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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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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试读


朱祁钰生母吴贤妃在《明史》中着墨甚少,若不是后来朱祁钰登基,奉生母吴贤妃为孝翼皇太后,可能《明史》中就吴贤妃生郕王祁钰这句话。

景泰八年,堡宗夺门复辟,景帝暴毙,朱祁镇先削朱祁钰帝号,后谥为郕戾王,毁其皇陵,连已经下葬其中的杭皇后都拉出来,毁棺弃尸。

随着朱祁钰暴毙,吴贤妃再出现在《明史》中便是她的死讯,天顺五年,吴贤妃薨,谥号荣思贤妃,死后附葬景陵。从景泰八年正月到天顺五年十二月逝世。这五年,史书无一着墨。以堡宗对景帝之恨,想来吴贤妃在紫禁城中的日子不算好过。

后世私修史书《罪惟录》中更是将吴贤妃传为汉王朱高煦侍妾,宣宗朱瞻基平汉王之乱时,见吴贤妃貌美,便养在心腹宦官陈符家中,就连朱祁钰也是隐秘宫外,直到临死前才将母子二人道出。经过后世渲染,吴贤妃又是七月生子,郕王朱祁钰其实是汉王朱高煦之子。

只能说不愧是野史,主打一个野字。

听到朱祁钰要去跟母妃请安,孙太后脑海里闪过一个温润如观音的女人,皙白胜雪,凝脂似玉。

一身菩萨相,骨子里藏尽狐媚手段。

趁着哀家身怀六甲之时,自荐枕席,怀了龙种。要不是当年与胡废后一争长短,哀家第一个除的便是你吴贤妃。

哼!孙太后心中傲娇一哼。

抬眸看了眼身前的朱祁钰,原本心湖泛起的一丝波澜渐渐平复下去。

看在你生的是郕王的面子上,哀家也不与你计较当年之事了。

夸了一句:“殿下当真是一片孝心。”

朱祁钰客套了一声,正欲告退,孙太后却又叫住了他,眼波一转,道:“哀家亦是许久未见吴贤妃。心中记挂非常,不如陪殿下一起去看望一二?”

我跟我娘亲请安,你一个当太后的凑什么热闹?你叫你儿子给你请安去!

朱祁钰心里不愿,可嘴上也不能回绝,只能应承下来。

出门登舆,孙太后出行,无愧一国圣母的牌面,光身边伺候的奴婢便是八宫女八太监,十六人。另有贴身小婢双喜,秉笔太监兴安随行。

孙太后本想为朱祁钰传舆,却遭朱祁钰拒绝,“圣母在侧,哪有臣下并行的道理。有违礼制。”

唬得孙太后一愣一愣的,郕王你这会儿又跟哀家讲礼数了?你忘了在殿内里还拍哀家背了?殿下对礼法真是好理解,该知时知,不该知时便不知。

混账货!

如此,那便步行吧。走出一身臭汗,可别再妄想跟哀家讨要舆驾。

孙太后“恶毒”心计,没曾想朱祁钰的体力好到超出她预料,从本仁殿到景阳宫少说也有二里地,一路走下来,朱祁钰是脸不红气不喘,甚至越走越精神了。

孙太后无聊到靠看朱祁钰走路打发辇驾上的光阴,总觉得殿下的身形好似清瘦了不少,腰不似以前那般粗壮,脸颊的肉也清减了不少,配合那雄伟身材,异人之象。

一个恍惚之间,舆驾已至景阳宫。

朱祁钰已经抬手等候,孙太后在软轿落地后,也自然而然地将手搭在朱祁钰腕口,借力而起。

孙太后似乎已经习惯了朱祁钰这份稍违礼制的孝心,若是推诿做作,反倒让殿下寒心。

景阳宫门口,吴贤妃接到通报早已在此等候圣母御驾。

待孙太后进门,朱祁钰立马疾步至自己生母吴贤妃之后,跟随吴贤妃一起拜迎圣母。

古代重孝,若是朱祁钰跟在孙太后旁边,受了生母这一跪,能被朝堂言官喷死。哪怕是贵为天子,见太后亦是孝道先行,天子先躬身向母后行礼,太后再回礼。

孙太后桃眸上下一打量这位许久未见的先帝嫔妃。

到底是年岁上来了,眼角都生出好些细纹,脸蛋也不是年轻时那般姣好,多出好几分福相,腰身都抵得上一个半哀家了。

孙太后心中不得意是假的,能看到曾经争宠的对手人老珠黄,亦是人间一大幸事。

虽然自己比吴贤妃要年轻十岁,但孙太后相信自己到了吴贤妃这个知天命的年纪,也不至于色衰至此。

两人久未见面,两句客套话下来,便冷了场。

孙太后心生不快:‘这贱婢,当年便不恭敬哀家。如今哀家贵为圣母皇太后,也不晓得恭维几句。除了生了个郕王,简直是一无是处。’

还是郕王朱祁钰接过话来,“母妃,今日儿臣来的晚了些,是否断了您的功课?”

吴贤妃赶紧点头道:“对对,今日为你祈福的《金刚经》,娘亲尚未念诵。”

“孩儿陪娘亲一起吟诵。”

说着,朱祁钰搀着吴贤妃右臂,便欲往景阳宫中走去。

临行前,替尴尬的孙太后解围道:“臣记得圣母亦是信佛之人,不若一起礼佛?”

孙太后一如刚才的吴贤妃,先是呆呆一愣,而后立马点头如捣蒜,“对对。一并礼佛,一并礼佛。”

三人同行,立马宫殿之内,景阳宫正首便是一尊观音菩萨玉像,观其相貌竟与吴贤妃有五分相似。

这自然是朱祁钰的手笔,耗费重金,专门请玉匠打造。

像前有三尊紫草蒲团,正中间那尊磨损最重,想来是吴贤妃平时礼佛之处。如今孙太后莅临,尊卑有序,自然是孙太后居中,吴贤妃和朱祁钰分列左右。

吴贤妃是心诚居士,一落蒲团,便六根清净,只是专心诵经。

孙太后虽信佛,但也做不到吴贤妃这般虔诚,左右一打量,看到朱祁钰只是盘膝而坐,小声好奇道:“殿下为何不跪?”

朱祁钰直言坦荡道:“大明男儿,只跪天地君亲师。臣不信佛,故不敬不礼。”

旁边的吴贤妃叶眉一抖,语气无奈道:“钰儿,有些话还是不要当着娘亲的面讲了。”

孙太后听得心头一阵偷乐,原来这莽夫在他母妃这边也是这般肆无忌惮。

这么一想,孙太后对于吴贤妃也亲近了三分,颇有种天涯沦落人的同病相怜。


大明的文臣说不好对付,指的是胡濙王直之类的官场活化石,奸猾似老狐。

可大明的中低层臣子,十分好糊弄,不管圣上过往如何昏聩,只需取近宦一颗项上人头,立马又成了他们嘴里的千古明君。如同打了鸡血一番,誓要在圣君治下立一番功绩。

一如此刻朱祁钰令卢忠、成敬定罪王振一党,原本在朱祁钰连番打压下萎靡不振、神志不清的百官一个个抬起了头颅,热泪盈眶,不敢置信地看向坐镇中堂的郕王殿下,一腔拳拳报国之心,恨不得热血染朝堂。

吩咐完诸多事宜,朱祁钰身子后躺,闭目养神状,挥一挥衣袖,神色慵懒道:“今日事毕。诸位公卿,且退下吧。”

众臣一跪一叩,如洪流,倒退着离开奉天殿。

走出殿外,吏部尚书王直和礼部尚书胡濙一番耳语,随后王直大步上前,一把拉住于谦袍袖,笑赞道:“万赖有公。今日之事,纵有百王直,无有一为。”

于谦执礼拜谢道:“大冢宰谬赞。”

哈哈!王直一阵爽朗笑声,拉着于谦走至胡濙处,笑道:“大宗伯,王直听闻你最近得了几瓶三十年的上等花雕?如若不嫌我与廷益位卑人轻,可否过府一醉?”

胡濙满脸的无奈:“好你个叼嘴王抑庵,用这种话来压我。你们一个吏部天官一个兵部尚书,还位卑人轻,置我于何地?花雕酒有,亦是三十年陈酿,自当一醉解千愁。”

面对胡濙王直两位国柱的盛情相邀,于谦只是躬身一鞠道:“多谢两位大人厚爱。值此动荡时局,谦不敢有半分懈怠,当回兵部衙门整理前方军报,拟章奏书,以解圣母、郕王之忧。待天清地明之日,谦定备薄酒,邀二位大人过府一醉方休。”

说罢,再次躬身一鞠,告退。

把胡濙和王直直接晾在了奉天殿外,一脸的哭笑不得。

两人倒不至于为于谦拂了他们意而大动肝火,只是觉得于谦这人真应了郕王所言,就是一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像于廷益这般不知变通,一门心思只做事的朝臣,不知是如何坐上六部尚书位置的。

偏偏当今监国,郕王爷对于谦青睐有加,嘴上骂的肆无忌惮,但明里暗里全是天恩眷顾。

也不知郕王爷图什么,就图个闹心?

……

慈宁宫。

一声嘤咛。

孙太后悠悠醒转,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这一觉睡的格外舒坦,都有些不舍得睁眼。

半眯半睁地看了眼天色,已是黄昏日落时分,暮色匆匆。宫中尚未点灯,略显昏暗。

孙太后懒散地翻了个身子,撞在一处丰腴凝脂之上。

肉臂作枕,以身陪寝的贴心小婢双喜嗓音轻柔道:“太后娘娘要不再睡一会儿?”

“不睡了。”孙太后琼鼻深深一嗅,一缕兰芝芳香,沁人心脾,这小婢当真是夺天地之造化,竟有这副奇躯。

“奴婢伺候圣母更衣。”双喜揉了揉发酸的胳膊,“郕王爷刚才叮嘱了,待圣母睡醒后,奴婢陪着您去御花园走走,养养精神。”

嗯?

孙太后轻哼一声。

“郕王爷的话,你倒记的周全。”

双喜手挽三千青丝,轻柔梳理着,俏皮一笑,否认道:“奴婢不是记郕王爷的话,奴婢只记心里有圣母娘娘的人的话,谁话里待圣母娘娘好,念着惦记着圣母娘娘,奴婢便听谁的话。”

嗯哼!孙太后闭了闭眼眸,轻抿着嘴角,微微弯翘,佯怒道:“好一个叼嘴小婢,再多做口舌,哀家拔了你舌头。”

“奴婢错了,请圣母恕罪。”双喜柔柔告饶道。

孙太后翻了记白眼,扭头掐了把那丰腴润体。

学谁不好,偏跟那莽夫学上阴阳怪气这一套了。

挽青丝,敷薄妆,印红唇。

“圣母天下无双。”

双喜发自肺腑赞叹道。

“老了,哪还有什么颜色。”孙太后心口不一道。

双喜摇了摇头,一脸认真地否定道:“不是的。奴婢不是恭维太后,只是说句实话。宫中女子,论颜论姿,圣母娘娘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哀家的姿色,哀家岂会不知?要你这多舌丫头说这些恭维话。

孙太后鼻音轻喘,嘴角微抿,眉梢一拎,暖声叮嘱道:“这些话,以后不要说了。若是被别人听去,你这条滑舌肯定保不住。不是谁都像哀家一般好说话的。”

“偏要说,明眼人都看的到事实,怎就说不得?若是圣母觉得奴婢是在讨好您,可以让郕王爷来评评。看他是如何说的。”

叫那莽夫评?哀家哪里敢的。这狗嘴里还不知道吐什么疯言癫语出来。

梳洗完,孙太后穿了身常服,在宫女双喜的搀扶下走出寝宫。

刚开了宫门,便看到一堵肉山伫立于宫门口,身拔如松,体阔如山,双手拢袖,闭目养神状。

孙太后讶异出声:“殿……殿下?”

“臣,参见圣母皇太后。”

朱祁钰僵着身子双手作揖,跪将下来。

孙太后赶忙一搀一扶一拎,入手处冰的厉害,惊惶道:“殿下在此等候多久了?”

朱祁钰眯瞪着那双被冷风吹红的眼睛。

嘶嘶!

吸了口鼻涕,回道:“刚,刚来,没等……”

愚昧蠢徒,脸都被吹出萝卜丝了还说刚到,当哀家眼瞎吗?

孙太后凤眸一怒,厉声喝道:“双喜。谁给你的胆子,郕王来此竟隐瞒不报?”

双喜闻言,身子一颤,立马跪了下来,胆怯回言道:“圣母息怒,奴婢真不知郕王驾临。”

“依你之言,哀家还错怪了你?”孙太后阴冷一笑,狐眸流转,不复往日之娇媚,如一奸诈老狐,令人心惊。

这才是妖后该有的凌厉手段。

“太后莫要怪罪这小婢。”朱祁钰解释道:“是孤不许那些太监宫女进宫通知太后的。怕扰了太后清梦。”

“只是怕吵醒哀家,你就在这受了半天的彻骨寒风?”孙太后咬了口红唇,眼眶也是有些发酸。

“嘿嘿!”朱祁钰咧嘴一笑,甚至憨态可掬,“不过两个时辰,没到半天。”

“混账东西。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王爷金躯,岂容你如此糟贱。”孙太后恨铁不成钢地一顿骂。

恨不得跳起来赏这蠢猪一巴掌。

紧拽着五爪衮龙袍,将这孽畜提溜进了慈宁宫。

以手背贴手背。

嘶,冰得激她一后背鸡皮疙瘩。

冷颜看向旁边的贴心小婢,喝斥道:“不开眼的东西,还不给殿下暖手。”


礼完佛,孙太后拉着吴贤妃的手,假模假样地关心了两句,寻了个借口,便告辞离去。

吴贤妃起身恭送,一直到景阳宫门外。

孙太后突然来了句,“郕王去哪了?怎么礼完佛便不见了他身影?”

吴贤妃身形一顿,出于女人的直觉,孙太后对钰儿的关切稍过了些。

登时便勾起了一段陈年往事。当年便和她抢先帝爷,如今难不成还要跟她抢儿子不成?

犹豫再三,迫于皇太后的威严,吴贤妃还是如实回道:“殿下可能在后院练拳。”

“练拳?”孙太后一听便来了兴趣,好奇问道:“殿下竟还会拳法?”

吴贤妃解释道:“平日里殿下来景阳宫请安,都会陪臣妾礼佛一个时辰。随后便在景阳宫打拳一个时辰。若是太后不嫌钰儿拳法丑陋,可去后院一观。”

就是要丑陋,哀家才可以笑话他。

孙太后娇笑一声,心中好奇之心如猫爪挠心,道:“那哀家倒要欣赏一二了。”

话说在前头,是吴贤妃你求着哀家留下来看郕王练拳,可不是哀家想看郕王练拳。

在吴贤妃的带领下,孙太后携宫女双喜,太监兴安来到景阳宫的后花园。

花园不大,麻雀之地,论规模远不及慈宁宫边的御花园,但五脏俱全,有松有柏,海棠秋菊,便是秋寒时节,亦是花团锦簇,想来吴贤妃平日里没少打理。

侧边有一歇脚凉亭,吴贤妃和孙太后便落座此处,石桌之上放着一壶浓茶,还有几枚看起像面团的褐色糕点。

糕香浓郁,带着丝丝蜂蜜甜香,一下子便吸引了孙太后。

“这是何物?”孙太后指了指盘中奇异糕点。

吴贤妃:“回太后的话,此物钰儿称之为鸡蛋糕。是他从古籍里学来的一种糕点,用鸡蛋、面粉、蜂蜜所制,教予臣妾贴身宫女,当个解馋点心吃。太后若是不嫌弃,可取一枚尝个新鲜。”

哼!哀家一国之圣母,什么精致糕点没吃过,需馋你这景阳宫的零食点心?

要怪就怪这鸡蛋糕太香,女人的馋瘾上来,可管不住手,三根皙白玉柱拈起一只褐色面团,贝齿轻咬,这糕点入口即化,松香甜软,口齿留香,舌下生津,润化口中之酥,黏附口腔,以舌尖清扫,俞显甜香。

这……这……这真是那莽夫做的糕点?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女人本就嗜甜,孙太后尤其盛之,好吃到眼睛都眯了起来。

凉亭外,松柏下,一男子身着五爪衮龙袍,盘膝而坐冥想,进入物我两忘后。

缓缓起身,拉开一个拳架。

孙太后手拈着鸡蛋糕,旁边是一杯漱口的浓茶,一口鸡蛋糕一口茶,相得益彰,不然润糕点的口水都有些不太够了。

眼前是男人由缓到疾的拳法。

孙太后久处深宫,不习武艺,亦未经军旅,看不出朱祁钰拳法的门道。

只觉得两个字——好看。

不是拳法好看,而是男人打拳好看。

身躯如岳,眉眼如山,神武俊勇,大明无出其右者。

郕王出拳,有如史书霸王扛鼎的具象化,一见郕王,才知史书中万夫不当之勇,勇冠三军之将,是何等雄姿英发。

一股阳刚之气扑面而来,庭中参天松柏为之微渺。

殿下,是在取悦哀家吗?

原来君王赏舞是如此赏心悦目。

一时间,孙太后也有些看入迷了。

直到朱祁钰打完一套形意拳,收功吐气调息时,不经意地一瞥,正巧看到了凉亭中的孙太后。

二人四目相对,对上男人诧异的目光,让孙太后一时有些慌乱。

急切切地撇过脑袋,寻了个借口,只跟吴贤妃打了声招呼,便匆匆离去。

朱祁钰却没有停歇,说打一个时辰拳,便打一个时辰拳,少一分一秒都不算。

直到收拳收功,朱祁钰拿着一块锦帕擦了擦汗水,来到凉亭,倒了杯冷茶,一口饮尽。这才和自己母妃说起了孙太后的事。

听到孙太后刚才怪异举止,朱祁钰也是摸不着头脑,只觉得这娘们心思真跟海底针一样难以捉摸。

……

朱祁钰告别母妃,出了紫禁城,回到自家郕王府。

先跟两位可人儿用过午膳,随后便亲自指导自己孩子朱见济学习。

朱见济乃侧王妃杭芸所生,今年五岁已是到了开蒙的年纪,原本一直是成敬辅导功课,如今成敬被自己委以重任,王府中其他太监学问粗浅,难堪大任。

于是,教之以学的事便落到了他这个亲爹头上。

也亏得是开蒙,自己这点半吊子学问还勉强够用。

再深就得给济儿请大儒了。至于以何人为自己独子之师,朱祁钰心里倒是有几个人选,只是还未敲定。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朱祁钰一字一句教授,朱见济奶声奶气的跟读。

书房内,除了父子二人,还有一处屏风,汪美麟和杭芸就躲在屏风后面,亲眼旁观授业场景。

朱见济按名分来说是庶长子,天然和嫡母汪美麟不合。

毕竟当年孙太后就是母凭子贵,宣宗因子嗣之由,无过废后,孙贵妃这才染指后位,至如今的圣母皇太后。颇有鸠占鹊巢的嫌隙。

有史为鉴,汪美麟说没有顾忌,那也是说给别人听的违心话。

朱祁钰心里看的明白,知道家中正妻心中忧虑,所以昨晚才几次鏖战。毕竟根据史书,自己和汪美麟杭芸都有生育能力,只要勤劳肯干,一定能结瓜落果。

只要嫡长子出世,汪美麟也不会再忧心忡忡,疑神疑鬼,导致犯下大错,夫妻反目成仇。

半个时辰的授业后,有一盏茶功夫的休憩。

汪美麟和杭芸早已忍受不住,从屏风后小跑而出,看望小奶娃朱见济。

两声奶声奶气的“娘亲”,叫进了二女的心坎里。

朱祁钰立下的规矩,朱见济是二女共子,要一视同仁。

甚至,朱祁钰还明摆要更偏爱汪美麟一些。

第一个将朱见济抱在怀里,往他团子脸上香香的女人,正是汪美麟。

杭芸已经血浓于水,那就更该让汪美麟多与朱见济亲近。

用来均衡朱见济和两位娘亲的亲疏关系,不偏不倚,中庸之术。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一屋不平,何以平天下?

想要专心社稷,那后宫就不能乱,内城就需要有一个强有力的女人帮自己控制大局。

三个月观察下来,朱祁钰认为汪美麟作为正宫,端庄有余,而权术不足。

只有那个女人,手段与心计俱是上佳。

也只有她,才能以一己之力压住宣宗,正统,以及自己这三朝后宫。

算是堡宗给自己留下的最宝贵的非物质政治遗产了。


双喜领着太后令谕,亲自去午门将朱祁钰车队接进了宫中。

朱祁钰为首,双喜陪侍左后侧,成敬卢忠再落二人一个身位。在四人身后则是那浩浩荡荡的车队。

锦衣卫俱身着蓝色棉袍,腰佩长刀,袖藏暗弩。

即便是押运车辆,这些锦衣卫的精神面貌也与一般锦衣卫迥然不同。

各个腰杆笔直,昂然向上。好像从骨子里就带着一股子傲然之气。

精兵都是靠钱养出来的。

跟着郕王爷,有钱是真发啊!

这千户锦衣卫中,还有200名是朱骥统领的原大汉将军。从殿前廷卫贬为普通锦衣卫,说没有怨气自然是假话。

可当昨晚,朱祁钰推着一车金银倒在众兄弟面前,以手指金银,掷地有声道:“孤与众兄弟共享富贵。军中无妻想成家者,可领王振府中女眷一名。想在京城安家而无屋者,可报之千户卢忠,但有短缺银两,由孤支借,不收毫利,按月分额偿还即可。”

发钱,发妻,发屋,这在古代,赤裸裸的养士标准。

这才是真正的既食君禄,自然一死以解君忧。

忠诚!

朱祁钰自知自己就一闲散王爷,政治力量不能说一无所有,那也是一文不值。

所以历史上的自己不得不重用于谦。

因为于谦起码占个忠字,不会行阳奉阴违之事。

只是于谦的治世水平,就朱祁钰看来,还入不了一流。

景泰朝八年执政生涯,抛开京城保卫战这件盖世奇功。其实在治世方面,于谦只能说无过,谈不上大兴之世。

无过这个评价,放在胡濙身上,那是对他的褒奖。

可放在于谦于少保这种流芳百世的人物身上,无过也是过。所以后世一般对京城保卫战大兴笔墨,而对京城保卫战之后于谦的政治生涯遮遮掩掩。

如今,天命已改。朕便是最大的治世能臣,足以遮掩于谦治世能力不足的缺陷。需要的只是能尽心竭力替自己办事的手下,于谦依旧是不二之选。

只是大明江山传承至今,积弊已久,朝堂边军士绅俱如朽木,想大治必大改。若要大改,必手握军权以防不测。

这1000锦衣卫便是他的倚仗。

北京保卫战必打,不打他这个新君就刷不够声望,这些跟随他的手下也攒不够军功升职。

借于谦改京中三大营的机会,趁机将卢忠安插进去,执掌一军,便是朱祁钰下一步的规划。

成大事者,必谋定而后动。

只可惜,自己手中能安稳落子的棋子还是太少了。就怕再出一个苦心栽培,到头来吃里扒外,扶堡宗夺门的武清侯石亨。

朱祁钰扫了眼仅在成敬卢忠之后,负责统率200卫的百户朱骥。

若如史书记载,朱骥这人倒可以提拔一下,跟于谦一样起码占个忠字。

不过还需要考察下他的能力,自己手底下有一个卢忠就够了,来两个属实是吃不消。

……

一行人穿过小半个紫禁城,来到太后殿宇慈宁宫处。

朱祁钰令众人原地待命,自己则和双喜先进宫禀报。

一入宫,便看到孙太后早已伫立于宫门外。

一袭黑金凤袍,长尾拖地,金丝绣凤,于金阳之下,熠熠生辉。

未着凤冠,只以一根金质凤簪挽青丝,莹玉耳垂悬两枚凤凰金饰,珠光宝气之色扑面而来。

浅薄脂粉,宛若素颜,朱唇娇艳,桃腮泛粉,眉梢处以一笔朱砂上挑,拉出一道赤色眼线,更显得孙太后狐媚之眸越发妖媚。

又想来考验孤?孤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孤胸怀大志视女色如粪土,孤……孤不敢多看。

“臣参见太后,恭请太后金安。”

“殿下,免礼。”

客套的礼节走完,朱祁钰可就没那么多拘束了。

这慈宁宫,孤也算是常客了。

兴冲冲走上前,前探着身子,伸长着脖子,跟孙太后小声汇报道:“臣给圣母献孝心来了。”

混账东西,滚远点。

孙太后脖子一缩,躲又躲不开,推又推不走,只能心中狂骂这莽夫。

好在慈宁宫中都是哀家心腹,也不怕传出什么闲话出去。

绷着脸,轻声喝斥道:“殿下,注意点礼法。”

朱祁钰有些委屈道:“圣母,此地人多嘴杂,有些话只能出我口,入你耳。”

一说起外面的车驾,孙太后好奇心立马提了起来,她也不知道这莽夫又搞出什么名堂来。

再次有违礼制,主动拉近了跟朱祁钰的距离,小声问道:“殿下,外面是何物?”

“王振的家产。”

“王振抄没的家产不是该送交国库吗?”

朱祁钰朝孙太后挑了挑眉,神色颇为得意,再次拉近了二人的距离,两人的交谈几乎是嘴咬耳姿态。

“太后放心。户部那一份,臣留好了。”

嘶!孙太后倒抽一口凉气。想不到你这莽夫还有这手段?想必是王妃或者成敬交待的吧?

在孙太后的心里,自家这憨憨傻傻的殿下又会有什么坏心思?些许手段算计,定是他人授意。

“给户部留了多少?”

朱祁钰比划出三根手指。

孙太后瞠目,不顾礼制,一把拽住郕王衮龙袍,小声喝骂道:“殿下得了失心疯?户部拿三成,哀家拿七成,要是被胡濙王直知晓,少不了要劾哀家一本。”

“他们敢!”

朱祁钰声音一下子就大了起来,滔天气焰冲天而起。

怒似伏魔金刚,威胜掌狱阎王。

你吼这么大声干嘛?孙太后狐眸狠狠一瞪,心里却受用至极。

郕王仁心近圣,唯一的禁忌只是哀家。

谁敢欺辱哀家,这莽夫便要开始发作。

胡濙、王直、于谦,尔等要感谢哀家,若无哀家尽力管控着殿下,按殿下的暴躁脾气,朝堂早已血流成河了。

孙太后心中自鸣得意,小嘴巴忍不住都翘了起来。

大明社稷要记哀家一功。

孙太后心中得意一哼,小声跟朱祁钰交流着,“你且快把宫外的金银财宝给户部送去。哀家乃一国之母,岂可行中饱私囊之奸行。”

孤就喜欢孙太后你又当婊子又立牌坊的样子。

“臣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哪怕朝臣知晓其中猫腻,也是怪罪臣一人,但凡有人敢拉扯到太后头上,孤令他后悔来到这世上。”

看,又说混账话。

孙太后很是无奈地飘了一眼。

朱祁钰继而拱手道:“为了大明江山,太后也要受了臣这一番孝心。”


朱祁钰火急火燎赶到慈宁宫。

却不见孙太后在宫门外。

大胆,如今孤来慈宁宫,太后都懒得出宫接迎了吗?

礼数呢?礼法呢?

太后若是不将孤当王爷,那孤以后是不是也可以不把太后当太后?

朱祁钰带着一丝不愉走进慈宁宫中。

大殿内,孙太后倒是笑颜如花。

怀搂着一位襁褓中婴孩,以食指逗弄着婴儿下巴,时不时发出啾啾啾的逗弄声,得了婴儿咯咯几声笑,笑的愈发明媚。

看到朱祁钰进殿,十分失礼且随意地说了声:“殿下来啦?坐。”

太后,玩什么呢?给孤也玩玩。

朱祁钰并未听话入座,而是大步流星,走至孙太后身旁,那如山如岳的身躯一下子笼罩了这对祖孙,骤然降临的阴影让孙太后怀中的婴孩有些恐惧,小嘴一憋,几乎要哭出来。

孙太后都来不及训斥这莽夫,只能以唇香面,温柔小声道:“见潾乖,见潾不哭。”

同时以手轻拍后背,小心翼翼地哄着。

那一刻,母爱的光辉令朱祁钰动容。

好不容易将欲哭啼的小见潾哄好,孙太后这才抽出空来,狠狠剐了男人一记白眼,咬着牙却又极小声地骂道:“你吓到他了。”

呐呐呐~女人,呵!以前太后可从不这样训斥孤。

“见潾?万妃与皇兄的子嗣?”朱祁钰问道。

孙太后轻轻嗯了一声。

朱祁钰讶异之余,好整以暇地打量了一眼孙太后怀里的婴儿。

还未完全长开的五官,小巧而又精致。皮肤是粉色,肉嘟嘟中带着粉扑扑,好似一块上等粉玉。

一下子便把朱祁钰的慈父心给勾了起来。

伸手就要。

“给孤抱抱。”

人类的幼崽就是成年人永远无法抗拒的玩具。

殿下要,哀家就给?孙太后嗔了一眼。

而后小心翼翼地递送过去,轻声叮嘱道:“小心点,孩子小,不比其他。”

“晓得了。晓得了。”朱祁钰不耐烦道。

好像有了孩子这个媒介,两人对于礼法礼数这玩意就看轻了许多。

礼法?礼法再大也大不过人伦。

朱祁钰嘴上说的漫不经心,但手上的动作甚至比孙太后还要温柔。

就这么小小心的,如捧至宝一般将小见潾抱捧在怀中。

双目中的喜爱,做不了假,旁边的孙太后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殿下以后会是一个好父亲。

以食指逗弄小见潾的动作,简直跟她刚才如出一辙。

朱祁钰对于人类幼崽确实没有抵抗力,应该说人皆有怜幼之心。

特别是一岁左右的小孩子,最是讨人喜欢的时候。

听着他呀呀作语,亦是人间天籁。

越看越是欢喜,越玩越是爱不释手。

忍不住贴在孩子脖颈间,噗噗噗吹着气,引来小见潾小手一阵乱抓,咯咯孩笑不止。

那是哀家香过的地方,你把它给污了。

孙太后抬手就打,娇声娇语地骂道:“殿下弄疼潾儿了,轻点使唤。”

就不,就不,小孩子哪有这么容易玩坏。

朱祁钰是得寸进尺,不光亲,还猛吸小见潾身上的那股奶香奶气。所有小孩子都有一种奇异香气,说不上是什么味道,但格外令人上头。

“好了,殿下,该将见潾还给哀家了。”

孙太后一连要了三次,朱祁钰这才依依不舍地将婴儿还了回去。

甚至为了小见潾,就连一向尊奉的太后也教训上了。

“太后,你别拿指甲刮他脸蛋。指甲尖,刮疼他了。”

你一个男人,懂个甚?哀家自有分寸。

在两人的连番逗弄下,小见潾再好的精力也有些困乏,打了个哈欠,呼噜呼噜睡了过去。

小家伙一睡着,两人立马小了动作,甚至连交谈之声也小了下来。

朱祁钰始终不明白,“太后,见潾为何在此?”

孙太后盯着襁褓中酣眠的小见潾,嘴角扯出一抹慈母怜爱,轻声回道:“哀家找万宸妃要的。”

朱祁钰目露一丝诧异:太后要,万宸妃就给?

孙太后似乎猜透了朱祁钰内心所思所想,妩媚一笑,花枝一颤,不问自答道:“哀家要,她就得给。”

大抵是孙太后给他的好脸给多了,朱祁钰都快忘了孙太后在这个后宫中的绝对统治力。

哀家要,尔等便要给,这才是历史上的后宫之主孙太后。

孙太后见朱祁钰一时无言,眉梢与嘴角皆微微一上翘,以指轻刮小见潾软乎乎的苹果脸蛋,语气平静道:“殿下是不是觉得哀家有些不近人情了?只手斩母子人伦。”

朱祁钰微微一愣,随即挺起身板,山岳之躯再次将孙太后和她怀中的婴儿笼罩,陪着孙太后一起玩弄小见潾的肥嘟嘟脸蛋,以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回道:“别人是别人,太后是太后。”

昂!孙太后心中得意一哼,哀家就喜欢殿下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偏袒。

孙太后坐下身子,轻轻摇着手中的小见潾,不紧不慢地说道:“哀家是妇人,有些事只能哀家来做,殿下是决计不可参与其中。殿下只要知道,哀家都是为殿下着想便是。”

朱祁钰却是不许,“拔太后一毛,以利天下,孤亦不许。”

“妇人之仁,何成大事?”太后凛目骂道。

看朱祁钰那执拗样子,孙太后就知道这混账又没将她的话听进去。殿下什么都好,就是在某些事,某个人方面太过看重,早晚有一天反受其害。

“殿下应多看看史书,特别是《三国志》魏书武帝这一纪。魏武虽私德有亏,然雄略无匹。假使天下无孤,不知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朱祁钰越听越不对味,太后,你不会真的为孤着想吧?

朱祁钰按下心中那个诡异的念头,一时也不好回应,只是点头称是。

孙太后看其敷衍的态度,有些恼,好久没抽殿下,手痒的厉害。

恰好这时,孙太后身边的大太监李永昌走近汇报道:“圣母,珊瑚玉盘金银器具已经按您的吩咐,装好车了。”

孙太后轻轻“嗯”了一声,随后站起身来,朝朱祁钰说道:“殿下,随哀家走一趟坤宁宫。”

“作甚?”

孙太后摇了摇怀中婴儿,道:“给皇后送儿子去。”

啊!朱祁钰面露难色道:“太后。孤去坤宁宫,是否不合礼数?”

孙太后凤眸一凛,该知礼时不知,不该知礼时迂腐,殿下妇人姿态到底何时才能根绝?再婆婆妈妈,哀家要取戒尺了。

轻哼一声:“殿下不去,如何让皇后领殿下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