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宋予恩沈修益的其他类型小说《被迫替嫁,侯府主母毒医双绝完结版小说全章节目录阅读》,由网络作家“满杯大粒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附香和木槿打小在宋予恩身前伺候。她们早就觉得宋老太和整个宋家的人,都对姑娘很差。可那又怎样,姑娘在这偌大的家里孤立无援。伯爵府欺负大姑娘的腌臜事传不出去,一旦惹恼了宋老太,动辄就是打骂。她们除了陪着姑娘挨打,压根无法帮上忙。打钱婆子逞一时之快,后面遭殃的还是大姑娘啊!宋老太从宋予恩凌冽逼人的气势中回神。她也看懂了,就凭木槿附香,绝对不敢对钱婆子如何。饶是如此,她依旧倒竖着三角眼,半是呵斥半是警告:“我看谁敢!”“钱婆子是我的人,一举一动代表的是我,打她就是打我!”有这话在,本就犹豫的二人彻底息了心思。宋予恩也知道她们不敢。她冷冷一笑,毫无预兆转身,果断左右开弓。用尽最大的力气,甩在尚瘫坐在地的钱婆子脸上。顿时,钱婆子两边脸颊又红又肿...
她们早就觉得宋老太和整个宋家的人,都对姑娘很差。
可那又怎样,姑娘在这偌大的家里孤立无援。
伯爵府欺负大姑娘的腌臜事传不出去,一旦惹恼了宋老太,动辄就是打骂。
她们除了陪着姑娘挨打,压根无法帮上忙。
打钱婆子逞一时之快,后面遭殃的还是大姑娘啊!
宋老太从宋予恩凌冽逼人的气势中回神。
她也看懂了,就凭木槿附香,绝对不敢对钱婆子如何。
饶是如此,她依旧倒竖着三角眼,半是呵斥半是警告:“我看谁敢!”
“钱婆子是我的人,一举一动代表的是我,打她就是打我!”
有这话在,本就犹豫的二人彻底息了心思。
宋予恩也知道她们不敢。
她冷冷一笑,毫无预兆转身,果断左右开弓。
用尽最大的力气,甩在尚瘫坐在地的钱婆子脸上。
顿时,钱婆子两边脸颊又红又肿。
一颗门牙,竟然都被扇掉了!
钱婆子羞愤耻辱,捂着漏风的嘴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哎呀呀,我不活了。”
“我老婆子活了这么久,还从未受过这般奇耻大辱,我还不如去死......”
“不分尊卑,欺辱主子,教唆老太太,你的确该死!”宋予恩冷冷打断。
钱婆子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抬头瞧着一身霸气的宋予恩,竟是不敢再开口。
目光弱弱转向宋老太,委屈巴巴的小声叫嚷:“老太太,您......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大姑娘不听您的警告,可见她没把您的话当回事......”
宋老太刚要开口,宋予恩已经先一步呵斥:“老太太相信你,给你脸面,不是让你狐假虎威作威作福的!”
“本小姐乃伯爵府嫡出,岂容你一个低贱婆子污蔑指责。”
“打你是为了你好,你不知悔改,还敢挑唆老太太为你伸冤,想来是吃的教训不够!”
说着,又是几巴掌下去。
宋予恩的手上,几乎倾注了前世所有恨意,打的她掌心火辣辣的疼。
但很爽。
钱婆子已经彻底被打蒙了,头晕脸疼舌尖发麻。
宋老太更是被绕进去了,几次想开口,都没找到合适的话语。
宋予恩神色失望,甩着手瞧着钱婆子继续教训:“不日,我便要嫁去临安侯府。”
“期间出了岔子不是你能担得起的,若你不服,我立刻请官府的人来分辩对错!”
说着,她便要木槿拿着伯爵府的令牌出门。
听到要请官府的人来,宋老太当即慌了。
她叫人拦住木槿,顾不得计较钱婆子挨打的事:“小小事情岂能惊动外人,看了伯爵府的笑话?”
“不叫官府的人来,我岂不是要白白受委屈?”宋予恩反问,咄咄逼人。
“老太太被居心叵测的婢子挑唆,我不能叫其他人以为您是非不分,纵容婢子欺辱府上的正经小姐!”
宋予恩大义凛然,又一次打着为宋老太好的旗号,把宋老太的话堵在嘴里。
饶是宋老太再迟钝,也意识到了眼前的人,和往日可以随意打骂的宋予恩相差甚远。
三角眼转了转,在宋予恩身上停顿一瞬,又落在脸颊红肿嘴角带血的钱婆子身上。
真闹到官府,以宋予恩现在的样子,只怕瞒不住以往他们对她的磋磨。
不如先放这小贱人一马,反正伯爵府都在她的把控中,有的是手段对付无人撑腰的她!
宋老太一口恶气憋在喉头,声调都变了:“就算钱婆子做事不对,我的人,我自然会好好教育。”
“天色已晚,你早些休息,别的事不需要你操心!”
不等宋予恩再说什么,宋老太生怕她纠缠不休,果断溜了。
跟着她来的几个婆子丫鬟,将头晕眼花的钱婆子半搀半拖,慌慌张张离开。
等脚步声消失,附香按耐不住兴奋,凑到宋予恩身边竖起大拇指。
“姑娘真神气,打了钱婆子,叫老太太吃了哑巴亏,咱们竹楼总算是扬眉吐气一回了!”
比起附香,木槿显然冷静许多,眉眼间尽是担忧:“一时解气,就怕后患无穷。”
“打的是钱婆子,老太太的脸也跟着一块儿疼,她们定不会善罢甘休,老太太和二太太多的是手段。”
听到木槿这般说,附香的笑意戛然而止。
也后怕道:“先前她们就污蔑您品行不端,拘着您在后院。”
“哪有伯爵府的正经小姐不出门,叫那不知来路的二姑娘在世家千金堆里得脸。”
“甚至没有身份,连一声宋二小姐都够不着......”
尚未说完,附香口中的二姑娘宋如玉出现在了门口。
声音仿佛山间杜鹃轻啼,宛转悠扬:“姐姐,我来迟了!”
看着前世害死自己的元凶那弱柳扶风的身影,宋予恩气息都乱了几分。
宋如玉并未察觉她的变化。
走到宋予恩身边,先是轻飘飘瞥了眼附香,这才拉住宋予恩的手腕自责道:“姐姐,都怪我。”
“白日,鸿胪寺少卿家的千金小姐请我去吃茶,不曾在家,没想到祖母会逼迫你应下婚事。”
“要是我早些回来,姐姐也用不着替我出嫁了。”
宋予恩打量着宋如玉。
她眉宇间跟曾绮梦如出一辙。
清丽中带着无辜,恍若风中摇摆的玉兰,不染纤尘。
前世,宋予恩当真被她这幅无辜样子给骗了,以为她是二房里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
直到被她活活勒死,才看清白莲花有一颗黑透了的心!
就如眼下这番话,明着道歉,暗里既炫耀千金小姐邀请她赴宴,又炫耀宋老太的偏爱!
宋予恩眼底沉沉,面上却是不显:“哪里的话,婚约本就是我的。”
宋如玉下意识觉得心里不舒服。
要不是定安侯身残,命不久矣,婚事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可这些年,宋予恩从一开始的反抗折腾,到后来的事事顺从,也就在重拾婚约上违逆过。
她应该不会有别的意思吧?
下一刻,就听宋予恩继续道:“毕竟,凭你的身份,的确不能嫁给定安侯。”
宋如玉表情僵住,似听错了一样,急急打量着宋予恩:“姐姐,你这话什么意思?”
“附香的话,你不是听到了吗?”宋予恩没忽略宋如玉看附香时候,眼底划过的怨毒。
她早就在门口,听到了附香打抱不平的话。
前世附香也经常私下为宋予恩不值,难怪会死的那么惨!
宋予恩压住恨意,嘴角笑意一点点绽放,甩开宋如玉的手:
“你该知道凌云国的规矩,想被人尊一声小姐,得是五品往上勋爵人家的姑娘。”
“你爹一无官身二无品级三无身份,该不会寄居伯爵府久了,就真当自己是主子了吧?!”
来不及细想,宋予恩推开紧闭的房门。
屋内萦绕着佛前供香的气息,夹杂着浓郁的药味。
打眼一看,陈设简单,简朴的甚至有些寒酸。
屏风后有个姑子打扮的人疾步出来,看到她之后上下一番质疑问道。
“你便是侯爷请的大夫?”
宋予恩猜想她多半是伺候长宁郡主的人,双手合十应道:“正是。”
“这般年轻?”姑子明显不相信她的医术,蹙眉不悦,嘴里嘀嘀咕咕。
“侯爷当真是找不到合适的人了吗?”
宋予恩装作没听到,只垂着眼眸任由她打量。
姑子没别的办法,叹了一声:“罢了,你先进来瞧瞧。”
屏风后,只有一张简单的卧榻。
长宁郡主半坐半躺,手中拿着《地藏菩萨本愿经》,闭着眼,嘴里默念诵读。
“郡主。”姑子上前,轻声唤道:“小侯爷又请了大夫来。”
“不是说不用了?”长宁郡主睁眼,目光对上宋予恩,微微一愣。
宋予恩也正在看长宁郡主。
长宁郡主不到五十,剃光了头发,带着一顶灰色僧帽。
脸色憔悴蜡黄,显出明显的病态,目光却是平静无波。
都这样了,眉目间的倾城之色依旧可见一二,和沈藏之眉眼略似。
“小侯爷一番心意。”姑子见长宁郡主没有动,赶紧劝道:“您已了却红尘,小侯爷没有。”
“哪有儿子不念着娘的,且看小侯爷这些时日不断派来的大夫,也能知道他满腔孝心。”
这话戳中了长宁郡主的痛点,她闭了闭眼,复又睁开。
没有说话,只将靠卧榻外的手伸出来。
姑子见状,赶紧催宋予恩:“去!”
宋予恩连忙上前。
长宁郡主脉象很复杂,急缓交错,时快时慢。
整体颓势居多,且带油尽灯枯之势。
按照娘亲的说法,这种脉象乃常年忧思心力交瘁,耗尽心神所致。
脉象不难,宋予恩能一眼看出,神医鲁明连带着其他大夫肯定也能。
只是,心病良药难医,不是其他大夫医术不行,而是长宁郡主不肯配合。
宋予恩脑中又想起那些流言,连带沈藏之的惊天秘密。
看来,长宁郡主正是因此忧心烦恼,偏越想忘越忘不掉。
宋予恩幽幽叹了一声,收回了手。
“如何?”姑子迫不及待上前。
宋予恩没有回答,犹豫问道:“能否容我跟忘忧师父说上几句?”
姑子眉心一蹙,刚要反驳,郡主先一步答应:“好。”
“郡主!”姑子不敢同意:“这姑娘年轻,万一说错话......”
“我这幅身子还有什么打紧?”郡主摆了摆手:“整好许久没瞧见鲜活面孔了,你先出去吧。”
门缓缓掩上,长宁郡主盯着宋予恩笑了笑:“你是桂枝的女儿。”
“是。”宋予恩绷着的弦松了许多:“没想到无忧师父竟还记得我娘亲。”
“那是当然,当年生......”长宁郡主回想起往昔,起了个头,复又顿住。
“你娘救了我,也救了定安侯,大恩到死难报,只可惜故人不能再见。”
宋予恩终于知道是什么恩情,能让她们早早定下婚约了。
她顺着眉眼,笑道:“如何不能再见,忘忧师父面相好,定能长命百岁。”
“小嘴倒是甜。”郡主嘴角始终挂着笑意,只是那笑意挂在皮相上,始终拢着一层哀怨。
“可惜我大限将至......”
“无忧师父要真能忘忧,一切困局皆可破开,命数自然改变。”宋予恩截住她的丧气话,轻声道。
郡主一愣,旋即苦笑:“罢了,万事尘缘了,我死,一切便能破解。”
“若您当真这么想,为何给自己取名忘忧二字,如此不是日夜提醒自己吗?”宋予恩连声逼问:
“真能忘忧,又为何割不断和小侯爷的亲缘?”
“遁入空门者六根清净四大皆空,您在玉蝉寺参禅修行,时至今日,做到了吗?”
长宁郡主毫无波澜的脸,终于蒙上了些许恼羞,心口起伏不定:
“你是恩人的女儿,我且当没听过这番话,你走吧,告诉小侯爷不要白费功夫了。”
“小侯爷知道是白费功夫。”宋予恩忍了忍,到底还是没将那个秘密戳破,只委婉提醒。
“他知晓自己不能依靠临安侯,拼着性命给自己挣回定安侯的封号,努力摆脱那些您要摆脱的东西!”
长宁郡主瞳孔缩了缩,身子略有颤抖,忽然抬起手中经书,细细朗读。
平日倒背如流的文字,这一刻却晦涩难懂,一连错了好几个字。
宋予恩又叹了一声,改了称呼逼她:“郡主,定安侯此番归来命悬一线。”
“成为废人不说,后症随时都能要他性命,都这样了,他依旧命人上山给您看病,从未放弃。”
“您一了百了,他的辛苦和心酸全部白费,最后连个能依靠的人都没了!”
“他受伤了?”郡主猛然放下经书:“如此严重吗?”
定安侯受伤的事,当然要瞒着病重的长宁郡主,方才进门前,桑枝再三叮嘱,切不可让郡主知晓。
这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说起!
“郡主,您还是担心的。”宋予恩再度激她:“何不去瞧瞧他,保不齐是最后一面呢?”
长宁郡主身子猛然一颤,紧跟着浑身都在微微发抖。
宋予恩却还在继续:“小侯爷独自一人撑着,若真有好歹,有一半是您的责任!”
长宁郡主想冷静,但所有的情绪,似乎都在此涌了上来。
连带着涌上来的,还有一股腥甜。
“噗!”
长宁郡主终究是遭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屋外守着的姑子和桑枝都听到了,不约而同进门。
“郡主!”
“无忧师父!”
......
玉蝉寺外,麦冬赶着马车去了僻静处。
沈藏之的身影一闪而过,隐在几步开外的古树后。
“伯爵府究竟何事,耽搁那么久?”
麦冬没有隐瞒,把他们所见所闻,一一汇报。
“如此,她是当真伤了?”沈藏之俊眉微蹙,徘徊在信与不信之间:“可有疑点?”
“没有。”麦冬如实:“至少我和桑枝没看出可疑的地方,宋大小姐换衣时,大夫整好过来。”
“我私下叫人问了一嘴,那王广宗的命根子都废了,若是做戏,断做不到这份上。”
沈藏之眉头蹙的更紧了。
难道,他猜测错了?
说不过去啊,一个人,怎么能两幅面孔?
刚要说话,桑枝急急而来:“不好了,爷,郡主吐血了!”
听再多废话,不如亲眼一见。
张硕进竹楼院门,打眼瞧见瘦弱的宋予恩,被体型壮硕的婆子们按着。
听了两边各执一词,再进屋内,目光所及如遭了劫匪。
乱七八糟的碎片里,躺着哀嚎的姑侄二人。
未有结论,张硕心里的天平,已经偏向了宋予恩。
不等张硕问话,曾盼梦嚎啕着介绍:“大人您瞧,我儿子痛的动弹不得。”
“我小姑子更是吓人,已经疼得差点昏死过去,这都是宋大小姐亲手伤的!”
等了许久,大夫还没到,王广宗和王青芬没了之前哀嚎的气力。
张硕拧着眉问:“你们又是什么身份?”
“我......”曾盼梦犹豫片刻,视线投向宋老太。
宋老太赶紧解围:“她是我二儿媳的亲妹子。”
张硕有些乱,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称呼:“二儿媳的妹妹,还带着妹妹的儿子和小姑子......”
“嘶......隔山亲戚?”
“怎么能是隔山亲戚呢?”曾盼梦有些不悦:“我姐姐是伯爵府二太太。”
张硕恍然大悟:“你就是宋大小姐口中打秋风的亲戚!”
曾盼梦面色白了白,往下一瞥,哭丧着脸道:“大人,且不说别的。”
“他们被大小姐残忍的打成这样,您不管主持公道吗?”
人看着很严重,张硕咳嗽一声:“请大夫了吗?”
“请了,大夫还没来。”宋老太见缝插针,哭诉道:“官老爷,您亲眼所见。”
“人证物证都在,这下您知道孰是孰非了吧?”
张硕再一次看向宋予恩。
小丫头瞧着瘦弱,还有这一手?
宋予恩红着眼眶,委屈道:“大人,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不到万不得已我怎敢伤人,都是那,那登徒子不怀好意!”
“我只能以这般方式,否则这会儿我定要悬梁上吊了!”
她用帕子捂着脸,哭声压抑着溢出。
不似嚎啕大哭,但这种哭法,任谁听了都觉着委屈万分!
木槿回过神,哽咽着帮宋予恩继续往下说:“大人,婢子僭越,因为实在看不下去了!”
“贱婢,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宋老太立刻制止。
张硕却道:“这里暂时是我说了算吧?”
他看向木槿,安抚道:“既是宋大小姐的婢子,有何冤屈,一并说出来。”
宋老太咬着牙,狠狠盯着木槿,脸上写着明晃晃的威胁。
木槿别开脸,一股脑往下:“二太太和老太太霸占伯爵府,还在外边造谣中伤我们姑娘的名声。”
“这壮如黑熊的劳什子表公子更是过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刚才就是他想对姑娘动手动脚,为求自保,姑娘不得不出此下策!”
木槿越说越激动,火力全开,又指着王青芬道:“她就更可笑了!”
“二太太妹妹的小姑子,跟伯爵府拐着弯都挂不上亲。”
“一家子在伯爵府一住三年,吃伯爵府的饭,花伯爵府的银子,使唤伯爵府的婢子。”
“更打量着我家姑娘没爹娘护着,处处挤兑欺负,姑娘身为伯爵府的正经主子,连客院都住不上。”
“大人您瞧瞧这竹楼,偏远简陋,岂是一府小姐住的地儿?”
恰好一阵风吹来,带起荷塘淤泥的腥味儿。
张硕动了动鼻尖,抬眼再度打量屋内。
说是带着院子,可这正房十步见方,一览无余。
地上的碎瓷片明显发黄,断桌椅不难看出早已掉漆。
虽是夏日,才是早晨,还开着两遍窗户呢,屋内依旧闷热潮湿。
视线收回,宋老太曾盼梦连带其他几人,穿衣料子细腻簇新,金银钗环一个不少。
比仅用一根木簪子挽着黑发的宋大小姐,以及她身上洗的发白的衣裙,不知道好多少!
若说此前,张硕还因为宋予恩瘦弱而略有偏颇,这会儿彻底看清。
宋大小姐所言属实,她的确被这家人欺负了!
“宋将军为凌云国背井离乡,无法照顾唯一的血脉。”张硕只觉得这家人无耻,却不能辱骂。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下令:“既然这伯爵府是圣上赐给宋将军的,其他闲杂人等理应挪走!”
“大人,你岂能被她主仆三言两语蒙蔽?”宋老太闻言,又开始了撒泼打滚。
“宋明运是我儿子,他理应对我尽孝,我住在这有何不对?”
“还有老二一家子,要不是老大在娘胎里挤着老二,老二岂会没了一只手臂落下残疾?”
“他当哥哥的就得赎罪,照顾身带不便的弟弟理所应当!”
张硕头疼至极。
偏偏老太太的话在情在理,他一个外人,总不能动手把宋明运的家人撵走。
曾盼梦缩在一边,只盼着张硕就此揭过。
宋予恩从帕子里抬头,眼睛红的堪比兔子:“那他们呢,他们也理所应当住在伯爵府?”
张硕立刻接话:“肯定不行,就算客居,三年也足矣!”
“今日开始。”他不知道名字,只能指着几人:“你等无关人,速速搬出伯爵府!”
曾盼梦着急之下苍白辩驳,重复强调:“我姐姐是府上的二夫人。”
“可这伯爵府的正经主人是宋大小姐。”张硕按了按眉心,当即道。
“这里不是断案的地方,等会我会将所有事情上报府尹大人。”
“你们欺负宋大小姐,还想辱她清白,待裁定文书下来,你们不走也得走。”
“小女多谢大人主持公道。”宋予恩带着哭腔,语带恳求。
“只是还有一事,请大人帮忙一并解决。”
张硕对被家人的无耻闹得心烦,又见宋予恩得到好处还揪着不放,心中的同情散去,添了些许不耐。
他是通判,总不好再三插手别人家事!
宋大小姐真没眼力见!
张硕声音冷了下来:“你还有何事?”
宋予恩抬眼,视线定在曾盼梦脖子间:“他们抢夺御赐之物,多有损坏。”
“还望大人依照律法,惩治这些对圣上不恭敬的人!”
损坏御赐之物,严重来说是要掉脑袋的!
此言一出,曾盼梦本就精彩的脸色瞬间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我没有!”
“你脖子上戴的项链就是证据!”宋予恩笃定道:“不止你的项链,你头上的缠丝金钗。”
“你女儿的耳坠子,儿子的项圈和玉佩,甚至小姑子的手链,这些统统都是御赐之物!”
赶走他们一家子,太便宜了。
宋予恩要他们给前世的自己陪葬!
用他们的血,来祭奠前世的自己,为重生庆祝!
沈藏之不动声色,决定顺着宋予恩的话,看看她和沈修益究竟有何目的!
尤其,他们竟然还能找到这听雨轩来,想必已经掌握了他更多的信息!
沈修益害他至此不够,居然还敢利用女人得寸进尺!
真当他是个废物了?!
沈藏之嘴角微勾,眼底彻底没了温度:“不知宋小姐大费周章来找某,究竟要做什么呢?”
前世相处不多,宋予恩对他却是了解,以他的性子,绝对不会轻易相信她的话!
奈何时间紧迫,她不得不按照心中所想继续:“我想跟定安侯合作。”
“哦?”沈藏之慵懒的语调微微上扬,像是被勾起了兴趣。
手中拨弄茶碗的手,却显得漫不经心:“怎么个合作法子?”
“三日后,并非下聘。”宋予恩说起这话心里没底:“直接成婚!”
沈藏之修长的手指描摹着茶碗上的花纹,没有搭话的意思。
她硬着头皮继续往下:“我能帮你对付沈修益,你只需帮我摆脱宋家的压制!”
沈藏之的手猛然一顿,停留在茶碗一侧的喜鹊上。
宋家是她娘家,伯爵府是她的后盾,她竟要摆脱?
再说上京人人皆知,当年宋明运出征,留下宋予恩独自在家,差点被族亲害得流落街头。
好在宋明运的亲弟弟宋明文及时赶到,避免了一场闹剧,此后更是善待从未疏漏。
宋大小姐为了情郎,竟能这般撒谎污蔑维护她的至亲?
沈藏之眼底带着讽刺,语气越发轻慢:“说要合作,你刚才开的条件可打动不了我,你还能给我什么?”
“医术。”宋予恩抿了抿唇,自嘲笑道:“我一穷二白,能给你的只剩下医术。”
沈藏之生母长宁郡主在他五岁时出家,遁入佛门,在皇家寺庙修行。
一年前毫无征兆的病重,百般求药无果。
此番宋予恩大费周章,没直接去找沈藏之,迂回来听雨轩救远洋王世子,还有第二层用意。
赌一把,沈藏之会为了长宁郡主,答应她的条件!
沈藏之不是傻子,自然清楚她话里的意思。
刚才她救人的沉着冷静,娴熟的施针手法,他匿在暗处看得一清二楚。
不得不说她小小年纪能有这般医术, 的确有两把刷子!
他手慢慢一动,停顿在喜鹊的脖子上轻轻摩挲:“你的医术能比得过神医鲁鸣?”
长宁郡主虽然入了佛门,毕竟是半个皇家人。
自她病后,太医踏破了玉蝉寺的大门,游医和民间大夫更是数不胜数。
其中,神医鲁鸣的大名最是响亮,医术也是最好的。
可惜他们都没治好长宁郡主,甚至于病情越来越重。
若非如此,明明痊愈却装病的沈藏之,绝对不会冒险出现在这儿!
宋予恩已经彻底镇定下来。
她眼眸微抬,眸中只剩下坦然:“医术比不比得过鲁神医,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定安侯孝顺,不会放过一丝可能性。”
“郡主可不是你达成目的的工具!”沈藏之语气骤冷,厉声道:
“你马上离开,我就当今日之事没发生!”
“我从来不拿人命当工具。”宋予恩的星眸微瞪,一瞬不瞬和他对视。
久经沙场的人不需故作威严,也带着令人睁不开眼的凌厉。
寻常人连何其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曾经有人戏谑,定安侯周身浴血的杀气,能止小儿夜啼。
宋予恩的水眸毫无变化,哪怕心下没底,也依旧和他沉眸相对。
四目相望,彼此间三步之遥,寂静无声。
她眼神清澈,又夹着一丝看不懂的复杂。
自己高挺的身影在她的眸中,化作了一个小小的倒影。
沈藏之不由再度审视着面前的女子。
依旧和初次相见时一样,瞧着柔弱瘦削。
她骨子里透出来的力量,却有种让人莫名心安的能力。
哪怕知道她目的不单纯,知道她早就跟那个心怀不轨的沈修益勾结。
他还是想相信她一次,至少,郡主的病尚有一丝希望!
无声对峙间,宋予恩的心跳一声比一声快。
就在她沉不住气想要再度加码时,沈藏之终于淡淡开口:“可以,某答应你的要求。”
“但,某也有要求!”
宋予恩安耐住激动,长长一口气化作小口,一点点呼出。
她生怕他会反悔,赶紧应声:“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沈藏之闻言,神色复杂,隐藏在面具之下的脸看不出喜怒:
“答应的如此干脆,就不怕我的要求,你无法做到?”
现在就算是沈藏之要她下火海,她都会去。
这个盟友,是她现在唯一的选择!
宋予恩回答的果决干脆:“不怕,既然我来,必然有十足的诚意!”
沈藏之的情绪一点点收敛,隐在深潭似的眼底。
他薄唇微启,哼道:“某可以答应跟你立刻成婚。”
下一刻,他眼皮微掀,似笑非笑的睨着她,半是认真,半是戏谑。
“但某这儿只有丧偶,没有和离,更无休妻!”
“这,你也能答应?”
如何不能?!
前世一遭,宋予恩太明白他是什么样的人了。
她点头,眸子一直未从他身上挪开:“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沈藏之意味深长的盯着她,良久才又道:“此外,某还有一个要求。”
“定安侯不如一口气说完。”宋予恩悬着的心,再度落下。
沈藏之嘴角一点点勾起,带着些许恶劣:“你若治不好郡主,就去玉蝉寺中削发为尼。”
“代替郡主行善积德,一辈子古佛青灯。”
“没问题!”宋予恩一口应下:“侯爷若是不信,我可以现在就去玉蝉寺。”
“倒不必急于现在。”沈藏之收回视线:“明日,自有人去伯爵府接你。”
“好。”宋予恩放下戒备的同时,从荷包中掏出随身玉佩递给他。
“既是盟友,总要有信物为证,以免彼此反悔。”
“这枚玉佩自我出生开始便不离身,侯爷拿着,小小给我一个东西为信物就好。”
看到信物的那一刹,沈藏之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他蹙了蹙眉,不动声色接过,仔细查看。
待看清后,他兀自笑了。
声音从沉闷的面具后传出,似感慨,又带着不可言说的深意——
“没想到竟是你。”
“啪。”
宋予恩刚睁眼,就被带着掌风的一巴掌,迎面打倒在地。
“定安侯为国而伤,嫁给他是你的福气!”
尖锐的声音随着巴掌响起,宋予恩嘴里泛起丝丝腥甜的血腥,头脑眩晕耳鸣眼花。
这感觉和被勒死前如出一辙,窒息感涌上喉头,她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打人的宋老太见状,狠狠白了她一眼:“我没用劲儿,你不用装出这幅死德行。”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说不?”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终于拉回了宋予恩的意识。
她居然重生了!
在被被宋家吃肉喝血,被堂妹宋如玉沈修益二人联合哄骗背叛,背负一身骂名惨死后,回到了十五岁这年!
宋予恩尚未回神,二婶曾绮梦上前搀她,充当和事佬:
“那定安侯身残,脸被灼伤形同厉鬼,不知道能活多久,予恩不愿嫁也正常。”
“只可惜我的如玉,她爹本就是个病秧子。”
“实在没想到她的命也这么苦,就要这般蹉跎一生了......”
劝人不成,曾绮梦先一步哭的难以自已。
宋老太听到她悲伤的哭诉,也忍不住跟着伤心拭泪:
“是我对不起老二,害他娘胎里先天不足。”
越伤心,她看宋予恩的眼神越是厌恶:“既然这逆女忤逆长辈,将她关去柴房。”
“断水断食,什么时候答应,什么时候放她出来!”
话音落下,宋予恩忽然仰头打断:“不用了,我嫁。”
“什么?”宋老太和曾绮梦的声音同时响起。
宋老太急切上前确认:“你,你说什么?”
宋予恩瞧着和前世一样的情节,甩开曾绮梦的手从地上爬起来。
恨意敛在泪眼之后,连声音,都因为隐忍带着颤抖:“我说,我愿意嫁!”
宋老太和曾绮梦再度对视了一眼。
宋予恩性子倔强,棍子抡断了她都未必松口。
两人都不明白,前一刻她还因为死咬着不同意,被打了一顿。
怎地下一刻,忽然就答应了呢?
曾绮梦根本不信她,胡乱擦了把眼泪,试探道:“你说真的?你愿意嫁给沈藏之?”
“婚约本就是我的,是祖母非要抢给宋如玉。”宋予恩长长的睫毛垂下,掩盖了所有的情绪。
“物归原主罢了,我既无法抗争,答应就是,省的再挨一顿打。”
理由合情合理,宋老太并未怀疑,只听着她的话心里不快,脸上挂不住。
她尖锐的声音再度提高了几分:“什么叫我帮如玉抢你的婚事?”
“瞧瞧你这幅死样子,要德没德,不尊不孝,当得起侯夫人之位吗?”
“你爹娘远在边关,五年未归,要不是你二叔一家帮衬你照顾你,早就被人吃的骨肉都不剩了!”
“再说如玉是妹妹,你本就该让着她,婚事这不是还给你了,别做出一副宋家欠你的样子。”
宋予恩抬眸,目光扫过厅内众人。
屋内婆子婢子足有十来人,除了她自己的两个婢子,因为帮她辩驳早被堵住嘴,没一个人帮她说话。
一开始或许还有人同情她,宋老太对她的辱骂责打成为常态后,只剩下看好戏和轻视鄙夷。
宋予恩垂下眼眸,眼底的讽刺一闪而过。
面对宋老太离谱的诡辩,她并未接话——
定安侯沈藏之是何等身份?
临安侯府嫡出长子,生母乃是太后膝下长大的长宁郡主,身份尊贵。
偏他争气,不靠祖荫,用一身军功换了个定安侯的封赏。
一门两侯,何其风光荣耀!
若是他能承袭临安侯之位,那更是凌云国的头一人!
可惜天妒英才,三个月前,他在战场被火油灼烧。
捡回来一条命,却毁容腿瘸,伤病缠身。
据说病重卧榻,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一命呜呼了!
沈藏之从人人追捧爱慕的天上公子,变成了避之不及的祸根子。
若非如此,宋老太和二叔一家,怎么可能把到手的好婚事还给她?
曾绮梦悄悄打量着垂眸不语宋予恩,带着哭腔打破沉默:“大姑娘,你刚才的话真真是寒了人心。”
“这些年我跟你二叔对你视如己出,什么都紧着你,难道你都忘了?”
宋予恩根本不想和佛口蛇心,惯会软刀子挑唆的曾绮梦争辩。
争的越多,她错的就越多。
果然,曾绮梦的话,更增了宋老太对她的厌恶:“喂不熟的白眼狼,养只狗还知道摇尾巴呢!”
“就跟你那没德行的娘一样,三棒子打不出一个闷屁!”
越看宋予恩那张肖似她娘的脸,宋老太越是烦躁,满脸嫌恶。
“还杵在这碍眼做什么, 既答应出嫁,就滚回你院子去呆着。”
“待三日后,沈家送来聘礼定好吉日,你便可以安心出嫁了。”
宋予恩从回忆中抽身,没有二话,直接带着两个被扣下的婢子离开。
她刚重生,需要时间整理所有前因后果,做好抉择,避免前世悲剧重现。
想起前世,她压下去的滔天恨意再度涌出——
明明伯爵府的称号连带整个宋家府邸,都是她爹宋明运在战场上换取的军功。
可宋老太愣是带着二叔宋明文一家强住进来。
美其名曰宋予恩的爹在战场,娘随军做军医,她无人照料。
自此,宋老太以及宋明文曾绮梦夫妻,成了伯爵府的主子。
宋予恩这个正经主子成了寄人篱下的可怜人。
人前,他们一家人对宋予恩好的过分,人后也过分,不过是苛待的过分!
包括属于她的婚事,宋老太强逼着她,以报养育之恩的名义让给了堂妹宋如玉。
宋予恩越想,心里的悔恨和愤怒越盛,脚步也不由自主变快。
跟着身后的婢子附香也随着她加快脚步。
瞧着周围无人,附香替她打抱不平:
“姑娘,老太太和二太太真是欺人太甚,定安侯风光正盛时,婚事说抢就抢。”
“如今不行了,担心二姑娘守寡,又打量着将您推入火坑!”
“您就不该答应嫁。”另一个婢子木槿接过话,小脸上皆是愤然:
“若是夫人和将军在家,断不会叫您受这委屈!”
宋予恩骤然从前世仇恨中抽身,抬手抚摸脸上红肿的指痕,自嘲道:“不答应又能如何?”
“我在宋家的地位你们不是不知道,挨顿打关在柴房,改变不了什么。”
她重生了,十五岁的宋予恩没有。
上辈子因为拒绝塞回来的婚事,激烈反抗,被打的昏厥,足足七日才能下地。
既然重活,当下不能立刻改变什么,至少能避免皮肉之苦。
附香红着眼,无奈道:“上京城人人都知道,定安侯虽然得了封号,却形同废人。”
“您不如去找临安侯府二公子,若是二公子开口,难道定安侯还能跟亲弟弟争婚事?”
“到时候宋家只能依照婚约,将二姑娘嫁给定安侯,两位姑娘都嫁去临安侯府,对咱们宋家也是好事。”
说起沈修益,刚下压去的怨恨再度升腾。
若说宋家是狼穴,那沈修益便是虎口!
在被宋老态和宋文明一家欺负的日子,宋予恩遇到了十年来唯一的光明——
临安侯府温文尔雅的二公子沈修益。
身处黑暗中,沈修益对她而言,像是照亮她的一束暖光。
宋予恩被他精心掩饰过的样子迷住,芳心暗许。
在沈修益明里暗里说出他的困境之后,遭他哄着嫁给了沈藏之为妻。
是的,前世,她苦苦抗争之后,依旧嫁给了沈藏之。
心甘情愿,帮助沈修益跟兄长沈藏之争斗,谋取临安侯的位置!
成婚半载,沈藏之以病重为由,该有的尊贵尊重不少,却跟她分居东西两房。
宋予恩在沈修益的逼迫下,再三接近沈藏之,却不小心撞破他的秘密。
此后,沈藏之忽然消失,沈修益顺利成为新侯,却并未按照事先承诺娶她为妻。
他风光迎娶宋如玉为侯府夫人。
以宋予恩残害夫君,勾引小叔子,不守妇道乱了纲常伦理为由,将她拘在祠堂偏殿关着。
最后,更是纵容宋如玉亲手将她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