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朱祁钰汪美麟的女频言情小说《朱祁钰汪美麟的小说如狼似虎小说阅读》,由网络作家“朱祁钰”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正统十四年,八月二十二。紫禁城,午门外。卯时时刻,朝鼓准时擂响。三通鼓后,从寅时便已经在午门外等候上朝的文武百官整理好官袍,按文左武右,官位高前低后排成两列。待宫门开启,百官缓缓而入。自午门始,至奉天殿门,卢忠所属千名锦衣卫,身着蓝袍飞鱼服,腰挎绣春刀,三步一卫,神色肃严,噤声绝音,灼灼目光打在进宫朝臣身上,凡有失礼者,刀出鞘一寸,众皆胆寒,不敢妄动。一看到这些杀气腾腾的锦衣卫,当日奉天殿内朱祁钰一人斥百官的场景骤然浮于众人心头。殿下又要如何?吾等皆已知错,万万不敢再冒犯天威。有时候道理还是用拳头来讲才管用。经金水桥,至奉天殿前广场,百官驻足,开始最后一次整理仪容仪表,同时鸿胪寺少卿三鸣鞭后,文武百官分两列入奉天殿。大殿内,红烛映天...
正统十四年,八月二十二。
紫禁城,午门外。
卯时时刻,朝鼓准时擂响。
三通鼓后,从寅时便已经在午门外等候上朝的文武百官整理好官袍,按文左武右,官位高前低后排成两列。
待宫门开启,百官缓缓而入。
自午门始,至奉天殿门,卢忠所属千名锦衣卫,身着蓝袍飞鱼服,腰挎绣春刀,三步一卫,神色肃严,噤声绝音,灼灼目光打在进宫朝臣身上,凡有失礼者,刀出鞘一寸,众皆胆寒,不敢妄动。
一看到这些杀气腾腾的锦衣卫,当日奉天殿内朱祁钰一人斥百官的场景骤然浮于众人心头。
殿下又要如何?吾等皆已知错,万万不敢再冒犯天威。
有时候道理还是用拳头来讲才管用。
经金水桥,至奉天殿前广场,百官驻足,开始最后一次整理仪容仪表,同时鸿胪寺少卿三鸣鞭后,文武百官分两列入奉天殿。
大殿内,红烛映天,亮若白昼。
郕王朱祁钰在龙椅前落座,孙太后在龙椅侧垂帘听政。
百官朝着大殿中央那空置龙椅行三拜九叩礼,三呼万岁,方才起身。
比起上一次早朝哭哭啼啼的样子,今日的文武百官总算有了点当官的仪态。
身不正则令不行,当官的没个正行,还想着他们能执政一方?
朱祁钰在观察文武百官,百官也在打量台上的郕王殿下和圣母皇太后。
当看到金台上少了提督太监金英的身影时,心头一震。
继而兴安代替金英在金台上唱道:“有事启禀。”
代表着王振死后的内廷第一宦悄然无声地换了人。众臣纷纷猜测宫内是经历了多大的风波,任谁也想不到金英遭贬的缘由仅仅是在午门外伸手对朱祁钰的这一拦。
胡濙站出一步,持笏道:“臣胡濙有事启禀。”
朱祁钰:“禀。”
“启禀殿下。土木一役,大明之殇。阵亡将臣近百人,皆是朝中肱股,大明栋梁。臣念亡臣之忠心,感天地之涕零,谨遵殿下、太后之令谕,特核定土木阵亡臣子共六十六人之谥号,请殿下过目。”
胡濙双手持本,兴安噔噔噔下了金台,拿上奏本,上台跪送郕王手中。
这奏本,是昨夜胡濙拟的第二版,朱祁钰说了叫他差人送来即可,可胡濙还是顶着夜寒亲自入宫。朱祁钰骂他愚,胡濙却是傲然。
奏本早已批红,今日也不过是走个照面罢了。
朱祁钰摊开一看,念了个“准”字。
随后交由兴安宣读土木堡亡臣谥号与封赏。
“太师,英国公,张辅,追封定兴郡王,谥忠烈。
太保,成国公,朱勇,追封平阴郡王,谥武恭。
……
户部尚书,王佐,赠少保,谥忠简。
兵部尚书,邝埜,赠少保,谥忠肃。
吏部左侍郎兼翰林院学士,曹鼐,赠少傅、吏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谥文襄。
……”
66名人谥号宣读完。群臣中已有抽泣之声。
在胡濙的带领下,百官跪地,叩首直言:“殿下英明。”
然而,金台之上,朱祁钰却是剑眉紧锁,面色肃然,沉吟良久,缓缓道出两字——不够。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臣不负君,君不负臣。此乃我大明之梁柱,华夏之风骨,圣人之道传,岂可如此敷衍了事。孤要赏,要重赏,要让整个天下都知晓这六十六位慷慨赴死,一报君恩的忠臣良将。诸臣之高风亮节不绝,我大明之江山社稷万年永固。”
“户部侍郎陈循何在?”
陈循出身拱手,“臣在。”
“着户部拨银,张辅,朱勇,王佐,邝埜,曹鼐五人,赐金千两,其余61人赐银千两。另此66位忠良之士丧葬一切费用由户部承担,陈循你以圣上,圣母,与孤之名上门吊唁。”
陈循跪地,叩首一遍,却无往日那般谦卑,而是挺直腰板,高昂头颅,朗声应道:“臣领殿下令谕。”
能以此德薄之躯吊唁忠心良骨,循深以为荣。
“工部尚书高谷何在?”
高谷站出一步,道:“臣在。”
“着工部巧匠雕阵亡公卿木像,以此躯入冢。另取精铁,锻六十六柄青锋,剑鞘雕四爪蟒,剑名风骨,每柄青锋剑尾落忠良名、字,配蟒袍。汝携剑、袍、像,以圣上,圣母,与孤之名上门吊唁。”
高谷五体投地,重重叩首,一字一句道:“臣、领、旨。”
好你个高谷,你这是要害了朕啊!
“大宗伯。”
胡濙:“臣在。”
“由礼部撰文悼念,六十六位忠良名、字、功绩,需全部在册。传播天下,咸使知闻。另传令各忠良籍贯县令,入县志,载功绩。牌位入宗祠,受家族万代香火,以传播其德。”
此言一出,群臣大惊。
这……这……
这可算得上流芳百世啊!
在殿内的文武百官,说一句蝇营狗苟之辈,也不冤枉,但读过几本圣贤书,谁不想青史留名,流芳百世。只不过华夏正史数千年,能做到这八个字的又有几人?
然而今天,郕王爷却给众人开辟了一条捷径。
这六十六人中可有不少人的官职只配在奉天殿门口吹冷风。
就因为死在了土木堡,这就入县志,受万世香火了?老子怎么没赶上这好事?
然而,当朱祁钰喊出“大冢宰”三字时,群臣几乎哗然。
还不够?
还要赏?
王直躬身持笏:“臣在。”
“以忠良追封之职,封其遗孀为诰命夫人。品秩不够五品者,以五品诰命夫人封。另,前往宣读诰命文书时,替孤与忠良遗孀道声谢。大明存国一日,一日不敢忘忠良之气节。”
誒!王直轻声一叹,郑重地整理好衣冠,老态龙钟的身子,缓慢而又恭敬地跪将下来,声音不大,却是格外坚定:“臣领旨。”
刚才高谷的僭越言语,众臣只当做他情绪激动,言语失常。可如今连天官大冢宰竟也发如此失礼之言。
群臣惶恐,低着头,只敢用眼角余光往金台上看去。
殿下面若平湖,波澜不惊。
吊诡的是孙太后,竟然亦不发一言。
结合消失的提督太监金英,众人不敢再往下想了,这大明江山怕是要变天了!
朱祁钰赏上加赏,封上加封,就是为了重塑大明之风骨,殉国全节者,便是大明一等一的荣耀,与国同休。
随后,目光落在奉天殿末尾的二人身上。
看到两人面色青白一片,瑟瑟发抖如落水之鼠。
怎么?后悔没死在土木堡了?
悠悠站起身来,双手陇袖,笑脸盈盈道:“杨善,李贤,两位卿家可安好?”
大明。
正统十四年,八月十七。
郕王府。
先帝宣宗章皇帝次子朱祁钰坐于藤椅之上,轻摇慢晃。
右侧郕王妃汪美麟素手剥青提,兰指轻掐,送入郕王朱祁钰口中。
左侧侧妃杭芸为其捶肩,一缕青丝落耳畔,挠人心肝。
外人看来好一副富贵王爷的神仙日子。
唯有朱祁钰身在福中,心在宫中。
他在等,等一个消息,来验证他这三个月不是黄粱一场,而是真实地穿越了。
自己本来是小破站一名历史区的阿婆主,刚做完《仁宣之治》和《叫门天子》这两个系列,其中《叫门天子》这一系列反响激烈,激进派认为自己骂堡宗骂太含蓄了,而保守派则认为激进派过于保守了。
正当自己准备下一篇章《妇仁景泰》文案时,突发奇想——若我为景泰帝,该当如何?
文档上刚打下这一段字,一道惊雷,便成了正统十四年五月的郕王朱祁钰。
这三月光阴,朱祁钰除了不着痕迹地融入这个世界,另外亲眼见证了自己好皇兄一系列荒唐行径。
瓦剌犯边,堡宗不顾群臣反对,执意效仿太宗文皇帝和宣宗章皇帝御驾亲征。
从下令亲征,嘱咐他郕王留守顺天府,到堡宗领军五十万开拔前线,不过五日。
前线屡战屡败,大军撤退之时,他的好皇兄还怕大军踩踏了他宠宦王振家的田地,而选择绕路而行,耽搁了行程,被也先率领的三万瓦剌骑兵追上。
八月十三日,明英宗入土木堡——堡宗龙兴之地。
朱祁钰收到的前线最后一份军报是:八月十四,帝于土木堡与贼虏也先部鏖战多场。胜,破敌,帝甚悦。
好一个“胜,破敌,帝甚悦”!
战报固然喜人,但战线不会说谎。
四更天。
风雨骤来,雨落窗沿,点点作响。
郕王府太监成敬跪于门外:“启禀殿下。司礼监秉笔太监兴安持太后懿旨召殿下火速入宫商谈朝政。”
该来的,总算来了!
“晓得了。”朱祁钰慵懒地一挥手。
张口吞葡咬指,惹来郕王妃一缕红霞。
“更衣。”
汪杭双妃应声拿来衣物,细心为郕王爷穿衣戴履,身着五爪衮龙袍,腰佩玉石带,脚踏登云靴,头戴翼善冠。
替自家男人穿戴整齐后,躬身目送郕王随成敬远去。
直到朱祁钰转过廊角,二女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杭妃低头看着王妃右手食指的淡淡齿印,怔怔出神,幽幽出声道:“姐姐,你说殿下的固精锁阳什么时候结束啊?”
嘤!你这骚浪蹄子竟说出如此淫亵之语。
瞬间酡颜娇红,暗暗扣指于掌心,喝斥道:“问我作甚?你问殿下去。”
玲珑俏娇的杭妃半点不惧郕王妃的怒火,娇滴滴道:“我就不信姐姐不想。”
端庄秀雅的汪妃再也吃不住这虎狼之词,抬手便打,边追打边娇骂,要替郕王爷除了这妖妃。
……
朱祁钰随着成敬与司礼监大太监兴安会于一处,王府侍卫长卢忠护卫左右。
坐上乘舆,朱祁钰身子后躺,怀捧着刚顺手拈的几颗青提,咬着青提懒散问道:“兴安,太后召我何事?”
舆架侧的大太监兴安低眉敛目,十分恭敬。对于乘舆上举止轻浮的郕王朱祁钰,兴安想起先帝对郕王的一句批语:此子怯懦,不堪大用。
王爷是个好王爷,但如今半行监国之职,却是有点……
念头至此,兴安不敢再往下深想,面向朱祁钰,恭声道:“启禀殿下,奴婢不知。太后只是差遣奴婢召殿下火速入宫商议朝政。”
“可是前线战报?”
“奴婢不知。”
朱祁钰也不再多问,只是高高拎起一枚青提,张嘴任它掉落,一口咬下,多汁可口,自言自语道:“想来是天师大破虏贼,斩首万余,枭也先首级而还。皇兄之神威,无愧为我大明战神。臣弟要去太祖太宗陵前,好好歌颂一番皇兄功绩。得君如此,实乃我皇明之幸。”
伺于架侧的兴安眼角狂抽不止,听着郕王爷对皇上的歌功颂德,身子愈发佝偻低垂。
殿下心肠是好的,但等会见了太后还请少说两句。
一行人来到午门外,朱祁钰令成敬、卢忠在此等候。
自己则随着兴安往商议朝政的本仁殿走去。
本仁殿内,六部九卿,国之重器俱在。
众人见到朱祁钰入殿,立马起身跪迎,“臣,参见郕王爷,叩请殿下金安!”
朱祁钰赶紧上前一步,搀起跪将下去的五朝老臣礼部尚书胡濙,谦逊和气道:“诸位老大人,何至于此,折煞孤也。”
朱祁钰迎的快,大臣们跪的慢,顺着朱祁钰搀胡濙这一扶,众人刚弯下去的半个身子立马挺了起来。
唯有一名双鬓微白的中年男人,双膝落地,铿锵之声,一叩到底,额头贴地。
朱祁钰看着这个榆木脑袋,无可奈何又带着笑,一摇头,一叹气。
双手将他搀了起来,一声长长埋怨:“于侍郎你啊……”
朝堂之上,大家都是文绣飞禽、武绘走兽,独你于谦于石灰与日月争光?
搀起于谦,朱祁钰并未与他多作言谈,径直拾阶而上,走上殿台。
一幕珠帘轻纱,轻纱之后隐约可见一位女子身影。
朱祁钰撩起莽龙袍衣摆,一叩到底。
“臣郕王朱祁钰,参见太后娘娘。”
珠帘之后,正是后世有妖后之称,当今天子堡宗生母——孙太后。
轻纱映影,莲臂轻抬。
“免礼。来人,请郕王爷入座。”
音清语软,却带着一丝咽声,想来是刚接到她的好皇儿的惊天战绩,已经哭过一场了。
待朱祁钰落座,孙太后说道:“于侍郎,你与郕王爷过一下今日政事。”
于谦踏出半个身子,躬身一拜,道:“遵太后喻。臣于今夜丑时一刻接前线军报,八月十五,圣上于土木堡受虏贼合击,五十万大军几近覆灭,随军出征百名文臣武勋死伤殆尽。幸天庇佑,圣上安好,只是陷于虏贼之手。另有……”
言语至此一顿,于谦神色难掩悲戚。
天子被俘,圣上北狩,实乃我大明开国百年以来闻所未闻,纵然翻遍史书,也唯有靖康之耻、徽钦二帝与之并论。
于谦还要继续奏报,却听得“砰”的一声响,朱祁钰怒而起身,座椅倒地。
怒视殿下红袍于侍郎,目眦欲裂。
大喝一声:“放屁!”
“于谦,于廷益,你哪来的狗胆敢如此辱我皇兄?我皇兄超逸绝尘之姿,冠万夫不当之勇,天下无双,万古莫论。你竟污蔑他陷虏贼之手,我……我踏马砍了你。”
堂堂大明王爷,当今天子亲弟,在这天家圣宫竟出如此粗鄙不堪言语。
但殿下六部九卿,国之肱股,没有一人觉得不妥,反为郕王朱祁钰对圣上的深深兄弟之情而涕零。
郕王,他担得上一个“悌”字。
“唔!”
珠帘之后,传来一声嘤声。
作为统御六宫,母仪天下的皇太后,孙太后不似一般妇道人家,哪怕听见亲子被瓦剌俘虏,生不如死,也强忍心中悲痛,立即主持这场深夜朝议。
但作为一个母亲,哪有不担心儿子安危的,刚才无非是强压着心中的悲戚罢了。
眼见这个平日里最不受自己待见,防之如水火的庶子朱祁钰竟有此孝悌之心,再也压不住心中悲愁,泪如珠落。
只是作为圣母,孙太后连哭泣也不敢大声,轻轻几声抽噎后,立马以娟拭泪。
莲臂一压,喑着嗓子,道:“郕王,不可无礼。”
话,是说给殿下的肱股之臣听的。心,她是向着郕王的。
“于侍郎所言非虚。除了前线军报外,居庸关总兵也发了奏本,言土木堡大败,军死伤无数,溃散而逃,辎重尽数为虏贼掳掠。虽未提及圣上,然……”
孙太后语噎,几乎又要落下泪来。
“太后。”
朱祁钰一声疾呼,把本仁殿众人,从六部九卿到孙太后都惊得心肉一跳。
难道郕王大胆如斯,竟对太后都要动粗鄙之言?
只见朱祁钰一个滑跪至珠帘前,痛哭流涕道:“太后,请予臣1000骑,臣要去土木堡迎皇兄回朝。”
殿下众臣亦是眼中含泪,频频以衣襟掩面,郕王孝悌之心,感天动地。
“胡闹!”
珠帘之后的孙太后一声训斥。
你以为领兵打仗是儿戏吗?上一个御驾亲征的朱家骨血还在瓦剌军营呢!
一片愚悌之心。蠢猪,愚不可及。
挨了孙太后一声骂,朱祁钰却是越发来劲,疾声恸哭:“500骑,不,200骑。臣愿领200骑冲阵劫营。兄受辱至此,弟不愿苟活。”
砰的一声闷响。
一记叩首重重磕在珠帘之前。
不磕不行了,表情管理要失控了。真怕自己笑出声来。
自己装了三个月的兄友弟恭,就为了今晚在孙妖后面前狠狠上这波大分。
让孙若微以为自己跟她是穿一条裤子,尿一个壶的。
太后放心,朕不过是代皇兄掌权罢了。
于谦站出一步回道:“启禀殿下。臣已经八百里加急令备操军和备倭军火速入京。因兵卒还需去通州运粮,各部入京大概需十五日左右。陈循也已安排户部主事赵新即刻前往通州督办运粮一事。南京武库方面,臣亦派急报通知应天府守备魏国公,令以三宝太监宝船载器,一趟可尽数装完。自运河由南向北,快则十余日,最多不会超过二十日,必到京城……”
大明宝船,三宝太监。
洪武、永乐两朝的大明当真无愧皇明之风采。
担得起万邦来朝这四个字。
就永乐帝那花钱如流水的性子。
三征安南,五征漠北,万里迁都紫禁城,编修《永乐大典》,哪样不是上千万两白银打底的大工程。
要不是有郑和七下西洋给他托底,十个大明都不够朱棣败的。
若是大明能始终如一贯彻海贸之策,那发现第一个南美洲的……
刘大夏当真可以算是华夏千古罪人。
朱祁钰摩挲着手中的碧玉扳指,心中思绪万千。谁说历史没有如果,朕便是那个逆天改命之人。
于谦自不知朱祁钰此刻内心所想,依旧兢兢业业地汇报着工作。
报完了喜,接下去就是报忧。
“昨日,臣与高谷高大人便令兵部工部官吏亲自指挥京外农户入城避祸。先近再远,以一村为一组,进行集中安置。可在迁户途中,阻力较大,村民皆不肯入城,甚至发生持械对峙的冲突……”
于谦咽了口唾沫,面色甚至为难,一向以民为本的于谦遇上抗旨不尊的“刁民”,着实有些难以抉择。主要是双方都无错,朝廷想的是庇护万千之民免受兵祸,百姓也不想背井离乡,田地便是百姓的命根子。
朱祁钰皱了皱眉,问道:“如今正是秋收季节,可是田中农户尚未收粮?如遇此情况,可暂缓几日,待百姓秋收之后,再迁移入城。”
“此乃原因之一。但大部分百姓抗拒的缘由是不想有毁家之祸。生怕迁入京城之后,沦为流民,名下田地成为无主之地。”于谦抬头,看了眼眉头越锁越紧的殿下,试探性地提议道:“殿下。臣之愚见,先向百姓阐明利害,以规劝为主。若是……若是百姓实在不肯离乡,便让他们就近掩藏,以避兵祸,如此行事,殿下之想法?”
你有脸问孤的想法?
朱祁钰坐于案前,斜眉一挑,目光如剑,直刺于谦心头。
以指叩桌,恨铁不成钢地喝斥道:“妇人之见,妇人之仁。”
在场三人心头齐齐一颤,以前殿下骂归骂,但对于谦只是言语粗鄙,实则偏爱至极。
从未像今日这般当面斥责过。
陈循站出一步为自己好友辩解道:“殿下,大司马只是爱民如子,不忍见生民多遭磨难。”
朱祁钰阴阴一笑,眉梢上挑,语气刁钻道:“听陈侍郎的意思,是指摘孤视生民如草芥?”
这天大的锅甩过来,陈循哪里敢接,瞬间下跪叩首,口中疾呼:“臣不敢,臣言语有失,请殿下责罚。”
朱祁钰瞥了眼跪倒在地,胆战心惊的陈循,终究是没当过六部大员,为官之道还是太小家子气了一些。
精于权术,疏于官道。什么人情都想攀,什么错误都不想担。看似左右逢源,实则左支右绌。
大袖一甩,表情淡漠道:“别跪了,起来吧。孤非苛责之人,亦非喜怒无常之辈。孤之痛心疾首不在于尔等浅薄见地,而在于尔等生于太平,长于太平,死于太平。史书明载,蒙古攻城惯例,掳掠方圆百里无辜百姓充作第一线炮灰。你们这些以民为本,爱民如子的话语,到时可与被胁迫攻城的大明百姓说去。”
一瞬间,于谦面色苍白如纸,一阵头晕目眩,身子踉跄。
朱祁钰第一个发现了他的异常,如同脱兔,从座上蹦起,一步跨过案牍,一只金刚臂膊搀住于谦腋下,硬生生稳住了他的踉跄身形。
咳咳咳……
于谦掩唇一阵剧烈咳嗽。
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侧首看向不动如山一直为他支撑身形的郕王殿下,无地自容道:“殿下,于谦大谬。”
朱祁钰并不与他计较这些微末琐事,只是皱眉问道:“痰疾又犯了?”
“于谦德不配位,耻为兵部尚书一职,还请殿下另选贤明。”
两人的对话,全然不在一个频道上,全是自说自话,自问自答。
朱祁钰并不在乎于谦对形势的误判,于谦也不关心自己久治不愈的痰疾。
“说什么昏话?你不配,谁还配坐大司马的位置?”朱祁钰板着脸对着于谦又是一顿训斥。
将于谦扶至自己主位坐定,亲自替于谦煮茗,三两口热茶下去,于谦的咳声才小了下去。
旁边高谷、陈循二人垂首低眉,默声无言,殿下对于谦的恩宠,堪比当年王振。
“都坐吧。”
朱祁钰指了指高谷陈循二人身后的座位。于谦挣扎着要起身回自己座位,却被朱祁钰一把拽住衣袍,将他硬生生按在自己身侧,不得逃脱。
随后,朱祁钰才缓缓开口道:“爱民非溺民。民有错,官揪过。国情紧急,贼虏将至,容不得妇人之仁。坚壁清野当从急从速,少作口舌之争,再有冥顽不灵者,强迁之。”
三人齐声领命道:“臣领殿下令谕。”
朱祁钰继续说道:“坚壁清野势在必行。高谷。工部方面以工代赈可安排妥帖?陈循,户部可已准备好足银足粮发放民夫工饷?”
高谷正要邀功,说工部已安排妥当,只等清野生民一到,便立马安排通惠河清淤。听到朱祁钰最后一句话,瞬间没了声音。
户部侍郎陈循亦是呆愕当场,恍惚道:“还要发工饷?”
“混账,不发工饷叫徭役。发了工饷,才叫以工代赈。”
陈循起身回道:“回禀殿下。此乃难民,发放每日口粮,已是天恩。再发工饷,依臣愚见,天恩过盛犹不及,有挥霍无度之嫌!”
“呵!果然是愚见。”
朱祁钰一声冷哼,陈循一脸的尴尬。
微臣为朝廷节约开支,难道还节约错了?
朱祁钰:“准奏。”
徐珵:“臣昨日夜观天象,发现荧惑入南斗,天命如此。臣冒死请谏,唯有南迁可以纾难。”
哒!朱祁钰食指轻敲木椅,饶有意味地打量了眼金台下慷慨激昂的翰林院侍讲。
徐珵,后改名徐有贞。
是堡宗夺门之变,篡位景泰,二次登基的三大扶龙功臣,一武将,一宦官,一文臣中的文臣。
但朱祁钰在史书上读到这场夺门之变,却从不觉得这三大扶龙功臣是反派角色,甚至连夺门之变的主角朱祁镇,他都要赞叹一句——有大魄力。
夺门之变的首锅,乃至九成九的过失都得景泰帝自己背。
如果不是他懦弱无能,听从文官摆布,迎回堡宗,哪来的夺门之变?
如果不是他妇人之仁,哪怕不学太祖皇帝迎小明王失水溺亡,起码在监禁堡宗的七年时间内也可以让堡宗安详病故无数次,夺门之变从何谈起?
如果真要分锅,那也只有台下的那位大明日月于少保有一份过错,甚至可以说是于少保人生最大的污点。
朱祁钰他做到了报君黄金台上意,他于少保却没做到提携玉龙为君死。
终景泰一朝,于谦可以说位极人臣,权倾朝野。
史载:于谦之事,帝无所不从。
明知夺门之变而无动于衷,于少保你就是这么回报朕对你的信任的?
好一个忠社稷而不忠君。
想到此,朱祁钰食指敲击的力度不免也大了三分。
对于徐珵的南迁避祸一论,朱祁钰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
然而有三人却比他还要着急,几乎在徐珵言毕的一瞬间,便已开口。
金台之上,立于孙太后身旁的提督太监金英厉声喝斥道:“徐珵,出此大逆不道之言,想乱朝纲乎?”
五朝元老,托孤重臣,礼部尚书胡濙与王直一个眼神交换,慢悠悠驳斥道:“徐侍讲,此言谬矣。太宗皇帝祖宗陵园在此,吾等岂敢南迁?”
兵部侍郎于谦神色言辞最是激烈,一步踏出,直逼徐珵面前,几乎是要揪着他衣领质问道:“徐珵,你忘了赵宋南渡的祸患吗?”
逼得徐珵面露骇色,惭愧低头,不敢与于谦对视。
于谦还不罢休,环顾朝堂,一字一句词严道:“再言南迁者,斩!”
呵!于侍郎好大的威风。
朱祁钰嘴角微微上扬,却懒得看台上台下的文武百官,阉奴宦臣,只是将目光投向了龙椅之后的孙太后。
恰好,孙太后也看向了他。
若是以前,她是决计不会看那懦弱王爷一眼的。可不知为何,今天她时不时就想看看郕王的脸色,听听他的意见。
可能连孙太后自己都没察觉,在内心深里,她已经将朱祁钰当成了自家人。他们二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此时此刻,孙太后又想找朱祁钰要个态度了。
郕王,你就容得下这群大臣在朝堂之上如此恣意妄为?大呼小叫,疾言厉色,都想替代君皇之权行斩字了!
朱祁钰微微颔首,表示明了。
收到朱祁钰的回应,孙太后心中怒意暂缓,凤眸瞥向台下众臣,透着三分寒意。
匹夫欺我朱家无人?吾有莽夫金玉儿!
朱祁钰高坐金台,笑脸环视一圈,目光所及之处。
胡濙王直这两位朝堂梁柱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于谦于石灰的铮铮铁骨,徐珵徐有贞的畏缩不前。
尽收眼底。
既然无人开口,那孤便来做个总结。
悠悠然起身,双手陇袖,笑脸盈盈,人畜无害。
举止慵懒,与这庄严肃穆的奉天殿格格不入,颇有几分富家老翁的神韵。
慢悠悠开口道:“诸位公卿大臣皆是大明国柱,朝堂之上,喧哗厉喝,着实有失体面。”
一句话,金台踏步而出的金英立马缩了回去。
胡濙持笏躬身,言辞恳切道:“臣有罪,臣惶恐。”
唯有于谦傲然不屈。甚至还想反驳一二。
然而朱祁钰直接堵死他接下去的话语,云淡一笑,继续说道:“往日孤听闻诸位公卿大臣劝诫孤之皇兄,兼听则明偏信则暗,需广开言路,纳天下良言。
直谏之臣,纵言辞激烈,然一腔报国报君之心天地可鉴,不可重罚。
为何今日孤在朝堂之上所见所闻,与诸位劝诫皇兄时的言语截然相反?徐卿不过结合星象,提出自己一点浅见,尔等便喊打喊杀,一乱朝纲,二愧先帝,三更要斩杀当场。
莫非纳谏一说,只限于天子,无关大臣?”
朱祁钰身后的孙太后全程竖着耳朵,对于朱祁钰的言语一个字都不曾遗落,心中大快,如浮一大白。
这群谏臣,就是这样一个德行。偏偏打不得骂不得,怕坏了天家的颜面。还得是郕王你这种混不吝,收拾起来最是手拿把掐。
不似皇儿,动辄勃然大怒,仪态尽失,最后仍是忍气吞声,到头来还要来慈宁宫跟哀家诉苦委屈,说些什么不做这憋屈皇帝了的混账话。
孙太后嘴角微微上翘,看着金台之上郕王宽厚背影,眸中尽是欣慰二字。
这郕王着实有可圈可点之处,哀家之前看他终究是带了一丝偏见。
如此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台下群臣,纷纷跪地请罪。
朱祁钰看了眼众人跪地唯君傲然的于谦,笑道:“于侍郎终归是一身傲骨,岿然不动。”
就连于谦旁边的内阁学士陈循也看不下去,偷偷扯了扯于谦裤脚,示意其低个头认个错。
傲,你也得分时候傲。
偏偏于谦视若未闻,仍自梗着脖子,刚正不阿道:“臣有错,但若是谁再在朝堂之上出此祸国之论,臣依旧要与他争个是非对错。”
“于廷益。你真就是一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朱祁钰恨恨骂了一声。
于谦身边诸臣默默地稍稍拉开了一些跟于谦的距离。
谁知,朱祁钰愤愤坐下后,又是自言自语来了句:“可谁叫你是于廷益呢!”
随后一挥手,司礼监太监兴安站出一步,宣读了两份旨意。
其一:尊圣上口喻,着郕王朱祁钰行监国一权,总摄朝政,监理百官。
其二:尊郕王监国提议,太后懿旨,升兵部左侍郎于谦为兵部尚书,统领京中三大营军务。
这狠心的小叔子。
钱皇后咬了咬那丰腴唇瓣,心中一阵委屈,要不是持着国母的端庄,肯定要狠狠白他一眼。
怀里的朱见潾哭得愈发肆无忌惮,看到孩子眼角挂落的眼泪水儿,钱皇后心都揪在了一起。
宁可自己哭上一场,都不愿他掉一滴泪。
女人与生俱来的母爱在此刻迸发,双手无师自通地开始小幅度地上下轻摇,伴随着拍打后背的轻微动作。
钱皇后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但一切的动作仿若水到渠成般自然。
随着她的轻柔动作,怀里的小见潾哭声也渐渐小了下去,眼角还残留着泪痕,却已经开始吧唧吧唧地吃拇指了,脑袋一拱一拱的,人类幼崽寻食的天性让其下嘴极为刁钻。
嘤!钱皇后臊了个满脸,慌不择路地转过身去,她可没忘了自家这狠心小叔子。
可下一秒,愁上心头,本宫……本宫产不了食啊!
这可如何是好?
钱皇后转过身来,一脸幽怨地看向朱祁钰,声若蚊呐道:“孩子,孩子饿了。”
那与我何干?
朱祁钰笑道:“以后见潾便是皇嫂的继子了,也是皇兄一脉的嫡子。”
啊?钱皇后一惊,第一个想的不是自己,而是朱见潾生母。
“那万宸妃怎么办?”
“管得了那么多人吗?”孙太后冷哼一声,“要不是你日哭夜哭,哀家与殿下至于使这狠心手段?殿下有句话说的极好,都是闲出来的,让你有个念想,也有些事做。省得一天到晚,作贱自己身子。”
钱皇后被孙太后这一通好骂,心里委屈地紧,却又不敢有一句还嘴。
但还是为万宸妃争上一争:“太后。还请将见潾送还给万宸妃,母子断离,有悖人伦啊!”
“要送你自己送去。”孙太后冷冷一笑,看向钱皇后的眼中尽是轻蔑之色,“反正恶人是哀家与殿下做了。好人你这个皇后当去。”
随即怒而起身,凤袖一拂。
“走。”
临行前还不忘轻蔑一瞥,贱人就是矫情。若是皇后不还,你看哀家日后怎么挤兑你。
朱祁钰经过钱皇后身边时,惋惜地摇了摇头,低语道:“皇嫂,你还是不懂太后的良苦用心啊!”
此刻的孙太后都已经走到了坤宁宫宫门口,没见到朱祁钰跟来。
尖尖一声“殿下!!!”
阴阳怪气道:“若是殿下实在舍不得拔足,与皇后秉烛夜谈可好?”
逆天妖后,竟放出这种叼话,孤看你是想挨嘴巴子了。
朱祁钰心里放着狠话,面上却是一脸讨好之相,跟个匹夫一样,媚颜招手,一提衣衫,一溜小跑地撵了上去,一路跑一路还快活应着:“誒!来了,来了。”
这……这哪里有半点皇家模样?钱皇后被这小叔子逗得是又气又笑。
还未等她收回目光,只觉得一阵嚅湿。
诶呀!这小孩子怎么这么多口水。
小见潾,本宫真没食儿!
“来人。”钱皇后高高叫了一声,使唤过一名小太监,吩咐道:“福良,赶紧去永安宫将万宸妃请过来。”
“奴婢遵令。”
临出门前,钱皇后又催促了声:“赶快,越快越好。一炷香回来,本宫有赏。”
小太监这顿火急火燎,差点没把鞋子跑出火星子来。
好不容易将万宸妃请了过来。
一进门,万宸妃便看到了钱皇后怀里的朱见潾,如杜鹃泣血,一声悲鸣。
“潾儿!”
疾步快跑,从钱皇后手中接过婴儿,眨眼泪落。
“我的好潾儿。”
共情能力溢表的钱皇后见状也是红了眼眶,但仍不忘正事,道:“宸妃妹妹,潾儿是饿了,刚才哭了好一阵了,我怎么哄都哄不好。”
“对……对。饿了。来,乖潾儿,阿娘喂。”
心急如焚的万宸妃直接解了衣衫,钱皇后赶紧挥退左右。
一顿饱食,看着朱见潾从哭到笑,再到打了个奶嗝,又沉沉睡去。
二女皆是露出了如释重负的欣慰笑容。
钱皇后忍不住以指逗弄娃娃那柔柔的双下巴,世间最温润的美玉,手感不及万一。
“姐姐,你抱一下。妹妹整理下衣物。”万宸妃道。
钱皇后顺手接了过来,嚯,沉甸甸的,吃饱了的小见潾感觉比刚才大了一些。
一切都只是她的心理作用。
又开始吮大拇指了,这么贪食儿。
钱皇后试着将小见潾嘴里的手指抽出来,才拿了一点,孩子便皱起了眉头,眼看一场啼哭将至,赶紧塞了回去。
这下是再也不敢随意拨弄了。
眼见万宸妃已经整理好了衣衫。
按理,人家是见潾生母,该还回去了。
可真要递出去时,钱皇后却抱得更紧了,只是短短一瞬,便有种刀割之痛。
心中恶念频生。
本宫乃中宫娘娘,后宫之主,要你一个孩子怎么了?
太后和殿下要的,本宫要不得?
太后和殿下既已开了口,妹妹也已经应下了,那见潾便已经是本宫的子嗣。
非是本宫不想归还潾儿,实在是太后和殿下强逼着本宫收下的。妹妹若想要回潾儿,也得经过太后和殿下的同意。
钱皇后心中一阵天人交战,千般念头,万种思量。皆是在为自己收下小见潾找理由。
在没抱过小见潾前,钱皇后对子嗣一事也看开了,已经做好了无出的打算。
偏偏太后和殿下给她送来了小见潾。
哪怕只是那么一瞬间的接触,当感受到小见潾寻食时对自己的依赖,她就放不下。
人生大苦,拥有却失去。
钱皇后心里是痛的刀剜一般,但她内心最深处的善良还是将朱见潾递了出去。
“妹妹。你带见潾回永安宫吧。太后那里,我自去请罪。”
人生大善,莫过如此。
然而,万宸妃却没有接,反而顺手一推,将朱见潾推回给钱皇后。
“姐姐。潾儿已经是你的孩子了。”
“这……”钱皇后大惊。
万宸妃却还未罢休,语出惊人道:“以后姐姐也莫常唤妹妹过来。若是见潾饿了,叫宫里人温些牛乳,羊乳喂食即可。孩子现在还未开智,若是再大一点,再断亲就来不及了。”
“你……你……”钱皇后愕然失色,结舌道:“难道你就没半点护子之心吗?”
万宸妃眼中的忧伤一闪而过,目色一狠,道:“姐姐莫是忘了深哥儿还长潾儿半年光阴?若是能得一个入主东宫的机会,妹妹愿此生再不与潾儿相见。”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