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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志洲，你是说我累死累活做好一大桌饭菜，我自己不想着吃，反倒去伺候你们是吗？这些都是我自愿的是吗？”

徐志洲支支吾吾，说我长嘴，有委屈不知道说，怪不到他身上。

何雅洁假惺惺拉着我的手，说不知道我有这么委屈。

“何雅洁，你装什么，你不知道？每次笑得最大声的不就是你吗？他的学生喊你师娘，你否认过吗？你不是一直以徐志洲的红颜知己自居吗？你们两个到底清不清白，你们两个心里清楚。”

何雅洁皱着眉头，说我现在不冷静，不适合交流。

“我这辈子都无法冷静，都无法跟你们两个交流。”

4

绕过这两个虚伪的人，我进了机场。刚坐下来没几分钟，就被一个年轻的小女孩喊住。

她问我，是不是曾经发表过文章，还说出了我曾经的笔名。

我很惊喜，没想到，如今还有人记得我，记得我的文章。

她说，很喜欢我的文章，感觉我的文字带着魔力，总是引人入胜，让人情不自禁带入其中。

“奶奶，您现在还在写作吗？”

我摇摇头，回想起那段提起笔就是诗句的日子，已经离我很远了。

那时候我对徐志洲只是暗恋，那时候看什么都温柔，感觉世间万物都可爱。

那时候拿起笔，感觉就拥有了全世界。那时候的我是鲜活的。但是徐志洲跟我求婚之后，我埋葬了梦想，心甘情愿跟他做平凡夫妻。

他忙他的事业，我做好他的贤内助，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勇往直前。

听到我辍笔不耕之后，女孩子感到惋惜。

“虽然您前面五十年没有写，但是那些生活肯定丰富了您的阅历，我相信您这些年一定沉淀了不少，很期待您再次执笔写文章。”

女孩子鼓励我，重拾自己的梦想。用眼下流行的话来说，就是“七十岁正是闯的年纪。”

我要是自怨自艾，那我这辈子，就真的完了。的是失望。五十年啊，我的青春，我的大半人生都被耗掉了。

徐志洲让我别闹，都老夫老妻了，何必还执着于这样一个表面化的东西。

徐志洲又拿出他那一套了。

“没有结婚证，你就不是我老婆了吗？没有结婚证，我们的日子都不要过了吗？老李，我们都在一起五十年了，还纠结这些干什么？”

徐志洲总有他的说辞，总有他的借口。我大半辈子都在考虑他，都在委屈求全自己，何必呢？

“徐志洲，我都知道了，我都知道了。”

我一直犹豫，要不要跟徐志洲说我知道他跟何雅洁领证的事情，我知道，一旦说出去，我们连表面夫妻都没得做了。

我以为我会说不出口，但是现在说出来了，原来也没有我想得那么难。

压在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卸下去了，心里轻松了不少。

徐志洲没有觉得对不起我，没有抱歉。只是不耐烦地问我：“知道了，然后呢，你要怎么样？你还要怎么样？我只是跟雅洁领证，但是是跟你在一起生活啊，你霸占了我五十年，还有什么不满的？”

徐志洲的话让我震惊，原来他觉得跟我一起生活是对我的恩赐。原来我这么廉价。

我还没消化这个消息，儿子就给我发来信息，让我去接他的孩子放学。

“我累了，你们自己去接吧。”

这些年，我像老黄牛一样，无怨无悔对这个家付出。我好像一台机器，谁有事了，走不开了，跟我吱一声，我就必须无条件去帮忙。

儿子没想到我会拒绝，质问我怎么回事，为什么连自己的孙子都不去接。

“妈，我们很忙的，你就不能理解理解我们吗？要是我们有空，哪里还会麻烦你？”

儿子长大了，结婚了，但是平平无奇，一家三口跟我们一起去住，我还要给他看孩子。

“我跟你爸要离婚了，你们回来一趟吧。”

儿子不耐烦，说：“你跟爸连结婚证都没有，怎么……”绿茶现在不吃香了。”

7

因为几十年的人生阅历，加之忍辱负重，我写出了很多让人振聋发聘的文章。并且反响很好，我成功进入了作者协会，在文坛有了一席之地。

我被邀请到北京开讲座，去大学传道受业。这是以前洗衣做饭的我不敢想的。

徐志洲是大学教授，他向来把我当做乡村野驴对待。

曾经他那么遥不可及，如今我多重身份，各种名誉加身，走哪都是别人追捧的对象。

我甚至比何雅洁的银发奶奶形象还要火了。

我如今也成了教授，也有了我自己的工作室。当我再次回到那个城市，我跟徐志洲成为了同事。甚至，我比他的职位还要高，他见了我，也要低头问一声好。

跟他面对面的时候，他眼睛通红，问我还好吗？

刚问完，就看见何雅洁冲了出来。她好像疯了，质问徐志洲，为什么要跟外面的女人搭讪，是不是嫌弃她是个家庭主妇，是不是不爱她了。

何雅洁为人不咋地，跟我那些儿女早就没了联系。徐志洲也因为何雅洁，跟孩子都断了关系。

何雅洁现在唯一的靠山就是徐志洲，没有徐志洲，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曾经那么爱自由，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如今老了老了，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一类人。

为了一个男人，时刻提防，就是不去提升自己。

果然，人只有站着的时候，说话才不腰疼。

即使骄傲如何雅洁，无依无靠了，也会沦落为她讨厌的家庭主妇。

徐志洲爱面子，以前是，现在也是。如今他过得不好，因为何雅洁，坏了他的工作，他即将失去很多退休福利。

“要是当初跟你领证就好了。”

徐志洲后悔了，不是因为觉得对不起我，而是他失去了本该享有的权益。

“不不不，我受不起，我们本来就不应该有羁绊的。”

徐志洲跟我道歉，说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我。

我瞥了一眼徐志洲，下一秒，何雅洁款款地从旁边走了出来。

她笑眯眯地让我不要介意，她跟徐志洲没什么。他们就是多年的好朋友，仅此而已。

“你还是志洲的老婆，我不会撼动你的地位，志洲也不会允许我撼动你的地位。”

我看着何雅洁假惺惺的模样。面上大度，实际上心里不知道有多爽。

是啊，她多骄傲，多牛逼，把我当傻子耍了五十年。

五十年啊，我这最好的时光都被消磨掉了。如今她亲描淡写两句，就能消除我心中的伤痛吗？对我的伤害就能一笔勾销吗？

“何雅洁，你装够了没有？你要是真的没有非分之想，当初再国外离婚就不会回来，也不会出现在徐志洲面前了。你们两个心里想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别再来恶心我了。”

我也是体面人，我也不想闹得太难看。可是徐志洲不允许我说何雅洁的一点不是。

他说这一切都是他自愿的，跟何雅洁没有关系。

“好好好，知道你是自愿的，知道你爱何雅洁爱得深沉了，好吗？麻烦让让，我赶飞机。”

徐志洲还是拦着我，让我别闹。他带的研究生聚会，要我回去做饭。

“老李，他们点名要吃你做的饭菜，你不回去，我怎么交代？”

徐志洲不说还好，一说我就觉得他太不是人了。

以前没撕破脸皮的时候，他能使唤我，如今撕破脸皮了，他还好意思使唤我。

每次都是我下厨做饭，忙得灰头土脸。但是没有上桌吃饭的机会。

反而何雅洁每次都会出现在饭桌上，坐在徐志洲旁边，两个人你帮我夹菜，我帮你挡酒，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夫妻。

“徐志洲，你要不要脸了？什么好事都让你占了是吗？我做饭累得要死要活，你跟何雅洁坐等吃喝是吗？你怎么好意思的啊？”

徐志洲还在狡辩，说他从来没有不让我上桌，是我自己胆怯。

好一个我自己胆怯。<
朋友都不算。

后来，何雅洁为了前程，决绝地跟徐志洲分手，远赴异国他乡，徐志洲走不出来，一度很颓废。

本来都以为徐志洲走不出来了，没想到，在一个学术交流会上，徐志洲当众跟我求婚，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他。

我，徐志洲的小迷妹。我从来没想过，徐志洲会知道我这个人，并且跟我求婚，所以糊里糊涂的，我答应了。

徐志洲跟我求婚之后，我们按部就班地约会谈恋爱，一切都那么地顺利。

我们也顺理成章地在一起，生孩子住到一起。

徐志洲对我向来客气，他是一个好爸爸，在外人面前是一个好老公。但是唯独我知道，徐志洲对我，永远是疏离的。

我喝水的杯子，他不会用。尽管他的杯子打碎了，也不肯用一下我的，就算用碗去喝水，他也不会用我的。

为此，我还跟他大吵一架，问他是不是嫌弃我，嫌弃我的话，为什么又跟我结婚，为什么又跟我生孩子。

徐志洲让我别太敏感，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个人在一起，是互相扶持的这份真情。

我真的是无力吐槽，这么蹩脚的理由，我居然信了，还深信不疑。

“妈，你别闹了，爸是大学教授，你这样有失体面啊。”

女儿拉着我的袖子，让我忍一忍，说这不是重要的事情。很多人没有结婚证也过了一辈子。

“所以你能接受你的老公跟别人领证，然后你给他当牛做马一辈子是吗？”

我反问女儿，她不吱声了。是啊，受委屈的不是她，她当然劝我大度。

我简单收拾了行李，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是我的。至少，我走的时候，一个小小的手提包就装完了我所有的东西。

家里挤挤囔囔的，看起来满满当当，我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家，原来跟我的羁绊这么浅。如今要走，居然行李装不满第二个袋子。

我走的时候，我的一双儿女，就站在原地，看着我离开。

离开了这个