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夕晚眸光微敛，挂断了电话。
她转过身，跟着看向那些箱子，语气平静：“我要结婚了，这些东西本就不适合留下，不是小叔你告诉我的吗？”
陆景珩眼里浮现出复杂的情绪，呼吸微微急促几分。
在一起住了十年，虞夕晚知道他这是不高兴的表情，但她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大门的密码等下也换了吧，我之后要搬走，再用我的生日不合适，换成小婶的吧。”
听到虞夕晚喊出“小婶”这两个字，陆景珩有些怒火中烧。
他不想在她面前情绪失控，撂下一句“随你”，就离开了。
虞夕晚叫来了管家，把东西都扔进了垃圾桶里。
忙完，她打开手机，就刷到了陆宥临的朋友圈。
是一个女孩坐在病床前给他削梨的照片，配文是“最难消受美人恩”。
她点了个赞，就休息了。
第二天一起来，虞夕晚看到陆宥临回来了。
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语气阴测测的：“小叔一大早就叫人把我抬回来，还要我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断个干净，是不是你告状了？”
“我没有。”
见她两句话就要撇清干系，陆宥临气得牙痒痒，声音拔高了好几个度。
“那可能吗？你可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说一句顶我们十句，谁不知道你依仗着他，站在站在食物链顶端啊。”
从前听到有人这么说，虞夕晚会觉得幸福。
可如今，她只觉得听起来很是讽刺。
看着被沈倾雪的东西堆满的客厅，她轻吸了一口气，反驳了几句：“那都是以前了，以后这个家有了小婶，她才是小叔最重要的人。”
她的语气很平和，陆宥临却听出了寥落的意味。
他正想要不要安慰她两句，余光就扫到了书房门口的人，叫了声“小叔”。
虞夕晚身子僵了片刻，不知道楼上的人听到了多少。
为了避免独处，她主动推着陆宥临的轮椅就要出去，却被陆景珩叫住了。
“你们两个都上来，我有话要说。”
安静的书房里，没有人说话。
陆景珩盯着他们看了半晌，才面无表情地开口：“陆宥临，结婚前你胡闹就算了，婚后，不许再和别的女人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的。”
从他嘴里听到这话，陆宥临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小叔这是在点我，要我多陪陪晚晚吗？可以啊，那我以后就再也不找女朋友了，做个24小时在家的家庭煮夫，争取五年抱仨，早点给您生一堆侄孙。”
顷刻间，陆景珩脸上涌起阴云，忍无可忍叫了他的全名。
“陆宥临！陆虞两家联姻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是儿戏！”
陆宥临扯了扯唇，自嘲道：“是吗？可我和晚晚都不情愿啊，双方都同意了，还不能取消吗？再说了，您不也希望我们取消吗？”
最后一个字落地后，整个房间死寂一片。
陆景珩怎么也没想到他敢这样顶撞，望过去的眼神锋利如刀。
“你和晚晚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所有人都知道你们要成婚，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你年轻时不懂事流连花丛就算了，结婚后还要胡作非为，你让晚晚怎么立足？让别人怎么看陆家！”
陆宥临都听笑了，眼神在他们俩之间流转着。
“不懂事吗？我觉得我很懂事啊，你们既然那么在意彼此，我在给你们腾位置啊……”
“陆宥临，你闹够了没有！”
“陆宥临，你给我住口！”
没等他说完，虞夕晚和陆景珩就齐声打断了他的话。
看着这两人，他自嘲一笑，自个儿推着轮椅就出门了。
“小叔，虞夕晚，你们既然都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那就继续吧。只有一点，演戏别拉上我，我没心情，也没时间！”


雪停之后，虞夕晚去了墓地一趟，把这次实验的报道烧了一份。
然后她跪在地上，重重磕了几个头。
“爸，妈，虽然不知道实验成功的概率有多高，但我相信你们努力了十几年的心血，也希望醒来后能替你们看看，五十年后，乃至百年后的世界会是什么样。”
再起身时，陆景珩的电话打了过来：“明天就是婚礼，你不好好在家待着，又去哪儿了？”
“墓园。”
听到这个地址后，陆景珩沉默了几秒，语气缓和了些许：“天太晚了，我来接你。”
虞夕晚没有拒绝。
上车后，陆景珩把婚纱递了过去：“这么冷，怎么一个人来墓园？”
虞夕晚眼神微凝，声音迟缓。
“我的人生，马上就要进入一个全新的路口了，所以来和他们道别。”
陆景珩以为她说的是结婚的事，并没有听出言外之意。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看似平静的眼中，掠过一丝别样的情绪。
“不用那么伤怀，迟早会有这一天的，该放下的往事，都放下吧。”
虞夕晚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声音喃喃。：“是，是该放下了，不仅仅是我，希望小叔你，也希望陆宥临，以后都要往前看。”
她这有些奇怪的语气，听得陆景珩眉头微微蹙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虞夕晚刚要张口，陆景珩就接了沈倾雪的电话。
她静静听着他那和软下来的嗓音，在心底回答了他。
告别的意思。
这一夜，虞夕晚睡得很好，第二天四点就醒了。
由于今天是婚礼，化妆师早早就来了，当着她的面打开了礼盒。
看到这条坠满了珍珠和碎钻、重工繁复的婚纱，房间里所有人都惊叹了一声。
只有虞夕晚恍惚了一瞬。
她想起小时候去参加婚礼，非常羡慕新娘子们能穿上这么好看的婚纱，闹着让陆景珩给她买。
男人只是笑着捏她的脸：“小傻瓜，小叔不能给你买，这只能你以后的丈夫买给你，知道么？”
那时候她只眨眨眼睛红了脸。
没有告诉他，她所希望的丈夫，就是他。
如今，她曾经那么梦寐以求的东西，陆景珩还是送给她了。
穿上这条婚纱，化好妆后，虞夕晚走到楼下，就看到了陆景珩。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胸前簪着红玫瑰，褪去了平素的冷厉，看上去温和了许多。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从他愣住的视线里，虞夕晚读出了惊艳。
看着门外的排成长队的车队，她知道他要去迎接属于他的新娘了。
她放下捧花，走到他身边，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盒子递过去。
他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蹙起眉头：“这是什么？”
“新婚礼物，小叔，祝你和小婶幸福，也祝陆宥临幸福。”
陆景珩接过来，只觉得她的话很奇怪：“那你呢？”
虞夕晚笑了起来，眼里神采奕奕。
“我也会幸福的，小叔，再见。”
看到她似乎是真的释怀了，陆景珩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没有再说话，点了点头，转身出门。
最后一辆车离开后，虞夕晚的手机响了一声。
是陆宥临的好哥们发来的消息。
“嫂子，宥临昨天单身派对喝多了，怎么也叫不醒，你能自己去婚礼现场吗？我直接带他过去。”
叫不醒吗？
不醒就不醒吧，反正这本来就是一场没有新娘的婚礼。
虞夕晚回了一个好。
她找借口赶走所有人，然后从后门偷偷离开，一个人打车去了实验所。
文教授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看到她出现，他面露不忍：“晚晚，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想好了吗？”
她笑了笑，“我真的想好了。”
话音落下，冷冻仓也已经打开。
“一切准备就绪，开始冷冻！”
虞夕晚微笑着躺进去，合上了眼，冷气袭来，她瞬间失去了知觉。
小叔，新婚快乐，再也不见了。


两个人的闲聊，轻易挑动了陆景珩的肝火。
似是为了应证她的恭维，他抬起沈倾雪的下巴，直接亲了下去。
这次的亲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来势汹汹。
沈倾雪有些招架不住，脸上飞起一丝红霞，轻拍着他的胸口：“晚晚还在呢，你别带坏小朋友。”
陆景珩却吻得更凶了，整个车厢的温度都升高了好几度。
虞夕晚知道他是故意的。
但她并不觉得难过，安静地坐在后座，不发一言。
沈倾雪衬衫裙子的扣子散开两颗，露出大半雪白的肩膀，难耐地喘着气。
“阿珩，我们回去好不好……”
这掩饰不住的情欲气息让司机都有些坐立难安。
虞夕晚却像个隐形人一样，毫无感知。
看着她那沉默的样子，陆景珩终于忍不住了，嗓音低沉。
“虞夕晚！”
被点名后，虞夕晚很是恭敬地接上话。
“我知道了，我自己打车回去。”
说完，她就在陆景珩那跳动着怒火的视线里，拉开车门下车了。
倒春寒，下了好几天的雪，寒风凛冽。
她拢紧衣服，朝着反方向背道而去。
雪深路滑，没什么车，她一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一个多小时。
等到家时，她浑身都湿透了，手脚冻得青青紫紫的地回卧室。
路过书房时，门正好拉开。
陆景珩定定看着她，她垂首致意，两个人就这样擦肩而过。
谁也没说话。
几天后，是沈倾雪的生日。
宴会上，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虞夕晚挑了个没人的角落，默默发着呆。
陆景珩牵着沈倾雪登场时，大厅里爆发出了惊呼。
虞夕晚也跟着望过去，心中已经没有任何波澜，像是在看热闹一般。
她看到陆景珩拿出了他妈妈留给他的遗物，那条象征着陆氏集团女主人的项链，亲手戴在了沈倾雪脖间。
一时间，全场掌声雷动，艳羡声不断。
“沈大小姐也太幸福了，能找到一个对她这么好的未婚夫，酸的我牙都掉了！”
“那是人家命好，遇到的是陆总，你看看陆家另一个媳妇，未婚夫还不知道在哪个女人的床榻上呢！”
这些冷嘲热讽，虞夕晚默默听着，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觉得有些饿，拿起桌上的点心垫了几口，就看到沈倾雪带着小跟班朝着自己走过来。
她正要起身打招呼，一个女生没拿稳，手上的香槟全浇在她身上了。
白色裙子浸湿了大半，沈倾雪看到后呀了一声。
“晚晚，我那儿有新的裙子，你换一条吧。”
说完，她就拉着虞夕晚回了卧室，拿了一条新裙子给她就走了。
这条裙子款式有些复杂，虞夕晚研究了半天才穿好。
她理好乱掉的头发，正要出门，却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是陆宥临。
他似乎是喝了很多酒，晕晕乎乎的，意识不清还扯掉了她发上的蝴蝶结缎带。
“晚晚？扶小爷我去休息休息。”
虞夕晚有些无奈，只能扶着他回了房间。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他揽着她的肩，就倒在了沙发上。
他箍着她不肯松手，那双潋滟的桃花眼亮亮的：“你一个人躲在这干嘛，不会偷偷在哭吧？嗯？”
虞夕晚并不喜欢和他近距离接触，用尽力气挣脱出来，瞪了他一眼。
“你不好好活着吗？我哭什么？”
陆宥临轻笑了几声，刚要呛回去，就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他抬起头，似是扫到了什么，眼神微睐。
下一秒，门被推开了，他一把将身前人抱进怀里，把头埋在她的颈间。
沈倾雪带着乌晚晚一群人涌进来看到这个场面，都愣住了。
“宥临？你怎么在这？”
陆宥临抬眸，视线穿过人群，定定落在陆景珩脸上，挑了挑眉。
“和未婚妻在这，能做什么？”


砰地一声，门重重摔上了。
虞夕晚强忍了很久的眼泪，在这一刻倾泻而下。
低沉的呜咽声在房间里回响着，搅得陆景珩心乱如麻。
他手指紧握成拳，阖上眼，又很快睁开，眼底恢复了清明。
“以后，我会管着宥临，不让他胡来。他要是让你受了委屈，你就告诉我，我来处置。”
明明是要帮忙主持公道的话，虞夕晚听完，却哭着笑了出来。
不知道是在笑他，还是笑自己。
看，陆景珩什么都心知肚明。
他知道她喜欢他，知道陆宥临流连花丛，知道她婚前婚后都会被非议，知道她的未来一定不会幸福。
可他偏偏要装糊涂，把她往火坑里推。
虞夕晚很想告诉他，她不怕陆宥临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也不在乎别人的议论，更不会因为陆宥临和别的女人在一起难过。
因为她爱的人，从始至终就不是陆宥临。
是他啊。
可看着那道深沉的视线，她一句也说不出来。
她只能抹掉眼泪，做出潇洒的姿态。
“不用了，小叔，你也要结婚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都认命了，不用您操心我们夫妻间的事。”
说完，虞夕晚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只剩下陆景珩一个人默立在原地。
低沉的喘气声回响在房间里，经久不散。
之后几天，家里的氛围变得很奇怪。
陆宥临依然连夜不归。
虞夕晚也把自己锁在卧室里闭门不出，一日三餐都不下楼。
她把父母留下来的冷冻实验数据稿看了好几遍，才平复了心绪。
开学第一天，她拿着相关证件回了学校，申请退学。
办完手续后，她请了关系好的同学一起聚餐，当做践行宴。
席上，大家听到以后可能不会再见面后，都有些感伤。
分别时，暗恋她男生趁着醉意，将那些埋在心底的情愫都倾诉了出来。
看着他那微红的脸庞，虞夕晚心里五味杂陈的。
她不想伤害他的自尊心，很礼貌地说了句谢谢，主动伸出了手。
十指相握的瞬间，虞夕晚听到了沈倾雪的声音。
“晚晚？”
一抬头，她就看到楼上的陆景珩，正沉着眼看向她身边的男同学。
男同学也察觉到这道不怀好意的目光，担心是她家里人误解他们的关系，摇了摇头。
她却坚持完成了这个握手。
等松开时，虞夕晚就看到陆景珩大步流星地走过来，脸色难看得吓人。
她和同学说了再见，然后语气镇定的看着眼前人：“小叔，小婶，好巧。”
陆景珩那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因为这两个称呼更阴沉。
“他是谁？”
“普通同学。”
听到虞夕晚那波澜不惊的语气，陆景珩心下一沉：“普通？”
“当然，我都要结婚了，难道会喜欢上其他人吗？”
虞夕晚平静地陈述的事实，落在陆景珩耳中，却让他无端心颤了颤。
他那握起的指节微微泛白，声音有些发紧：“你知道就好。”
看着他那强咽怒火，故作无事的表情，虞夕晚已经不会有悲切无力的感觉了。
她垂下眼眸，语气声音清而淡：“小叔放心，我会时刻谨记我的身份，不会做出任何让陆家蒙羞的事情。”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一根针一样，刺进了陆景珩心底。
他移开眼，喉间耸动了几下，似是在极力压制什么。
回去路上，车里只有沈倾雪一个人在说话：“晚晚，过几天我打算请家里人吃个饭，你知道宥临喜欢吃什么吗？有什么忌口吗？”
虞夕晚沉默片刻，才轻声开口：“他口味偏甜，不怎么吃得了辣，葱沈蒜也不喜欢……”
沈倾雪一边听着，一边捂起嘴笑起来，倒在了陆景珩怀中。
“到底是青梅竹马、未婚夫妻，感情真好，你和宥临还真是登对。”
“小叔、小婶也很恩爱。”
“哎呀，我们俩怎么比得上你们年轻人。”


宴会进行到一半，满脸红光的陆老爷子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了两桩亲事。
他最小的儿子和沈家千金的婚礼，以及他最大的孙子和虞家千金的婚礼，都在同一天举办。
双喜临门，全场宾客都送上了热烈的掌声和祝贺，纷纷把目光看向场中央的四位主角。
一片喜庆热闹中，悬挂在房顶的装饰灯突然松动掉落下来。
一旁的陆景珩下意识地要伸手拉走虞夕晚，可就在电光火石间，他突然反应过来，一把推开她，转身把沈倾雪护在怀里。
一拉一推间，虞夕晚身形不稳跌倒在地上。
她看着直直朝她砸下来的吊灯，心头一紧。
她眼里被恐惧和惊慌所攻占，浑身寒毛都立了起来。
谁也没料到会突然发生事故，都尖叫着看向她，似是已经预料到了惨剧的发生，都不忍直视。
千钧一发之际，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人，扑在了虞夕晚身上。
哐当砰呛的巨响在客厅里久久回荡着。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来临，虞夕晚睁开眼，就看到了被砸得浑身都是血的陆宥临。
他的瞳孔都涣散了，却还要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真，真笨……”
陆宥临被送到医院后，虞夕晚在病床前守了一天一夜，才等到他醒来。
许是经历了生死，他睁开眼后不像从前那样吊儿郎当的，拉着她，少见地关心了两句。
“我死不了，别看了。倒是你，身娇体弱的，有没有受伤啊？”
一想起灯砸下来的场面，虞夕晚还是心有余悸。
她定定看着他，好半天才哑着嗓子问了他一个问题：“我没事，你为什么要救我？”
陆宥临松开了手，脸色在这句话里几经变化。
从关切到不自然的尴尬，最后回归成了平日里的漫不经心：“小爷我乐意，英雄救美很威风啊，不是吗？”
虞夕晚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握紧。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忽然明白了一些什么。
“陆宥临，你喜欢我，是吗？”
陆宥临脸上的表情凝住了。
过了很久，他才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合上了微红的眼眶：“喜欢又怎么样，不喜欢又怎么样，你喜欢的不是我小叔吗？既然如此，你管我喜欢谁！”
听到陆宥临毫不遮掩地戳破了自己的心事，虞夕晚心头骤然一窒。
可看见他那双泛红的眼眶，她又好像从中看出了自己的影子。
她忽然想明白了很多事。
自己这些年明明没有得罪过陆宥临，为什么每次他都要带着一群女人和她作对。
原来，是因为他喜欢她，可又看出了她喜欢的是他小叔，所以，故意在和她赌气罢了。
看到她这副模样，陆宥临冷笑了一声，又开始和她赌气，说些难听的话。
“你可不要自以为拿捏住了我，我也没那么喜欢你，一时鬼迷心窍罢了，只要是女人我都喜欢，结婚后也一样，我不会回家的，我要谈个一千个，你就等着让圈子里嘲讽你独守空房吧。”
虞夕晚扯了扯唇。
病房里安静了几分钟后，她起身拿起热水壶，转身出了门。
“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接些热水。”
门刚合上，她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陆景珩。
他接走了壶递给一旁的护工，攥住了她的手腕：“我请了护工，这儿不需要你照顾，你跟我回去。”
这一次，虞夕晚没有跟他走。
她用力抽出了自己手腕，后退了几步，终于忍不住把压在心头那些话诉诸于口。
“小叔，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和陆宥临能更亲近些，多培养培养感情吗？现在我要和他共处一室，你又看不下去要带我走，你到底想怎样呢？”
刹那间，陆景珩的脸色变得难看无比。
“你胡说些什么！”
斥责后，他看着她飞速垂下去的脑袋，深吸了一口气，推着她下了楼。
一路上，车厢里安静极了。
虞夕晚只觉得每分每秒都很煎熬。
所以一到家，她就拉开了车门。
陆景珩正要叫住她聊聊，突然来电话了。
看着屏幕上的名字，他按了按眉心，按下了接听键。
“倾雪，怎么了？”
再听到这个名字，虞夕晚一步也没停，直接回了房间。
她拿出几个箱子，将陆景珩这些年送她的所有玩具礼物、拍的照片合照、一起搭的积木拼的拼图……都清理了出来。
忙了半晌，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是文教授，通知她实验日期提前。
她看着墙上的日历，轻声问了一句：“提前到哪天？”
“3月11日。”
这个日期，听起来很耳熟。
虞夕晚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是陆老爷子宣布的婚期。
她拿出笔在这一天上画了个圈，应了下来。
“我知道了，那天，我会准时赴约的。”
正好推门而入的陆景珩沉着眼看过来，眼里闪过一丝犹疑。
“赴约？你要去哪儿？”
话还没说完，他的视线就被几个大箱子吸引了。
一偏头看见里面的东西，他的脸一下就黑了，语气冷硬了几分。
“你这是又干什么，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全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