身一礼,“诸位,李家的亲不接了。”
“答应各位的酬银,分文不少。”
喜娘气得直跳脚,“谢郎君,你可想好了结果,我看你如何向李家交代。”
“此事,我自会去向李家谢罪,还望婶子先去知会一声。”
众人心中再愤愤不平,也做不了谢书淮的主,拿着银两自动离去。
谢书淮一言不发,转身回家。
林玉禾兄妹俩跟在他身后。
谢书淮家住在村中西南角,穿过村子时,惹来村中人人围观。
回到熟悉的泥墙小院那刻,林玉禾迷茫的心才安定下来。
家中的宾客寥寥无几,除了谢书淮的母亲崔氏和侄女运姐儿以外。
便是村中少有几户和他们家有点来往的村妇,她们在灶房里帮衬着厨子。
院中装饰喜庆,墙上贴上了大红的喜字,屋檐下挂上了红色灯笼,门帘也换上红布帘。
比她和谢书淮大婚那时还要隆重。
崔氏看到自己儿子带回来的人是林玉禾,一脸气愤哆哆嗦嗦道:“谁让你把她带回来的,今日可是你和云萝的大婚。”
林玉禾立在原地,神色愧疚喊了声:“娘!”
崔氏当即呵斥,“我不是你娘,你走。”
林玉平心疼自己妹妹,这才说出实情:“表姨,禾禾她肚里的孩子还在,那可是书淮的亲骨肉呀。”
崔氏震惊不已,许久没再说一句话,大概也明白了自己儿子的决定。
谢书淮并没多作解释,拿出谢礼发给帮忙的几人。
片刻间院中的外人,搬着自己的桌子条凳走得干干净净。
等外人一走,谢书淮脸色铁青对林玉禾冷声道:“生完孩子,马上离开。”
“我的房间也不准再进一步。”
犹如当头一棒打得林玉禾整个人都蒙了,原来谢书淮根本就没想与她和婚。
那她留在谢书淮的身边只有半年。
是她自己活该,她没得选择。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哪料脑中一激灵,她想到生完孩子,还得给孩子喂奶,至少也得一两年。
她李云萝能等那么久。
按捺住心中欣喜,点头答应下来。
林玉平看不过,想反驳两句,林玉禾急忙拦住。
谢书淮从房中出来后,已换下了他那身红衣。
看他要走,林玉禾轻声唤道:“相公……”
话没说完,被谢书淮厉声打断:“住口,你我早已不是夫妇关系。”
林玉禾柔声道:“那我叫你书淮哥哥,你就成了孩子的舅,你是孩子的爹,我只能叫你相公。”
“私下叫相公,外面……”
不等林玉禾啰唆完,谢书淮已拂袖而去。
次日,林玉禾和崔氏在家中用过早食后,带着运儿就去山上采摘神仙叶。
到了山中一看,两人顿时愣在原地。
树上的叶子,全被人洗劫一空,秃留几片黄叶。
红叶村的那几个小贩,看到她昨日卖这神仙豆腐赚了银子,便想出这么恶毒的方子。
崔氏气得骂骂咧咧起来。
“他们这是安的什么心呀。”
林玉禾好好的心情,瞬间跌到了谷底。
今日村长家过喜事,全村的人,除了他家和季大夫师徒俩,都会去帮忙。
那几个红叶村的小贩,就没时间去书院门口卖小食了。
他们生意做不成,也不想让林玉禾卖成这豆腐凉粉。
“玉禾回去吧,江米也没泡,今日就当歇息一日。”
林玉禾如何不明白这些人的用意。
可她就是个倔驴,偏不让那些人如愿,“娘,今日豆腐凉粉我卖定了。”
“时辰还早,走,我们去清水湾。”
清水湾的村民,比红叶村富裕多了。
大部分农户都有自己的土地,
他们离河较近,忙完地里的农活,就去河里打捞鱼虾卖。
根本没人稀罕这叶子,声称连牛都不吃。
村长刘青山是个懂得感恩的人,往日家中有难,林玉禾娘亲方氏没少帮他。
不止村长,清水湾很多村户都受过江氏的恩惠。
林玉禾说明来意后,刘青山爽快应下。
更拒了林玉禾给的银子。
一个时辰不到,林玉禾和崔氏就采了满满两背篓。
够做两锅豆腐凉粉。
用过午食后,曲姨娘在村口纳鞋底。
很快,林玉禾与自己婆母到清水湾摘神仙叶一事,就传到了她的耳朵。
她心中纳闷,谢家虽不富裕,也还没到缺粮的地步。
先不说别的,林玉平那般宠着自己妹妹,定不会让她吃这样的苦。
婆媳两人摘神仙树叶,定是做别的。
当即去了红叶村打听,从旁人口中才知,林玉禾在书院门口卖小食。
回去后,就转告刘青山家老婆子,不准林玉禾到清水湾来采叶子。
刘青山家的婆姨,还是有些忌惮曲氏,回家就把消息告诉了她男人。
刘青山不但不听,反把他婆姨连带着曲氏一顿臭骂。
“这清水湾不姓曲,她还没那本事,我也不是林有堂。”
“我可不怕她。”
“日后,玉禾那丫头到山上无论做什么,就算砍柴火,我都不会阻拦。”
林玉禾这厢,果然如她们猜想的那般,今日书院门口就她一人买豆腐凉粉。
卖得当然快。
书院后半晌授课的击柝声还没响,她就卖完收摊了。
回去的时候,林玉禾走得很慢,连运姐儿都追不上。
崔氏看出她的异常,“玉禾,你哪里不适?”
“娘,我无事,只是头有些疼,回去躺躺就好。”
崔氏还是不放心,毕竟上次见红的事情,到现在都让她心有余悸。
回到家中,也不顾林玉禾的反对,看运姐儿在床上睡着后,拿了块腊肉就出了门。
如香书院。
陈瑾湛正在给乙丑班的学子们授课,福安却在此时闯了进来,他也顾不上礼仪。
“老爷不好了,小公子出事了。”
陈瑾湛身上一晃,连手上的书都来不及放下就出了书堂。
福安急的脸上都起了毛毛细汗,“老爷,严叔来报,小公子误食了毒菌上吐下泻。”
“医馆的大夫开过药后,依然没用。”
“小公子到此时,愈发严重,连嘴都变成乌青了。”
陈瑾湛半天做不出反应,心中慌乱,“走,去广陵郡找邵大夫,你来驾车。”
谢书淮专注着自己手上的事情,没抬头看一眼林玉禾。
知道他不是在这里等自己,可看到他那一刻,林玉禾心中依然欢喜,嘴角止不住上扬,来到他身边。
“相公,明日就是端午了,我多包些肉粽,给你的好友们也送些可好?”
之前每年都是谢书淮的那几个好友,给他们送粽子。
今年她卖了很多江米,不愁不够吃。
谢书淮眼都没抬一下,不情愿说道:“此事不劳你费心。”
林玉禾也不恼,从背篓中拿出书籍,凑到谢书淮眼前,“是,此事我不管。那书,相公还要吗?”
谢书淮放下了水瓢,视线移了过来,看了眼上面的字迹。
两眼又扫向林玉禾。
他眼眸深邃黝黑,透出一抹淡淡的冷意。
林玉禾猜到,定是让他想起往日的事情,心虚地错开了眼,不敢与他对视。
害怕看到他眼中的失望。
把书塞到他手上,带着运姐儿走了。
运姐儿看林玉禾半天不理自己,只顾着和她舅舅说话。
不满起来嘟着嘴,“舅娘,你是不是忘记给我买东西了。”
“只顾给舅舅买。”
林玉禾摸了摸她的两个发髻,“舅娘没忘,回去就给你。”
运姐儿欢快地蹦跳着越过她,小跑回了家。
一到家,她就迫不及待翻出糖葫芦和泥人,高兴得向她外祖母炫耀。
崔氏的身子好了不少,在打扫院子。
林玉禾看她收拾得那般仔细,心中猜到明日李云萝应当会来。
她阻止不了,也没时间难过。
就提着篮子去割粽叶。
运姐儿追到她身后,嘴里边吃着糖葫芦,边嚷道:“舅娘,吴婶婶抱来的母鸡下蛋了,有两个。”
“运儿吃了糖葫芦,就不和舅娘早上抢鸡蛋吃了。”
林玉禾暗自一叹,心中更加愧疚,“舅娘不爱鸡蛋了,以后的鸡蛋都给运儿吃。”
次日,天刚蒙蒙亮,林玉禾就起了床。
今日的端午节,后半晌要去她哥嫂家,特意换了件淡蓝色的粗布短衫,下配同色长裙,裙摆有些磨损。
是往日还没出嫁时,她娘亲给她缝制的。
整个人显得更加清新娇美。
她腹中的孩儿才三个多月,也不显怀,身形依然玲珑有致。
随意挽了个发髻,头上插着谢书淮给她买的玉簪。
从西屋里出来后,正好看到院中正在剁柴火的谢书淮。
两人四目相对。
林玉禾眉眼弯弯,微微一笑,“相公,柴火够了,不用再剁了。”
谢书淮微微一怔,看了眼她头上戴的发簪,又恢复成冷漠样,也没应她。
林玉禾早已习惯,径直走进灶房,崔氏已生好了火。
想到她昨晚半夜起来泡米,还是担心她肚里的孩子。
“还早,去歇会儿吧,早食我来做。”
“娘,我睡好了。”
林玉禾系好围裳,把案板上的调料小坛子移开。
腾空地方,就开始切肉。
用过早食,崔氏也着手准备其他的菜式。
她准备把上次林玉禾腌好的鸡肉炖汤,腌晒过的鱼肉则切成小块油煎。
又去菜地里摘了些瓜果。
运姐儿也加入了包粽子的行列,动作生疏,
林玉禾耐心地教着她。
往年,是谢书淮拉着林玉禾一起包粽子。
今年却反了过来,他连灶房都不愿再进。
煮好第一锅时,在墨墨‘汪汪’的叫声中,迎来了谢书淮的几位好友。
他们一一向崔氏问好。
就是无人搭理林玉禾。
几人的声音有些兴奋,林玉禾在灶房中听得清清楚楚。
其中就数祝锦文的声音最大,“书淮,你真有福气,不想李家姑娘却是个经商的奇才。”
“她把夏衫的价格提高,卖丝绸的送棉布 卖棉布的送麻或葛 。”
其中另一个声音低沉地接过话茬,“这样不但不亏,还能大赚一把。把许阳县平民和达官贵人的银子都赚了。”
“李家铺子店门口,排着队去卖,别的成衣铺根本无人问津。”
“这一招真是妙呀。”
几人把李云萝夸上了天,就连沉默寡言的谢书淮都忍不住开口,“云萝她的确聪慧。”
旁人无论如何夸,林玉禾心中不见半点波澜。
可谢书淮很少夸人,能得到他的认可,李云萝在他心中的地位一定很重要。
林玉禾心里早有了准备,可得到过谢书淮往日的宠爱。
再看他如今心中装着别人,林玉禾自是不会好过。
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第二锅煮好以后,李云萝终于姗姗来迟。
崔氏也做好了另外几道菜,就是特意在等着李云萝。
她一来,所有人都坐不住了,激动不已,好似见到了玉帝老儿能续命似的。
只有林玉禾没动。
今日天气好,谢书淮把饭桌从灶房搬到院中。
李云萝今日穿了一件茜红色襦裙,整个人明艳不少。
她坐在桌上介绍起,自己今日带来的粽子口味。
“大家尽情享用,有肉粽,有杏果粽,还有凉果粽,以及各种果仁粽。”
“咸味,甜味都有。”
听到这些,从未吃过的稀奇口味,
众人都呆了,急不可待拆开品尝。
崔氏还特意拿出,平时不舍得饮的好酒招待众人。
李云萝俨然把自己已经当成了女主人。
林玉禾再出现,在众人面前就是个笑话。
大家都吃着李云萝带来的粽子。
她忙碌一晌午,包的粽子却被嫌弃地丢在一边。
桌上几人的话题,都围绕着李云萝的生意展开的。
谢书淮默默听着,脸上难得有些柔色。
运姐儿坐在他旁边,吃得正起劲,完全没在意大人们的谈话。
只是有些奇怪,他舅舅面前怎么没有粽子绑绳。
谢书淮怕运姐儿撑坏了,看她接连吃了两个后,就让她下了桌子。
外面的热闹和林玉禾没关,她吃过午食。
又挑了些肉粽和素粽,准备去她哥哥家。
林玉禾被众人冷落,崔氏有些不忍心,忙嘱托让她多带些。
运姐儿吃饱后,进屋看到林玉禾把粽子往背篓装,问道:“舅娘,你要去何处?”
“舅娘去给星姐姐她们送些粽子。”
“舅娘包的粽子你们不爱吃,就给星姐姐她们多送些。”
运姐儿有些不高兴,气呼呼道:“那也得给我和舅舅留些。”
“云萝姑姑包的粽子可真好吃,我吃了好多,舅舅却一个都没吃。”
林玉禾是被鸡叫声吵醒的,她缓缓睁开眼睛,看自己躺在柔软的床上。
和传说中阴森恐怖的阴曹地府大相径庭,倒有些像她哥哥家的西屋。
就在此时,房门吱呀一声推开。
进来一位穿着浅色对襟半臂的年轻妇人,她手上端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神色有些迟疑漫步来到床边。
林玉禾心想,这孟婆长得和她阿嫂还真像。
就是奈何桥,不见桥。
定是她游魂多年,地府重修换了花样。
吴氏递过汤药,神色踌躇还有几分小心翼翼。
林玉禾爽快接过。
既然决定重新投胎做人,谢书淮也娶了别人,这世间也没啥值得她留恋的。
端着热气腾腾的汤药,低头凑近碗边。
突然,旁边的吴氏伸手按住药碗,“小妹你可想好了,这碗药下去,你肚里的孩儿就没了。”
“这可是你的头胎呀,很伤身子。”
林玉禾喃喃出声:“孟婆汤也伤身,我当野鬼多年身子早没了,伤不了。”
吴氏吓得脸色一白,“小妹,你说啥胡话,这可是落胎的汤药呀。”
“是昨日你自己买回来的。”
林玉禾愣愣抬头,心口一阵刺痛传来,手上的汤药应声落地,摔得粉碎。
吴氏平常就些怕自己这个小姑子,她缩在一边,也不敢再往林玉禾跟前凑。
听到屋内的动静,门口一道身影快速蹿了进来,对妇人呵斥道:“我让你放凉才端给她,定是烫到她了。”
林玉禾看到自己哥哥也出现在眼前,身子壮实,是他生病前的模样。
呼哧一下从床上起身,往木盆的水中一照。
是往日那张熟悉的脸庞,并非她想象中的青面獠牙。
她颤声问道:“哥,这是何处?今年是何年号?”
林玉平愣神瞬间,缓缓道:“这是我家后院,今年是昭德二十三年,今日是五月初二。”
好半天,林玉禾终于回神,她竟回到了与谢书淮和离一个月后。
目光下移,抚上自己的小腹。
心中一喜,自言自语道:“太好了,一切还来得及。”
她趿拉着绣花鞋,抓过床上的对襟短褐穿上,动作一气呵成,就往屋外而去。
林玉平反应过来,连忙拦住,“你要去何处?”
“我要去找谢书淮,我后悔了,我要和他好好过日子。”
林玉平拦住她,“禾禾,你这是怎么了,莫要吓唬哥哥。”
“难道你忘了,你与谢书淮已经和离了,与闵家郎君刚订了婚。”
“今日是谢书淮和李家姑娘的大婚之日。”
吴氏也随声附和道:“昨日,你还说自己不在意。”
随着一声声提醒,林玉禾心中的那份狂喜也彻底消失,脑中一片空白。
“你们说的李家姑娘,可是成衣铺子李掌柜的女儿?”
“正是。”
林玉禾记忆慢慢回笼,身子重重坐回床上,一脸挫败。
哪怕自己再世为人,也再无和谢书淮重修旧好的可能。
终究是错过了。
恨自己目光短浅,长了颗猪脑袋听信别人谗言,谢书淮一次落榜就不要他了,非要同他和离。
转身就和闵折远那个恶毒的歹人订了婚。
更恨自己不知道珍惜身边人,失去了才知后悔。
想到谢书淮往日为她所做的一切,她心中大痛,泪水像断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滑落。
两手不停地捶打自己,小声抽泣着,“相公,都是我不好,我错了,我错了呀!”
林玉平害怕极了,拽着她的两手,转身对吴氏大喊道:“快去找姨祖母,禾禾中邪了。”
还不等吴氏走出院子。
林玉禾脚步飞快地越过吴氏,片刻间她的身影就消失在吴氏眼前。
她沮丧半天,终是不甘把谢书淮让给旁人。
更何况,自己还有争取的机会。
那便是肚中的孩儿。
重振精神,她人也清醒不少。
她记得前世李云萝,是多年后同她前夫和离了,才如愿嫁给谢书淮的。
怎会提前了那么多,莫非她也和自己一样重活了一世。
不想再重蹈覆辙前世的命运,所以提前嫁给谢书淮。
想到这个可能,林玉禾心中警铃大作,脚步迈得更快。
同时心中也有了计划。
不能直接去拦谢书淮,这样只会让他更恨自己。
林玉平在身后,追得气喘吁吁。
此时天还没大亮,就算谢书淮要去迎亲,也还没到县城。
红叶村离许阳县城不远,她只要堵在红叶村的必经之路,就能拦到谢书淮。
林玉禾同谢书淮从小就认识,她娘方氏和谢书淮的娘崔氏是表亲。
谢书淮家道中落,能在红叶村站稳脚跟,多亏方氏的支持。
只可惜,方氏在林玉禾嫁给谢书淮的次年,便因病离世了。
若是方氏还在世,她是不会让自己女儿做这些荒唐事的。
谢书淮十六岁中举后,便娶了十四岁的林玉禾。
家中出了事,谢书淮的性子越发孤冷。
林玉禾一直就不喜欢冷冰冰的谢书淮,若不是她被县城六十多岁乡绅老爷看中做继室。
只怕她娘亲再强迫,她也不愿嫁谢书淮。
况且谢书淮落魄,一无所有时,她心中更加不愿。
林玉禾爹爹是红叶村和清水弯两个村子的里正,她虽无法与富贵人家的姑娘们比,好歹也算衣食无忧。
从小方氏就疼得像宝贝疙瘩一样,宠着长大的。
她觉得自己嫁给谢书淮有些不值。
婚后,谢书淮和婆婆崔氏一直包容她的小性子。
这让她越来越懒散任性。
今年三月,谢书淮会试落榜,她听信了她姨娘的怂恿,不顾谢书淮和婆母崔氏的挽留,非要和离。
甚至连肚中两个月的骨肉都不打算要。
经她姨娘引荐,县城商户人家的闵公子相中她。
闵折远长相虽不及谢书淮,可他性子温和家世也好,还不嫌弃林玉禾有过夫婿。
殊不知,闵折远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在外养了个唱小曲的姑娘,孩子都二三岁了。
娶她回去,也是为了给他外面的儿子正名,接他的外室回府。
一路上,林玉禾悔恨的泪水就没停过。
她方才打自己时,用了狠劲,白嫩的小脸上,巴掌印显著。
惹得路人们频频张望,小声议论着。
她置若罔闻,伸长脖子立在路口等候。
赶上来的林玉平观察一阵,也看出自己妹妹并非中邪,而是后悔了。
怕她去闹,一直劝着让她回家。
无奈林玉禾像老僧入定般不为所动。
直到,吹吹打打的唢呐声隐隐约约传来。
她眼中才露出一抹紧张和喜色。
片刻后,一颀长消瘦的身影出现在林玉禾眼前,他一袭红衣。
正是林玉禾翘首以盼的谢书淮。
“老爷,广陵郡太远了。”
陈瑾湛低声道:“那也比,在这许阳县一家家找大夫强。”
主仆俩不敢停留,健步如飞往门口小跑而去。
谢书淮耳力向来极好,他坐的位置靠窗,把两人的说话声听得清清楚楚。
他快速出了书堂跟了上去,叫住了还没出门口的陈瑾湛。
“夫子且慢,我知道有一人,定能救你家令郎。”
陈瑾湛晓得他不是冒失之人,没有任何犹豫,相信了他的话。
马车驶到红叶村路口,福安从车内把小郎君小心翼翼抱出来。
从身量上看,这孩子应当五六岁,和运姐儿一般大。
谢书淮在前面带路,福安抱着孩子跟在谢书淮身后,两人都有功夫脚力也快。
陈瑾湛和管家严叔根本追不上两人。
谢书淮把人带到季大夫家中,从他小徒弟口中得知,季大夫去了他家。
谢书淮眼中骤然涌起一抹忧色,拿起季大夫常用的那个大药箱。
从福安手上接过小公子,健步如飞从小路往他家赶。
这时,福安才震惊发现,谢书淮身上的功夫丝毫不逊色于他。
*
季大夫给林玉禾诊脉后,告知两人,她肚中的孩儿无碍,她本人是中了热。
交代崔氏熬了些解暑的凉茶喝喝就行。
崔氏听说季大夫还没用午食,熬好凉茶后,又给他煮了碗汤饼。
谢书淮抱着小公子赶到家中时,季大夫一碗汤饼还没吃完。
谢书淮先看眼西屋,没啥动静。
又见自己娘亲和季大夫唠着家常,才把手上的小公子抱到季大夫跟前,
“季伯,这位小郎君误食了毒菌,烦请你救救他。”
猛地看到谢书淮抱回来一陌生孩子,崔氏和季大夫都是一惊。
尤其是季大夫,他看这孩子的嘴唇都已经泛黑。
知道不能再耽搁,拉过孩子的手腕,正欲给他诊脉时。
一抬眸,就看到院中的福安。
他脸色突变,冷声道:“老夫不给官家人看病,抱走。”
谢书淮知道这老头的脾气古怪,看病救人完全看心情,忙解释,“季伯,他不是官家子弟,是我夫子家的令郎。”
“还请,季伯莫要拖延。”
季大夫呼哧一下起身,语气又重了不少,“你休要来糊弄老夫,我走南闯北多年,什么人没见过。”
“这侍卫一看,从前就是行伍之人。不是身份显贵的官家人,区区商贾岂会请得动他。”
福安看这人不好相处,正想带他的小主子。
可季大夫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身世,便猜到,眼前这个老头理应有些真本事。
他欠身抬手一礼,“大夫,你看不惯在下,在下离开此处就是。小公子他什么都不知情,还请你大人大量为我家公子诊治。”
在这个气氛凝重的节骨眼上,陈瑾湛和管家气喘吁吁赶来。
季大夫一看陈瑾湛那身衣衫和儒雅中带点疏离的气势,更加断定他的身份。
火气噌地一下卷到他的天灵盖,也不与他们废话,背起药箱就要走。
谢书淮忙伸手拦住,“季伯,今日是书淮特意带他们来的,你就当是帮帮书淮吧。”
季大夫在村中,不愿与人多打交道。
他对谢书淮特立独行,不巴结众人的性子极为欣赏。
谢书淮对他也十分尊敬,不像村中那般对他时常无礼。
两人有种惺惺相惜的默契。
平日谢书淮只要有难事,说一声,季大夫都不会置身事外。
但今日,他连谢书淮的面子都不顾,看来对当官之人的厌恶也是达到了顶点。
这两人就是邻村清水湾刘长贵家的伙计。
之前,谢书淮要娶李家姑娘这个消息,林玉禾还是从刘长贵口里得知的。
她离开谢书淮后,就几乎和谢家断了联系。
刘长贵是林玉禾爹爹的表兄,做的就是借利银的生意。
林玉禾猜测刘长贵愿意借给谢书淮银子,也是看中他娶了个有钱人家的姑娘。
短短半日的时间,只怕谢书淮和李家姑娘亲事黄了的消息,早传遍了红叶村和清水湾。
所以催债才来得这么快。
“本银是三两银子,你儿子借了半个月,连本带利得还我们五两银子。”
崔氏一脸愁容,“不是说好借一个月吗,这才半月。”
另一个穿灰色短褂得大声道:“我们也是为你们着想,等到了月底,你们还得起十两银子?”
“别废话,快拿银子出来。”
边说边拿着手上的棒子,对着柱头就是一阵抽打。
吓得运姐儿缩成一团,小声地哭了出来。
穿蓝色长衫的语气也重了不少,“听到没,拿钱。”
这时,谢书淮从书房走了出来,他把运姐儿拉到自己身边,眼中泛着寒意。
凉声道:“到了期限,银子自然会归还,却不是今日。”
长衫男子笑道:“到了期限?五两银子都拿不出,还得上十两。”
“人人都称呼你一声举人老爷,却不想连大婚的银子都没有。”
穿灰色短褂也开始起哄,“有何清高的,只怕许阳县城,也难找到这么穷酸的举人了。”
“哈哈。”
两人笑容刺耳,语气讽刺。
崔氏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林玉禾扶着她坐到木凳上。
谢书淮神色铁青,眼神犀利无比,犹如出鞘的利刃闪着寒光。
林玉禾见识过谢书淮的拳脚功夫,怕他把事情闹大。
开口回击,“不过是替刘长贵办事的狗腿子而已,拿着他给的仨瓜俩枣,也敢来嘲笑吃官家饭的士子。”
接着就见她掏出沉甸甸的荷包,砸向两人,“这里有五两碎银,把单据还给我相公,马上滚。”
两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短褂男子掂了掂荷包,点了点头。
毕竟林玉禾的爹爹,连他们掌柜都要忌惮几分,两人也不敢再造次,只好把单据还给谢书淮,灰溜溜地离开。
看着两人狼狈的模样,林玉禾嘴角微弯轻轻一笑。
她的笑容还来不及收回,一转身就对上谢书淮探究的目光。
往日谢家有事,她都是冷眼旁观的,更别说会拿出自己的嫁妆来帮扶。
谢书淮的眼神过于复杂,林玉禾心虚躲开。
这银子还是林玉禾昨日卖打胎药时兑换的。
她嫁给谢书淮时,她娘亲给了她五十两银子。
和离后,觉得没人管了,又要嫁给不愁吃穿的闵家,反而大手大脚。
嫁妆应当也剩不了多少,得想法子多挣银子才是。
崔氏看人走了,气色才稍好些。
对林玉禾却没有好脸色,把怒气牵扯到她身上,“若不是你这一闹,那会有这些麻烦。这银子,就当是往日你在我们家三年的花销吧。”
往日的自己的确够狠,面对崔氏的怨气,她也无话可说。
谢书淮没作声,他看了眼只剩下半缸水的石缸,拿着扁担大步离去。
林玉禾知道,谢书淮是默认了崔氏的说法。
次日,一家人正在用早食。
李云萝就来到谢家。
她一身淡雅的素色襦裙,长相温婉清丽,是人人看着顺眼的端庄大方。
不像林玉禾容貌秾丽美艳,女人们看了都要暗自骂一句‘狐狸精’。
李云萝的丫头冬月手上提着两个大大的包袱。
一拆开,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那香味不是一般的平常小菜散发出来的。
更像是人人夸叹的宫中宴席。
林玉禾被香味吸引,很没骨气地看过去。
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她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李云萝收回在她身上打量的目光,眼中快速闪过一抹鄙夷,客气有礼唤道:“林姐姐,快来尝尝吧。”
林玉禾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这人可是奔着谢书淮来的,她再没心没肺,也知道面对情敌还是该保持应有的警惕。
运姐儿高兴得跳了起来,“云姑姑你真好,又来送吃的了。”
“这个红红的肉是什么肉呀?”
李云萝没落座,伫立在桌边耐心地介绍起来,“这个是红烧肉,这个是清炖狮子头,这个是宫保鸡丁,这个是鸡肉炖榛菇。”
运姐儿的碗里堆得老高,她吃的腮帮子鼓鼓,没空理会人。
崔氏边用边夸赞道:“好孩子,你是怎么做出来的,可真贤惠。”
“只怕官户人家都做不出这些佳肴来。”
李云萝羞涩一笑,目光时不时瞟向依然吃着酱菜的谢书淮。
神色有些失落,却并不气馁,甚至还有一丝笃定。
她把一碗鸡汤端到谢书淮跟前,“书淮哥哥,你也尝尝。”
谢书淮脸上一抹柔色闪过,盛了两勺鸡汤饮下。
李云萝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心道,她一个穿越到古代来的现代人,这些美食只是冰山一角,她会的可多着了。
土得掉渣的古人。
林玉禾走到门口的脚步一顿,她好似听到了李云萝在说话。
转身一看,李云萝嘴巴都没张。
就在她以为自己出现幻觉时,李云萝的声音又出现了。
‘我有空间在手,想要什么没有。’
配上李云萝骄傲的笑容。
林玉禾敢确定,她竟然听到了李云萝的心里话。
她愣在原地,吓得不敢动。
直到李云萝说要告辞,她才抬眸看向她。
摸了摸还跳动的心口,打起精神来。
“书淮哥哥,这些书你先看着,缺什么和我说就是了。”
谢书淮平静接过包袱,淡声道:“书我先收下,日后莫要再送这些了。”
“对你名声也不好。”
听到谢书淮的关心,李云萝高兴不已,眼含柔情羞涩应下。
郎情妾意的,看到林玉禾堵心。
心想,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舒坦。
李云萝刚出谢家。
林玉禾就追了出去,在一弯坡时喊住了她,“李姑娘等等。”
李云萝停了下来,神色依然温和,目光清澈,“不知林姐姐喊我何事?”
林玉禾直言道:“奴家托大,想问李姑娘要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