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扬把展漾关在房间一个月，这一个月他终于尽兴

这一个月两人都没有出房门，只有秦扬每天定时到门口拿外卖。

他总是深情地喊着“漾漾，漾漾”，喊多了之后展漾听到这两个字都头皮发麻，后来她尽量麻木着自己关闭感官，但秦扬玩得过头、她受不了的时候也会哭着求饶。

展漾再出门的时候，浑身无力，双腿只能颤抖着勉强行走。

出门之前，秦扬问她：“你现在愿意死心塌地待在我身边了吗？”

展漾心里的答案仍然是不愿意，这样一个逼迫她、猥亵她、从来没有平等看待她的人，她永远不会愿意待在他身边。

“愿意。”她嘴上还是做出了这样的回答。“我和我家人欠你们的，我应该还给你。”

展漾以为他听到这个答案就满意了，下一秒却听到秦扬说：“漾漾，你难道不是因为爱我才愿意跟我在一起吗？为什么是因为欠我的？”

爱他？真可笑。一个健全的人都不会爱一个虐待自己十几年的人。

展漾沉默着。

“漾漾，你是爱我的对吗？”说着，又把手伸过来，这一个月展漾已经受了太多屈辱，她的身体和精神都承受不了更多的折磨了。

她赶忙说：“我爱你，我爱你。”

“说你是因为爱我才想跟我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展漾压制着心里的反感和恶心，说道：“我爱你，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她不想照着秦扬那样说，她害怕那些话说多了真的要变成诅咒，她这辈子都想逃脱他。更别说生生世世在一起......

按照以前的秦扬，肯定会咬文嚼字折磨她一番，但这一个月堆积了太多事要做，而且已经爽了一个月，现在他身心大满足，懒得多搭理她。

展漾的身体情况已经没办法出门上课，秦扬为了陪她，特意申请把课都改为了线上，这样两个人又能一起上课了。

其实展漾巴不得他出门去上课，他巴不得每天都看不到他，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来，她绝望地期盼着。

休养了一个月，展漾终于能回学校上课了，这一个月以来，虽然她的身体在日渐好转，但她的精神状况却越来越差了。

她现在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晚上总是失眠，白天莫名嗜睡。

秦扬以为她怀孕了，特别开心，展漾却吓了一大跳。

去医院检查的途中，展漾一直在心里祈祷，千万别是怀孕，她现在才18岁，承担不起这个后果。但她的月经一直就是不规律的，有时候一年才来两三次，这离上一次又很久没来了，她心里也特别害怕。

“如果怀孕了，我们就生下来，好吗？”秦扬莫名问道。

展漾听到这话，感觉天塌了似的，“可是我们年纪还很小，我们没有时间照顾孩子的。”

“怕什么，直接丢给我妈妈就好了，你还怕我家请不起保姆吗？”

“秦扬。”每次叫他的名字，她都很忐忑，“可是我被送到你家来，从来没有人说我需要给你生孩子的。”

秦扬闻言猛踩一脚油门，展漾在惯性下前倾，又被安全带急速拉回，瞬间感觉天旋地转。

“哼，你以为我们家就稀罕你给我生是不是，等着给我生孩子的人排着队呢，我允许你生是你的荣幸。怎么？你还不愿意？我跟你怎么说的，又忘了？”

“没...没忘，只是很突然，我还没有准备好。”展漾紧张地说道。

“没什么好准备的，我让你生你就生。”

说完，秦扬又发动了车，满怀欣喜地去医院准备接收好消息。

在医院做完了全套检查，验B超、查激素等等，终于收到了医生的总结：“不是怀孕，只是展小姐精神过于紧绷，造成一些类似怀孕的反应，平常需要多到室外转转，也要注意调节心态，放松心情。”

出医院之后，秦扬问：“你紧张什么？我也没觉得你在我身边多紧张啊，你最近不是老在睡觉吗？你作业还都是我做的呢。”

“没有，我也觉得自己没有紧张，医生应该只是对症说的吧。”

“你...不会又在心里打些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吧？”秦扬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她。

“没有。”这次是真的没有。“我没有资格，我应该认命。”展漾低着头说道。

“知道就好。不过咱确实得努努力生孩子了，你本来来月经次数就少，感觉不好怀呀，我从来没做过措施，你看你，这么久都没怀上，以防万一，咱们从现在就得开始备孕。”

这次假孕真的勾起了秦扬生孩子的想法，但展漾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些打算，很突然的想法。展漾想，如果是要给秦扬生孩子的话，那她宁愿一辈子没有孩子，她实在不敢想象一辈子死心塌地跟在秦扬身边是什么样的日子，现在她偶尔还能感觉心是自由的，有了孩子就有了不一样的牵绊了，她真的要在18岁定下自己的终生吗。

在这之后，秦扬更加肆无忌惮，而展漾每天都在担心自己突然怀孕，日复一日的煎熬和不安更加重了她的精神出走。走在学校时，展漾常常把注意力放在过路的人身上，她在看的女孩子是怎么打扮自己的，她们又在跟自己的同伴聊什么新鲜的话题，听她们周末又要去哪里看演唱会。

那些都是展漾永远得不到的东西，她永远只能穿秦扬喜欢的长裙，必须留及腰的长发，只能去秦扬想去的地方。

“我在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吗？”

一声怒吼把展漾拉回现实。

她确实没听到秦扬在说什么，她预感他又要生气了。

“你什么意思？我刚刚说什么了？”

“我...我刚刚看到有小猫跑过去，我在想它是从哪里跑进来的，对不起。”展漾的撒谎技巧越来越高明。

“它哪里来的关你什么事？我在跟你说话就该听我讲话！”秦扬霸道地说。

“对不起，我知道了。可以请你再说一遍吗？”展漾其实对他说什么没有一点兴趣，这样问只是避免他更生气。

“不说了。”

不说算了，展漾心想。

往前走着，她突然抬头注意到今天阳光真好，清风吹拂着路边的小树，阳光把云朵照成了粉紫色，旁边有并肩而行的情侣，有骑着自行车穿梭在人群里的同学。这个世界叽叽喳喳的，好像充满着希望。

这个世界充满着希望，她却活在阴暗里。

她有多久没有注意过面前的风景了，好像是初中开始，他明令禁止她不许看任何人，不许和任何人说话。

本来她是持反对态度，准备和他对抗到底。晚上他把电话拿到她面前，说：“你爸爸打来的。”

她很开心，想着自己还有人撑腰呢，凭什么要被命令，自己有人权，凭什么连看都不能看别人。

但电话那边传来的却是爸爸的怒斥，“你怎么又不听少爷的话了，你知不知道爸爸工作多辛苦，还要三天两头操你的心，你能不能为爸爸省点心。”

“爸爸，我没有不听话。”小小年纪的她哭着说。

“漾漾乖，爸爸知道你从小就是听话的孩子，你乖乖的配合着少爷，他的病早点好了，你也能早点回家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对吧，爸爸妈妈和妹妹都很想你。”

展漾被这一番动之以理晓之以情的话说动了，那时候她对秦扬的言听计从都还抱着早点回家的期望。

现在却只是一种麻木的顺从，是对命运的妥协。

从那之后，为了配合他的命令，展漾总是低着头走路，低着头就看不见别人了。


展颜醒来，没看到展漾，她拔掉手上的针，跑下床。

遇到护士，展颜着急地问：“我姐姐呢，我姐姐呢？你知道跟我一起来的病人在哪里吗？”

护士带着展颜到咨询台查了记录，告诉她，展漾已经被一个年轻帅气的男人带走了，但和她一起进医院的男生还在病房里。

展颜预感到大事不妙，姐姐还是被带走了。

她跑到Jackson病房，他也刚醒来，医生正在给他做检查。

看到失魂落魄的展颜，他问道：“颜颜，你怎么啦？你姐姐呢？”

展颜说：“我姐姐又被带走了。我们的车就是秦扬撞的对吧，我醒来的时候我姐姐已经不在医院了。”

Jackson安慰她说：“颜颜，他应该很在乎你姐姐，或许不会对你姐姐做什么的，你姐姐的生命安全一定有保障，别担心，赶紧养好自己的身体还能继续找你姐姐呀。”

Jackson的话确实给了她不少安慰。秦扬犯病似的在乎姐姐，他肯定不会危及她的生命，只是对姐姐来说，这种精神折磨不知道她还能忍受多久......

其实那天秦扬知道展漾一定是跑掉之后，第一时间就调了机场监控。

看到为了甩掉他，故意在卫生间乔装打扮的跑出来的展漾，他心里怒火中烧。一路追踪着她们逃跑的路线，在确认展漾在前面的车里之后，秦扬一气之下猛踩油门撞上了前面那辆车。

他的安全气囊瞬间弹出来，在迷迷糊糊的情况下他拨打了911。

从昏迷中醒来，他第一时间找到展漾。坐在她床边，握着她的手，看着她，心里才安心了不少。

展漾的定位器装在她身体里，嵌在大腿肉里。

展漾看着得意的秦扬，心里的苦却没地方说。

秦扬得回家接手家业，在医院检查完身体，一切安好，展漾最终还是跟着他踏上了回国的班机。

现在不用上学了，展漾就很少出门了。秦扬专门给了展漾一个平板，他在办公室时要一直跟她打视频，一些社交场合就不能打。给了展漾不少喘息的空间。

她现在多了很多个人空间和时间来做自己喜欢的事，比如画画和阅读。

唯一不开心的，就是现在她很多时间必须要一个人面对秦母。

“展小姐，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展漾正在房间里看书，保姆走进来喊她。

她应了一声，就跟着保姆到了秦母跟前，秦母在客厅等着她。

见展漾到了，她没有打招呼。

一阵沉默之后，展漾开口问：“请问伯母有什么事吗？”

秦母蔑视着看了她一眼，说：“你天天住我们家白吃白喝，这好日子算是给你捡着便宜了。”

展漾被说得抬不起头。

其实她当然也想出去工作，但之前就被秦扬一口拒绝了，秦扬说，你什么都不需要会，待在我身边就行了。

秦母继续说道：“你在我们家也得提供点价值吧，什么扫地洗衣不用你做，你倒是主动点做做饭、浇浇花什么的，天天什么都不干，真把自己当这家的主人了？”秦母知道赶不走展漾，她不懂儿子怎么一门心思就要这个展漾，她尊重儿子，但还是看不惯这个人，总想找她茬。

“知道了，伯母。我会主动一些的。”展漾低着头说。

“行了，厨房要准备晚饭了，你去跟阿姨她们一起做吧。”

“知道了，伯母。”展漾说完，就往厨房走去。

她到厨房，看着还在整理菜的厨师，说：“王叔，我来帮您打下手吧。”

厨师连忙拒绝，“怎么能让你来呢，你去待着吧。我这里有阿姨帮忙，人手足够啦。”

展漾主动拿着白菜开始洗，边洗边说：“是秦伯母让我来的，以后我每天都来帮您。”

是秦母喊的，他也不好说什么了。

他在秦家工作了20年，也是看着这两个孩子长大的。他们都隐隐知道些展漾在这里的待遇，很是心疼这个孩子，但是自己也是拿人家钱办事，没有资格插手人家家里的事。

秦扬和秦父回来时，正好看到展漾帮忙从厨房端菜出来。

秦母见他们回来了，说：“回来啦，刚好来吃饭。”

“今天这一桌还不错嘛，营养又丰盛。”展父说。

他们三个人落座时，展漾还在厨房忙活。她在帮忙打扫卫生，今天秦母说了那些话，她更是感觉自己在秦家的身份尴尬，她不好意思舔着脸再跟他们坐在一个餐桌上。

“展漾，快出来吃饭。”秦扬见展漾一直没来吃饭，不耐烦地喊道。

展漾听到后，低着头出来，坐到秦扬身边。

她不想看到秦母鄙夷的脸。

“我让她以后都在厨房打下手，反正她也没事做。”秦母先开口说。

秦扬满意地答道：“挺好的，妈妈。在纽约的时候就天天是她做饭呢，这几年厨艺锻炼得还不错。”

一家人就这样在饭桌上安排着她，她却一言不发。

晚上，洗漱完上床，展漾委婉地说：“秦扬，我可以找些工作做吗？”

“你能做什么啊，你什么都不会。”秦扬毫不犹豫地答道。

是啊，自己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事。她的什么都是秦扬完成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你每天跟着做做饭得了，难道我还需要你赚钱吗？”

展漾的委屈没有办法跟秦扬说，她知道秦扬从来不会对她感同身受。

“我只是想做点事情让我觉得自己是有价值的，我不想每天就待在这里什么也不干。”

“不是每天都给你时间做你想做的事情了吗？你还不满足？”秦扬用阴狠的眼神死盯着她，“不要在我面前得寸进尺的。”他下着最后通牒。

展漾闭嘴了。

她想，如果人生能重来，她一定不要遇见秦扬。

之后展漾每天把自己埋在书海里，只有在读书的时候，她才不会觉得虚无，才感觉精神有寄托。

快到饭点她就去厨房帮忙，然后每晚应付着秦扬。

她渐渐习惯了这种日子。

最近展漾又开始变得嗜睡，白天晚上都睡不醒。

秦扬嘲讽地说：“你又抑郁症了？”

展漾不知道，回国后的秦扬很忙，她的日子没有像以前那样难受。

晚饭时，她还没吃，光是看到一桌子的菜，就跑去吐。

秦母以为她又是在无病呻吟地矫情。

秦扬也没放在心上，只是硬逼着展漾吃饭。

她不舒服的状态持续了一个月，直到保姆张姨跟秦扬说，展小姐已经不舒服很久了，应该要早点去看，有些病拖到后面就不好治了。

秦扬才开始心慌。

到医院，由于是腹痛，医生照例先让展漾照B超。

结果出来，医生说：“展小姐，您怀孕了，已经快两个月了。”

展漾顿时如晴天霹雳。

秦扬却喜出望外。

他开心地说：“医生，请问需要注意些什么呢？我们没有经验。”

医生告诉他们，怀孕几周的时候要做什么检查，以及要注意忌口什么，注意不能操劳、可以适当运动，但是不能剧烈运动，要保持良好的心情等等。

秦扬一一记下。


秦扬把展漾带回房间，说：“这9个月你就在这里待着，哪里也不许去，我不会再带你出门。之后我会叫家庭医生上门定期为你做检查，生完孩子之后一切好说，你先在这里乖乖的。”

为了避免有任何的意外，秦扬还把所有的尖锐物品都带出去，给床角、桌角都包上了防撞的保护套，并且在展漾的视线下，在卫生间也装上了摄像头，秦扬说：“这次我会全方位地看着你。”

从此，展漾每天陷入无限的精神内耗之中。

她每天都在和自己作斗争，一个声音告诉她，孩子是无辜的，自己已经打掉一个孩子了，再不能忍心打掉第二个了；另一个声音告诉她，自己现在过着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指望，秦扬是个不健全的人，秦扬的孩子也一定是不健全的，生这样的孩子下来也是祸害别人......

在这样的纠结、折磨之中，孩子还是在她肚子里一天天长大着。

有次，医生来做检查时，孩子在肚子里一直在踢展漾，秦扬高兴坏了，说：“我儿子就是聪明活泼。”

医生做完全套检查，告诉展漾说：“孕妇一定要注意保持心情舒畅，婴儿在妈妈肚子里是能感受到妈妈的情绪的，这个孩子明显有些害怕、紧张的情绪，有外人在，他的反应就很大，其实是想让我离他远点。”

展漾说：“好，谢谢医生。”

秦扬知道，自己不可能成为展漾心情的舒缓剂，他现在也没有那个耐心哄展漾。直接给展漾买了很多书，还把画板又给她搬到了卧室，他说，让你做你喜欢的事情了，每天不要东想西想的影响我儿子。

那之后，展漾情绪确实好了很多，其实她并不是没有再内耗了，而是逼迫着自己转移了注意力，每天尽量不要想孩子的事情。

孩子八个月时，医生说，展漾吃得有点营养过剩，导致胎儿有点大，或许会有点难生，建议展漾平时多走动，可以帮助消化，也能锻炼下身体。

于是，秦扬让展漾走出了房间。每天饭后都会带着展漾到楼下的花园散步，他寸步不离地守在展漾身边，生怕他出一点意外。

在孩子快要出生的那几周，意外来了。

某天，秦扬照例吃完饭后带着展漾在花园散步，身后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姐姐，”是展颜。

展漾好几年没见到展颜了，妹妹又成熟了不少。

展颜看到挺着个大肚子的展漾，却是惊到说不出话。

“姐姐，你怎么要给他生孩子了......”展颜不可思议地说着。

秦扬看着眼前这个讨厌的人，不满地说道：“她不给我生给谁生。”

展颜知道，展漾和秦扬这种感情状况，姐姐肯定不会自愿要给秦扬生孩子的，成熟了不少的展颜知道孩子对于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有了孩子，展漾一辈子都要和秦扬有羁绊了，无论以后是否会离开秦扬，她永远不可能彻底和秦扬断联了。

秦扬拉着展漾就准备回家，他担心展颜又弄些什么幺蛾子。现在坚决不能给她们两个单独相处的时间。

展颜在后面追着他们，问道：“我可以和姐姐说几句话吗？”

秦扬说：“没门。”

展颜在后面穷追不舍，秦扬拉着大肚子的展漾也走不快。他停下来，慢慢悠悠地拨打电话给保卫处，保安立马进来处理纠纷。


秦扬不耐烦地做着笔录，一切结束之后，警务人员把他送到登机口。

展漾没有在那里等他。

他问乘务人员，是否见过一个穿粉色长裙的长发女生在这里停留过。乘务人员回答“No”。

他心里的火气在腾腾地上涨着。

“先生，您的飞机已经延误半小时起飞了，请问与您同行的展小姐什么时候到呢。”

秦扬此时脸色铁青，他知道，展漾居然又从他身边走了。

他说：“我们今天不走了。”

于是掏出手机，他要去找展漾算账了。

展漾和展颜坐在去往洛杉矶的车上，开车的是展颜的朋友Jackson。展漾此时心里焦虑又期待。

她总在向后看，她害怕秦扬随时会追上来。

这么多年，在她心里已经形成了很严重的心理阴影，只要不在秦扬身边，她就感觉秦扬随时会从四面八方出现在她眼前。

车快开到洛杉矶时，Jackson突然说：“后面好像有辆车在跟着我们，跟了我们20分钟了。”

展漾闻言，惊恐地向后看。

那不是她熟悉的车，但她并不知道秦扬是否坐在车里。

“没事的姐姐，可能也只是刚好去洛杉矶的，不要多想，姐姐。”

后面那辆车跟得很紧，展漾他们的车快，那辆车就快，他们减速，那辆车就减速。

就在Jackson放松警惕时，那辆车突然撞了上来。

“砰！”展漾他们的车被撞到了路边，坐在后座的展漾和展颜瞬间被撞晕了过去。

展漾再次睁开眼，看到眼前花白的一片，确认自己不是在秦扬家，心里有点小庆幸，终于摆脱他了。

“醒了？”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展漾惊恐地往旁边看去，那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展漾想，完了！

她一边往秦扬相反的方向瑟缩着，一边用害怕又警惕的眼神看着秦扬。

“现在知道怕了？你逃走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呢？”秦扬不屑地笑道。

展漾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哭着说：“我们家欠你什么我慢慢还你好不好，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吧。以后我们家不会赖着你们的，你觉得我欠你什么我都可以慢慢还的，我真的不想再过以前的日子了，你不要再那样对我了，放我走吧，我求你。”

秦扬眼神充满狠戾，“你真狠心，你养了2年的Happy说抛下就抛下了，你那么可爱的妹妹，你说害死就害死了。”

“什么？”展漾顿时呼吸急促。“我妹妹她怎么了？我不信，我不信。”边说着，她边下床往门外走，她要去找医生确认。她们两个都坐在后排，如果她没事的话，那妹妹也不可能有事的。

秦扬却起身抓住她。

“我说她死了，她就死了。又忘了我之前跟你说的话吧。”秦扬张扬地说。

展漾却不敢相信，她也不愿意相信......

那么活泼可爱的展颜，真的因为她死掉了......

展漾心灰意冷，顿时全身无力，她破罐子破摔地对秦扬说：“秦扬，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逼我呢？你逼了十几年还不够吗？还不够满足你变态的瘾吗？你不是说很多人排着队给你生孩子吗，你为什么非要揪着我不放呢，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你，我不喜欢跟你在一起，为什么你就硬要我在你身边呢？我把这条命给你好不好，是不是只有这样你才满意。”说完，展颜往窗户跑去。

她想从这里一跃而下。

唯一真正在乎她的那个人被他害死了，展漾也不想再继续那样憋屈地活着了。

跳下去，就解脱了。

秦扬从背后死死抱住展漾，他说：“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秦扬把展漾抱到床上，展漾又爬起来往窗台跑去。

反复折腾下，展漾已经精疲力竭，她跌坐在地上，双眼空洞无神。

秦扬也没说话，房间陷入一片死寂。

“秦扬，你爱我吗？”

展漾突然开口。

秦扬被展漾的话问得猝不及防，他在床边坐下，心里盘算着。

爱吗？他认为那只是占有欲，一直以来，他喜欢的所有东西他都得收入囊中。

不爱吗？他又常常被展漾的喜怒哀乐牵动情绪。

“秦扬，你知道什么是爱吗？”展漾又问道。

秦扬没有回答，展漾继续说：“爱是尊重，是呵护，不是霸道地灌输自己的想法给对方，不是霸道地占有。”

秦扬听懂了她的话，他冷笑一声，说：“我不懂，你懂吗？你说这些不过是想让我放你走罢了，是你离开的说辞吧，那你爱我吗？你爱我会一直想离开我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展漾坐在地上，把头埋在双臂里。

“你怎么知道我爱你呢？我根本就不爱你，我只是想把你摆在身边，因为你漂亮，我摆在身边做装饰很开心，仅此而已。”

原来是这样，展漾也是高估了自己的位置。也是，秦家父母反复告诉她，不要心存幻想了，她怎么会以为那样的父母会生出有情有义的孩子。

“世界上漂亮的女孩有很多，听话的也有很多，你可以放我一马吗？你又不差钱，你还能找别人，任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也很多。”

秦扬听了这话，像是触碰到他的软肋，他吼道：“闭嘴！我想怎样就怎样，我想要谁就要谁，你没有资格说三道四。”

展漾不想跟他继续掰扯，“你到底把展颜怎么样了，她没有死，对吧？”

“目前还没有，不过明天说不准，你也可以选择救她一命。”实际上秦扬还没有时间收拾展颜。那天他撞了他们的车之后，就把展漾送到了医院，然后一直守在她身边，直到她睁眼。

听到展颜还好好的，展漾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

“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这次可以不跟她计较。”

“什么？”

秦扬起身，在展漾面前蹲下，抬起她的头面对着他，说：“我要在你身上安一个定位器，我要保证能随时找到你。”

又是进一步控制她的要求。

展漾勇敢地和他对视着，说：“我可以去死，换她一命，可以吗？”

“如果你死了，我一定会让你妹妹和你一起上路。”秦扬毫不犹豫地说道。

展漾不想答应这样无理的要求。

晚上，秦扬突然说：“你想不想见见你妹妹。”

展漾确实想，但看着反常的秦扬，她心里保持着警惕。

远远地，从窗边看着熟睡的展颜，她好像也没有受什么重伤。

“你看她手上挂的水，她旁边瓶子里的液体万一变成别的东西可就糟糕了，万一挂的水过多了好像也会死人的吧，营养液流完了长时间不拔针好像会血液倒流......”

展漾听秦扬说这些，感觉后背一阵发凉，她转过身问：“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啊，你听不懂吗？我在让你注意保护妹妹呀，”秦扬掰过她的脸，让她看着展颜，“睡梦中发生什么都很正常的吧，医疗事故也不少见呀，可得多看几眼妹妹，谁也不能保证明天还能醒来哦。”

展漾听着秦扬恶狠狠的话语。

一个字一个字像子弹一样打在她心上。

他还没完，“你可要为了你妹妹好好活着呀，她那么在乎你，这样年轻的生命消逝了可真是可惜。”

展漾痛哭出声。

哽咽着说：“秦扬，你离她远点。你折磨我一个人就够了，不要再牵连别人了。我认命了。”

顿了顿，又说：“你不要伤害她，你不是要装定位器吗，我同意了，你放过她。”


第二年2月，展漾跟着秦扬一起回到了国内，专门回国过年。

秦家的接风宴来了很多亲戚，但没有一个和展漾有关。接风宴并不是为展漾办的，她也很主动地扮演着空气人的角色。

她已经习惯了总是跟在秦扬身边做他的挂件，习惯了没有人搭理她，也习惯了没有人跟自己说话。她只是一直默默地跟在秦扬身边，听他们说话。

一家子围坐在会客厅，小孩们在玩具房玩耍，秦扬作为独生子，必须陪着长辈聊天。

“我们扬扬都是20岁的帅气小伙子啦。”说话的是秦扬的爷爷，“毕业之后就回家跟着你爸爸接手家业吧，自己成家的事也得放在心上啦。”

站旁边的一个小姨说：“我们扬扬年轻帅气又有能力，自然得找配得上我们扬扬的门当户对的女孩啦，我认识江家的小女孩，今年19岁，家里做古董生意的，也是独生女，钢琴弹得特别好，人也长得可漂亮呢，我看，跟我们扬扬真是绝配。”

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全然不顾展漾的存在，也不在乎展漾的心情。

如果展漾很在乎秦扬的话，或许已经因为这些话难过死了，不过展漾巴不得早点离开秦扬，听到这些，她反而感到一阵放松。

“我还有两年毕业呢，到时候再打算吧。”秦扬略带不悦地说。

旁边的秦母却开口了：“扬扬，是该听家里长辈的意见了，好女孩都很早就被人抢走了，妈妈可不想你把年纪拖大了，找些门不当户不对不入流的人，那种人妈妈可是不允许进家门的哦。”

展漾也不知道这话是不是在含沙射影地说自己，但有什么所谓呢，本来她们之间就是不平等的关系，况且，平常听到的冷嘲热讽也不少。

晚上吃饭前，秦扬被他爷爷和爸爸单独叫到了书房，秦母趁机把展漾拉到客房，不紧不慢地对她说：“你是不是很久没回家了，这会儿你就回去吧，我看我们扬扬的病好了不少，这些年我们也没亏待你和你家人，以后大家各自安好，希望你们一家识趣点。”

展母保持着贵妇的优雅，但出口的话却很难听。不过展漾只在乎自己马上就能回家了，她微笑着说：“谢谢阿姨。”

“行，你走吧，司机在门口了。”秦母也不愿意跟她多说。

展漾立马出门坐上了回家的车，她想，这是他妈妈让自己走的，秦扬总找不到发怒的点吧。终于可以回家了，终于可以摆脱秦扬了。

另一边，书房。

爷爷和父亲坐在秦扬对面，秦扬恭敬地给他俩倒上了茶。

爷爷开口说：“扬扬，你是我们孙辈的独生子，这么大的家业以后都需要你一个人来掌握，爷爷希望你能找一个真正有能力帮助你的贤内助，你能懂爷爷的良苦用心吗？”

秦扬点头说：“我知道，爷爷。”

“我们扬扬一直很乖的，”秦父在一边开口了，“你小姨说的那个女生确实不错，今天的晚宴刚好我们叫了他们家过来一起，你们一会儿找机会互相了解一下。”

秦扬心里有一杆秤，他知道自己的婚姻就是该用来联姻的，但，这些年他心里和身边都是展漾，从小他就想和展漾在一起一辈子，从来没有变过。

“从前爷爷只当你年纪小，像小孩的过家家，但现在大了，一切要以家族和自己的前途为重，切不可贪玩。”

秦扬握着手里的茶杯，他在斟酌，他在犹豫自己的未来。

他小时候总是发脾气，其实是因为感觉心里空落落的，缺点什么，导致他心情总是很暴躁。直到6岁那年，在那个公园看到展漾，一个小女孩荡着秋千洋溢着阳光的微笑，他感觉他的心好像瞬间被填满了。

从此以后，只要展漾在他身边，他再也没有心缺一块的烦躁。后来他的怒火都只对展漾，只会因为控制不了展漾、展漾想离开而发怒。

他从来不认为那是爱，他认为那只是一种痴迷，对于阳光开朗的痴迷。可是现在，真正面临要放弃展漾时，他却犹豫了，他无法想象没有展漾在眼前的日子，那会令他痛不欲生。

展漾到家时，看到家里装扮得好温馨，展颜还在墙上画着自己爱的涂鸦，那是她的家，她当然想怎么装扮就怎么装扮，可惜，展漾从来都没有这样一个自己能随意布置的家。

家里的阿姨看到展漾回来，忙喊着展父、展母，好久没见爸爸妈妈了，展漾看到他们很开心，爸爸妈妈看到她却并没有喜悦，而是恐慌。

他们着急地问展漾：“你怎么被送回来了？是不是秦少爷不要你了？让你听话你没有听话是不是？你干什么了？他们说让你什么时候回去了吗？”

面对他们这样的反应，展漾回家的那么一丁点喜悦瞬间变为了失落。这只是证实了当初秦扬说的爸爸妈妈送她过去是打算彻底不要她的。

她只说：“我不知道，他们说秦扬要找未婚妻，伯母突然叫我回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这孩子，你赶紧给秦少爷打电话，告诉他你平安到家了，看他什么反应。”展母着急地把电话递到她面前。

展漾此时心里好难过，展颜获得了他们全部的爱，自己只像一颗棋子。

“我不知道他的号码，我也不想打电话给他。”展漾说，“我好不容易回一次家，你们为什么要让我又回去，我根本就不想回去。”展漾流着泪看着父母。

“姐姐！你回来啦。”专心作画地展颜听到这边的吵闹声，一路小跑了过来。

“姐姐，你怎么哭啦。”

“颜颜，快叫你姐姐给秦家少爷打电话，她都被人扫地出门了。”展母冷漠地说。

“妈妈，姐姐好多年没有回来过了，就让姐姐在家里待待嘛，为什么要着急把姐姐送走呀。我好想姐姐，我想跟姐姐说说话。”展颜朝着展母撒娇道。

展母心想，让小女儿跟展漾培养培养感情也好，这样以后她有什么事还能找展漾帮忙。

“那好吧，颜颜。不过姐姐总是要回去的哦。”

展颜拉着展漾来到她画的壁画前，指着满墙的蝴蝶说：“姐姐，你看我的作品，好看吗，我打算要申请美术学院了哦，明年就可以和姐姐一起去美国上学了。”

展漾笑着说：“好看”。

展颜把展漾拉到楼上她的房间，关上门说：“姐姐，你别把爸爸妈妈的话放在心上，就算惹他们生气了也没关系，一会儿哄哄他们就好啦，他们才不会认真跟我们生气呢，我们是他们的宝贝呀。”

原来展颜是在这样的爱中长大的吗。

展漾习惯性的沉默。只抬头欣赏着这个公主房，全是粉色的内饰，地上放满了迪士尼娃娃，房间有个角落放着展漾的绘画板。她也很喜欢粉色，却从来都没有属于自己的粉色房间，同父同母生的孩子，对家的感受竟然能有如此大的差异。

“姐姐，我都几乎没有跟你聊天的机会，姐姐你过得怎么样呀，秦家少爷对你还好吗，为什么我见到你的时候你都是闷闷不乐的呀。”

展漾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害怕自己说的话又被录下来，她害怕眼前友好的妹妹也是秦扬的帮凶。

“我挺好的。”犹豫着，还是说出了这样的假话。

“真的吗，姐姐。可是你好像一点都不开心。”

“真的。”

展颜看着眼前的展漾好像都快要哭出来了，她觉得姐姐可能有不方便说的苦衷吧，但她相信姐姐总有一天会告诉她的，因为每个人都喜欢她，都会愿意跟她说自己的秘密，她有好多好朋友呢。

“姐姐，你今晚不回去了吧，和我一起睡好吗。我们可以一起玩双人游戏哦。”

展漾低落地说：“我不知道我需不需要回去。”

“姐姐，你不想回去就可以不回去呀，为什么说需不需要这样的话呀。姐姐，你陪我嘛，陪我嘛，我从来都没有和你一起睡过觉。”展颜又撒着娇。

展漾想，对呀，任何人都可以决定自己想去哪里，偏偏就她不可以。

要是当初没被生下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