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小说 女频言情 夫君是个恋爱脑完结版小说裴小安裴世安
夫君是个恋爱脑完结版小说裴小安裴世安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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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谷

    男女主角分别是裴小安裴世安的女频言情小说《夫君是个恋爱脑完结版小说裴小安裴世安》,由网络作家“半夏谷”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1清晨,公鸡打鸣第三次,我立即爬起来,洗漱更衣,别了水火棍,赶上进入万年县城的木板车,直达衣锦坊,正是卯时。今早是吃秦爷爷牛肉面馆呢,还是曾爷爷古楼子。我纠结之际,被人狠拍了肩膀,疼得吱呀乱叫。“袁小蝶,磨蹭什么,况帅召开了紧急会议。”我的搭档即不良人林秀秀,丢给我一张烧饼,狂奔过去。“什么紧急会议?”我啃着烧饼,追赶上去。然而,说是紧急会议,到了县衙最里头那间需要爬云梯的二楼,不良帅况子隆唠叨许久,我一张烧饼就着凉水,勉强吃个干净,才得知了一个重任:扫地。对,就是扫地!不良人的招录早已提高了门槛,非举人不录。可是,上头让我们子时扫地,我们就绝对不会握起笔杆子。不过,为了迎接裴家军班师回朝而扫地,我甘之如饴。据说,恒山王裴世安,十四...

章节试读

1清晨,公鸡打鸣第三次,我立即爬起来,洗漱更衣,别了水火棍,赶上进入万年县城的木板车,直达衣锦坊,正是卯时。

今早是吃秦爷爷牛肉面馆呢,还是曾爷爷古楼子。

我纠结之际,被人狠拍了肩膀,疼得吱呀乱叫。

“袁小蝶,磨蹭什么,况帅召开了紧急会议。”

我的搭档即不良人林秀秀,丢给我一张烧饼,狂奔过去。

“什么紧急会议?”

我啃着烧饼,追赶上去。

然而,说是紧急会议,到了县衙最里头那间需要爬云梯的二楼,不良帅况子隆唠叨许久,我一张烧饼就着凉水,勉强吃个干净,才得知了一个重任:扫地。

对,就是扫地!

不良人的招录早已提高了门槛,非举人不录。

可是,上头让我们子时扫地,我们就绝对不会握起笔杆子。

不过,为了迎接裴家军班师回朝而扫地,我甘之如饴。

据说,恒山王裴世安,十四从军,立下不破突厥终不还的誓言。

今年刚好二十四,生擒突厥单于,领着裴家军返回长安,途径万年县衣锦坊,而我们红袖街是重中之重。

“秀秀姐,我们要扫到什么程度?

需不需要通宵?”

我兴奋不已。

“小蝶,你高兴什么,恒山王又不是你夫君。”

林秀秀伸出食指,轻点我的额头,娇嗔道。

“秀秀姐,我不是告诉你,二十岁那年,跟着阿耶去了一趟凉州,拜访远房亲戚,帮我在国子监谋取个职位,结果路上遇见沙匪,幸亏被恒山王救下。

阿耶当时吓怕了,带着我直接返程。”

我笑靥如花。

“小蝶,你又吹牛了。

你前些日子还到处宣扬,你祖上有三个老前辈,战死沙场,凉州的英雄碑上还留了名字。”

林秀秀打趣道。

“秀秀姐,我真的被恒山王救过。”

我恼道。

“小蝶,既然你见过恒山王,你知晓他长什么样子?”

林秀秀双手叉腰,明媚一笑。

“就是少年将军的模样。”

我涨红了小脸。

其实,恒山王那个时候戴了面具,我哪里见过真实模样。

“行啦,没见过就没见过,做人不要太装,省得被打脸。

等裴家军真的过了红袖街,我帮你挤一个好位置,将恒山王从头到脚都看得清清楚楚。”

林秀秀调笑道。

闲聊一会儿,我和林秀秀赶紧分工扫地。

林秀秀很实在,揽了扫公共茅厕的脏活,将扫锁月池的轻活交给我。

当然,林秀秀交代了,锁月池旁不能掉落一片干枯得发黑的落叶,否则就对裴家军不吉利,让我先动动脑子。

可惜,忙到黄昏时分,我坐在锁月池旁,一边晃荡着双脚一边吧唧新鲜出炉的古楼子,也没有想到好主意。

哎,待会儿况帅过来检查,我做好熬通宵扫地的心理准备。

忽然,我见有人投水,连忙大喊救命。

卧槽,什么年轻人不长眼,跑到我袁小蝶的地盘自尽,自己死掉不说,还要连累我背锅。

最糟糕的是,路人听见救命声,并不停留。

我唉声叹气一番,只能跳入锁月池救人。

上次我救了一个投水的老光棍,色眯眯地看了我许久,然后跟况帅投诉我,吃他的豆腐,真是恶心人不偿命。

2那年轻人是真的想死,双腿扑腾个不停,害得我呛了几口池水。

我正烦恼,那些长在树上要掉不掉的枯叶怎么扫呢,没心情跟年轻人玩过家家,便使出绝招,狠踢了一下年轻人的裤裆,年轻人立即安分下来。

接着,我将年轻人使劲拖到岸边,一屁股坐下。

呸,真沉,练了一身腱子肉都想不开。

结果,年轻人还要往锁月池里钻。

我勒住年轻人的裤腰带,咬牙切齿地道:“喂,你要是胆敢再寻死,信不信老娘把你的尸体办了。”

年轻人听后,不仅顿住脚步,还回头看我一眼。

啊呜,那顶着烂水草的狼狈模样,怪俊俏的。

紧接着,我看见林秀秀向我招手。

“年轻人,要寻死,别脏了老娘的红袖街。”

我叮嘱道,然后屁颠屁颠地跑向林秀秀。

“秀秀姐,是不是有好消息?”

我笑语盈盈。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我们找个酒楼吃饭。”

林秀秀笑道。

哇塞,跟着林秀秀,又可以蹭一顿大餐。

果然,林秀秀带着我,去了燕子楼。

那燕子楼,乃万年县最受欢迎的酒楼,好吃不贵,经济实惠。

林秀秀的夫君是工部正五品郎中甘图,给她在燕子楼包了一个雅间,续费十年,羡煞整个万年县的不良人。

“好消息就是,恒山王不来衣锦坊了。”

林秀秀笑得开怀。

“秀秀姐,今晚的新丰酒,我包了!”

我激动不已。

“小蝶,那坏消息就留到饭后说。”

林秀秀犹豫了片刻。

我听后,心底咯噔一下,这坏消息怕是相当地坏呀。

不过,做了不良人,什么脏活累活都干了,时不时就背锅,还真的不怕坏消息,索性一杯新丰酒三口羊肉串,吃得心满意足。

“小蝶,朝廷出了配婚令,但凡女子二十五未嫁,男子三十未娶,由朝廷负责婚配,后期婚姻不和谐的可以和离,但是必须上交一个孩子给朝廷。

朝廷抚养之后,根据资质,投入各行各业。

你和那个司空主簿,恋爱七八年,是时候成亲了。”

林秀秀砸吧光明炙虾。

“秀秀姐,我们买不起长安县的房子。”

我无奈叹道。

我的未婚夫司空宗澄,文举进士出身,在国子监担任从七品主簿。

我们都是从一个不知名的磁湖镇出来的,可谓青梅竹马。

可惜,司空宗澄志向远大,不存到银钱在长安县买房子,绝对不成亲。

这样拖着拖着,我的年纪就大了一点,招致阿耶阿娘的不满。

“小蝶,你们就不能奉子成婚么!”

林秀秀抚了抚额头。

“秀秀姐,我们还没有肌肤之亲。”

我小声道。

“小蝶,你平日说荤段子那么厉害,居然还是一个雏儿。”

林秀秀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秀秀姐,想问一下,朝廷推出这么霸道的配婚令,我们是不是又要连夜张贴,免得被居民围堵大骂?”

我立即转移话题。

“配婚令在县衙,红袖街需要张贴一百零八张,县令大人随时过来检查。”

林秀秀叹息一声。

“县令大人这么清闲吗?”

我瞥了瞥嘴。

“县令大人年底要去长安县述职,还不多多增添功绩。”

林秀秀翻了翻白眼。

3今晚又借宿在燕子楼,寅时三刻待命,等到晌午,肚子饿得嗷嗷叫,万年县钟县令才姗姗来迟。

不良帅况子隆领着钟县令,逛了一圈红袖街。

林秀秀负责搭讪,我则是闷头跟在最后,将我认识的菩萨都祈求一遍,保佑钟县令今天心情好,不会对我们挑剔。

大概过去一炷香时间,一百零八张配婚令,钟县令瞧了个遍,况子隆正准备邀请钟县令去燕子楼吃顿午饭,钟县令忽然负着双手,转到我的跟前,问道:“小娘子,多大了,嫁人没,生了几胎。”

“回禀县令大人,卑职今年二十五,云英未嫁。”

我作揖道。

“况子隆,怎么搞的,只有你们衣锦坊,还藏着一个大龄剩女,要等着给恒山王配婚么!”

钟县令皱起眉头。

卧槽,大龄剩女如何了,浪费你家粮食了!

老娘要默默地诅咒你,生孙子没屁眼。

“县令大人,卑职昨晚就放了袁小蝶的假,是袁小蝶自作聪明,放不下红袖街。”

况子隆连忙解释道。

“县令大人,袁小蝶有未婚夫,文举进士出身,在国子监任职从七品主簿,叫作司空宗澄。”

林秀秀恼道。

“袁小蝶,本官限你七天之内,将司空宗澄拿下,别拖衣锦坊的后腿。”

钟县令一本正经地道。

钟县令的言外之意是,我若是不能在七天之内将亲事订立下来,我就等着被辞退回家。

一年大旱,一年洪涝,一年瘟疫,外头挣钱难。

许多老进士,都争抢这份时刻背锅的活计。

于是,我被况子隆亲自送出万年县。

“小蝶,我这就写信给我家那位,让他帮忙照看一二。

若是司空宗澄搞不定,还有许多优质男色。”

林秀秀抱了抱我。

“秀秀姐,宗澄不会抛弃我的。”

我嫣然一笑。

然而,刚到国子监,我买了一张古楼子,打算和司空宗澄分享,就看见司空宗澄正在吃一位娘子手中的冰糖葫芦,心底万分酸涩。

“表姐,你怎么来了?”

那位娘子竟然是我的表妹刘香君,二舅父的外室女,文举进士出身,也在国子监任职从七品主簿。

“我不来,就看不到一场好戏。”

我双手环抱,冷嗤一声。

“宗澄,既然表姐来了,我们不如去楼外楼谈心。”

刘香君亲热地挽着司空宗澄。

司空宗澄露出为难之色,却并不拒绝李香君。

楼外楼,长安县最豪华的酒楼。

我和司空宗澄即使过元夕节也舍不得去的地方。

可是,李香君大方得很,还打赏了招呼我们的跑堂。

“宗澄,我知道你不愿意辜负表姐。

所以,丑人我来做。”

刘香君握了握司空宗澄的手,笑容柔婉,尔后递给我一碗桑落酒,继续道:“表姐,我怀了宗澄的骨肉,不得不嫁给宗澄。

为了不让宗澄为难,我甘愿做宗澄的贵妾,你依然是宗澄的正妻,七天之内就可以订立亲事,完全遵从朝廷的配婚令。”

话音刚落,我泼了司空宗澄和刘香君一脸桑落酒,却懊恼这桑落酒不够冰凉。

“刘香君,你比你阿娘能耐,你阿娘爬床做了外室,你还想当贵妾。

不过,看着二舅父的份上,我就成全你们这对狗男女。”

我冷笑连连,拂袖而去。


4出了楼外楼,天空突然下起小雪。

我迎着风雪奔跑,笑得溅落眼泪。

可是,我还得跑,跑到远离司空宗澄的地方,然后躲在小巷里头,抱着膝盖,失声痛哭。

我哭的不是司空宗澄的背叛,而是我失去了一段我以为存在的真爱。

雪花飘呀瞟飘,落在掌上透心凉。

我不知道我哭了多久,站起身子的时候已经头昏脑涨了。

我扶着墙壁,缓缓地走出来,居然见到了林秀秀的夫君,即工部正五品郎中甘图,便立即抬起袖子抹了抹泪痕,希望不算太丢人。

“你是袁小蝶吧?

让我对着画像好找。

秀秀说,你若是遇上难处,我必须帮你一把,否则她就赖在万年县过年。”

甘图戴着金丝边叆叇,表情严肃。

“卑职见过甘大人,请您多多指教。”

我作揖道。

“袁小蝶,你去平康坊玉台巷彩云街第十九户,租个未婚夫吧。”

甘图递给我一张长安县的简易图纸。

“租个未婚夫?”

我喃喃道,半晌回不过神来。

卧槽,我袁小蝶,磁湖镇排名第二的美人,文举秋闱经元,竟然沦落到要租一个未婚夫来应付朝廷的配婚令。

“袁小蝶,你已经二十五了。

若是等着朝廷分配一些阿猫阿狗,那就后悔莫及。”

甘图转身离开,语气凝重。

于是,我只能硬着头皮,前往平康坊玉台巷彩云街第十九户。

那是一家大晚上门窗紧闭还舍不得点灯的店铺,按照图纸指示,敲门三声,学狗叫汪汪汪,墙头居然有人抛了麻绳。

我摸了摸身后的水火棍,借助麻绳,爬上矮墙,轻轻跳下。

“客官,里边请。”

抛麻绳的老头子笑眯眯。

然后,我跟随老头子,沿着回廊,直走左拐,直走右拐,拐得脑袋都晕乎乎了,终于抵达一间大殿。

推开大殿,卧槽,那金碧辉煌的样子,快要亮瞎我的双眼。

“客官,我这里的郎君,三六九等,保证有您满意的。”

老头子递给我用鸳鸯莲瓣纹金碗盛的蒙顶仙山石芽茶。

我认得这茶,林秀秀给我尝过,茶雾清香扑鼻,便不敢接过去。

“客官,免费的。”

老头子笑道。

我听后,立即接住,咕噜下肚,甘甜回味。

“客官,您想要什么样的未婚夫,我给您精打细算。”

老头子眨巴那双过分精明的绿豆眼。

“身高八尺,英俊潇洒,武功卓绝,家室清白,性情温厚,身体干净……”我托着下巴,认真思考。

“客官,一个要求,一百两银子哦。”

老头子笑嘻嘻。

卧槽,你咋不去抢呢!

幸好,我教养不错,没有口吐芬芳,只是双手叉腰,小脸紧绷。

“不过,小店允许租借未婚夫三个月,后头配合着失踪两年。”

老头子笑呵呵。

夫君失踪两年,可以向当地县衙申请解除婚约。

三个月,若是一百两银子,还是挺划算的。

到时候,买来寡妇身份,再也不怕朝廷的配婚令,说不定还可以哭一哭自己多么可怜。

“那就替我选一个身体干净的未婚夫。”

我笑靥如花。

老头子爽快答应,同我签下契约,收了我一百两银子,真是心肝肉痛。

毕竟,我的月俸只有三两银子,这是存了九年才积累的。

5老头子带着我又七拐八拐,进入一间破旧大殿。

“客官,您稍等,那位郎君还在平康坊别处应酬,稍后就会到。”

老头子扫过破旧大殿,作揖道。

“东家,我好奇地问一句,有多少娘子像我这样,需要租个未婚夫,应付配婚令的。”

我笑语盈盈。

一百两银子,只能提一个要求,我对租的未婚夫不抱希望。

“但凡聪明一点的,都这么做。”

老头子笑得意味深长。

“那她们不怕朝廷查出来端倪么。”

我有点慌张了,为自己的活计担忧。

“不是还有傻白甜。

等着那些傻白甜,胡乱抓个郎君成亲,遭遇了被残忍杀害的惨事,朝廷自然会取消配婚令。”

老头子无奈叹道,泪光点点。

我瞅着老头子那凄楚模样,了然于心,便沉默下来。

结果,一阵北风吹来,老头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年轻郎君,身姿挺拔如松柏。

“郎君,在下万年县不良人袁小蝶,未来三个月,合作愉快。”

我拿出水火棍,退后三步。

年轻郎君转过身子,微微一笑,烛火立刻通明。

咦,这年轻郎君瞧着好生眼熟,我把玩着水火棍,凑近看了看,发现竟是那个想脏了我的红袖街自尽的年轻人。

“金主,在下凉州裴小安。”

年轻郎君笑如春风。

“凉州人呀,什么来历。”

我随口问道。

这位裴小安,面如冠玉,眼若流星,端的是翩翩美男子,感觉至少符合三个要求,老头子怎么会一百两银子就便宜给我呢。

“双亲皆是军户,已经战死。”

裴小安低声道。

哦,那就是一个穷酸的孤儿,难怪会寻死。

不过,就凭裴小安的长相,长安城许多贵女应该乐意包养。

他莫不是被贵女玩弄得染上花柳病,命不久矣,便要报复社会。

“裴小安,如何证明你是玉洁之身?”

我质问道。

“金主,有个法子,我怕你不敢。”

裴小安摇头失笑。

语罢,我涨红了小脸,只能将水火棍拿到面前撑气场。

虽然三十年来我没有享受过一次鱼水之欢,但是我收工之后卖的连环画,就专门画这些暧昧场面,郎君露一下胸肌,娘子光着大腿,越看越流口水。

“金主,需要验货吗?”

裴小安脱了外衣,露出坚实胸膛。

卧槽,这身腱子肉,白腻如玉,简直就是连环画的男主角。

我强忍住摸一摸的冲动,稳定了心绪后才轻声道:“裴小安,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未婚夫,称呼都改一改。”

“袁娘子,这厢有礼。”

裴小安握了握拳。

“裴小安,叫袁娘子太生疏了,喊我小蝶。

另外,旁人问起你的情况,你就说你们家世代跑船,双亲不幸遇上风浪而死亡,便辞工守孝,不到半年。

若不是朝廷出了配婚令,你是不会订亲的。”

我努力思考一番。

军户战死,抚恤金低,只有不值钱的荣誉。

不像跑船的,有商会兜底,赔偿一大笔。

“小蝶,我今年二十四,距离配婚令所需年龄还差六岁。”

裴小安浅笑道。

话音刚落,我强吻了裴小安。

我靠,比我小一岁,有什么好炫耀的。

“裴小安,记住了,你今年三十!”

我羞恼不已。

6回到万年县,我邀请同僚上燕子楼吃饭,顺便给裴小安亮相,好在不良帅况子隆面前交差。

“小蝶,你钱够使吗?

我听我家那位说,你租了这个未婚夫,将嫁妆本都掏空了。”

林秀秀拉着我,悄声问道。

“秀秀姐,够的,我这几日放假,熬通宵画了连环画,卖点血汗钱。”

我压低嗓音。

我依靠连环画赚外快,这在万年县,众人皆知。

可是,我从来不当面承认,省得被况子隆叫去谈心。

“小蝶,燕子楼吃饭贵,你别太节省,免得那唐金玲又要阴阳怪气地说话。”

林秀秀掏出一包碎银子,作势塞给我。

我哼唧一声,翻了翻白眼,死活不肯收。

老娘平时没少怼唐金玲,光脚穿鞋,怕个毛线。

如果不是为了给裴小安造势,让大家都相信老娘要成亲,老娘就算是打发叫花子,也不愿意在唐金玲身上花一个铜板。

燕子楼的大堂,搭了舞台,摆了圆桌,每天都很热闹。

“小蝶,听闻你家司空宗澄,很受祭酒大人赏识,年底要升国子学助教了。

你这次搭了配婚令的福气,及早和宗澄订亲,就不怕长安城里头的贵女抢走了香饽饽。

所以,回头记得给咱们钟县令拜个早年。”

况子隆上了圆桌,就叫了一壶兰生酒。

兰生酒,一两银子一壶,贵得咋舌。

我心头简直在滴血,笑容却是格外灿烂。

“况帅,您可能不知道吧,司空宗澄已经和刘香君订亲了,两人青梅竹马,又是同在国子监做官,可谓佳偶天成。

对了,那刘香君还是小蝶的表妹。”

不良人陈宝琴今日浓妆艳抹,珠翠满头。

“有个夫君在百里坊当不良帅就是不一样。”

林秀秀冷笑道。

陈宝琴听后,气得猛灌兰生酒。

卧槽,能不能少喝一点,陈宝琴。

你那夫君,仗着有个大伯父,在大理寺任职,官位小,权力大,也不是一天两天不把你当一回事。

当然,我只敢在心底叫嚣,却不能随便得罪人。

“哦,照宝琴这么说,小蝶的未婚夫另有其人,不知是什么来头,让小蝶开心得下了血本。”

不良人唐金凤扶了扶发髻上的金累丝嵌宝石白玉送子观音步摇,阴冷一笑。

“没什么来头,不过是乖巧听话。”

我嫣然一笑。

唐金凤嫁给万年县富商,家中小妾十八位。

而且,她那个婆婆是进士出身,一直嫌弃她的秀才出身。

“袁小蝶,男人但凡乖巧听话,说明他没家世没本事没银钱。”

唐金凤冷嘲热讽道。

话音刚落,舞台上突然开启一折戏曲《桃花扇》。

紧接着,燕子楼的招牌菜龙井虾仁、乌鱼蛋汤、软兜长鱼、蒜籽烧裙边、罐焖三宝鸭、红花鱼翅捞饭等等,上到我们这桌,粗略估计,价值三十两银子,直接看傻了我。

林秀秀拽一下我的衣角,小声道:“不是我付的钱。”

那是唐金凤这个杀千刀的,以我的名义点菜了?

我重重地拍一下八仙桌,怒不可遏。

然而,我刚准备与唐金凤吵架,裴小安出现了。

金嵌琥珀簪束发,一袭玄色镶边宝蓝撒花缎面圆领袍,搭配时下最流行的绣金线蟒蛇纹乌皮六合靴,端的是看花东陌上,惊动长安人。

“小蝶,我来迟了。”

裴小安清朗一笑。

7“裴小安,你这身行头多少钱,我不买账哈。”

我拉着裴小安,压低嗓音。

“三十两银子。”

裴小安勾唇含笑。

又是三十两银子,我听得腿脚发软,被裴小安搀扶起来。

“裴小安,别告诉我,你私底下接客赚钱了。”

我掐了一把裴小安,恼道。

卧槽,老娘花了一百两银子,还没享用纯情小处男的身子。

裴小安听后,轻轻摇头,笑意清浅。

“裴小安,你不会打算给燕子楼洗三十年的碗还债?”

我忍不住敲了敲裴小安的脑门,咬牙切齿道。

“小蝶,将我介绍给你的那位东家,分了六十两的账给我。”

裴小安无可奈何地叹道。

“六十两?”

我不禁拔高了调子,连忙捂住嘴巴。

“小蝶,没有贵女想要我……”裴小安耸了耸肩膀。

我听后,打量着裴小安,半信半疑。

长安的贵女,都是什么口味,放着这么英俊潇洒的郎君也看不上。

况且,像裴小安这种无权无势无依靠的郎君,最容易控制。

“我有点恋爱脑。”

裴小安咳嗽几声,耳根子薄红。

恋爱脑?

哦,我明白了,就是死缠烂打不放手。

长安的贵女,图的新鲜感,哪里甘愿对一个玩意儿专情。

“裴小安,事先说好,三个月后,你不主动失踪,老娘有办法让你失踪。”

我拍了拍裴小安的肩膀,模仿唐金凤平日里的阴冷笑容。

“袁小蝶,你要站在那里,和你的未婚夫打情骂俏多久。

莫不是同你的未婚夫商量着,要如何自我介绍才足够体面。”

唐金凤正在吃红花鱼翅捞饭,笑得比我刚才阴冷许多。

“裴小安,在凉州长大,偶尔回长安过年。

双亲皆是军户,早已战死沙场。

本来过惯了金戈铁马的生活,今年被迫随着裴家军回到长安,打算娶妻生子,平淡一点。”

裴小安长身玉立,落落大方。

然而,我捂着脸蛋,简直没脸见人。

不是说好了跑船生意,裴小安咋这么老实巴交。

“哦,那就是无双亲加持,可以入赘。”

唐金凤笑得阴阳怪气。

裴小安听后,竟是认真考虑一番,尔后继续道:“第一个儿子要姓裴,其余子女,任一挑选,跟随母姓。”

“哟,那就是不肯入赘。

袁小蝶,虽说你被宗澄抛弃了,有些心灰意冷,但是也不能从垃圾堆里捡人。”

陈宝琴附和道,竟然还要了一壶兰生酒。

她娘的,老子要是以后再请客,就不叫袁小蝶!

“裴小安,是我家那位介绍给小蝶的。

他既是裴家军,日后必定大有作为。

咱们大魏不是流传一句古话,裴家军在,则大魏在。”

林秀秀恼道。

“林秀秀,这就是你不对了。

你走了狗屎运,嫁得那么好,不应该阻止小蝶嫁个如意郎君。”

陈宝琴冷笑道。

好吧,都挑拨起来我与林秀秀的友谊。

老虎不发威,你当老娘是病猫呀!

“实话告诉你们,裴小安是有军衔的,正六品昭武校尉。

他今年计划考取武举,待日后高中了武进士,就是官升两级,正五品定远将军。”

我紧紧握着裴小安的手,掷地有声。

8不良帅况子隆拍着桌子,哈哈大笑,笑出眼泪。

“袁小蝶,你吹牛不打草稿么。

你刚进衣锦坊,就到处吹牛,你祖上有三个老前辈,战死沙场,凉州的英雄碑上还留了名字。

可是,问你是哪三个名字,回头我去凉州玩耍,找英雄碑对一对,你却答不上来。”

唐金凤和况子隆暧昧地对视一眼,然后笑得幸灾乐祸。

“袁本凤、袁本龙、袁昆山。”

裴小安沉声道。

我听后,觉得耳熟,稍微思索一下,已经去世的祖父,老年痴呆以后,好像念叨的就是这三个名字。

“裴小安,虽然你也姓裴,但是你与河东裴氏家主裴世安,相差甚远。

别以为随便胡诌出三个名字,就可以替小蝶撑腰。”

陈宝琴正在喝第三壶兰生酒,笑得花枝乱颤。

“袁本凤、袁本龙,跟随太祖皇帝打江山,死于山海关血战。

袁昆山,死于魏成帝永元二十年开春,与突厥打的那场凉州保卫战。”

裴小安狂饮兰生酒,沾湿衣襟,胸膛美色隐隐若现。

我见唐金凤盯得不眨眼睛,暗自唾骂一声浪荡,急忙脱了八宝璎珞纹火鼠皮披风,将裴小安从头到脚兜住,然后附在裴小安的耳畔,恨铁不成钢地道:“裴小安,一壶兰生酒价值一两银子,不许喝。”

“故事编造得真动听,可惜对证不了。

袁小蝶,平日里依靠画连环画赚钱,想象力就是丰富。”

唐金凤击掌三声,嘴角尽是嘲讽笑意。

“唐金凤,我相信裴小安。

他在凉州长大,英雄碑不知触摸过多少遍。”

我强忍着怒气,牙关挤出一丝冷笑。

他娘的,老子以后绝对不会与唐金凤同桌吃饭!

“还补充过,共计一百零八个名字,都是我敲着锤子,一笔一画雕刻的。

英雄,理应被铭记……”裴小安低声道,眸光深邃。

“喂喂,适可而止,牛皮别吹得太大。”

我涨红了小脸,拉了拉裴小安的胳膊。

未意料到,裴小安顺势亲吻了我的唇瓣。

虽然只是蜻蜓点水,但是足以教人起哄。

“小蝶,今晚就洞房花烛夜吧。”

林秀秀打趣道。

“小蝶,救命之恩,应当以身相许。

你的伯祖父,曾经牺牲性命,救过我的祖父,这是我要以身相许的第一个理由。

而就在前几天,我不慎落水,你毅然跳入水中,不怕我吃你的豆腐,这是我要以身相许的第二个理由。”

裴小安握着我的肩膀,深情款款。

我会心一笑,表示明白裴小安的逢场作戏。

嗷嗷,裴小安这场临时发挥的戏码演得不错,至少让唐金凤这个婚姻不和谐就四处玩暧昧的老女人,妒忌得面容扭曲。

“小蝶,既然裴小安待你情深义重,你们两个就趁早成亲。

原本,朝廷的配婚令升级了,我还担心如何跟你开口。

如今有了裴小安,我就放心了。”

况子隆拿出一张配婚令升级版,摊开在桌子上。

我瞅了一眼,简直想要破口大骂。

卧槽,配婚令本就无理取闹,还来个升级版,要求我们这些大龄剩男剩女在七天之内成亲,否则就等着朝廷安排一场盛大的婚礼。

“不过,小蝶,你也知道,我们长期人手不够,上头什么活计都往下压,这配婚令升级版,你和林秀秀张贴完毕了,才可以回家成亲。”

况子隆砸吧乌鱼蛋,笑得开怀。

9这配婚令升级版,又是张贴了通宵。

最悲催的是,必须先撕掉原先的配婚令。

幸亏,有我这个租来的未婚夫裴小安帮忙,再难撕扯的,经过他的大掌,保证撕得干干净净,可见是有点功夫在身。

“小蝶,别回城外休息,这个时间雇佣马车,价钱翻倍,还是省一点。

你和裴小安,去我那里挤一晚,雅间有软榻的。”

林秀秀邀请我和裴小安吃完夜宵,哈欠连连。

“秀秀姐,没事的,该花的钱得花。”

我轻轻摇头。

“小蝶,你我之间,还客气什么。

你明天就要回家成亲了,不替裴小安买点见面礼给你阿耶阿娘,哪里那么容易蒙混过关。”

林秀秀拍了拍我的肩膀。

想起阿娘,我有些头疼。

阿娘最满意的女婿是司空宗澄,图他身高八尺、长相端正,图他进士出身、年轻有为,图他家道殷实、门当户对,还图他当年追求我,写了不少情书。

因此,她在磁湖镇早就夸下海口,我与司空宗澄成亲,将举办三天流水宴,邀请全镇吃席,份子钱随意。

如今,换成裴小安,除了有一副好皮囊,其余都比不上司空宗澄,怕是要将我和裴小安一起骂得狗血淋头。

况且,阿耶最得意的事情也是,我与司空宗澄青梅竹马。

于是,我和林秀秀睡了平台床,裴小安则是睡了珠帘外的软榻。

裴小安睡觉很是规矩,我和林秀秀半夜起来如厕,故意发出一丁点声响,裴小安连身体都翻不动,好像石化一般。

第二天清晨,我思来想去,决定去长安县采买见面礼。

“小蝶,你不会把你最后一点积蓄都掏出来吧?”

林秀秀拉着我,低声问道。

“秀秀姐,不蒸馒头争口气。”

我撇了撇嘴巴。

“小蝶,斗气归斗气,别吹破了牛皮,无法收场。”

林秀秀塞给我一包碎银子,转身离开。

林秀秀平时在银钱方面已经照顾我许多,我自然不能收她的碎银子,准备追赶上去,没想到林秀秀跑得贼快。

哎,等我搞定了成亲事宜,便努力存钱,还了林秀秀的人情。

一炷香后,我和裴小安,搭上木板车,抵达长安县。

长安城最知名的首饰铺子,叫作妙华堂,位于安业坊。

进入妙华堂,裴小安竟是主动牵着我,往最名贵的地方走去。

卧槽,那金累丝镶宝石金鱼镂空双鸯鸟牡丹簪,玉是羊脂白玉,宝石数起来有二十颗,还是不同款式,如红宝石、蓝宝石、绿松石等等,我简直看得挪不开眼。

咳咳,瞅了一眼价格,一千两白银,我还是赶紧远离,万一磕着碰着,我便是卖身也赔不起。

还有一对瓶莲鸳鸯金耳环,纯金的,闪亮闪亮,阿娘必定喜欢。

而且,搭配阿娘那高挑的身材,必然十分出彩。

哎,提到我的伤心事了,我的身高随了阿耶,娇小玲珑。

不过,我瞧了一眼价格,五百两银子,又立刻走远了。

“表姐,你也来妙华堂买见面礼?”

刘香君那明明幸灾乐祸还要笑得天真烂漫的演技,真教人翻白眼。

10“没办法,小安要买,我拦也拦不住。”

我将脑袋歪在裴小安的胳膊上,明显感觉到裴小安的身体稍微僵硬,便轻拧了裴小安的耳朵。

“小蝶,我知道,我们恋爱七年,本来可以成亲的,却要你平白无故地接受另一个人挤入我们之间,你难以接受。

可是,你不应该随便找个郎君,就将自己嫁出去。

我愿意等你,多久都行。

只是,香君的肚子等不了……”司空宗澄走到我的跟前,轻轻挣脱刘香君的手,尔后摊开掌心,展现一对球形镂空串宝金耳坠,眸子流露出温情。

这对球形镂空串宝金耳坠,西域风格,珠光宝气,我渴望许久。

然而,司空宗澄每年都告诉我,等我们存到买小宅院的钱,我们就会成亲。

长安米贵,居大不易,更何况是小宅院呢。

因此,我只能抠抠搜搜,七年不敢添置一件自己喜爱的首饰。

“小蝶,一对金耳坠而已,你喜欢的话,我给你买三对。”

裴小安揽着我的腰肢,忍不住捏了捏软肉,见我故作凶神恶煞地瞪了一眼,竟是温雅一笑,随手指了三对耳坠。

一对金累丝镶玉蝶赶梅耳坠,构思精巧,价值六百两银子。

一对镶金嵌玉葫芦形耳坠,做工精细,价值七百两银子。

一对鎏金点翠花饰玉耳坠,雍容华贵,价值八百两银子。

“小安,这些耳坠比较花哨,不适合阿娘戴。”

我强忍着要暴揍裴小安的冲动,笑容不禁僵硬。

卧槽,三对耳坠加起来二千一两百银子,足够在磁湖镇买一套二进小宅院了。

幸亏,裴小安听进去了,只点了一对串缀珠宝金耳环。

我刚准备看价格,就听见刘香君假装摔倒被司空宗澄抱个满怀,那股郁闷气立即汹涌上来,便将裴小安扯过来,直接强吻,然后眸光坚定地告诉这里的分掌柜,买它!

“娘子,好眼光,这对串缀珠宝金耳坠,富贵大方,颇受宫里头的妃嫔好评,价值三千两银子。”

分掌柜笑眯眯。

我听后,腿脚发软,欲哭无泪。

老天爷,把我卖个七八遍,也买不起这对串缀珠宝金耳环。

“那就这对了,包起来。”

裴小安搀扶我一把。

语罢,我立即回过神来,将裴小安拉到一边,悄声道:“小安,我买不起这对耳坠,这口气争不回来了。”

“小蝶,我替你争。”

裴小安浅笑道。

卧槽,你裴小安比我还穷,怎么替我争取。

电光火石之间,我想到了,裴小安这是打算卖身,然后替我争取。

此时此刻,我内心十分感动,决定不争气了。

“司空宗澄,你不是说,送我这对球形镂空串宝金耳坠,说话还算数吗?”

我伸出手,不大自在地问道。

话音刚落,司空宗澄竟然推开裴小安,将这对球形镂空串宝金耳坠戴在我的耳朵上,尔后附在我的耳畔轻声道:“小蝶,我最爱的女人仍然是你,香君不过是一个意外。”

“小蝶原谅了宗澄,真是皆大欢喜。”

刘香君鼓掌笑道。

可是,我冷笑一声,摘掉球形镂空串宝金耳坠,死当给分掌柜,换取了三百两银子,然后牵着裴小安的手,毅然离开。

11我的家乡磁湖镇,距离长安颇远。

从前,搭乘马车,往返需要十七天。

如今,开通了运河,沿着水路,来回缩短为十天。

“小安,三百两银子作为彩礼,少是少了,总算一点心意,暂时交给我保管。

待抵达了磁湖镇,我再塞给你,由你双手献给阿娘。”

我站在船头,毫无归家的喜悦,只有忐忑不安。

“小蝶,要不我去借一些。”

裴小安低声道。

我听后,敲了裴小安的脑门。

卧槽,放任裴小安出去借钱,还不是肉偿。

我可是爱干净的人,没有同别人分享男人的癖好。

“小蝶,那见面礼怎么办?”

裴小安问道。

“等到了磁湖镇,买两只土鸡,打一壶烧酒。

对了,阿耶身子骨不好,却喜欢喝酒,你不能为了讨好他而鼓励他喝酒。”

我托着下巴,认真思索。

五天后,我挽着裴小安,刚准备下船,就发现一大群熟悉的面孔。

呜呼哀哉,阿耶阿娘不会提前收到配婚令升级版的风声,以为我和司空宗澄要赶回磁湖镇成亲吧。

“小安,见面礼来不及准备了,你身上若是有现成的值钱玩意儿,就拿出来应付一下,回头我打个欠条慢慢还。”

我拉着裴小安,嘀嘀咕咕。

“小妹,小蝶和宗澄感情真好。”

三舅母打着金葵扇,笑道。

“那可不是,青梅竹马,情分不一样。”

阿娘乐开了花。

然而,当我牵着裴小安跳到岸边,阿娘顿时傻了眼。

当初,我考中举人,阿娘举办了谢师宴,我邀请了司空宗澄等一帮同窗,阿娘是见过的,还对司空宗澄一见钟情,哦不,是第一次见面就认定司空宗澄是乘龙快婿。

阿耶也见过,使劲地揉了揉眼睛。

运河开通那年,我和司空宗澄坐船回磁湖镇,阿耶天天跑码头等我回家,还驾着家里的马车送过司空宗澄一程。

在阿耶心中,司空宗澄谦卑有礼,待人和善。

“咦,这好像不是司空宗澄。”

大舅母那张大嘴巴震惊不已的浮夸表情,看得我脑壳疼。

“阿娘,你没认错,司空宗澄没有这个小倌好看。”

大表哥双手环抱,痞里痞气。

大舅舅去世得早,大舅母曾经多次提出,要将大表哥托付给阿娘,说是亲上加亲。

阿娘有些犹豫,阿耶却是人间清醒,道是阿娘如果答应下来这门亲事,就直接带走我,同阿娘和离。

从此以后,大舅母和大表哥每次见到我,都酸里酸气。

我得知此事的时候,已经高中秀才了,心气正是高傲,哪里看得上大表哥这种连秀才考不上的废物。

因此,每逢大舅母和大表哥的挖苦,我都不甘示弱地怼回去,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老娘的主意也敢打。

“阿娘,二舅母呢?”

我小声问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二舅父必然会收到刘香君要嫁人的喜讯,二舅母可能正在同二舅父置气,毕竟这外室女怎么张罗婚礼,放到哪个家庭都是有理说不清。

“外室找上门,来不了喽。”

大舅母笑得幸灾乐祸。

“那二婶娘呢?”

我别过小脸,直接忽视大舅母。

“看不上你二叔父那沉迷于瑶琴而不知进取的模样,正在闹和离呢。”

大舅母再次笑得阴阳怪气。

“大舅母,做寡妇就是清闲,包打听。”

我冷笑道。

话音刚落,大舅母作势要打我,却被裴小安捉住胳膊。

12“大舅母,我不知道小蝶从前与您有什么过节。

可是,你要动手打人,就必须过问我。”

裴小安沉声道。

话音刚落,大舅母坐在地上,哎呦一声,痛哭流涕。

我见裴小安这瞬间不知所措的傻样子,不禁噗嗤一笑,然后连忙拉开,也坐在地上,呜呼哀哉,泪眼朦胧。

“小妹,你这女儿是怎么教的,总是欺负我这个做舅母的,克死你大哥。

可怜我命苦,三岁丧父,二十岁丧母,三十岁丧夫,四十岁丧女,独留必赫这一个孩子。”

大舅母哀嚎道。

“阿娘,我都快要成亲了,你还将大表哥带到未婚夫面前。

难道你不记得了,大表哥曾经在我的茶水里下了合欢散,试图生米煮成熟饭,幸亏被及时发现了。

见到大表哥,我想死的心都有了……”我努力挤出几滴眼泪,不甘示弱地哭啼。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当时挽救了我的清白的人正是司空宗澄。

因此,相恋七年,司空宗澄说什么,我都听得进去。

语罢,裴小安竟然一脚踢弯大表哥的小腿,逼迫大表哥向我下跪,那眼神里迸发出的杀气,瞅得我瑟瑟发抖。

然而,眨眼之间,裴小安眼眶猩红,替我委屈极了。

那个时候,年少气盛,想到差点被大表哥羞辱了,委屈得想要自尽。

最可笑的是,阿娘劝慰我,一场亲戚,千万别闹到县衙里头打官司,平白无故让外人看了笑话。

可是,时间会冲淡记忆,包括记忆之中的伤痛。

渐渐地,我学会拿这个把柄,时不时打击一下大舅母。

大表哥因为这个漏了风的丑闻,娶不到磁湖镇的娘子。

“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倒是挺维护小蝶的。”

阿耶拍了拍裴小安的肩膀,露出欣赏之色。

“裴小安,河东裴氏的裴,长安的安。”

裴小安作揖道。

“裴小安,双亲做什么,科举什么出身,目前做什么,可有房产良田庄园铺子?”

阿娘噼里啪啦地问了一大堆。

“阿娘,我和小安坐船好累,要不回家再详聊。”

我抱着阿娘的胳膊,竭力讨好,语调都要变得娇滴滴。

“小蝶,你阿娘是担心你上当受骗,才要在这里说清楚才好。”

三舅母立即出来打圆场,却是站在阿娘这一头。

三舅母嘴甜心贪,平时没少哄着阿娘买买买。

不过,三舅母没有伤害过我,我懒得计较。

哎,这一家子的奇葩亲戚,眼红我一个小娘子高中了举人,可以走出磁湖镇谋生计,还认识林秀秀这个贵妇,总是能够招惹得我想要回万年县过年。

“阿娘,小安给您提前准备了见面礼,我们回家喝口热茶,好不好。”

我只能掏出三百两银子,悄悄塞给阿娘。

至于彩礼,实在不行,我去钱庄借钱,到时候躲过了配婚令,努力写连环画赚外快,还上利息。

果然,阿娘拿到三百两银子的见面礼,眉头舒展,就连三舅母看着裴小安的眼神都带出少许恭敬。

我见裴小安还傻愣着,连忙推搡一把,偷偷递了眼色。

13我家住在磁湖镇的白稚山庄。

白稚山庄从山脚到山顶,随处可见一套三进四进的大宅院。

呵呵,我家二进小宅院,有幸蹲在半山腰上,多亏了在白鹿书院做院长的二舅父暗中指点。

阿娘拽着我,走在最前头,东拉西扯说一大堆。

大舅母、大表哥、三舅母走在中间,故意将我和裴小安隔开,而裴小安被阿耶拉着闲话家常。

哎,希望裴小安机灵一点,别被阿耶嫌弃。

到了二进小宅院,居然看见二舅父了,还有二婶娘。

“小蝶,你二舅母正在操持香君的婚礼,暂时不过来了。”

二舅父提着两盒阿耶最喜欢的蒙顶仙山石芽茶,不苟言笑。

“小蝶,你二叔父正在琴社里谱曲,连和离之事都要推后再说。”

二婶娘板着脸。

接着,阿娘殷勤接待一家刘氏袁氏亲戚,我立即给裴小安递了眼色,帮忙给阿耶打下手,端茶送水之类。

“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可会沏茶?”

二舅父随口问道。

“二舅父,在下裴小安,河东裴氏的裴,长安的安。

至于茶道,略懂一二。”

裴小安作揖道。

语罢,二舅父仔细打量了裴小安,看得我心底发毛。

“裴小安,你认识恒山王吗?”

二舅父继续问道。

“可以说认识,也可以说不认识。”

裴小安答道。

“这裴小安,和恒山王裴世安,只差了一个字。”

大舅母挖苦道。

大舅母的言外之意是,裴小安装腔作势,想蹭恒山王裴世安的名头,真的是不说话就要死掉。

不过,看在二舅父的面子,我维持了主人家的礼貌。

“哦,如何说来?”

二舅父倒是来了兴致,笑道。

“二舅父,裴小安的双亲皆是军户,早已战死,目前跟随裴家军回到长安,虽然有了正六品昭武校尉的军衔,但是不想坐吃山空,正在准备武举,待日后高中了武进士,就是官升两级,正五品定远将军。”

我急忙挡在裴小安的面前,笑靥如花。

“裴小安,突厥已灭,大魏边关预计至少十年无战事,武将大概率会被闲置。

如果你对文举感兴趣,我可以推荐你上白鹿书院读书。

以你的战功,只要考上文举进士,直接被收编入了兵部,前途不可限量。”

二舅父笑道。

“小蝶替小安谢过二舅父提携了。”

我干笑几声。

开什么玩笑,一个泥腿子想要抓笔,难于上青天。

“二舅父,我试一试。”

裴小安沉思片刻。

“喂,演戏别演过头了,科举很难的。”

我用胳膊肘推了推裴小安,压低嗓音。

裴小安听后,摇头失笑,反而为我们煮了蒙顶仙山石芽茶。

取蒙顶仙山石芽茶,取打起来的井水,一套铜铸风炉、杨柳木炭、熟铁火钳、小青竹夹、槐木水方、越州玉碗等煮茶器具摆开,静待一沸鱼目小泡,二沸涌泉连珠,三沸波浪翻腾。

裴小安席地而坐,姿态优雅,宛若谪仙。

“大楚古法煮茶,不多见。”

二舅父执着越州玉碗,细细品尝。

“其实,这种煮茶方式,更适合桃夭茶。”

裴小安浅笑道。

语罢,裴小安从腰间取出一包素帕包裹的东西,双手奉上,赠给二舅父。

二舅父打开一看,笑得开怀:“竟是桃夭茶。”

“二舅父,出门仓促,只带了这么点,还请您不嫌弃。”

裴小安长身玉立,笑如春风。

桃夭茶,唯有益州顾氏可以产出,黄金有价,此茶无价。

我看了裴小安数眼,暗自疑惑。

14“那新任顾氏家主太吝啬,导致市面上的桃夭茶有增无减,我也是第一次见识。”

二舅父十分珍重地将那包桃夭茶收藏在胸口上,看得羞愧不已。

二舅父的一番话让我明白,裴小安买的是假货,二舅父必然是看破不说破。

“二弟,你堂堂白鹿书院院长都没见识过,那么裴小安必定是买的假货。”

大舅母笑得幸灾乐祸。

“二舅父,您回去,取九月初三的露水煮茶,就可以品尝出来,这桃夭茶是真是假了。

至于我们,都是不懂茶的,别浪费。”

裴小安勾唇含笑,意气风发。

我听后,故意哈哈大笑。

裴小安真有本事,骂人不带脏字。

“裴小安,你给二哥准备的见面礼都如此贵重,那我们呢?”

三舅母迫不及待地问道。

语罢,我灵机一动,替裴小安找二舅父讨要礼物。

二舅父抚了抚额头,随手拔掉发髻上的碧玉竹节式梅花纹簪,用素帕擦拭干净,赠给裴小安。

“裴小安,这簪子价值五百两银子,别贪了,是我的。”

我掐了一把裴小安的胳膊,故作凶狠样子。

“多谢二舅父赠礼。”

裴小安浅笑道,转手将碧玉竹节式梅花纹簪递给我保管,看得二舅父摇头失笑。

“裴小安,我们的见面礼呢?”

三舅母继续追问道。

“三舅母,不如先拿出您准备的礼物给我和小安瞧一瞧。”

我将裴小安护在身后,笑靥如花。

三舅母听后,使劲摇晃金葵扇,不大高兴。

阿娘见状,连忙出来打圆场,伸出食指点了点我的额头,笑道:“你这个小妮子,越来越无礼了,幸好小安不嫌弃你。”

得了,阿娘以为裴小安拿出的桃夭茶是真货,当裴小安是财神了。

“岳母大人说笑了,小蝶只是率直明朗罢了,不像长安城的贵女,端着优雅大方的架子,背地里却是捧高踩低,闲得没事干。”

裴小安侃侃而谈,玉树临风。

“裴小安,适可而止。”

我扯了扯裴小安的衣角。

裴小安终于收敛了他那吹牛皮的演技,从蹀躞带摸出见面礼。

一只翠玉光素扳指,赠给阿耶;一枚鸾凤穿花纹金帔坠,送给阿娘;四颗金瓜子,分发给大舅母、大表哥、三舅母、二婶娘。

我见大舅母将金瓜子咬了咬,忍不住冷嘲热讽:“大舅母,大表哥还没有娶妻,您不会和大表哥一起送份礼物给小安吧?”

哈哈,我瞅着大舅母那难看得要便秘的脸色,猜测大舅母压根就没有准备礼物,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白嫖了,年年哭自己守寡。

“小蝶,别那么较真。”

阿娘轻拧了我的耳朵。

话音刚落,二婶娘倒是提前取出了礼物,也是扳指,犀角嵌金银丝扳指,心意一般,但是价格不错。

三舅母也顺势拿出那只不起眼的青玉透雕扳指。

我以为今天到此为止,算是蒙混过关了。

结果,大舅母硬是从大表哥的蹀躞带抠出一只象牙雕嵌金银扳指,然后阴阳怪气地道:“小蝶,别说做舅母的不关心你,接下来我们应该谈一谈彩礼。”

15晚膳时分,阿娘做东,请了一大帮亲戚上酒楼。

我趁着二舅父为了刘香君的嫁妆与二舅母吵架的时候,将裴小安拉到一边,低声叮嘱道:“小安,我们磁湖镇最低彩礼要两千两银子。

不过,刘香君来了,怕是会抬高彩礼的价格,最高不能超过三千两银子,你别把牛皮吹破了。”

“小蝶,我有点私房钱。”

裴小安浅笑道。

“裴小安,我们这是假成亲。”

我咬牙切齿道。

“可是,你老大不小了,岳父岳母只有你这么个宝贝女儿,盼着你嫁人以后有个相互扶持的对象。”

裴小安捉住我的手腕,贴在他那温暖的胸膛上,嗓音低沉醇厚,眸光深邃炽热。

“裴小安,我暂时不想成亲。”

我感觉被烫了一下,立即缩回手。

“小蝶,我可以等你想通。”

裴小安将我抵到墙壁上,轻啄一下我的唇瓣,笑如春山。

哎呦,老天爷,现在的郎君怎么都爱如此油腻的求偶手段。

不过,裴小安丰神俊朗,使出来没那么难看。

晚膳丰盛,葫芦鸡、凤凰胎、包鱼鲊、羊肝饼、杏仁粥、软枣糕、水盆羊肉、蹴鞠丸子等等,价值三十两银子,就便宜了大舅母、大表哥、刘香君这三个讨厌鬼,老娘心里在滴血。

“表姐,听说这位裴公子出手阔绰,竟是给阿耶准备了桃夭茶,想必彩礼也会不少。”

刘香君今日妆扮清雅,发髻上斜插的碧玉攒珠并蒂海棠花步摇却是价格不菲。

“听闻,司空宗澄给了香君五千两白银彩礼,可见对香君的爱重。”

大舅母砸吧水盆羊肉,笑得嘴巴流油。

“大嫂,是三千两白银彩礼。”

二舅母皱起眉头。

在磁湖镇嫁女儿有规矩,彩礼多少,双倍返还,计入嫁妆。

也就是说,如果刘香君有五千两白银的彩礼,那么二舅母给刘香君置办的嫁妆必须是一万两白银。

“大舅母,您平日里记性可好了,连阿娘去您家吃了几块烧饼都要掰扯给外人听,怎么今日打探出来的消息有岔呢,莫不是拿了人家好处就嘴瓢了。”

我饮着桑落酒,冷笑一声。

“小妹,你看看小蝶这张嘴,永远都是这么不饶人,难怪司空宗澄宁可娶一个外室女也不要她。”

大舅母恼道。

话音刚落,刘香君泫然欲泣,二舅父狠拍了八仙桌。

“小安,你打算给多少彩礼?

三千两万还是四千两?”

三舅母收到阿娘递过来的眼色,连忙出来打圆场,岔开了话题。

“三舅母,听闻表弟也在议亲,是四千两还是五千两彩礼?”

我托着下巴,笑语盈盈。

“小妹,你家小蝶,伶牙俐齿,我帮不了。”

三舅母摔了筷子,作势要走。

阿娘见状,急忙柔声哄了几句才挽留下来,回头就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哼,三舅母这么滑头,压根不会提前走路,错过一顿丰盛晚餐。

不过,我要是实话实说了,三舅母就会撺掇阿娘,同我吵架。

从前,我就因为这样,受了不少气。

“岳母大人,既然司空宗澄准备了五千两彩礼,裴某就准备一万两彩礼?”

裴小安忽然站起身子,作揖道。

16“裴小安,我家准备不起两万两白银的嫁妆。”

我气得跳脚。

这裴小安,果然是个恋爱脑,替我出什么恶气,尽是添乱。

“小蝶,两万两白银也出得起,卖掉铺子即可。”

阿耶笑呵呵,显然对裴小安十分满意。

“阿耶,卖掉铺子,您和阿娘怎么养老。”

我恼道。

“小安,你爱重小蝶的心思,我们明白了。

只是彩礼太高,在磁湖镇就招摇过头了。

这样吧,你出五千两白银的彩礼,我们出一万两白银的嫁妆。”

阿娘瞟了一眼刘香君,得意地笑了。

阿娘思想传统,素来看不起刘香君这个外室女。

可是,刘香君读书比我出色,同年科举,她高中进士,我因为发挥失常才中了举人。

从前,我倒是没有看不顺眼刘香君,只当是表妹。

然而,刘香君抢走了司空宗澄,我就没有办法原谅了。

“小安,一万两彩礼就一万两彩礼,嫁妆你也替我们家补五千两,如何?”

我摇晃着裴小安的胳膊,小鸟依人,笑容娇俏。

呜呼哀哉,一万五千两白银的利息,应该很高吧……“都听小蝶的。”

裴小安非常配合地宠溺一笑。

“小安,你这么疼爱小蝶,我很放心。”

阿娘笑得合不拢嘴。

“小蝶,冒昧地问一句,你和小安打算在长安买房吗?

我和宗澄已经商量好了,等成亲以后,就在长安的郊外买一套两进小宅院。

待到以后,我和宗澄存够了银钱,就去置换一套三进小宅院,请一个粗使丫鬟,一个扫洒婆子,不能在同僚面前太失礼。”

刘香君柔婉一笑。

二舅父喜爱刘香君这个外室女,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刘香君温柔贤淑。

咳咳,自从经历了镇国长公主执政后,大魏女郎变得彪悍。

“跟你们一样,也是打算在长安买房,还没有落实。”

我嫣然一笑。

卧槽,吹牛谁不会呢,反正我与裴小安会和离的。

“岳父、岳母,我和小蝶日后要在长安城内买一套四进大宅院,丫鬟、小厮、婆子、管家,大概三十多个吧。”

裴小安这吹牛不打草稿的自信模样,看得我眼皮子狂跳。

果真,大表哥听了,直接笑喷饭。

大舅母更过分,阴阳怪气地笑道:“小蝶,你眼光真好,这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

“大舅母,小蝶本就是凤凰,只是有些人见识浅薄,当她是麻雀。”

裴小安勾唇含笑,温和有礼,全然看不出半点怼人不偿命的锋芒。

“小妹,小蝶和小安确实般配,同样是爱吹牛、嘴巴毒。”

大舅母冷笑道。

话音刚落,阿娘居然狠拍了八仙桌,怒道:“大嫂,我怜惜大哥早逝,害得你做了寡妇多年,一直以来懒得跟你计较。

可是,我只有小蝶这么一个女儿,纵使不听话也是宝贝。

小安说得没错,在我心中,小蝶就是凤凰,金贵着。”

我听后,感动不已,直接拥抱了阿娘。

为了阿娘这帮奇葩亲戚争吵这么多年,今日终于和解了。

“行啦,彩礼和嫁妆都谈妥了,三天后就安排成亲。”

阿耶笑道。

“岳母大人、岳父大人,请受小婿一拜。”

裴小安恭敬作揖,笑容清浅。

17不知道是刘香君不服气,还是阿娘较劲,我和裴小安、刘香君与司空宗澄的大婚,居然安排在同一天。

可是,成亲的流程忒复杂,不如私奔简单。

纳采需要一只活生生的大雁,裴小安是射箭打下来的,而司空宗澄是买的。

问名,我、裴小安、刘香君、司空宗澄又赶巧,在同一家寺庙东方山占卜合婚。

咳咳,我绝对没有塞香火钱给寺庙。

反正,我和裴小安的占卜是,前世已经注定的良缘。

而刘香君与司空宗澄的占卜是般配二字,显得敷衍。

至于纳吉、纳征,又是比拼聘礼。

阿娘为了较劲,下了血本,偷偷补贴给裴小安,例如一箱宝石,赤橙黄绿青蓝紫,款式齐全,看得我脑壳嗡嗡叫。

请期,更是没有必要,早就约定了日期,阿娘偏偏又要烧钱,请阿耶阿娘两边的亲戚上酒楼吃饭。

大舅母居然带来她娘家的亲戚,霸占了一张八仙桌,瞧得我火冒三丈,却被裴小安紧紧地握着双手。

“小蝶,把钱庄的借款还了,用我阿耶阿娘的抚恤金。”

裴小安将我拉到一边,小声道。

“小安,别吹牛了,军户战死,抚恤金很少,你别总是打着买肉的主意。

你是我花了一百两银子租来的,我有权享用你的第一次。”

我双手叉腰,小脸绷紧,尔后捕捉到裴小安脸庞上那淡淡的红晕,不禁起了逗弄之心,便踮起脚尖,轻咬了裴小安的下巴,继续道:“小安,洞房花烛夜,我要试一试,你是不是第一次。”

“小蝶,我会洗干净一点。”

裴小安低下脑袋。

哈哈,这羞涩的小模样,看得我好想辣手摧花。

三天后,黄昏时分,正是成亲的良辰吉时。

阿娘又是下了血本,给我买了一套钗钿礼衣,光是花钗就有八套四副,诸如镂空缠枝三凤石榴纹金花钗之类,那可是今年最流行的花钗,预估一千两银子。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之际,司空宗澄居然闯了进来。

同样是大红色公服,穿在司空宗澄身上,似乎比裴小安差一截。

嗯,我仔细对比过,裴小安多了三分与生俱来的清贵,三分可上九天揽月的魄力,三分泰山崩塌而屹立不倒的沉稳。

等一等,裴小安就一个泥腿子,哪来那么多美好品质。

我揉了揉眼睛,怀疑近来熬夜画连环画多了,容易眼瞎。

“袁小蝶,你找钱庄借了一万五千两白银,刚好填补彩礼,。

这裴小安,只是你找来气我的小倌。”

司空宗澄望着我,眸子含有泪光,满是怜惜之情。

“哎呦,我就是说,小蝶怎么可能找得到一个比司空宗澄更加完美的郎君。

要不你嫁给司空宗澄做平妻得了,香君性情温婉,必定被你拿捏。”

大舅母笑得幸灾乐祸。

不过,我在意的是阿娘、阿耶的反应。

阿耶气得说不出话,阿娘已经扬起手。

“小蝶,你愿意跟我私奔吗?

去一趟凉州,拜祭阿耶阿娘。”

裴小安轻轻捉住阿娘的手腕,柔声问道。

“袁小蝶,你若是胆敢为了一个废物而抛弃你阿耶阿娘,那就断绝亲缘关系。”

阿娘恶狠狠地道。

“岳母大人,您扪心自问一下,小蝶到底是不是您亲生的?

以我这几日的观察,大舅母不知道给小蝶受了多少气,您只帮过一次。

这一次,小蝶就感动得落泪。”

裴小安沉声道。

语罢,他吹了一下口哨,一匹汗血宝马从门口狂奔过来。

18“小蝶,我不叫裴小安,我叫裴世安,我可以承诺,此生娶你一人为妻,你不喜欢谁,我就帮你怼谁,你想要对方过得不好,我就帮你出钱使力,总之你这辈子都过得称心如意。”

裴世安纵身一跃,骑在汗血宝马上,微微弯腰,伸长右手。

“小蝶,你别听他胡言乱语。

恒山王裴世安,多么高贵的身份,如何看得上我们磁湖镇!”

司空宗澄喊道。

司空宗澄的言外之意是,恒山王不会看得上我这只小麻雀,除非我家祖坟冒青烟。

“阿耶阿娘,等您们都想通了,我就带着小安回家。”

我朝着阿耶阿娘拜了三下,尔后握住裴世安的手。

扬起鞭子,策马奔腾,我觉得前所未有的畅快。

以天为媒,以地为床,疯狂又刺激。

两个月后,我和裴世安抵达凉州,前往裴家军墓园。

“阿耶阿娘战死后,交代了部将,不要葬在祖坟,而是葬在裴家军墓园,和将士们一起上黄泉路。”

裴世安拉着我,跪在他的双亲的坟前,哽咽道。

“世安,你现在能够告诉我,为什么会娶我为妻了。

老实说,我觉得,以你的人格魅力,随便娶一个娘子都行,未必就是我。

不过,我既然占着恒山王妃的名头,我就不会舍得让出去。”

我双手合十,朝着他的双亲的坟墓拜了三下,尔后蹙起眉头。

“小蝶,可还记得,袁昆山,死于魏成帝永元二十年开春,与突厥打的那场凉州保卫战。”

裴世安牵着我站起来,目光飘远。

我听后,点头如捣蒜。

裴世安见状,轻笑一声,揽着我亲吻了一会儿,方低声道:“袁昆山是你伯祖父吧,他舍命救了祖父。

祖父临终前交代了阿耶,如果袁家有女,阿耶一定要迎娶。

可惜,岳父大人那一辈,全是儿子。

因此,阿耶临终前也交代了我,如果袁家有女,我一定要迎娶。

我当时觉得很荒唐,补偿袁家的方法很多,为什么一定要迎娶袁家女呢,直至我见到你便明白了。”

“所以,还真的是我家祖坟冒青烟了。”

我甜甜笑道。

语罢,我忍不住呕吐一下,裴世安自然是狂喜,将我打横抱起,出了裴家军墓园。

“小蝶,你有什么心愿,我想要满足你。”

裴世安不停地吻了我的额头、脸蛋、鼻梁、唇瓣,情意缱绻。

“世安,我想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

我促狭一笑。

“小蝶,幸好我从来不得罪你。”

裴世安捏了捏我的脸蛋。

于是,裴世安带着我,先是返回万年县瞧一瞧。

裴世安邀请了林秀秀在燕子楼的雅间吃饭,林秀秀告诉我,唐金凤被查出来收受贿赂达到三十万两白银,已经送入大牢判刑了,而陈宝琴则是被丈夫爆料,私生活不检点,和多个不良人一起玩乐。

“世安,不会是你的手笔吧?”

我笑得似做贼般开心。

裴世安笑而不语,搂着我的腰肢,登上前往磁湖镇的马车。

我们先是拜见了阿耶阿娘,阿娘那个势利眼,对裴世安的态度来了一个大转变,贤婿贤婿叫得热乎。

接着,我们先后偶遇了司空宗澄、刘香君。

司空宗澄,粗布麻衣,看起来苍老了十岁,刘香君则是打扮得花枝招展,脂粉味浓郁,两人形同陌路。

“小蝶,想听细节吗?”

裴世安问道。

我轻轻摇头,笑靥如花。

“那还要去看你大舅母、大表哥吗?”

裴世安继续问道。

“大表哥瘸了没?

当年阿耶就很想打断他的腿。”

我调笑道,见裴世安点头了,便主动投入裴世安的怀抱,笑得更加得瑟:“见他们过得不好,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