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得脸色发红，青筋直暴。
“这不一样！”
范甜甜在他背后咳嗽一声。
“明清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是我不好……咳咳。”
看见范甜甜柔弱的样子，顾明清真真是心疼不已。
看着她的眼神都温柔了几分。
可他拉过我的手放在水龙头下冲洗，却又冷漠无比。
“赶快把手洗干净去打热水！”
我握紧双手，拼命挣脱。
“我不洗！我手上这都是妈最后剩下的骨灰！”
顾明清听我再次提到婆婆，他再也忍不了了。
他死死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想用怒火把我吞噬。
“演戏上瘾了？”
“不想给甜甜打热水泡脚你就直说，别一直用我妈做借口！”
“你这个做儿媳的，能不能让她在天之灵安息？”
任凭我如何抵抗，都敌不过他的力气。
我知道再多的解释也无用，只能不断服软哀求。
“明清，我们在一起也好几年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这真的是妈的骨灰，我昨天刚从老家带回来的……”
顾明清微微有些犹豫，我赶紧趁热打铁想缩回手。
“墓地管理人打电话通知我的，因为要迁坟……”
话还没说完，就被范甜甜应声打断。
“冉冉，算我求求你了行吗？”
“你不要再用明清对你的感情骗他了。”
“如果阿姨的墓真的要迁坟，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管理人不打电话给明清，反而打给你？”
其实一开始我接到迁坟电话的时候也很诧异。
对方语气非常着急，说根本联系不上顾明清。
只能要来我的联系方式，打给了我。
而我打电话时，顾明清却觉得我是在吃醋无理取闹。
刚刚还有些动容的顾明清，一下子清醒过来。
他恶狠狠看着我，咬牙挤出几个字。
“何小冉，你够了。”
容不得再解释，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最后的骨灰，随着水流进下水道。
婆婆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丝羁绊，也什么都没剩下了。
我麻木跌坐在地上，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我从小就是离异家庭，几乎没有享受过母爱。
我甚至比认识顾明清还要早一些认识的婆婆。
我们相识于一场旅游。

不住地唠叨。
“我看你这工作也别做了，怪不吉利的。”
“这一两年我打算跟你要个孩子。”
“你辞职以后，好好在家把身体调理调理，别沾着晦气的东西。”
话音刚落，卫生间里传出范甜甜朦胧的声音。
“明清，水温太烫了，我不会调……”
“洗发露是哪一个啊？”
“我能直接用冉冉的沐浴露吗？”
顾明清便再也顾不上我，只想着回答问题。
我在心里冷笑一声，转身回了卧室。
他见我离开，就再也没有了顾忌，堂而皇之进了卫生间。
直到听见卫生间关门的声音，我胃里一阵恶心。
我直接联系律师朋友帮忙拟定一份离婚协议书。
所有事宜跟朋友商量完毕，已经过了一个小时，门外才有了些动静。
“明清，冉冉是不是还在生气？要不我去跟她道歉。”
一番骚动后，卧室的门被打开。
范甜甜穿着顾明清的大号睡衣，故意少扣了胸前的扣子。
“冉冉，你别生气了，等我把头发吹干就立马离开……”
“只是明清今天也因为我，淋了不少雨，你记得给他煮一碗姜汤暖暖身子。”
她享用过的人，还想让我收拾烂摊子，不可能。
顾明清紧跟其后，下意识把范甜甜护在身后，生怕我对她有什么过激举动。
我坐在床边，一言不发。
打破这份尴尬宁静的，是一通电话。
我看是墓地管理人打来的，心不由又被揪了一下。
慌乱间，我不小心按了免提。
对方的声音充斥着整个的房间。
“何女士，关于墓地还有一些事情要与你商量一下……”
顾明清听见墓地二字，直接冲到我面前反问。
“谁的墓地？”

清明节前，墓地管理人员联系我说婆婆的墓地需要迁坟。
我打了几十个电话联系老公，他才接起。
“我不过就是陪甜甜出来踏个青，你至于吗？”
不等我解释，他立马挂断。
无奈我只能将婆婆的骨灰盒带回家。
三天后，顾明清带着范甜甜回来。
等我到家时，他们已经把一只死了的流浪猫，放进婆婆的骨灰盒中。
我赶忙制止，却迎来顾明清不耐烦的目光。
“你是宠物殡葬师，骨灰盒要多少有多少，我不过拿了一个最旧的而已。”
“别这么小气行吗？”
我当然可以不小气。
只是迁坟时，顾明清看到婆婆的骨灰连渣都没剩，几近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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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清拉着范甜甜，头也没回就出了门。
刚刚还是大太阳的天气，瞬间阴沉下来。
我跟着追了出去。
“你就没看见骨灰盒里有东西吗？”
顾明清却觉得我是在故意找茬，没好气道。
“里面哪有什么东西？”
“都说了拿了个旧的，除了灰什么也没有。”
范甜甜扬起被顾明清牵着的手，假意好心回答我。
“可别说，这骨灰盒确实旧的很，光是清理里面的灰尘就花了我们不少时间。”
“好在我跟明清已经全部处理完，把垃圾全部扔了。”
我震惊到感觉有些窒息。
想起婆婆生前对我也算是照顾有加。
现在她的骨灰却被自己的儿子当做垃圾，随意丢在楼下的垃圾堆里。
不论他跟范甜甜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只想把事情说清楚。
“那个骨灰盒里装的是妈的骨灰！”
顾明清微微一愣，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
他好几次想说话，可都没说得出来。
最后，他表情严肃看着我。
“这种话你都能编出来？”
“妈的骨灰盒埋在墓地，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亏她生前还对你那么好，死了还要被你用来争风吃醋的！”
我还没回答，范甜甜娇滴滴的声音带着哭腔。
“冉冉，我知道你生我的气动了你的东西，可有些事不能乱说的。”
“我一会儿就把这个骨灰盒的钱转给你，小猫确实可怜……”
“你跟明清千万别因为我这事儿吵架，伤
了夫妻感情。”
她嘴上虽这么说着，眼神里却有恃无恐，甚至有些得意地看着我。
大雨倾盆而下，我顾不得再跟他们争辩。
等我找去垃圾场时，大雨已经将婆婆的骨灰全部打散。
我只勉强找回一些。
正想把剩余的那些放进罐子里，二人回来了。
顾明清半边身子被雨淋透了。
我瞟了范甜甜一眼，除了眼角挂着的泪，身上没有一处被淋湿。
想来，她应该是被顾明清保护得很好。
范甜甜心疼地用袖口不断替顾明清擦去脸上的雨水。
顾明清顺手把淋湿的外套丢给我，瞥见我的双手，不禁皱眉。
“怎么弄得这么脏？”
“赶紧洗洗，给甜甜打个热水泡脚。”
“她体寒，淋不了雨。”
他甚至顾不上抬头看我一眼，就习惯性吩咐我。
见我没有动静，语气又沉了几分。
“还在为一个骨灰盒生气？”
“这点小事，至于吗？”
“到底多少钱，我替甜甜转给你。”
“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我实在没忍住，怼了他。
“这个骨灰盒是婆婆的，无价。”
“是你一辈子都还不起的债。”
顾明清却不问缘由，根本不相信我的话，再次数落我。
“何小冉，你不能好好说话吗？”
我瞬间觉得无比嘲讽。
为了讨范甜甜开心，那个冷静沉稳的顾明清，早就丢了分辨是非轻重的能力。
我没说话，范甜甜却觉得自己占了上风。
她揉了揉通红的眼眶，楚楚可怜。
“可能这个骨灰盒是冉冉答应了给客户的，我们擅自拿了她不高兴是正常的。”
听见这话，本就不高兴的顾明清眉头锁的更深。
我却连忙摇头。
毕竟，如果真要说谁不高兴的话，只可能是我婆婆。
顾明清本来就看不惯我做这一行，觉得有些晦气。
“就算真是客户的，又如何？”
“猫啊狗啊的，有什么好做殡葬的，多此一举。”
我看着他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冷笑道。
“你既然如此嫌弃，又为什么要特地用骨灰盒装了那只流浪猫？”
“还冒着大雨替它下葬？”
顾明清许是没想到我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顶撞他。

婆婆说，这是她把顾明清培养成人后的第一次独自旅游。
她终于可以做回自己了。
可好景不长，没过几天潇洒日子的她就被查出癌症。
从确诊到离世也就半年时间。
为了完成她的遗愿，我跟顾明清匆匆领了证结婚。
还记得婆婆意识模糊前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希望我跟顾明清以后好好过日子。
思绪猛得被拉了回来，顾明清看向我的泡脚桶。
“应急，明天我再买一个新的给你。”
想不到他还记得我有洁癖。
但他的犹豫也仅仅一秒。
“你可别再跟我说不行！甜甜都不嫌弃，你还有什么可拒绝的。”
我淡淡笑了笑。
“何必这么麻烦，直接让甜甜冲个热水澡不就好了？”
“什么？你竟然同意外人在家里洗澡？”
顾明清看着我的眼神有些不解，他没想到我的态度突然反转。
在顾明清无理由的偏爱下，范甜甜三到四次到家里来。
有时候范甜甜到早了家里没人，顾明清还特地为她配了把家里的钥匙。
原先，我因为范甜甜跟他吵了无数次。
即使有些错愕，可顾明清还是照做了。
不仅从卧室取来自己的睡衣睡裤，还贴心领着范甜甜进了卫生间。
害怕她不适应，顾明清打算一直在门外守着。
我实在看不惯。
“要不你直接进去得了，反正你也淋雨了，总归要洗的。”
顾明清却变得像年轻时被人识破恋爱的样子，害羞地连说话都有些结巴。
“小冉，你……你说什么呢？”
“我怎么能跟甜甜一起洗澡？”
“人家小姑娘一个，名声多重要啊！”
直到看见我不带任何掩饰的嘲讽表情，顾明清才意识到被我耍了。
瞬间，他的脸从羞红变得黑如锅底。
“何小冉，你就是看不惯我跟甜甜之间的关系！”
“不管什么事情，你都要插上一脚来找茬！”
“这次用我妈的名义整出个骨灰盒，我暂且不计较，下次还打算整什么幺蛾子？”
下次？
不会再有下次了。
我跟顾明清之间最深的羁绊刚刚已经被他亲手毁灭了。
他固执地站在卫生间门口，听范甜甜差遣。
可看见我时，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